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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个姐姐当老婆(博得)-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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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兰森德尔教会来说,他们是六百多年前进驻迷斯卓诺,建立神殿,祖祖辈辈生活于此,已经扎下根来。按照费伦大陆的通行历法,人类以二十五年为一代,也就是说兰森德尔神殿已经在迷斯卓诺驻守了二十多代了。神殿的第一任主教,是现任主教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辈。这么遥远的事情,鬼才记得清楚。对于现在的兰森德尔神殿来说,他们早就默认自己才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如今突然冒出来一群精灵,说“这地方其实是我的,当年我离家出门旅游,把它交给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代管,现在我回来了,请交还给我吧,你们辛苦了,可以走了”——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就好像你有一座祖传的宅子,某日突然有人说,此地原属于我,只是在元朝末年的时候天下大乱,我出门避难,把宅院交给你的祖宗看管,如今该还给我了——如果有人说这种话,就算他拿出什么地契,也会被你直接一脚踹飞吧。

然而对于精灵来说,事情又完全两样,因为他们的寿命长达千年。也就是说,对于精灵而言,不过就是年轻的时候出门,年迈以后返乡,发现原本的管家已经以主人自居,甚至还想占着产业不肯返回——这当真是岂有此理。

双方为此争执不下,原本局面就这样僵住了,谁料就在去年年底的某日,迷斯卓诺的兰森德尔神殿突然遭遇袭击,神职人员被屠杀大半,仅有少数人逃得性命。据幸存者说,袭击者是一群怪物,其中包括深狱炼魔、魔裔精灵、能使用各种神赐法术的人类、石巨人和亡灵,其中领头的是只虹彩龙。

“虹彩龙?”

这世界上的虹彩龙凤毛麟角,会在物质界游荡的更屈指可数,而琼恩恰好就认识那么一只……不会这么巧吧。

“嗯,确实是虹彩龙,”金发美人说,“据某些消息渠道反馈,这只虹彩龙似乎和精灵们有所关联。加上这件事确实太过凑巧,所以很多人都认为精灵是这场事故的幕后指使者。但很快永聚岛和兰森德尔教会就同时发表了声明,一致否认这种猜测。随后兰森德尔教会退出迷斯卓诺,把那里移交给了精灵。”

琼恩沉思了片刻,“那提尔教会呢?”他问,“我记得迷斯卓诺也有提尔的神殿吧。”

“哦,是有一座提尔神殿,他们也随之撤退了,”金发美人说,“他们撤退到了塔瑟谷。”

提尔教会六大教区之一的谷地教区,总部是在塔瑟谷(科曼索森林的东南部,毗邻桑比亚),迷斯卓诺的神殿是在动荡年代结束之后(十六年前)建立起来的。兰森德尔神殿撤退之后,提尔教会也就随之撤退,并未遭受什么打击或损失。

听到这里,琼恩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只要确定梅菲斯没事就行,至于迷斯卓诺的争夺,精灵和兰森德尔教会的恩怨,他没什么兴趣理睬,听过就算。唯一对那个虹彩龙的事情算是提起点兴趣——但也就是点兴趣罢了。

按咨询时间付了款,又花掉两枚绿宝石,琼恩一行人走出这座情报交易所,前往选定的餐馆吃海鲜。远山城是个大海港,海鲜是极寻常的食品,但对于在阴魂城长大的珊嘉等人来说,那就是新奇美味了。因为了却掉一桩心事,大家的食欲都不错,午饭后接着去逛街。远山城的繁华让三位女孩子大开眼界,惊叹不已,结果大包小包的光衣服就买了几十件,鞋子买了十几双,其余小零碎更是不计其数——反正有琼恩这个自动付款机,原本芙蕾狄和芙莉娅还有些矜持,不好意思花他的钱,但在珊嘉的劝说之下很快就“堕落”了,精神抖擞地投身于热火朝天的购物活动中。好在琼恩有棋子魔像,直接招出两个,让它们当苦力背着包裹,自己两手空空跟着就行,偶尔对女孩子们选中的商品发表一两句看法,甚是轻松。

不过在珊嘉她们购物的时候,琼恩不时能够看到街道上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往,空气中颇有几分紧张,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琼恩开始不在意,后来也有些担忧起来,晚上回到旅馆之后,他便招来侍者,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大事啦,”侍者拿着琼恩递给的一枚金币,颇为高兴地说,“不过是听说那些散提人又在调集军队,想打我们的主意,所以预作戒备罢了。”

“可是你们看起来并不担心?”

