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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流韶-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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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他必将会面对虬髯客的震怒。

就算他是伊贺忍者的头目,就算他自追随虬髯客以来深得宠幸,也绝不敢触怒那人。

好在他有足够多的手段,在这片大海上施展。他的聪慧,他的修为,都是令人震惊的存在,他是个天才!

一百七十六名伊贺谷忍者在他的指派下,施展出各种忍术,在大海上穿梭着。兰丸俊美的脸庞在漆黑的风浪中若隐若现,神色却深沉得可怕。

他从袖中掏出一把五色小旗,迅速调遣着。片刻间,海鸥,海豹,甚至鱼、虫、风、水都被征召调集,助他穷搜海上。

终于,一名上忍跪倒在他身前,遍身浴水,喘着气秉报道:

“主上,我们找到了。”

兰丸大喜,被冠以天才之名的他,怎会出错?怎会失败?他,就是忍者的荣耀,就是武士道的尊严!他,只要领受了命令,就一定会完成!

小艇在上忍的指挥下,箭一般窜出。空中,忍者踏着海鸥疾行;水里,忍者骑着飞鱼奔走;身后,忍者化为雾,化为光,寸步不离。全日本最天才的少年兰丸,率领着伊贺最精锐的力量,横扫过海面。

却倏然停止。

海面上,暴风雨肆虐的正中心,一艘画舫在缓缓前行。

这艘画舫,不愧是人类智慧与心血的结晶,就连这么大的风暴都无法摧毁它,它航行在狂怒的海面上,竟然还是那么安稳。

独特的船身,机关催动的航行,甚至船头龙骨之上,还雕刻着华音阁主专属的纹饰。这一切都提醒兰丸,这就是他要找的目标。他的眼睛从来没有欺骗过他——这就是虬髯客要找的画舫。

兰丸轻轻抬手,示意停步。

他脑海中回忆起虬髯客郑重的眼神。能够让虬髯客如此郑重对待的对手,一定非同小可。虽然身边有整座伊贺谷最精锐的力量相助,他仍不敢造次。

他是天才的领导者,绝不会轻易用部下的性命冒险,何况,他俊美的面容可不能受到任何的损伤。

忍者们接到命令,在暴雨中消失。海鸥,飞鱼,海豹,纷纷散去。仿佛只有那一艘画舫留下。

兰丸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绢扇。

儒将,都是摇着扇子战斗的。

乡下的武士才那么崇仰武士刀。

但他立即就将绢扇收了起来——风太大了。

这让他稍微有点不快,但随即就想起该做正事了。他咳嗽一声,压低了嗓音:

“十二天将!”

十二只漆黑的雕在他身边出现。这些雕都是从西藏深山中求来的异种,翅膀伸开,几乎有一丈多长。每只雕都经过了精良的训练,实力之强,绝不亚于任何上忍。而且灵慧无比,几乎与兰丸灵犀相通,是兰丸最信赖的战斗力。

随着兰丸的手势,十二天将悄无声息地展开翅膀,穿透了风雨。

它们飞过画舫,却没有停留。

淡淡的灰雾,随着他们的身形出现,盘旋在一起,将画舫笼罩住。这种灰雾,只有伊贺谷最机密的《忍术秘典》中才有记载,只有兰丸等极少数人才知道怎么制作。无论武功多高之人,只要吸入一口,就会全身酥软,再也无法动弹。就算有了防备,不呼吸,毒气也会透过皮肤传进身体里,防不胜防。

狂暴的风雨,也无法吹散这团灰雾。它就宛如黑暗中恶魔灰色的眼眸,直直凝视着眼前的猎物,随时要将之吞噬。

兰丸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四海龙王!”

