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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爱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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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她带出去。”他吩咐,看看云昭,没再给她张嘴的机会,只是摆摆手示意她离开,“下次见”自己转身跟司机打电话。
  云昭一颗心久久不能平息,想停下问问,可又怕显得自己太殷勤。她跟着工作人员,一直走,在拐弯处要穿过那些月洞门,忍不住回头看:
  陆时城已经不见了。
  他严重吗?云昭心神不宁,直到坐上公交脑子依旧是乱糟糟一片。她转过头,目光掠向窗外,看高楼林立,却在不断回放着陆时城推开她的那一瞬间。
  云昭更迷惑了。
  似乎应该问候一下,然而当晚,在浮世汇云昭没有等到陆时城。她把相机和雨伞又给带回了家。
  十点左右,付冬阳来找她,两人一起在张小灿家的烧烤店撸串,张小灿忙完就过来当电灯泡,两人倒也不在意。
  说到这两天的热点新闻,万圣地产董事长深陷性侵女大学生丑闻一事迅速发酵。
  显然,付冬阳不关心这其中的桃色信息,近几个交易日里,万圣市值蒸发多少亿才是业内人士和广大股民的点。
  也许是女大学生真有冤情,也许是仙人跳,谁知道呢?
  两个姑娘对这种八卦都不是太感兴趣,至于股票,更是不太懂,乖乖巧巧听付冬阳分析半天,张小灿一拍大腿:
  “你说,这些大佬们为什么这么想不开?都这个地位了,至于去犯这种事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
  付冬阳思绪翩翩,这些天,投行部议论的焦点正是此事。今天,忽然有人故作神秘透露:我们的陆总估计要出手了。
  并非什么新鲜事情。
  当年,陆时城刚接手中盛没多久,根基尚不稳,A市两家合作良好的大公司忽然交恶。陆时城看准时机,在其股票持续低迷之际不断吸纳两家小股东手里的股票,人精似的两位大佬,最终也没逃过人性的弱点,陆时城深谙此道,趁虚而入,在两家忘我火拼中火中取栗。最终,陆时城宣布中盛全面收购两家上市公司。
  这一仗,陆时城胆子极大,嗅觉敏锐,快狠准,中盛在此基础上迅速崛起,陆君同年轻长子的凌厉作风在圈子里也声名鹊起。
  整个A市金融财经类的学生,无人不知陆时城的传奇往事,付冬阳也是。陆时城对于他来说,是最华美激荡人心的梦。他想,对于很多年轻的学子来说,都是。
  付冬阳同样聪明,他清楚,陆时城怕是要抄底了。
  如他所料。
  陆时城处理完伤口后,回到总部,在中盛的顶层会议室里开例会。
  “万圣连续两天跌停,几家机构给出的估值一降再降。”大屏幕上出现万圣近三天的分时图,有人在做分析,并随时留意着瑞信等几家顶级投行的意向。
  把别人的悲剧变成自己的喜剧,是资本的天性。
  陆时城很快敲板,中盛决定逆势买入。
  等岑子墨回家再见到他,陆时城在书房和人通话。她推开门,看到的是男人两腿交叠,手机放在耳边,另一手压着桌面上的书……《路标》
  呵,这样的男人,一边愉快嗜血,一边研究哲学。
  他是精分吗?岑子墨嗤一声。
  陆时城确实精分,在岑子墨看来,并不夸张。他在俗世中取得如此巨大成功雄心万丈积极进取,然而,又是如此悲观虚无。
  她不明白一个人是怎么把如此矛盾到两极的特质集中到一身的。
  也许,她明白一些,只是不愿意深想,和自己没关系。岑子墨等他挂上电话,也不进去,靠着门说:
  “我看中几款爱马仕的包包,但不知选哪一款。”
  他的妻子是爱马仕忠诚粉丝,陆时城站起来,把书合上,重新塞进书架:“如果你都喜欢,可以全部买下来。”
  在开销上,陆时城并不是挥金如土的做派,喜欢就好。岑子墨每每用这种办法试探他,他心知肚明,并不想在这些事上置气或是消耗时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没有任何犹豫,张口就答应。
  岑子墨上前吻他,两手伸出来想勾住他的脖子,碰到伤口,陆时城蹙了蹙眉明显抗拒,下意识避开。
  这是拒绝吗?岑子墨顿时挂不住脸,她知道,陆时城在这种事上不会拒绝自己,他同样需求强烈。
  “怎么,陆总,是被小姑娘掏空了吗?”岑子墨本要发作,却选择笑吟吟朝他甩刀子,一副看戏的表情。
  陆时城看她一眼,不想解释,这种话也对他什么作用都不起。
  “陆时城,你回答我。”岑子墨终于冷下脸,她拦着他,不让从他从书房出去。
  “回答你什么?”
