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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爱纪-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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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了下眉,装作思忖,略点了点头。
“人都来了,在客厅呢,这样,咱留人家吃个饭?”云怀秋心道是有点频繁了,但乐意。
云昭没什么力气,甜滋滋的,他是不是来看自己的?
仿佛知道陆时城的心机,爷爷走后,他再进来,云昭冲他笑了笑。
陆时城审视几秒,笑容也一丝丝荡开,都在眼睛里:
“好些了吗?”
“你抱抱我。”云昭有点羞耻地咬被角轻轻说,嘴巴埋着,一双眼睛也许是发烧的缘故,有种病态的热烈,火一样。
陆时城坐在床沿,真的抱住了她,头一低,吻住她嘴巴。
云昭胸脯跟着起伏起来:“会传染你感冒……”他不听,许久,松开她,摸了摸她的额头,找来温度计,给她送腋下,却暧昧说:
“夹紧了,别掉出来。”
都这个时候,不忘逗弄两句。
他抬手看时间,云昭默默的,犹豫问:“你要走了吗?”
陆时城今天硬挤出时间来,银行的事,还有些后续没处理好。一连几个会,晚上还有个重要的晚宴,人忙的脚不沾地。
“五分钟。”陆时城把她往胸口一揽,云昭脸贴上去,头发也跟着跑来捣乱,他手拨了拨,让她伏趴舒坦了。
“你不怕我传染你?”云昭仰着小脸问,手被他捏着。
陆时城亲亲她额头:“哪有那么弱不禁风,冬泳知道吗?我身体好的很。不要管我,你难受的好些没?”
云昭“嗯”了声,“你给我的钱我知道你不会再要,我存起来,等以后你需要了,再还你。”
瞧这话说的,陆时城笑:“怎么,这是怕我以后生意砸了,要接济我?”
“不,我希望你好好的,”云昭目光垂下,蹭他毛衣,跟他十指交扣,“我要你永远好好的,那个房子,我不要过户。”
五分钟极快,他不得不走,临起身,陆时城勾住她下巴,好好一阵吻。
“我最近事情多,难抽开身,记得想我。”
说着,到她衣柜那翻了翻,云昭在身后问:“你找什么?”
“你那种很长的袜子,”陆时城嘴角有浅浅的弧度,糟糕,他隐约记得名字,却想不起来。
“堆堆袜?”
“对,是这个名字。”陆时城手底不停,找到想要的那双,一顿,他回头笑,“送我?”
哎,这人什么奇怪的爱好?要自己的袜子,云昭抿着嘴儿朝他笑,陆时城又把一个U盘给她:“里面有些资料,跟你专业相关,看看。”
真的该走了,来到她跟前,俯下腰,他说:“你吻我一下。”
眉眼迫近,云昭带着病中略沉的呼吸声,亲了他的脸颊。他一笑,捏捏她鼻子:“好好休息,圣诞节我再来找你,等我。”
不知怎的,忽然脱口而出肉麻的两字:〃乖宝。〃他又笑了。
匆匆离开,陆时城半途接到卢笑笑的电话,他的脸,便在车窗上倒映出一抹郁色来。
晚宴上,卢笑笑换了条黑色丝绒裙子,显瘦,她言笑晏晏地和陆时城一起出现,作为女伴。虽然当他女伴次数少之又少,因为陆时城大都不带所谓女伴,他更爱孑然一身。可卢笑笑对这种场合不陌生,假脸成堆,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有段时间没见,当陆时城一身正装维持他惯有优雅走来时,卢笑笑知道,这个男人一辈子都光芒万丈,在万人中央。
他永远目标清晰,从不浪费无谓时间。
可眼底始终闪烁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上一刻,他还在跟人自若谈笑,再转身,晃荡酒杯很突兀地问她:
“你进金达上品怎么样?”
十分冷淡,整场他都对她是一副冷淡又嫌恶的模样,大家都看得到。
卢笑笑微惊,很快明白,陆时城想利用她做点什么。他一向如此,能用上的绝不浪费,这双眼,真是漂亮深邃地让人忧伤生气,卢笑笑没回避他的目光:
“如果你有这个打算,那今天,就不该让我给你当女伴出现在这里。”
陆时城无所谓一笑,不看她,目光随意落在精美的餐具上:“这不冲突,因为你今天是想来讨好我的,想修复关系的。”
话里有话,卢笑笑目光灼灼研究了他片刻,似有所悟,她答应了。
“但你觉得岑家会让我进去吗?”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这些年,不是没有猎头想挖她,但最后都以放弃收场。卢笑笑的辞职,在圈子里也一度成为一个小八卦流传。而今天,两人同时出现在酒宴,明面不好张望,可暗暗觑过来的目光不少:
两人私交甚笃,谁都知道,如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分崩离析?要说卢笑笑想跳槽,不可能,没有地方能再开出比中盛更优越的条件?更何况,卢笑笑现在并没有下家,相当于失业。
直到人散,陆时城回到车里,开口:“你可以说了。”
不可以,卢笑笑脑子瞬间被尖尖的刺扎透,她看着他:“你跟昭昭还好吗?”