“担心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侍者不以为然,“那帮跳梁小丑,不足为惧的。”

“哦。”

侍者虽然说得轻松,琼恩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追问细节,侍者原本不想废话,但看在金币的份上,还是老老实实向琼恩解释。原来远山城作为月海地区著名的商业都市,和北部的散提尔堡——费伦大陆最著名的老牌黑道组织散塔林会的大本营——一直都是处于竞争对手的关系。散塔林会屡次想要向南部的科曼索、谷地、桑比亚扩展,都受阻于远山城,因为后者正好就扼守在咽喉要道上。当然,以远山一城之力,原本是不可能和散塔林会争雄的——但背后有了塞尔的红袍巫师会的鼎立支持,那情形就又大大不同。而且据传言说,就连阴影谷的选民们都和远山城有着一定的合作关系,这也可以理解,因为一旦远山城被散塔林会所征服,谷地就要直接面临散提尔堡大军的入侵,这是魔法女神的教会绝不愿意看到的。

在历史上,散提尔堡对远山市发起过七次进攻,最近的一次是十年前——然后他们每次都失败了。远山市的城防军算不上训练有素,但历任城主修筑了比精金还坚固的环状城墙,红袍巫师会又帮助构建了庞大的防御魔法阵,源源不断地提供海量的军火,再加上阴影谷的暗中支持,成功地令散提人屡次铩羽而归。

正因为屡战屡胜,从无败绩,所以远山人面对散提人时底气十足,虽然听闻前方消息,说是散提尔堡又在调集军队,意欲南下,却都压根不当回事。“无需担心,先生,”侍者安慰琼恩,“那帮散提笨蛋是绝对攻不进本城的,在外面吹几天风晒几天太阳,到时候就会灰溜溜撤退——听说他们这次还找了个娘们来做统帅,可见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他哈哈大笑,“女人在家带带孩子就好,当将军带兵打仗,那不是开玩笑吗,您说是不是,先生。”

“唔。”

琼恩不动声色地应着,心想女人会不会带兵打仗我不知道,但却绝对有杀人如砍瓜切菜的厉害角色,因为我恰好就认识一个。散塔林会作为老牌黑道组织,既然屡败之下卷土重来,又请一位女子做统帅,那此人就必定有非凡之处,怎么可以等闲视之。如果远山城上下全是这种盲目乐观的心态,只怕要吃大亏。

不过此事反正与己无关,散提尔堡和远山城有段距离呢,中间还挡着一个俞拉斯镇,是远山城的附庸,散提尔堡得先把它攻下,然后才能攻打远山。从路程和常理来推断,散提尔堡的军队没有三四天的功夫是不会兵临城下的,而琼恩明天下午就走人了。

算了,谨慎起见,还是明天一早就动身吧。兵凶战危之地,不宜久留。

抱着这种打算,琼恩回房间休息。今晚他没有留在珊嘉卧室,也没有去找芙莉娅和芙蕾狄,而是独守空房,锁上门,从怀中摸出莎尔给的那枚圣徽来,在灯光下仔细研究。

莎尔曾经说过,通过这枚圣徽,可以让他暂时性地运用影火。而如何运用影火,具体的方法这枚圣徽也会教琼恩——然而圣徽是死物,又不会说话,如何教授?