  “我真是同情股民。”岑子墨忽然冷笑一声,没头没脑的讥讽,陆时城垂下眼帘再次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万圣的新闻你没看?现在的股民,当韭菜不易,要时刻关心时政走势,还有担心老总们可别哪天就爆性。侵丑闻。”岑子墨毫不示弱,妩媚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哦,陆总可能要说了,资本没有道德可言。陆时城,我只劝你一句,别哪天,你把自己玩进去,你给陆晓买的那套公寓不便宜吧?那姑娘,就是个小坏种,你睡她没什么好处!”
  跟陆晓的交集不多。最开始,陆时城简单介绍说是朋友的孩子,那会儿,陆晓真的还是个小孩子。他带过来一起吃饭,只一次,岑子墨深深领教一个小孩子会有多么邪恶。
  她什么都没做,陆晓自己把一杯热水浇在身上,然后,栽赃给她。小姑娘哭得抽抽噎噎,楚楚可怜,怯怯告诉众人:“岑姐姐好像不喜欢我。”
  岑子墨当时简直想掐死她。再后来,陆晓那些破事层出不穷,她终于明白了,有的孩子就不是孩子,是恶魔,是天生的。
  陆晓可以因为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批评两句,把裤子褪下来,再哭着跑出来告诉所有人老师想要猥。亵她。
  没有人相信老师,办公室没有监控,老师因此被停职最终被迫离开学校。尽管,在调查过程中陆晓身上并无任何被猥。亵痕迹,可舆论既成,学校压力很大。
  但岑子墨相信老师,她早领教过那个小恶。魔的手段。
  陆晓大了,小姑娘有几分姿色,眼角眉梢,写满的是对陆时城的渴望。六月里高考成绩一出,陆时城特地为她庆祝,在饭局上,岑子墨简直忍无可忍,小姑娘已经学会用女人的目光来围堵她的丈夫了。
  而这一切,都被陆时城轻描淡写化去:“想什么呢?她还是个孩子。”
  还是个孩子,这大概是岑子墨最痛恶的一句话了。
  “你怎么知道我给她买了公寓?”陆时城脸色变得沉郁,“你私下调查我?”
  岑子墨顿时语塞,她不占理,却不肯服软,狠狠剜他一眼:“对,我调查你又怎么了?陆时城,你多大了?你几乎可以当陆晓的爸爸了,怎么,玩养成吗?我是好心提醒你,陆晓不是个东西,你别养虎为患。”
  对,那孩子是个坏种,陆时城一清二楚。他在心软什么?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我不喜欢。”陆时城淡淡警告,绕开陆晓,并不愿意就这个问题深谈下去。
  他的态度让岑子墨误会更深。
  “你心虚什么?好,即使你一直扮演她监护人角色,可她马上要成年了,我希望你和她保持距离。”岑子墨烦躁地瞪他,“你不要以为我嫉妒她,她不配,你跟再多女人露水情缘我不管,可她心术不正,你只要没瞎应该能看出来。”
  陆时城半天没说话。
  那张英俊的脸,变得忧郁,岑子墨也看了他半天,心里直抽筋,天哪,她最受不了陆时城这个样子。每当此刻,她觉得自己离陆时城好远好远,这个男人什么都不说,把自己困死,任何人休想进入他的世界。
  她实在忍不住,问道:“陆晓到底是什么人?跟爸有关系吗?”