墨黑的大海突然鼓动了起来,四条无比巨大的身躯猛然出现。那赫然是四条大蛇,每一条都有瓮般粗细,昂头无声地嘶啸了一声,转身钻入了海中。

远处的画舫,猛然颤抖了一下,被巨蛇拖入了海下。

冰冷的海水刹那间灌入了画舫中,无论谁在里面,都立即会浸入水中。十成的武功,只怕只剩一半。

兰丸嘴角的笑意更浓。

“天罗地网。”

消失的忍者们倏然出现,重新踏着海鸥、飞鱼而来。他们急速而整齐地交叉前行,越过画舫。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执着一根绳子,瞬息之间,已将画舫紧紧缚住。

这绝不是普通的绳子,是用精钢跟冰蚕丝混合织成的,上面有细细的齿纹。就连日本国最负盛名的刀匠所锻造的太刀,都不可能将它斩断。

兰丸做了最后一个手势。

忍者们用力,收紧绳索。绳索上的齿纹缓缓蠕动着,尖锐的齿咬进了画舫的船体内。每一个忍者的方位都做了精确的计算,他们手中的绳子组成的天罗地网,恰好将整座画舫全都交织住,只留下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网孔。这样的网孔,是绝不可能钻出人的。齿纹咬啮着,缓缓地将船体解碎,从网孔中散了下来。

一百七十六名忍者全都全神贯注,天罗地网越收越小。

十二天将不住抖动翅膀,将灰雾洒下。四海龙王在天罗地网外游动着,无声地咆哮。

当画舫全都被磨碎之后,画舫中的人,将再也无法逃脱。

这,是个死局。

一定会抓到猎物的死局。

兰丸嘴角的微笑,绽放到最盛。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将绢扇拿出来了。

做儒将这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第十一章朝来白浪打苍崖

镇海城外三里,东南海边,军营内张灯结彩,大摆宴席,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庆祝他们取得的胜利。

酒桌就在军营正中间露天摆着,暴雨落下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在酒、肉中,浸渍出一阵腥咸的味道。但这些江湖豪客们全然不顾,揎拳掳掌,喝得不亦乐乎。

这是他们剿寇以来第一胜,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黄衣使者更将所有缴获的珍宝全都倒在军营正中央,酒桌围成一个巨大的、歪歪斜斜的圆圈,圆圈中间,是灿灿的宝光。江湖豪客们的兴致被点燃到了极点,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狂呼乱叫。

这是最真实的草莽之气。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视金钱如粪土。这是燕赵慷慨悲歌,齐梁激昂雄阔之气。是真正的男儿气。

今日斗酒彘肩,明日便血染沙场。

多少壮志!多少年少!

杨继盛看着灯火煌煌,心中倏然有无限感慨。

杨逸之就坐在他身边,把酒不饮,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杨继盛虽然没有看他,但也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而黄衣使者已经一口一个“侯爷”叫着他了。

若是照这样胜下去,倭寇不难剿灭。再荡尽武林中人,整个大明朝,恐怕没有人能有如此功勋。就算封侯拜王,出将入相,尚公主,做驸马,荫及子孙,也没有什么不可。杨家功名,至此最为鼎盛。

青史留名,也将如卫青、霍去病一般,冠绝千秋万代。

这不正是自己对他的期望吗?

于今看着这些高歌痛饮的男儿,为什么心中却恍然若有所失?

他们,不都是流氓,是无赖,是国之罪民,是该当讨伐的吗?我杨门为玉堂金马之良臣,本就该执国家之重器,全都将他们绳之于法才是。

为什么,心头却总是有一丝愧然?

黄衣使者偷眼看着杨逸之,看着他苍白、低垂的脸,突然站起身来。

“杨盟主让我问大家一句话……”

他朗声疾呼,杨逸之的眉峰忍不住一震。黄衣使者言笑晏晏,话语中却透出一丝豪气。群豪一齐住口,聆听他说些什么。

“想不想再去杀倭寇杀个痛快?”

杨逸之一怔。此时大风大雨,海面上疾风狂卷,巨浪滔天。什么船都无法出海,怎么可能去杀什么倭寇?黄衣使者莫非是疯了?

但群豪被酒气催逼,都变得狂热无比,大笑大叫道:“去杀倭寇!杀倭寇!”

一个个抽出兵刃,端着酒,东倒西歪地向外走去。

什么队列、阵法,全都不管用了。这要是真的碰上倭寇,一定会被杀个全军覆没!