研究半晌,不得要领,正准备将它收起来,忽然那枚圣徽的中心有微光闪了闪,仿佛是人的眼睛轻轻一眨。琼恩怔了怔,定睛再看,却又别无异状,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自嘲一笑,忽然一阵沉沉倦意袭来,不知不觉间便伏案睡去。

朦朦胧胧之中,发觉自己仿佛置身夜空,上下左右前后尽是虚无黑暗,深不见底。他惶然回身四顾,正不知所措间,忽然一点紫色星光从黑暗中飞驰激射而来,在他面前止住,仿佛微小火焰般跳跃着,随即翻腾扩大,幻化出一幕幕透明的景象来。

琼恩凝视着这些幻象,精神刹那间便被完全吸了进去,千万副或妖异诡谲,或疯狂扭曲,或血腥杀戮,或光影交激的画面在他意识里一一闪过。不知过了多久,他脑中轰地一声,再度清醒过来,依旧是足踏虚空,眼前的幻象尽数消失,依旧收敛成一点紫色星火,随即射入他的眉心当中。

然后琼恩惊醒。

他发现自己正趴在桌上,仿佛是打了个盹,灯火依旧昏黄,那枚暗夜圣徽静静地被握在手心里,冰冰的,硬硬的,没有半点温度。周遭万籁俱寂,琼恩看看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了,自己睡了接近八个小时,难怪胳膊酸麻的要命。他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肢体,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无声地微笑起来。

通过梦境的方式,圣徽将影火的各种运用方法传授给了琼恩,理论知识已经具备,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在实践中熟悉掌握了。假以时日,琼恩便能够像一个真正的莎尔选民那样,自由地运使影火塑成各种效果。更巧妙的是,做到这些的前提,是必须先激发这枚圣徽的力量。换句话说,莎尔的这枚圣徽就像是一个开关,琼恩可以自由开启——开启了,他就变成莎尔的选民;不开启,他就依然只是个普通的巫师。当然,圣徽每次被激发,最多只能持续十分钟,随后就要静滞二十四小时,才能够再度使用。

莎尔这么做,既可以让琼恩不必立刻决定做她的选民,又可以临时性地运用影火的力量(每天十分钟),实在可以说是对琼恩体贴入微。如果她能对所有的信徒都这样眷顾,相信夜女士早就已经一统神界了。

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忽然间窗外传来一阵巨大喧哗,整个旅馆的客人都被惊动起来。琼恩微微一惊,出门查看怎么回事,过了片刻,侍者传回消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俞拉斯镇被散提尔堡的军队攻陷了。”

第三十二节散提军的统帅

俞拉斯镇陷落,其实算不得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虽然历史上它也曾经是著名的坚城要塞,但在散提尔堡和远山城多次往来的拉锯战中,早就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如今全镇居民不足两千,驻军仅有三百,城墙也算不得坚固,只是起到一个前哨的作用,原本就没指望它真能挡住散提尔堡的军队。问题是它也未免陷落得太快了点,从时间上判断,几乎是被敌人一鼓而下,根本没有做出半点有效抵抗,这在以前的七次战争中是从未出现过的。如果根据以往的经验,它应该能拖住散提人一至两天才对。

散提尔堡的军队,厉害到了这种程度吗?

毕竟已经十年未经战争,远山城上下都有些懈怠,对于散提人再度入侵这件事,初时是过分轻视,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如今却又过分紧张起来,整座城市顿时变得忙忙乱乱。俞拉斯既然已经陷落,散提人便可以直奔远山,如果他们行军速度够快的话,明天中午就可以抵达城下,先头部队可能更快。而远山城因为此前的错误估算,还没有完全做好迎战准备呢。

对于琼恩来说,这也同样是个糟糕的消息,他原本是打算一早就去车马行,加付一份钱,要马车立刻动身出发,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果刚洗漱完毕准备出旅店,就得知市政府发布了提前戒严的紧急命令,全城封闭,没有城主特许令的话不准出也不准进。至于戒严令何时取消,那就要看散提人何时撤走了——对于这点,远山人还是有些信心的,他们直接就默认对方这次入侵肯定还是无功而返。

“真麻烦,怎么办?”