  以陆时城的性子,不会这么惯着一个人。
  如果不是两人自高中就认识,她知道他一些事,岑子墨一定会以为陆晓就是陆时城来路不明的野种。
  对话再次无疾而终。
  当陆时城投过来阴沉沉的一眼时,岑子墨紧张了,她撑着自己快要被他闷死的身体,离开书房。


第015章 
  云昭是在第五天等到陆时城的。
  这期间,她去了一趟先锋美术馆,带着雨伞和相机。可惜,她没能再偶遇他。
  她很固执,每次去浮世汇也都带着这两样东西。大晴天里,手拿一把黑色长柄伞显得格外滑稽。
  这一回,陆时城是半途过来的。
  而且,先去的饭局,一行人谈论的依旧是万圣。中盛这次动作后,万圣的股价迅速拉升,瑞信等顶级投行手里也皆入手了几百万股,可第一买入席位依旧是中盛证券。
  陆时城话不多,不饮酒,喝茶,慢慢悠悠。话题后来转到先锋美术馆上,谈到别具一格的后花园,充满禅韵。花园几乎就是景区,极其重视原材料。且足够私密,很适合商务会谈。
  “时城,我看你这是抢浮世汇的生意。”有人调侃他,陆时城但笑不语,浮世汇过分奢华的气氛他确实不是很喜欢。至于是否分流浮世汇的生意,他没过多想法。
  这时,手机响起,陆时城起身走到窗前去接,再回来,一行人讨论的已经是中盛骑马场里的纯血马了。琐琐碎碎,聊够了才下去玩牌。
  李经理喊来清一色的模特,很快,姑娘们环绕过去。云昭就是这个时候看到的陆时城,但陆时城没点她,选的依旧是为他弹奏肖邦的女孩子。
  女孩子轻车熟路,依偎在陆时城身边,他笑:“输了算我的,赢的归你。”
  云昭比姑娘们矮小半头,她呆子一样站在这几回只和她聊天的中年人背后,像被罚站。
  “能看懂吗?”这人转头看云昭笑,□□是这些人的最爱。云昭笑笑,点了点头,她已经知道规则。
  惯例是,同桌人每次都心照不宣地想要联合做掉陆时城。他不是在座里最年轻的,也不是最老的,但公认的是,中盛的陆时城绝对是最聪明最懂技巧的。
  最让人可气的是,他运气也不错。
  打牌的风格多少会透露一个人的性格,而一场牌局,对于搞金融的男人们来说,相当于一次创投。
  陆时城喜欢这种不确定的状态,并在不确定中做出正确选择。
  他天□□冒险,不怕all in,哪怕手里攥了一把小牌,也不妨碍他若无其事不停加码。
  女孩子们是助兴用的,安静,有眼色,该递酒时递酒。云昭脑子放空,显然,只有她神游物外整个人在这里格格不入。
  整个过程中,陆时城一眼都没有看她,偶尔,会和身旁的女孩子私语两句。
  他喜欢聪明人,音乐学院的这姑娘,脑子好用,会算牌,反应快相当聪明。有时,陆时城也会带她一起下注。
  旁边的那位,对于他来说,有点迂了,云昭永远一副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他不用看她,也知道她什么表情。
  牌局亦是生意场,人情场,有时会别有用心组织一场,你来我往,彼此熟悉,有机缘也许慢慢做成交易融资。
  顶级的投资人,□□通常玩的也不赖。
  陆时城玩牌极有风度,无论输赢,都不过微微一笑带过。今晚,他赢的钱真的都给了身边的姑娘。
  不过,女孩子只拿了一半,笑:“谢啦,陆总,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张罗着要请其他姑娘去吃夜宵。
  陆时城欣赏她的懂事,以及不做作,他享受跟能让他舒服的女人相处。
  人散后,陆时城仿佛也把云昭给忘记了,云昭迟疑许久,等他和这个那个寒暄完,慢慢上前,喊他:
  “陆先生。”
  他似乎很冷淡,不知为什么云昭总觉得陆时城变得忽然疏离。她想问候的话,转了几圈,又咽了回去。
  “您的伞和相机我都带来了。”云昭把东西递给他,陆时城看看,只接过相机,“伞你留着用,我车里有随车配备的。”
  说着,他朝停车的地方走去,云昭一路跟上,解释说:“我自己也有伞,还是还给您。”
  “我不是说了吗?你那伞,”陆时城一手撑在车门上头,转过脸,“轻易就刮翻了,质量太差,扔了吧。”
  云昭看他像是嘲讽的表情,心里不舒服,坚定说:“太差也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说完,又有点小郁闷,觉得不对劲:我为什么要买太差的雨伞呀?