杨逸之急忙起身,想要阻拦。

黄衣使者:“驸马爷?”

杨逸之皱起眉头,不去理他。

黄衣使者:“侯爷?”

杨逸之沉默。

黄衣使者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手举着酒凑到他唇边,笑嘻嘻道:“那咱们兄弟饮一杯,去将倭寇杀个片甲不留!”

乌云暴乱,巨大的闪电横过长空,穿越阴云,轰然暴击在礁石上。大海几乎像是翻转了一般,咆哮着想将一切碎成粉末。

虬髯客站在雷霆的正中央,脸上的每一根虬髯都像是被闪电击过一样,根根倒竖。他盛怒的眼神比闪电还要可怕。

沉闷的雷声,也无法掩盖他狂怒的咆哮:

“这,是什么?”

四海龙王宛如山岳一般的身躯高高耸起,抓住四条粗长的绳索。十二天将的羽翼拼命扑打,抓住另外十二根绳索。

十六根绳索吊起的,是那幅天罗地网。

吊在虬髯客面前。

虬髯客猛一拂袖,画舫的残骸如枯蝶般四散开去。尘埃飞扬,透出锁在天罗地网中的那个人影。

却不是卓王孙。

虬髯客紧握双拳,指节都在格格作响。

他渴欲见到的,是惊愕,震怒而又无可奈何的卓王孙,那是困龙计划唯一应该有的结果,但,现在,他见到的,却是一个海棠花枝结成的花台,花台上正沉睡着一位水红的女子。

为什么,困龙计划抓住的,是她?

他自然认识这位女子是谁,她也许是华音阁中地位仅次于卓王孙的人,但却不是卓王孙!

上弦月主相思,怎么可能是阁主卓王孙?

他咬牙切齿,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兰丸惊讶地看着天罗地网,惊讶地看着虬髯客。

他这么完美地完成了任务,连一点抵抗都没有遇到,就俘虏了画舫,捉住了画舫之中的人,为什么虬髯客还这么生气?

简直太委屈了!

虬髯客几乎是在强忍着,方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将兰丸抓过来,一把拧断他的脖子。他厉声道:“你抓错了人!”

兰丸一声尖叫:“不可能!”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抓错?一百七十六名日本国最精锐的忍者怎么可能错?他不服气地靠近天罗地网,突然发现,他抓住的人竟然是位女子。

也许是他太兴奋、太心急了,困龙计划一结束,他就马上带着猎物来见虬髯客。他甚至没有仔细去看猎物究竟长什么样子。

可不久前,当他们拿起千里眼打量的时候,画舫里明明还只有卓王孙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女子?

画舫没有错,画舫中的人当然也没有错。难道不是这样子的么?

但世间事,有时候的确不是这样简单。

兰丸窒住。他满脑子都是困惑,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又走近了一步,想要看清楚这是不是障眼法。

虬髯客极力压制着自己:“兰丸,你究竟是没脑子,还是猪脑子?”

兰丸触电一般跳了起来:“我是全日本最年轻、最天才的忍者!”

虬髯客脸色漆黑。

卓王孙,果然是天上神龙,变幻莫测,不是小小一个困龙计划就能困住的。

虬髯客环顾四周。海风城的废墟中,站满了他的部下。那是千里之外,跟着他来到海上,就算最失意、最沮丧的时候都没有舍弃他的部下。那是他相信能够东山再起、杀回中原的基石。也正是靠这些人,他收编了海上倭寇,建起了强大的军事力量,成为大明朝不可拔除的海上毒瘤。

这些人,将是他翻盘的底牌。现在,他急需一场胜利。

他沉声,咬牙道:“兰丸,我还能相信你吗?”

兰丸精神一震:“当然了!以武士之名义!”

这句话说完,他稍微有些沮丧。他应该是个儒将的,现在却跟那些乡下人一样,拿武士的名字起誓。

太堕落了。

虬髯客缓缓道:“你们忍者有独到的忍术,能够在狂风暴雨中行动。但别人却不能。现在海上正起了大风暴,船不能行。敌人绝对料想不到我们会趁着这样的天气出兵。我命令你,带领一万士兵,前去偷袭——劫营!”