所有人聚集到一起商议,便是莎珞克也从宝石中被释放出来,反正躲在房间里,不虞外人看见。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红袍巫师会僻居整个大陆的极东,一直梦想着西扩,远山市是他们在月海地区的头号据点,既是贸易都市,又是交通枢纽,北可封锁散塔林会,南可渗透科曼索和桑比亚,东可通过水路连接塞尔本土,西可呼应盟友阴魂城,这等战略要地,他们自然是大力经营,城中遍布笼罩着各种庞大的魔法阵,平时还不觉得,戒严令一下达,所有法阵尽数启动,天空中全是密密麻麻闪烁生辉的魔法符文,那种无形的凝重威压感,就算是珊嘉这种只是略略会点戏法的普通人都能清楚意识得到。虽然还没有具体分析这些法阵的效果,但至少传送术是肯定被封锁了。

“看来如果想要提前出城,就只能按规矩来,找那个什么城主签特许令了。”

城主大人日理万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尤其如今这种战争时刻。但琼恩好歹有阴魂城特使的身份,阴魂城和塞尔又是盟友,塞尔则又是远山市的靠山支柱——只希望借助这层关系,城主大人能够高看几分吧。

事实似乎证明了这种判断,琼恩上门求见,通报身份,立刻就被请了进去。一个头发花白、大腹便便的胖老人热情地迎上来,呵呵大笑着,张开双臂就想要拥抱他,琼恩被吓了一跳,但身为客人又是有求于人,不好躲避,“阁下,您……”

“好久不见啊,兰尼斯特先生,”胖老人笑着,“啊,您不记得我了吗,弗雷斯,”他提醒,“我们前年在艾尔塔伯见过的。”

艾尔塔伯是塞尔的首都,琼恩确实去过,但没什么熟人啊,最熟的凛已经被抱回家,其次熟的萨扎斯坦是个老巫妖。唔,艾尔塔伯自己一共去过两次,第一次是随布雷纳斯王子谈判结盟,第二次是去为炼金学院购买奴隶——总算想起来了,这胖老头不就是当时那个奴隶商么,他家里还有个侍女叫菲娅,是巴尔子嗣,被琼恩推倒,结果夜女士悄悄降临……

“啊啊,原来是弗雷斯先生。”

既然遇上了熟人,事情就好办多了,双方简单寒暄,琼恩得知原来这位奴隶贩子就是如今远山城的城主,去年五月份才刚刚上任的。这也很正常,弗雷斯可是艾尔塔伯总督的叔父,本来就是有官方背景的人物,摇身一变从商人变成城主,不足为奇。只怕给所有奴隶戴项圈,盖公章上牌号的主意,也是这位前任奴隶贩子的手笔吧。

客套半晌,琼恩说明来意,弗雷斯满口答应,这与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因为时候已经不早,他邀请琼恩共进午餐,被婉言谢绝了。琼恩一心想着赶紧离开这地方,哪有功夫陪他吃午餐——就算要共进午餐,他也当然是回去找身边的美人儿。

弗雷斯见他去意坚决,也不多做挽留,叫了秘书过来正准备签发手令,突然间一个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城主大人,大事不妙,”他气喘吁吁地说,“散提人距离本城已经不到四十里了。”

弗雷斯大惊失色,“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这个世界的四十里,大约相当于地球上的六十余公里,如果以骑兵全速奔袭的话,也不过就是四五个小时的路程,这可比预计得又要快许多——本来估算散提人至少要明天才能到呢。而且这样一来,琼恩等人也别想出城了,从路线上看,肯定会遭遇散提尔堡的军队。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弗雷斯要去城墙上观看敌情,部署防御,琼恩想了想,主动要求和他同去。既然避不开,只好去面对,多了解些情况,起码心里有底。顺便派个仆人去旅店给珊嘉她们送信,免得担心。