  原来,看着再没脾气的姑娘,也是会亮一亮小爪子的。
  陆时城眉头微挑:“怎么,这就伤自尊了?刚才在里面陪客人,怎么不觉得伤自尊呢?”
  云昭被噎住,她没反驳,是没办法反驳。
  “别生气,下次玩德扑,我带你。”陆时城笑了,她生气时总先有个懵然的表情,仿佛在思考,为什么对方要这样说话?
  继而闷闷的。
  让人情不自禁想逗她。
  “带你赢钱,嗯?”
  云昭默不作声,把伞轻轻放在他车前头,转身要走。
  “上车,我送你回学校。”陆时城直接拉开车门,不容置喙,把人拽回来塞进车里。
  随即“砰”一声锁死车门。
  陆时城弯腰坐进来,手一指:“安全带。”
  他今天才又自己开车,肩膀还是有点感觉,不过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陆时城启动车子,“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没其他意思。”
  云昭觉得很不妥,又是密闭的空间。
  远远没有大白天的先锋美术馆来的安全。
  “谢谢您的好意,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她去拉车门,当然徒劳。陆时城叫她的名字,“云昭,我们聊聊天,我说过,和你相处我很快乐。”
  云昭睫毛微颤,她慢慢转过身有些闪躲地看看他。
  “我听人说,您结婚了……”她轻声说,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是在提醒他,还是警醒自己?
  车里一阵静默。
  “我没有妻子,我的妻子,”陆时城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手底忽然用力握了握方向盘,“很多年前就过世了。”
  云昭惊住,好半天,她垂下眼眸小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不是故意提到您的伤心事。”
  两人沉默许久许久,没有人说话。
  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觉得压抑,云昭内心纠结,终于问:“您肩膀的伤好些了吗?我还没跟您说谢谢。”
  “现在你可以说了。”陆时城目视前方道路,一顿,轻描淡写地回应她。
  云昭闻言一愣,随后,郑重说了声“谢谢”。
  “没好透,”陆时城开始笑了,“你是不是应该有些表示?”
  可是,我没钱呀……云昭第一反应是这个,异常窘迫,嘴里支支吾吾的,“是,应该的,我,我给您买点水果行吗?或者,什么补品?”她脑子一转,想起祖父上次从老家带来的土鸡蛋,压低了声音,“我家里有土鸡蛋,纯天然的,绿色食品,要吗?”
  陆时城失笑,他打着方向盘左转,觉得云昭怎么鬼鬼祟祟像跑你身边卖片儿搞推销的呢?他这是,被卖片儿的盯上了?
  云昭不好意思搓搓手:“我知道,那东西上不了台面,您看不上。”
  “不会。”陆时城说,“没有,你也说了,纯天然挺好的。”
  “那我下次给您带着。”云昭心里又燃起希望,陆时城肯要了,这样,她就可以还他人情。
  “带哪儿?浮世汇?”