他手抬起,向下做了个“斩”的手势。

兰丸大喜。忍者最擅长做的,就是偷袭。现在海上正起大风暴,在别人看来,这风暴是无法突破的屏障,但在忍者看来,却是最绝佳的掩饰,最绝佳的武器。

他“啪”的一声站直了身体:“得命!”

俊美的脸庞上,挂满了胜利的微笑:“要不要连镇海城一起拿下?”

虬髯客摇了摇头:“不。等我回来。我要去见……”

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他脸上忽然充满了肃穆。所有的人,无论是忍者,还是水兵,脸上也都充满了肃穆。

崇敬的,圣洁的肃穆。

“南海观音。”

黄衣使者的尖叫声在海边回响:“不可能!我的神鳌船是最结实的,这点风浪算得了什么!再放一艘下去!”

士兵们颤抖着,几百人一齐合力,将一艘神鳌船从礁石堆里拖出来,推进海浪里。这艘刚炮轰过海风城、重创倭寇气焰、带回了无量财宝的船只;这艘混合着精钢与最坚固的木材、用最巧妙的造船术造成的、堪称是当时的奇迹的战船,在第一个巨浪打下来的时候,就发出一阵令人惊恐的吱呀声。

随着第二个、第三个巨浪打下来,神鳌船终于经不起天地肆虐之威,发出一声狂响,中间的龙骨断成两截。随之,下一个浪打下来的时候,船体慢慢地瓦解,被贪婪的大海吞没。

这,已经是第四艘船了。

冰冷的风,冰冷的雨。每个人身上都冻得一片青紫,哆嗦着。就连武功最好的长老们,也都脸上变色。没有人再能感受到胜利的狂欢,他们已经没有豪气在风雨里饮酒,他们只想有一杯热茶,好好捂在被窝里睡上一觉。

方才饮下的酒,已经全醒了。

杨逸之轻轻叹了口气,道:“回营。”

群豪与士兵早就盼着这一声命令,立即调转头向回就走。

黄衣使者张口想要叫住他们,却被杨逸之的眸子一照,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跟在众人身后。

他一面走,一面用力抽着马,恨恨道:“我恨这风暴!我恨这大海!”

兰丸率领的忍者军团与一万水兵,如鬼魅一般通过大海与风暴的阻隔,来到了镇海城外。忍者也许是最洞悉大自然秘密的人,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都会被他们利用,成为他们的遮蔽、他们的武器。

远远地,镇海城的城楼在狂风中露出了一角。

兰丸咬住了嘴唇。

“很伤脑筋呢……好想就这样杀进去啊……”

但他不敢违背虬髯客的军令,只好嘟着嘴,目光转向了城外三里处的军营。军营中张灯结彩,灯火辉煌。以忍者锐敏的感觉,还能闻到些许酒的味道。

兰丸喃喃道:“正在庆祝吗?”

一想到敌人正在庆祝以己方惨痛的代价取得的胜利,兰丸就忍不住咬牙。他将千里眼交给了上忍:“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高手才不自己做事呢。不见虬髯客就总是指使他做这个、做那个。

兰丸悠然坐在马上,打开了绢扇。

上忍看了一眼,眼睛立即就直了:“宝贝!好多的宝贝!”

兰丸一把抢过千里眼,他的眼睛立即被成堆的珍珠宝贝晃花了,一把将千里眼扔开,拔出了腰间的太刀!

“所有人听令!把敌人杀个精光,把宝贝全都抢过来!”

说着,第一个带着人就冲了进去。

那些水兵全都是少杀抢掠惯了的,一听说“宝贝”两个字,两眼全都放了光,不顾命地冲了进去。

大营中空空荡荡的。只有财宝。忍者水兵们更是欢喜。不用打仗就有宝贝拿,这样的好事哪里找?每个人都将身上装的满满的,有的聪明的就找了口袋来,一口袋一口袋地装。不聪明的马上跟着学。再不聪明的立即就眼红了,觉得聪明的拿的太多,拔刀就砍。乱糟糟地吵成一团。刀?累赘,谁拿它啊。马?嗯,可以驮银子!