一路上弗雷斯显得忧心忡忡,完全没有那些普通市民们的轻松自若。琼恩心中忧虑,出言询问,才知道原来远山城的前任城主,乃是红袍巫师会原塑能学派首席述尔的亲信部下。上次红袍首席们内讧,述尔站错了队被杀,他的势力也随之被清算。远山城的前任城主因为和述尔关系太近,没法及时转变立场,或者说转变立场了上面也不相信,最终被调回国内,安排了个闲职,另派弗雷斯前来接任。弗雷斯是个成功的商人,做生意尤其是做奴隶贸易是一把好手,但打仗就是完全的外行。他一个空降城主,初来乍到,本就没有什么根基,再加上人事更替,派系清洗,前任城主的亲信纷纷离去——甚至有不少转投散塔林会的,所以此时的远山城,其实可以算是历史上最虚弱的时期。

“不说别的,就那几个军队的将领我都指挥不动,”弗雷斯向琼恩抱怨,“囤积的军械也不是很足,怀疑有人私自……本来预计是今年四月份从本土补充一批,谁料散提人恰好赶在这时候进攻——太过分了,现在仲冬节都还没过呢。”

仲冬节没过算什么,我还知道历史上某个国家专门趁对手过圣诞节的时候突袭呢,琼恩心里想着,口中却安慰他,“不管怎么说,至少城里的魔法防御还是很完善的,城墙也很坚固。”

“那倒是,”提起这点,弗雷斯神情轻松了些,“要论魔法水准,散提人和我们塞尔——当然也包括贵国——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所以也确实没必要担心啦,哈哈,”他笑了两声,“而且我们又不进攻,只要能挡住就够。我已经和国内取得联系,他们正在调集援军,预计三天后就能到达。”

琼恩附和着笑了几声,“对了,听说散提尔人这次的统帅是位女子?”

“是啊,而且还挺年轻的,才二十多岁吧,真不知道傅佐尔是不是脑子突然烧坏了。”

傅佐尔是散塔林会的领袖,暴政与恐惧之神班恩的选民,这种人脑子突然烧坏的概率……有是有,大概和琼恩现在能轰杀魔法女神的概率差不多吧。

他原本想提醒弗雷斯不要轻敌,想了想又闭上嘴。大敌当前,自己毕竟只是客人,又不认识对方的统帅,毫无了解,也不过是猜测之词罢了,往轻里说是胡言乱语,往重里说这就是在动摇军心,何必自找麻烦呢。

到了城墙上,只见一片忙乱,军官们发号施令,大声呵斥,往往彼此指令冲突,以至于士兵们无所适从,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守城器械倒是已经基本到位,军队也集合完毕。看到弗雷斯过来,一名脸上有奇怪刺青的银甲将军上前行礼,神情中颇有几分倨傲。

弗雷斯咳嗽了一声,他于军事是完全的外行,也看不出什么门道,随口勉励几句,问起敌情。原来散提人攻破俞拉斯镇后,大军缓缓推进,却派了一支前锋急速奔来,沿途击杀斥候,摧毁哨所,以至于到了离城不足四十里的时候,才有一名斥候拼死传回消息。

“不过阁下无需害怕,”银甲将军的口气中颇有几分嘲讽意味,“敌军的前锋部队是完全的骑兵,数量很少,又没有携带任何辎重器械,就算是到了城下,也不过是来送死罢了。阁下不如先回官邸,静候佳音便是。”

弗雷斯心中不快,脸上却半点没有发作,又问了些问题。银甲将军似乎不耐,勉强陪了片刻,便找个借口离去。琼恩冷眼旁观,只觉己方形势越发不妙,虽然他不懂军事也明白,骄兵悍将,上下离心,指挥混乱,这种军队就算装备再好,武艺再精,那也是不行的。

正如此想着,却见远处有黑压压一片人影涌来,起初还以为是敌军,后来近了才发现是一群扶老携幼的难民。他们到得城下,和守军将领答了几句话,原来都是居住在远山城周围村庄的农民,听闻散提人入侵,所以想进城避祸。