  “您看带哪儿好?”
  好无聊的对话,两人在这讨论土鸡蛋。
  云昭一直想笑,她忍着,气氛变得轻松起来。陆时城开始放音乐:“喜欢听什么?”
  “我都行。”云昭坐姿依然很端正,车里太冷,她小心扯了扯裙子,双脚冰凉。
  车厢里响起《beat the devil's tattoo》,节奏美妙,云昭很喜欢,下意识冲他展颜:“好听。”
  陆时城觉得她傻乎乎的,怎么说呢,云昭是个很有灵气的姑娘,他清楚,但也许是家庭把她保护太好。象牙塔之外,她有时难免显得又傻又稚气。
  剩下的路途,两人不再有交流。可能是察觉到她冷,车窗被摇下来,热风立刻呼啸灌入,云昭向外看去城市霓虹倒映在她脸上,灯火辉煌,它们无法抹去黑暗,却可以拓宽光明的边界。
  到A大时,时间不算晚,夏夜人们活动时间本来比较长。学校门口人流量不小,遛狗的,撸串的,年轻的情侣洒落一地欢声笑语。
  “你如果真想谢我,来先锋,我后天有时间,你把东西送美术馆。”陆时城捏着车钥匙,看看四周,“你住什么地方?”
  “职工楼,我爷爷在A大干了一辈子的后勤,现在退休了,我们一直住学校。”云昭说完,后悔自己说这么多干什么,他并没有问。
  “方便吗,带我随意走走?”陆时城很熟悉校园,他带陆晓来过。
  云昭“嗯……嗯”两声,不知怎么拒绝,顿了顿,舒口气冲他笑笑:“好吧。”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审视着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v,谢谢新老读者的一路支持。v后无特殊情况,都会尽量日更,有事会在文案请假。


第016章 
  两人并肩而行,影子投在地上, 陆时城一会儿看影子, 一会儿看她。放暑假了,学生不多, 云昭在昏黄的路灯下给他介绍那些轮廓不清的教学楼。
  陆时城偶尔插问两句。
  “这是我们系上课的大楼,每周两回设计课,”云昭吐下舌头,“我以前总被老师骂, 老师可喜欢骂人了。”
  “怎么骂的你?”
  她的话, 勾起了他学生时代的记忆, 他这些年甚少去触碰的东西。
  云昭便把教授经典语录背给陆时城听, 模仿对方语气, 惟妙惟肖。
  “你老师在语言上很有创造力,”他嘴角笑意不减, “骂哭过你吗?”
  “嗯,老师骂人从来不重样的,我哭过呀,可难受了, ”云昭认真点头,“我刚读大学时, 很迷茫,因为这个东西似乎没有标准,它不像数学公式物理定律,是客观答案。”
  “建筑大概像数学的一种另类表达, 一道题目,会有很多解法。同理,建筑也会有它最为或审美或实用的一种方案。换种说法,就是可能你还没寻找到,要继续努力。”陆时城低头看着她,和她说话,他要习惯微微低首去配合迁就。
  “可是,审美因人而异,”云昭叹气,“所以,我的图总是被老师要求不停地改。”
  “你坚持下来了,不是吗?任何事情,放弃它才是真正的失败。”陆时城反问,“有机会,多出去转转,你可以亲自去看看路易。康的作品。当然,奈尔维是最能把握结构之美的大师,有的作品非常锋利,令人印象深刻。”
  云昭望着他,恍惚了一瞬:“您不是做生意的吗?”