“少废话,她跟这没关系。”陆时城不客气时,语气不重,也不冲,可莫名就是让人钻心的难受。
整件事,陆时城不想和岑子墨打交道,也不想和过去里的任何人打交道。好像,那段旧时光带了血,十七年不干,一靠近就惹了满身的腥和恶。
这一年,又到了年末,圣诞节快到了如今洋节时髦,到时满大街都会堆着会发光的圣诞树,乱跑的孩童,商场活动如火如荼,还有不知忧愁的年轻人们肆意欢笑。
现在已经在预热,卢笑笑看着灯火点缀的不夜城,脸上有半片阴影:“算了吧,陆时城,云昭已经死了十七年。你想复仇吗?对她来说,毫无意义,你现在钟意的是昭昭,等你和岑子墨这些破事结束,一切就都好了。”
明知无用,卢笑笑还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
她太了解他了,不把跟云昭之死有关的人统统送下地狱,陆时城不会罢手。他像只毒蜘蛛,有足够能量。
她甚至能明白他这种心态,也真的和那个鲜灵灵活着的女孩子无关。
“是不是岑子墨?”陆时城扭过头,过去的时间蕴藏巨力,他分的清当下与过去,然后,此刻送自己回去。
手里捏了根烟,却没点,车窗降下,让冷风一股一股灌进来,声音也冷,是冷静叙事的冷:
“是不是岑子墨看了信,那几个狗腿巴结她的要替她教训云昭,找人强。奸了她,云昭因此怀孕却不敢声张,她无人可说所以只能吊死自己。”
这全部是他的想象推理,此刻,陆时城抽离自己,变成局外人,把一种没有验证的某种“事实”平稳的从嘴里吐出。
卢笑笑呼吸一下停滞。
他眸色深黑,无动于衷,仿佛在说着一桩和自己半分关系都没有的陈年往事。
好半天,车厢都是安静的。只剩他对死去爱人的一种直觉。
“你什么都知道的?”卢笑笑眼睛里慢慢有泪水,没用的,这辈子她都背负着一条人命,在模糊寻找真相的过程里,已经被捶打无数次。翡翠桃花的少年时代腐烂定格在某一刻。
陆时城竟然轻轻笑了一声,荒草连天,广袤天地间一座小小的孤坟,云昭真的因他而死。
在看到那两封信时,陆时城知道其实一切都已经放在了眼前。
他孤僻地沉默着,没再开口,良久良久,说:“你见过张思露了吗?”
“不要,你不要去见她。”卢笑笑先急了,“别再追究了,忘记云昭吧,如果你一定要恨谁就恨我吧,陆时城……”
她哭了,声音变得难听,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呜呜的,从嗓子眼里断续而来。
“陆时城,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是我对不起你,始作俑者是我。我不是人,鬼迷心窍了,你怨我吧……”卢笑笑攥紧他一只胳膊,哭的很凶,陆时城不为所动,磐石一般身子连微晃都没有。
因为了解,所以畏惧。陆时城出乎意料的冷静让卢笑笑更怕,她知道,他一定什么都计划好了,他这个人,从来不容人改弦更张。
无人能阻拦,他的个人意志就是他自己的上帝,和黄金法则。
“陆时城,”卢笑笑反复喊他名字,瞳仁紧缩,像面对漆黑的无底深渊,“你不能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你有中盛,还有董事长,”眼泪乱闪,她连他那只胳膊也攥了过来,“你想想昭昭,陆时城你想想她!”