兰丸骑在马上,哈哈大笑。

他兰丸,全日本最年轻,最天才的忍者首领,终于打了个大胜仗。

唯一沮丧的是,一个敌人都没有遇到。

黄衣使者走一步,就用力鞭一鞭子,骂一声:“我恨这倭寇!”

两千江湖豪客组成的队伍,被大海打败了,酒也被打醒了,垂头丧气地回军营。

转过山角。大营就在眼前。

有些不对。

这些身经百战的武林人士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住了脚步。一阵嘈杂之声伴着海风吹了过来。

那是忍者们在兴高采烈时唱起的家乡的和歌。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的武林人士刀剑出鞘,自行地按照平时的训练,结成了阵法。

杨逸之驻马。杀戮之气透风雨而过。

群豪已看清,盘踞在大营中大肆掠夺的,正是倭寇。

只是他们的行为实在太难看,一时很难相信是为祸海疆多年的剧寇。他们一个个身上鼓鼓囊囊的,全都是财宝,这使他们的衣服合不上,刀托着,马也不骑,上面驮满了东西。彼此或唱歌,或骂骂咧咧大打出手。

群豪错愕。

他们是怎么来的呢?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营地中?

管他娘的!

随着一声号令,暴风雨轰然卷起,群豪随着风雨冲进了大营。

倭寇们的鲜血顿时染满了大地。当他们醒过神来时,他们慌忙找自己的刀。又是一片血溅起。他们恐慌地发现,他们已经无法舞刀了,因为身上带了太多的东西。当他们极力将这些金灿灿的东西丢掉时,血,已经比暴雨还要浓了。

兰丸立即就被吓呆了。

他根本没有明白过来,敌人是怎么杀出来的。他发出了一声惨叫:

“退!”

忍者所有的法术全都被他运用到了极限,一溜烟一般跑的没影了。这一刻,他居然从少林寺方丈的大力金刚掌跟武当掌门的上清剑法之间逃了出去!若是这件事在江湖上流传出去,他立即会成为一名一流高手。

忍者与水兵们听到兰丸这一声喊,斗志立即全消,没命地往外跑去。马匹是指望不上了,全都驮满了东西,跑都跑不动。他们只能撒开自己两条腿,疯狂地逃跑。

一跑到海边上,忍者立即展开忍术,向风浪冲去。武林群豪踏着他们布下的浮桥,一路追杀。鲜血,穿过大海,一直流到流花港。

是日,虬髯客的根本重地,海风城破。

流花港是海风城的门户,原本掩藏在巨大的礁石深处。就连附近经验最丰富的海客,也未必知晓它的存在。如今,这神秘的港口已被战火点燃,卷涌的波涛拍击着岩石,发出生涩的回响。残损的尸骸、舰船的碎片,以及被倭寇抛弃的辎重在海浪中沉浮。

武林豪客们追亡逐北,搜剿着倭寇的残余力量。渐渐的,杀伐之声小了下去。

杨逸之看着被染成鲜红的海波,轻轻叹息。

他的目光突然顿住。

一艘小艇正随着波涛,向远处飘去。这艘小艇是那么的普通,夹杂在数十艘被倭寇抛弃的舰船中,是那么的不起眼。

唯有一抹淡淡的水红,从船身破损的罅隙中透出。

宛如红莲盛开在猩红的海波之上。

杨逸之的心瞬间抽紧,再顾不得其他,驱船追了上去。

片刻之后,他踏上了这艘即将沉没的小艇。

小艇中空无它物,只有一座海棠花树织成的花台,一身水红色的女子正沉睡其中。恬然安睡,仿佛世间的一切征战杀伐,都与她无关。

杨逸之心中巨震。

他扶着花台,缓缓跪下。

是否,这就是命运,注定了他们必须不停地相遇?