  “那么,我应该开口闭口谈资本,谈现金流,谈货币政策,嗯?”陆时城低笑挑眉问她,尾音上扬,语气戏谑。
  云昭腼腆笑了,摇摇头。
  事实上,陆时城每天的确关注这些。近期,他一直留意着万圣。
  两人断续聊一路,近一小时下去,走到职工楼底下,云昭停步,看着地上自己被拉长的影子,说:“我到家了,谢谢您送我回来。”
  时间仿佛过得飞快,这段路,却似乎极短,一眨眼就走完了。
  她还没跟他聊够,云昭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话唠。
  陆时城一时没说话,云昭发现他的影子向自己靠近两步。她心跳倏地加快,可那影子又不动了。
  因为没人说话,气氛沉寂,就像刚才在车里。云昭终于抬起脸,说:“我真的该上去了,再见。”
  陆时城还是不说话,目光在她身上没有收回去。
  他的目光轻盈又沉重,像相融和婚媾,把她整个人包围在里面。
  两人靠着沉默纠纠缠缠,似乎,彼此都欲言又止。
  “后天,我会在先锋等你,”陆时城终于开口,仰头看看,“上去吧。”
  云昭松口气,忽然没来由心慌,为他那句“等你”。两个字,莫名拨动人的心弦又十分危险,她飞快说:
  “不,您等我两分钟,我这就把鸡蛋给您。”
  “云昭,”陆时城伸手拉住了她,他的指腹,顺着她光。滑。裸。着的小臂,慢慢下滑,再轻轻摩挲过她的手握住,像过电一般,云昭立刻抽了回来。
  陆时城落了空,他似乎想再重新抓住她,但没有。
  “你来先锋,”他说,“我会在那里等你。”像是一意孤行的重复,陆时城说完转身走进昏暗的灯光里。
  云昭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口还在跳。
  皮肤上仿佛残留着他的温度,云昭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昭昭,有人送你回来?”不远处,付冬阳忽然从树下走出,喊住她。
  他手里拎着公文包,里面是装订好的打印材料。
  在实习生里,付冬阳是最会为上司着想的,他心思细致,年报里出现的数字把所在那一页统统打印出来、再装订。这样,大大减少分析员或者经理查对数字的时间。
  所在子公司,虽比不上总部,但已经是子公司里的佼佼者。每天,付冬阳来到办公室,最多花费五分钟就可能把当天所有任务快速做出列表,对应boss、以及dead line,并且分级……哪一项是最迫切的。在这里,付冬阳快速投入进去,效率很高。
  每个时间段都被安排得极满,加班常有,他今天难得在十点之前回来。
  云昭吓一大跳。
  两人来时,根本没注意到附近动静。她不知道,在两人进学校大门时,付冬阳从打印店出来,一眼看见了他们。
  借着灯光一折射,付冬阳甚至看到了男人手里的车钥匙,宾利的标志。
  大部分男生对车都比较敏感。
  付冬阳看着云昭和陌生男人一起在校园似乎是散步,两人交谈中,他听见云昭娇脆的笑声。
  四十八分钟,付冬阳最终算出了时间。
  云昭心虚,她很不安地张了张嘴:“你在等我吗?今天不加班?”
  “没有,今天晚上他们有饭局,我不需要去。”付冬阳语调很平和,刚才,陆时城拉她的手,他看见了。至于云昭的反应,也看见了。
  “送你的人,是送伞的那位吧?”付冬阳问她。
  男人的直觉,有时也是要命的准。
  云昭连忙解释:“是,他是浮世汇的客人想看看咱们学校,我不好拒绝,所以带他走了一圈。”
  这个话题,轻易让人不愉快,对于付冬阳来说。
  他不愿意相信云昭是这样的姑娘,她清纯,美丽,在学校走哪儿都是焦点,很多人追求她。而他,能和云昭谈恋爱,会让男生们羡慕嫉妒。
  但宾利很诱人,是百分之九十九年轻的男孩子给不起的。
  至于自己,推掉了上司不知是什么意图要带自己去的饭局……总之不坏,他不是要来看她和有钱男人拉扯不清的。
  “浮世汇的工作,辞了吧,昭昭,去做点儿别的。”付冬阳在默然半晌后,跟她建议。
  “我知道浮世汇的收入高,可那不光彩,如果被同学们和老师知道,你想过后果吗?是不是张小灿知道?”付冬阳口吻不觉有点生硬了,他在生气。
  “我没有做你想的那种事,真的没有。”云昭垂下脑袋,“对不起,我不是要给自己辩解什么,而是,我……”她想了想,抬起脸来,“我答应你,会尽快辞掉的,我跟那边的经理已经说好了。”
  两人沉默下来。
  相对而立,好半天,付冬阳直言不讳道:“你有没有拿他什么东西?伞还了吗?”