“她是她,云昭是云昭,”陆时城慢慢拿掉胳膊上的手,“不要再跟我废话。”
卢笑笑萎顿地呆坐,她什么都没说,是,她没有说一个字,关于真相,陆时城似乎天生就会不得而知。
车门被打开,陆时城的意思是让她走人,卢笑笑下车,一个人独自走上冰冷的夜景中。
节日的气氛浓重,岑子墨掐算着离跨年的日子,她家的律师团队最近忙极了,忙着和陆时城这个狗男人的律师团队斗智斗勇。
岑子墨照例约上一群人去酒吧狂欢,她要麻痹自己,并警告自己要沉住气。
夜里,她裹着无数的香水味烟草味儿,拖着身体,被人送回到自己名下的一处小精品公寓里。
没有卸妆,没有冲澡,只是把自己那身精致的皮褪下直直倒向光滑的丝被。
想念陆时城,人在空虚的最底端,没办法再往下滑了。他在做什么?是在和云昭上床吗?岑子墨悲哀地想着,意念疯狂。
她换了部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他居然接了。
“时城,来陪我好吗?我好想你。”她也居然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这样喊他。
陆时城面无表情:“很寂寞?”
听到他的声音,岑子墨嘴角控制不住,酒精让她丧失一切意识,却只剩陆时城这么个人。
“你在哪儿?”陆时城问她,她嘟囔着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又说了什么。
后来,她只记得他说他要来,自己真的见到他司机,带去夜场等他。是了,他没变,还是喜欢这些东西。
好像又喝了很多酒,一个人唱歌,疯癫跑调。再然后,她头疼着醒来,对面有两个年轻的白俊男人,喊她:
“姐姐,你醒了?”
第066章
等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岑子墨心脏狠狠抽疼, 她愤怒着, 尖叫让人都滚开,人滚的非常快。
身下一片泥泞狼藉, 提醒着她昨夜是多么疯狂放纵。岑子墨右手发颤,紧紧攥着自己的包,目光所到:五颜六色的酒瓶东倒西歪,地上衣裙凌乱。
昨夜, 她一脸虔诚享受着什么。
陆时城进来后, 居高临下看向沙发上披头散发的女人, 依旧很美, 珍珠一样发光的皮肤, 口红却被蹂。躏晕染。
“子墨,现在就这么饥不择食?”他叹息一声, 脸上呈现一种虚伪至深的扼腕之意。
岑子墨知道自己终于被他逼成了泼妇,不,也是荡。妇。
她眼睛红的要滴血:“陆时城,你这个疯子, 你故意的对不对?”
惨笑出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做不到,还是做不到。岑子墨一想到昨夜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无比肮脏无比恶心,她接受不了被人随便染指。然而,这一切, 却是眼前男人所为,她爱他,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对她?
那么寂寞的身体,只为等他啊。
明灭五彩灯光下,他的脸,清俊无匹,真的好看,岑子墨怀疑造物主一定是太偏爱陆时城了……可那又怎么样?你看,他的眼睛又变成那种忧郁的死样子了,在想念那个死人吗?
“为什么总要这样恶意揣度我呢?子墨,我们做不成夫妻,总归是旧相识,不是吗?”陆时城靠近,若即若离地撩了下她凌乱的发。
岑子墨仰头,迷恋地看他那张让人心醉的脸,心里爱极又恨极,但还是那么想靠近。
“我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践踏我?”她缓缓流下泪水,事实上,岑子墨长这么大最讨厌的就是哭,一个人哭,多少是软弱不幸的体现。
“你爱我?”陆时城唇角莞尔,顺手拎起脚边不知谁喝剩的半瓶香槟,抬起手,他说,“你醉了,需要清醒。”随即倒了满杯,泼洒到她脸上。
仿佛还嫌不够,他一手掐起她,弄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放了半池子水,拽着她头发把人按进去。
刺骨的凉,岑子墨瞬间打了个寒颤,她想尖叫,可五官全都一头扎到水中,身子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
男人的力道太大,很像凶。杀。
哗的一声,陆时城揪她抬脸对着菱形光洁镜面,旋即又摁她入水。黑色大理石台面上全是水渍,她双手乱舞,心中完全清醒了:
陆时城会不会玩死自己?
最后,她整个人都虚脱到忍不住下滑,头皮被扯到麻痛,陆时城让她看镜中狼狈的影像,贴上她耳朵,耳朵冒着湿漉漉的寒气:
“当年,在KTV的包厢里,这样对云昭是不是也很刺激?”
他心中的戾气几乎失控,想杀人的念头不知动了几轮。
岑子墨大喘着气,瞳孔骤然紧缩,她在镜子里没有看见自己,只看到脸色晦暗如海啸的陆时城。
“我没有……”她虚弱地摇头,“我没有……”
可是,忽然又毫无预兆地笑起来,神经质的,“是啊,陆时城,我想她死,她什么东西也敢觊觎你?考年级第一了不起?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就该死!”