不远处,黄衣使者细长的眸子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眸子中,忽然有深深的妒忌。

但随即,他展颜而笑。

第十二章人言洞府是鳌宫

卓王孙何在?

卓王孙在观赏。一尾七彩的鱼从他身前缓缓游过,卓王孙一动不动。那鱼从未见过人,也不害怕,游过卓王孙的身前,钻入了深海中。又一群跟它一模一样的鱼跟随着它,从卓王孙身边摇摇晃晃地游了过去。

卓王孙忽然想要饮酒。

海中之鱼颜色鲜艳之极,跟江河里的鱼迥然不同。而且形状奇特,令人有大开眼界之感。卓王孙倒没有料到,沉到海底,居然会见到这样的美景。

是的。卓王孙就在海底。

一株巨大的海草从海泥里伸出,宽阔的叶子就像是彩虹一样,遥遥地伸展了出去。这样的海草还有无数根,密密麻麻地集结着,令海底变成了一片森林。这里生活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生物,都是陆上难得一见的。尤其难得的是,它们都有着鲜艳的颜色与花纹,哪怕最娇艳的花朵,也无法比拟它们的色泽。

森林深处,是一座山。山体黝黑,似乎是万年前喷发的火山留下的遗迹,高高耸立着,从三十丈深的海底,一直穿透海面,形成一块巨大的暗礁。无数藻类攀附着礁山而生,蔓延展伸,雄奇而艳丽。

那艘画舫,已沉进了这片海底世界,卓王孙的身形一动不动,仍斜依在榻上。

他在观赏,亦在等待。

狂猛的风暴犹在海面上肆虐着,不时卷起污浊的海水,而后轰然砸下。雷霆之声在海面怒舞,提醒每一个潜藏着的生物,天地的威严是多么可怕。但若是潜到海下三十丈处,却是波平浪静,丝毫扰动都没有。

大海,用她宽广的怀抱,承受着天地变幻。

相对于那些万丈深壑而言,这里的海底离水面并不远,平日仍有充足的阳光照下,珊瑚才能生长得如此丰茂。但不妙的是,海面的风暴让此地一片漆黑,就算是最明亮的烛火,也只能照到二尺远处。虽然只有三十余丈深,但海水的压力已十分巨大。寻常人的身体根本难以承受。

但对于卓王孙,这些都如不存在。他真气鼓荡,一道淡淡的光芒旋绕在身周,化解了海水强大的压力。而剑心透出,方圆十丈内,如目所见。方圆百丈内,大一点的动作绝无法逃脱他的监视。

所以,他能够安闲地欣赏着来往的游鱼。

因为他相信,那些演出佛本生故事的戏子们能从他眼底下逃脱,和他逃脱兰丸的视线是一个原因。

那就是:潜入了海下。

他的内力强悍绝伦,配合神秘的龟息术,可以在水下潜行一个时辰左右,兰丸岂能找到他的所在。

当然,这个世上能有他这般内力的人不多,但卓王孙相信,对方既然布下这个局,想必是有什么奇怪的方法,能使就算不会武功之人,也能够长时间在海下潜伏。

传说扶桑国中有群奇怪的术者,他们自称为忍者,修习一种神奇的法术,名字叫做忍术。传说修习忍术的忍者,能够入火不燃,入水不濡。若传说是真,他们能凭借忍术在水底长时间潜伏,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无论忍术有多么神奇,卓王孙都有把握,只要看到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底细来。天下没有什么能瞒过他的耳目,绝没有。而卓王孙也相信,那么多人潜藏在海底下,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现在,他只等着它们露出来。

海底平静得就像乐国一般。

风暴仍在肆虐着,却并没有打破这里的平静。

这让卓王孙忽然想起了华音阁的烟雨。

华音阁岂非就像是这里的世界,绚烂而宁静,遗世而独立,不管江湖上有怎样的狂风巨浪,都安然而度?