  “还了,我没拿他东西。”云昭心里颠簸,付冬阳一连串的逼问让她觉得无处可遁。
  付冬阳盯着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终于,他把人拉进怀里,想吻她。
  云昭嘴唇紧抿,她浑身僵硬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年轻男孩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这么一接触,根本把持不住,付冬阳搂紧她往树下退。
  付冬阳同样很有技巧,他交过几任女友,云昭被他吻得发晕心里烦乱。
  “昭昭,我不准你再跟那个男人见面,他那种身份,你不明白,最多只是想玩玩你懂吗?”付冬阳捧起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
  云昭一阵心慌,强作镇定:“我知道了。”
  付冬阳就这么一直盯着她,他冲动,现在就很想,一只手不觉越界犯规:
  “我会出人头地的,你对我有点耐心,昭昭,我一直在努力……”
  云昭猛地一惊,扣子被解开,她忽然奋力推开了想进一步动作的付冬阳。她害怕了,云昭根本不明白不管是年轻的男孩子,还是浮世汇里的男人,觊觎的是什么。她如此年轻,貌美,又贫穷。
  连世界的灰色地带她都尚且不曾碰触过,何况,是黑色?
  “对不起,昭昭……”付冬阳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知道自己心急了,上前想安抚她,又想跟她解释这种事情情侣之间做并没什么问题。
  云昭退后两步,微微颤抖着扣扣子,她伸手蹭了下鼻子,手还是抖。
  “昭昭,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我不是存心想冒犯你。”付冬阳深吸口气,把那股欲。望生生压下去。
  “没,没关系。”云昭不喜欢跟人翻脸,而且,她和他不是正在尝试恋爱吗?她结结巴巴的,“我先回家了。”
  一口气跑上四楼,速度很快,云昭在楼梯口靠在扶手上心快跳出嘴巴。为什么?付冬阳碰她,她觉得那样难熬?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和付冬阳有肢体接触。
  云昭觉得很对不起付冬阳。
  她思绪混乱地掏出钥匙,进了家门,祖父去隔壁教授家里给修卫生间水龙头去了。
  回到房间,书桌上是零散一堆的PVC板材和各类工具,还有个模型半成品……路易。康的金贝尔美术馆。
  云昭像猫一样趴在桌子上托腮注视着模型走神,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她眼波微微荡着,心里像夏夜一样灼热,莫名焦虑,把她烧得难受。
  手机上付冬阳发了长长的一段微信,云昭扭过头,拿起来,匆匆大致扫了两眼。
  还是道歉的话。
  云昭半天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好,末了,她打了一句回去:没关系,你早些休息,晚安。
  刚放下手机,张小灿的电话打进来,约她到店里来。
  时间十点整,这个点,吃烧烤喝啤酒的人们还没散尽。云昭先给祖父打了个招呼,飞快下楼,跑到张小灿家的烧烤店里。
  最忙的点过去了,还有几桌客人。张小灿喜笑颜开地把她安排到空桌上,云昭要了盘毛豆,慢吞吞剥着吃。
  “今天,你在浮世汇没什么事吧?”张小灿一屁股坐到对面,又给她拿了瓶酸奶。
  一到暑假,店里生意格外忙,云昭不好意思耽搁张家做生意。整个夏天,张妈妈基本全靠张小灿帮忙,为了省请人的工钱。店里,就一个店员,也是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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