所谓兵过如洗,无处不然,散塔林会更不是什么善良组织。难民要求进城避乱,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守城的将军想了片刻,也不汇报弗雷斯,竟然便直接下令打开城门。总算他还有几分谨慎,怕这些人里混进了敌军,所以城门只开了狭狭一道,让难民们一个一个地进来,又陈重兵于两旁监视,一旦发现谁有异动便直接斩杀。花了半天功夫,总算把所有的难民都放进了城,正准备关闭城门,就见远方地平线上烟尘大起,遮天蔽日,地面仿佛擂鼓般被震得直颤,一队黑甲骑兵仿佛疾风激流般,朝着城门直冲而来。

“关城门!关城门!”

守城将军大喊,士兵们慌忙动手,总算是及时把城门关上,落下重闸。敌军眼见城门已闭,也便远远停住。琼恩这才看得分明,原来这一队骑兵大约数十人,个个全都身披重甲,腰挂重剑,背挎长弓,而胯下的坐骑也根本不是马匹,而是某种怪物,形似黑马,却要高大许多,同时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骨骼嶙峋,眼眶里没有眼珠,而是泛着烁烁红光,口鼻中不断喷出硫磺硝烟,四蹄踏火,邪气凛然直露。

“这是……梦魇!嘿,没想到还真有凡人敢骑梦魇,不怕整晚做噩梦么——咦,那个女人是……”

琼恩正在观察,就见黑甲骑士中,一位女子缓缓策马而出,她同样也穿着黑色重甲,却依旧掩盖不住窈窕纤细的身段,腰悬金色重剑,背上挎着一张褐色长弓,却没戴头盔,长得惊人的紫发飘若缎带,直及脚踝。因为距离远,琼恩看不清她的面容,却没来由地觉得有几分熟悉,甚至有几分亲切感。显然此女就是那位散提军的新任统帅了,和部下不同,她的坐骑倒比较正常,不是梦魇,看起来就是一匹比较神骏些的黑马,马鞍边挂着一柄乌黑长枪,应该就是她的武器了。

城上城下一片寂静,看着她策马近前,直到距离城墙两百步的地方停住。此时是下午三点钟,阳光已经过了最盛的时刻,但依旧明亮,从西面天空射过来,映照在女子的长长紫发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神摇的美丽光泽。她稍稍仰起脸,抿着嘴唇,目光扫视着城上的守军,一时没有说话。琼恩此时可以看清她的面容,很漂亮,而且棱角鲜明,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仿佛是既刚硬又柔软,既自负又谦逊,既简洁又精巧,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却又莫名其妙地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但琼恩可以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她有点像艾弥薇。”珊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琼恩正看得入神,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发现珊嘉已经到了城上。“你怎么来了?”他奇怪,然后才意识到珊嘉刚才说的话,“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她有点像艾弥薇,”珊嘉重复,“有点像……嗯,又不太一样。”

被珊嘉这一提醒,琼恩再去看,果然发觉如她所言。这个女子显然更年长些,看面容大概二十六七岁左右,多了几分成熟味道,梅菲斯终究还是不免有些稚气,但那种凛凛锋芒含而不发的气派,平静中透着斩钉截铁一往无前的坚决,却实在是神似得紧。

“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关系吧。”琼恩突然冒出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然而不等他猜测出结果,那名紫发女子已经开始说话。

“开城投降吧,”她说,声音并不响亮,却让城头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应该是借助了某种扩音的魔法装备,“我是歌曦雅,散提军统帅,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我不是很喜欢杀人。”

她说得不疾不徐,平平淡淡,仿佛只是在说这世界上最寻常的事情。城头上静默了几秒钟,然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虽然众人大多惊讶于这自称歌曦雅的紫发女子的美貌气质,以及她的统帅身份,但也就仅此而已,到底是两军阵前,双方敌对,哪有被对方说句话就弃械投降的道理。