这让卓王孙有一丝感慨。

没人知道,在如此险恶的江湖中创造出一块乐国有多艰难。只因所有的人都认为,只要卓王孙在,多么艰难的事都不再艰难。

但如今,华音阁终于也卷入了江湖风雨中,他的威严,竟不能庇护他最关心的人。

到底是谁,在撄龙逆鳞?

到底是谁,在撄龙逆鳞?

突然,海水中传来一阵波动。卓王孙心神一动,远放出去的剑心倏然明朗了起来,周围二十丈内,全都洞彻。

海底巨大的藻类森林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几乎全身赤裸,身上涂着一层乌黑的海泥,衣服般遮蔽着他的身体。而他却披着一袭鹤氅,由黑色的羽毛织成的,在水中展开,就像是张开了两只翅膀,微一用力,便自由地穿梭在藻类森林中。

卓王孙皱了皱眉。以他的眼力,居然都没看清楚那人是怎么出现的。

难道忍术真可做到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卓王孙冷冷一笑,摆了摆手。一股水力被他的真气控制着,悄无声息地向前涌动着,直到靠近那人身侧时,才猛然爆发。这一招数暗含了春水剑法的精义,就算是一流高手都未必抵挡得了,何况那个羽衣人?

那人连哼都没哼,身子软软垂倒,昏死在海底。

卓王孙并不上前,只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没有人能察觉出他的存在。若在陆上,说不定他还需要借助柳絮、飞花,总会留下形迹,但在海底,海水就是他的武器,暗潮涌动,简直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循。

既然有一个,那就肯定有第二个。

卓王孙的剑心,再一次笼罩了那人出现的地方。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这一次,他一定要看清楚。

海底的火山像是静默的史前巨人,蹲伏在水下的世界里,它的灵魂早就空虚,只留下强壮的躯体,让后人缅怀它曾焚天炙海的威严。

火山脚下的岩石,突然极细微地动了一下,一个人影从岩石底下钻了出来。卓王孙眉峰一轩,显然,那块岩石,就是这些人出入海下的通道。但观这些人武功也不过平平,怎么可能在水下潜藏这么久?要知道龟息之术可不是人人都能练就的,若没有强大的真气做基础,龟息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卓王孙袍袖微荡,将那人也击晕。双袖一拂,无数条水下暗流群龙一般将他托起,飘然到了岩石之侧。

他知道,岩石之内的人,肯定在通过某种方式观察着外面。所以,他很小心,缓行于巨大藻类的阴影中,以免打草惊蛇。

不远处,那艘被他抛弃的画舫缓缓向海面浮去,带起一阵浑浊的沙流,让海底更为昏暗,遮掩着他的踪迹。

卓王孙两指轻轻点在海藻上,海藻顺着水势飘出,悄没声地卷住了一名昏迷的羽衣人,向岩石送去。在卓王孙内力鼓动下,那羽衣人被海藻带动,似乎在不停地拍打着岩石,催促里面的人放他进去。

果然,岩石又再微微地打开了一道缝隙。

卓王孙闪身而入。

岩石里面是一条狭窄的水道,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里面是些什么。海水也随之将水道充满。卓王孙内息一运,海水立即激荡起来,将水底的污泥冲起,水道里一片混浊。就算里面的人真有方法能监视水道,也什么都无法看到。

卓王孙的疑惑更重。既然里面也是海水,那他们是怎么呼吸的呢?

真的有比龟息术还厉害的法术?

岩石,在背后缓缓闭合。卓王孙已然看清,这块岩石是一道门,以机关操纵着。岩石从外面看去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从里面看,却极为精巧。石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螺旋,闭合之后,跟上下左右的岩壁完全吻合,连水都无法渗入。

既然里面也是海水,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卓王孙疑窦丛生。

就在此时,他眼前的水道忽然闪起了一道亮光。哗的一声响,水道里的海水向亮光涌去。卓王孙微微一惊,真气自动激发,倏然向前探去。他的身子恍如电般闪动,已然进入了亮光之中。

他所有的疑惑,于此霍然洞开。

亮光是另一道门。

门背后,没有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令他心神不禁一畅。

他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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