触及旧爱,五内惊动,陆时城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幻灭一般的痛。
对于他来说,云昭宛如丰碑在他人生道路之上,在时空的某一点,两人是彼此爱慕,这并非虚假,感情曾切切实实存在过。
直到今日,死去的云昭,那些可怜的自尊竟然还在被眼前这个恶毒愚蠢庸俗的女人践踏在脚下,那个美好的生命,比蝼蚁都不如。
是什么给了这样一群肤浅坏而不自知的女人资本,陆时城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牙齿几乎咬碎,面部肌肉抽搐,但最终也没有选择打女人。
陆时城有过桀骜张扬的青葱岁月。那时,人在美国,除却繁重学业外,轻佻,放浪,喜欢辣妹在夜场里跟人紧贴身体跳舞,被拽着领带往前趔趄,十足的花花公子做派。
都知道他家里富的流油,看那荒唐样,狠狠玩,怎么也像个徒有其表的草包。可他又正经得不行,早早想好了自己要什么,如此年轻。享受下。流情。欲和上流生活,在他,是和谐的。
再回国,他专心做起精英大佬,通常优雅,寡言,定期上各种财经金融类杂志,接受过采访,活的像个完美标本。
再再回首,感情上千疮百孔,肉早腐烂尽了翻露森森的白骨,闪着冷光。
某种程度说,岑子墨跟他一样,物质过分优越,从小众星捧月,被宠坏,被惯坏。所以,他难能爱上同类,因为太过知根知底知道什么撑着这样一种生活,他不行,这个圈子里大部分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陆时城清楚自己还需要别的,一生只活一次,他要不断越界。
一呼一吸间,无常永远在上演。
最终,他用漠然而蔑视的眼神在她身上扫尾:“上过你,是我这辈子最恶心的事。”
手丢开,他跨过她的身体,任由岑子墨筋疲力尽歪在墙角,陆时城挤了些洗手液反复洗手,抽出纸,把手擦干净,走了出来。
在这之前,他去见了张思露。
没带司机,自己驱车而来,约她在先锋见面。环境这般充满含金量,又显讽刺。
仅仅用了半个小时,他离开,隔了那么一会儿后头才走出面如土色并未痊愈的张思露。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也没够,陆时城打电话找上她时语气平稳,措辞简洁:
“我是陆时城,见一面,没时间的话空出时间。”
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张思露的婆家是做餐饮起家,后来,房地产行业畸形繁荣,野心蓬勃加入进来。一来二去,跟中盛旗下某些子公司有了丝缕关联。
所以,对于彼此来说,抛开中学校友身份,也并不算陌生。
张思露同样怕陆时城,她们那群和岑子墨玩的好的,没有不怕他的。不为别的,只是人的一种气场问题。以前,一群人在两人婚房里闹,只要陆时城回来,便是一股冷空气,冻住了所有夜夜笙歌,靡靡之音。
明明,这个男人也混迹欢场,是高手,是老手,但他永远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又没人能说的清楚。是投入,也是剥离。
平安夜这天,雪很大,但阻挡不住过节的气氛。到处是促销,圣诞树闪闪发光,商场门口挂满鲜艳的气球,街上红男绿女扎堆。陆时城哪里都没去,独坐办公室,看雪从玻璃外头簌簌地掉。
城市灯火点点迷离,这种洋节,他在美国过了几次,没什么感觉。回到国内,A市也过得如火如荼,不伦不类,他更加没什么感觉可言。
天气预报说有暴雪,暴雪好呵,陆时城喜欢下雪天,阴雨天,时间好像是被拉长的,像绵延的念珠,焚香如焚梦。人生苦短,良宵苦短,有那么一些给人错觉的东西总归是好的,总要抓紧快活。
他就这么漫不经心在窗户那站许久,心蒙重霭,喝了点红酒。第二天,新闻里多了交通事故,暴雪准时下来的。
到处都是积雪,还在落。
云昭从出门,摔了四跤,像个笨拙的小孩子。有男生笑着过来一把将她拉起,她脸红跟人道谢。
陆时城怎么没跟自己联系呢?除了信息问候,还是文字,她憋的牙根都痒了。
说好圣诞节来找她,他忘记了吗?云昭看着身边情侣过去,嬉笑声远去,她有点怯生生的把目光回望:眼神纯净,好奇,带点遐思。
隔壁的老教授退休,前天来家里做客,问她要不要学山水画,可以教她。当时,老教授夸她这双眼睛水秀,措辞蕴藉,有着古典美。又看了她平时的那些手稿,一老一少,相谈甚欢。
可现在,不想去学画画,她在等陆时城。
学校里圣诞气氛浓烈,花花绿绿,欢声笑语,操场那堆砌几个雪人,看着憨傻,学生们三五结伴出去聚餐。云昭捏着手机回家,看外面半灰暗半雪亮的天色,坐卧不安。
深吸口气,在爷爷问话时,忽的站起来说:“我跟同学约了,出去吃饭。”
说完,挪了挪视线,自己跟爷爷撒谎了呀,真不害臊。
得到许可,她一气跑出来,打陆时城的电话,他接了,语气淡淡:“有事?”