城头上几个将领商议片刻,随即决定派人出战,杀杀对方的气焰,接到这个光荣任务的,便是方才和弗雷斯说话的那位银甲将军。吊闸拉起,城门打开,银甲将军率领一队骑兵冲出,气势汹汹地朝着紫发女子扑了过来。既然对方主帅亲身前来,身边只有数十护卫,那还客气什么,如果能够当场阵斩,岂不是撞大运了。

歌曦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伸手从鞍下取出长枪,遥遥一指。担任冲阵锋矢的银甲将军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心慌,但他也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受封过“塞尔骑士”的称号,并非寻常之辈,否则也不会被派出来打头阵了。转眼之间,他已经冲到近前,大喝一声,平端手中的精金长矛照着对手当胸直刺。

然后他的双眼陡然瞪大。

歌曦雅稍稍将手中长枪一抬,搭上了塞尔骑士的长矛,顺势往下一压。她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但精金长矛却立刻被荡开。歌曦雅的长枪随即如毒蛇般倏忽弹起,嗤地一声扎进了对手的咽喉。

“我不是很喜欢杀人。”她淡淡地说,抽回长枪,塞尔骑士的咽喉中一道血箭飙射而出,整个人摔落马下。歌曦雅左手拔出腰间金色重剑,高高举起,千万点荧荧绿光自剑身中涌出,轰然绽放仿佛碧日,照着正迎面冲来的远山城骑士们一挥而下。

碧光如潮水般汹涌冲过,刹那间将所有的骑士连人带马都变成了粉末。

第三十三节心灵感应的问题

“这女人好厉害!”胖城主弗雷斯掏出手帕一边擦汗一边说,“奥古斯都也算是远山城有数的高手了,居然在她面前走不过一合。”

琼恩默默点头,那个塞尔骑士算不算高手,他不好评价,但这位散提军统帅枪法之狠辣,出手之迅捷,却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的。这些年他辗转大陆各地,遭遇强敌无数,如果只单纯论武技,能够和梅菲斯相匹敌的人寥寥无几,而这位歌曦雅小姐肯定是其中之一。

幸好她们只是气质有神似之处,容貌身段都明显不同,否则琼恩真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梅菲斯假扮的了。

塞尔骑士和部属们瞬间被消灭,极大地震慑了远山城的守军——但终究也只是震慑罢了,距离紫发女子歌曦雅所说的“开门投降”还差得远。既然野战打不过,那干脆不打就是了,躲在坚固城墙后面防守即可,又轻松又安全。对方再强大,终究也就是几十个骑兵,歌曦雅武技再高明,难道还能一枪把城墙给捅个缺口不成。耗着就耗着,拖着就拖着,反正再过几天援军就会到了。

抱着这种念头,城头上连箭都懒得射,反正距离这么远,对方又都穿着重甲,还不如省点力气。歌曦雅默不作声地等待了大概十分钟,见远山城显然没有开门出降之意,她皱了皱眉,“既然如此,那么就只好打一仗了。”她依旧是平平淡淡地说着,将长枪挂回鞍下,左手举起重剑,在虚空中一划。

仿佛受到感应一般,巨大的雷鸣声在苍穹深处骤然响起,连绵不绝,随即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地笼罩下来。琼恩惊讶地仰头望去,只见在极高空中,数以百千计的庞大鸟类正朝着远山城呼啸飞至。

“驱使飞鸟攻城么?这又有什么用……而且这位歌曦雅小姐应该不是德鲁伊吧。”

正猜测着,那些怪鸟已然飞近,在城头上空盘旋聚集着,列成松松散散的阵型。琼恩这才看得分明,原来是些怪鸟,其中又有两类,一类体型庞大,弯喙如钩,利爪似刀,张开的一对羽翼足有二十尺,仿佛巨鹰,躯干却是马型,另一类体型较小,貌似翼龙,长喙皮翼,翼缘生爪。两种怪物背上都安着雕鞍,坐着骑手,却是清一色的绿条纹黑色长袍,正是散塔林会巫师的标准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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