云昭的心一下就掉进了冰窟窿。
“没,没有。”她慌里慌张挂了电话,更失望的在后头,陆时城没有再打来,怎么了?
像做梦,那一声缠绵又有点戏谑劲儿的“乖宝”在心里荡撞了好几天,心一缩一缩了,感冒都跟着好的快。
有什么念头跃入脑海,云昭觉得自己压不住那股冲动。她踩着雪,叫了辆出租车,一路看外头热闹,热闹是红尘大众的,但不包括她,隔了层玻璃。
车子停在浮世汇,老样子,排排豪车,次点儿的只能角落里呆着。司机从内后视镜看看她:
“姑娘,停这儿?”
好似不大相信,又有点儿意味深长。上车时,她说的是麻烦您送我到浮世汇。
云昭目光执拗,她点头,脊背挺得很直推开车门。到了门口,哪里是那么好进的,她被拒之门外,想起什么,拨打当时李经理留给她的一个号码。
动了点小小的心机。
李经理听她有想再来的意思,略有讶异,却没时间见她,今晚忙,谁有空去见她一个丫头片子。
顶漂亮也不行,漂亮的不止她一个,想进浮世汇的多了去。
云昭不会软磨硬泡,挂了电话,一转身,瞧见个男人衣着不俗地过来。借着光线,她还是捉摸不透对方年纪,鼓足勇气,走上来说:
“您好,能带我进去吗?我想找个人,看看他在不在这儿。”
到底是哪来的直觉呢?也许,这样的日子太适合靡靡夜场。
男人上下看她,目光里便有了丝别样意味,答应她。云昭天真以为对方真是好心,这么跟进来,探头探脑。
这里,她并不陌生,可下一步具体往哪里去却不能贸然来。
脑子转了几圈,男人倒也没走。她也看他,哦,原来他年纪不小了,眼角那有细纹,对她微笑时会浮起些纹路,人文质彬彬的。
“知道姓名吗?”男人问她,云昭不愿意说出陆时城姓名,沉默几秒,微微有些窘迫,“您能带我去玩德扑的那个场子吗?”
男人露出很懂的意思,却有点意外:“会玩德扑?”
云昭腼腆摇摇脑袋。
“我带你去,你怎么谢我呢?”男人不纠结这个问题,反问说。
云昭愣住:“我……”
“过来,我带你去玩两把。”男人笑说,目光把她再深深打量一番,“你多大了?”
“二十。”云昭到底不习惯跟生人过多交流,抿了下头发别在耳后。
男人便暧昧地哼笑了两声,悠游带她下去。
场子里男男女女,看着人多,却并不嘈杂,这是个能公开开放的地儿,消遣的是闲情逸致,光明正大。
这么踏进来,有跟男人认识的不过打了个招呼,云昭被带到一桌,男人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这人说话时清和,看得出教养颇佳。
云昭心不在焉摇头,她张望四方……没有,这些人里没有陆时城。
一只手什么时候搭上肩头的,她浑然不觉,却也只是蜻蜓点水地过去了:
“喝点果汁?”男人耐心问她。
云昭回过神,轻声轻气的:“谢谢您,我不想喝。”
男人笑笑,这姑娘,是真正的美人坯子,却透着一股干干净净的味儿,像个处子。这么想着,一些禁忌的东西便在男人眼底闪了闪。
随后,想带她随便玩玩。
云昭坚持了几分钟,在决定起身离开时,目光一动,心陡然倾斜:那边陆时城跟几人朝这边过来,他出现了。
永远鹤立鸡群,他极高,人看着放松惬意,嘴角浅笑,跟旁边的人显然还在交流着什么。
他身边跟着的,是新鲜的女孩子,高挑极了,从没见过的。
陆时城没有看到她,去了另一桌,云昭目光紧紧追随着,直到看他坐下,背对自己,云昭不知怎么的就起了身,走到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装作无意逗留。
那姑娘坐他旁边,语笑嫣然,很乖巧,也很娴熟为他服务。
陆时城口味回国后大变,不再爱辣妹,喜欢懂事听话的。这回,她听见他对女孩子说:
“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这话多么熟悉,语气也没变,懒散随性千金散尽,低醇迷人。
女孩娇俏靠近,眼里有蜜:“那我要好好输钱,你会心疼吗?”
陆时城笑着没说话。
云昭看在眼里,退了退,她机械地想找出口出去,到处都是人,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涌来,肆意嘲弄。男人早看出她不太寻常的举动,隐约猜出什么,这会儿上前,一手顺势揽住她肩头往边上领:
“需要我送你吗?”
她什么都没听见,头顶吊灯璀璨,到处都是亮光,都是人声,可为什么如此窒闷?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男人的手在肩头那紧了紧,想带走她。
“我要回家。”她一阵难受,蹙眉想拿开男人的手,两次未果,云昭终于再也忍不住,她猛地推开男人,大声说:
“你不要碰我!”
尾音跟着颤了颤,已经带上哽咽的意思。
男人当然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不按套路出牌,却也见惯大场面,一笑化解,想上前抚慰她。
这么一喊,众人的目光自然投过来,云昭胸脯起伏,她害怕地看看牌场的人们,鼻子一皱,也不知道是跟说的,摇着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大声喧哗的。”
陆时城在她声音响起那一刻,扭过头,看向她的方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评论!爱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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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他没想到云昭会出现在浮世汇,一点都没预设:
穿的真厚实, 万年不变的牛角扣大衣, 围巾散开,红唇微张, 睁着一双灵巧鹿眼,羽翼未丰的白脸,倒还真像被赶进猎场皮毛光亮的惶惶小兽,突围不出去, 跑晕了头。
就这么个小模样。
陆时城的心登时软下去, 将她这么看着, 起了身。
却是对不远处熟悉的服务生打了个错指, 眼神一凛, 瞟在云昭身上,对方立刻会意, 过来跟云昭说:
“这位小姐,我带您先出去好吗?”
云昭眨了下眼,围巾半边靠前,半边搭肩, 欲说还休的故事被腰斩了,人木偶似的被服务生领着穿过灯火明暗不定的走廊, 再往哪儿走,她不知道了。
外头,风搂着雪这么一拨一拨地落下来,一方来, 等到日头照,又八方离去。
那股扑脸的热气没了,人清醒几分,云昭对服务生说:“谢谢。”而身后,陆时城迈着两条长腿出来,外套都没拿,追上她:
“吃饭了吗?”
熙攘人间,十丈缤纷,可吃依旧是第一大事。这种琐碎问出来,立接俗世之魂。
她确实是饿着肚子来的。
这会儿,转过身站的分外直,竟还能冲他笑一下:“和你有关吗?”
她从来不知道装傻,也不会,并没有大发雷霆,清清淡淡地说话,一脸的隐忍。
这个地方时不常有人经过,服务生早很有眼色退下,不是说话的地儿。陆时城不舍得她饿肚子死冷的天在这里跟自己怄气,却跟她没任何肢体接触,说:
“我带你吃点东西。”
“我想你带我玩德扑,你答应过的。”云昭不动,目光像来时那样执拗,脸上没有等他应话的意思,“陆时城,你知道尾生抱柱的故事吗?”
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此时此地,不是聊尾生抱柱的。陆时城扭头看看四下,牵过她,快速带上车走人。
不是没人看到,但他动作利索,那些想探究的目光没回过神又收了回去。
衣服留在浮世汇,陆时城掏出手机跟里头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云昭在副驾驶静静听,没动弹。
几分钟后,他大衣熨帖地送来,车子启动,云昭垂着眼,没有问他要带她去哪里,好像,无论他带她去哪里她都会跟着去。
“想吃点什么?”
“我吃不下。”云昭说话坦诚,一颗心,浓墨重彩地肆意涂抹扭曲着,但脸上表情不多。
“那就聊尾生抱柱,不是想聊吗?”陆时城真的不强求,车子停下,反正下雪,开不快,没地方好去。
“我不想说了。”云昭那点情绪一断,接不上。
他看她一眼,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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