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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无深情共余生-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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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广告数据还好,你让我对着财务数据,我会疯。”
  伸手过去,陈图啪嗒把灯给开了。
  柔和的光线铺陈开来,将陈图的轮廓渲染得更是分明,他可能是怕挤着我,他的大腿拢了一下,将灼热的目光全然落在我的脸上:“伍一,我知道你看不上我那些钱。但是我除了这些东西,我没别的能给你。”
  什么意思?
  我的心忽然慌了,推了陈图一把,我坐起来,有些无措:“陈图你没什么事吧?好端端的怎么说没别的东西给我?”
  与我面对面坐着,陈图习惯性地抓住我的手揉动,他的脸微微埋了下去:“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可是爱这种东西,说白了它很虚无,它需要用行动啊什么的来支撑,才能变得实在。我就想吧,我除了钱,啥也没有,那我就把我有的全给你。这样,伍一你可以有更多的保障。这样,如果以后,不管是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以后,我对你有所辜负,你可以让我净身出户…。”
  哦,我明白了。
  大概是怕我觉得我不能再生娃了,我会越发的没有安全感,我会在生活上越走越偏,大概是怕我遁入陈正和梁建芳那种版本的怪圈中,陈图才想迫切地给我一颗定心丸。
  可是,我并不需要啊。
  眉头蹙起,我迟疑了一下,蓦然凑上去,封住了陈图还在动着的嘴唇。
  身体微僵一下,陈图没像以往那般反客为主,他就这样一动也不动,任我细致攀附一路向上,在我咬住他的耳垂上,他的手放在我的脖子处,轻拍了一下:“伍一,我只会在漫漫岁月中变得更爱你。”
  松开,我对上他的眼眸:“这就够了。对于我来说,你这话比让我管钱,还要管用。”
  像是紧绷着的神经线被松了一下,陈图咧了咧嘴,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晚了,睡觉好不好?你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
  我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但我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急急地响了起来。
  手游弋到我的脸颊上,陈图拍了一下:“这么晚了,谁找你。”
  说着,陈图却还是把挪动了一下,将我的手机捞过来,递到我的手上。
  我扫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深圳号码。
  看着这串号码明明灭灭,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面腾升起一个特别不好的预感,我的手禁不住颤抖,滑动了几次,才把电话接通了。
  一个不慎,我还按到了扩音器。
  “弟妹?弟妹?帮我…。”


第296牛给我看!

  陈竞的声音,已经不复往日的阴阳怪气,反而微弱无助得像是从墙壁里面发出来的一样,他后面应该还是有话想说,却被无穷无尽的机器轰隆以及联翩而至的喇叭声所覆盖。
  与陈图对视一眼后,似乎薄暮冥冥,我的后背全是凉意,我把手机抓着放到嘴边,疯了似的喊:“陈竞,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是不是小智有什么事?陈竞?!你给我说话!”
  我听到了什么被丢掷摔在地上发出来的沉闷声,紧接着陈竞喘着粗气,他似乎是为了让他的声音能穿刺破那些杂音,他歇斯底里到失真:“弟妹,溪涌,南西路与268乡道交叉口,林思爱载着小智,朝荷芽路方向去了,林思爱已经到精神崩溃状态,你帮帮我,救她,救小智…”
  陈竞的声音,逐渐断裂开来,被接踵而来的警笛,彻底覆盖掉。
  电话断线了。
  懵不过两秒,我蹦起来,冲着陈图:“快去换衣服!我们要出门陈图!”
  从床上半滚半爬下去,我一边用手机拨着陈竞打过来的号码,一边胡乱地往身上套衣服,可当我和陈图都换下一声的睡衣,电话依然处在无法接通状态。
  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持稳:“陈图你刚才也听到陈竞说的什么话了,林思爱她有精神病史,小智在她的车上,我们没有时间了,溪涌的路我熟,我来开车,你打陈竞和林思爱的手机,如果你能在电话里面稳住林思爱,那就更好了。”
  以最快的速度坐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我把导航打开,油门一开车就飞了出去。
  在万籁俱寂里,深圳这座城难得陷入了冷寂的安眠,白天喧嚣车水马龙的道路,变得异常的宽畅,我在心急如焚中不断地加速,而陈图则用我和他的手机,不断地拨打着陈竞和林思爱的电话,可他不断地吃白果。
  在这样信息全然断链的状况下,我的脑海里面全是小智惊慌失措嚎啕大哭的画面,那些母性被激发得更是蓬勃,我再把速度一加再加。
  在这个过程中,陈图不知道好像是给谢斌还是谢武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继续陷入吃白果的怪圈。
  在抵达南西路和268乡道交叉口前面的红绿灯时,我身上的衣服全被汗透湿,而眼角也有汗意朦胧了我的双眼,但我依然大老远就瞅见了,在不远处有两辆车因为碰撞得过于激烈,车身黏连在一起。
  这两辆车的后面,似乎有一众人在纠纷着什么,由于被车身遮挡,我只能看到好几个动来动去的后脑勺。
  掏出一张纸巾给我抹额头上的汗水,陈图碰了碰我的肩膀:“伍一,陈竞应该在那里,我们先过去看看。按照我对陈竞的了解,他可能有快速找到林思爱的方法。”
  就算陈竞刚刚把林思爱所去的方向告诉了我,但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单单凭一个方向去找一辆正在行驶着的车,这无疑于大海捞针,当务之急,确实是要先找到陈竞。
  把车停在侧旁,我和陈图同一时间下车,绕过去之后,陈图拨开人群,我真的看到了陈竞。
  浑身上上下下都是血的陈竞。
  他用手支撑着,侧躺在那里,面目狰狞,眼神已经涣散到了极点,却还在不断地抗拒着医护人员的靠近。
  不知道是不是被脚下的小石头绊住了,陈图踉踉跄跄了好几下,他抓住我的胳膊,才最终站稳了身体,他松开我的手,拨开人群在陈竞身边蹲下,他提高声音:“陈竞,你这个孙子,不是挺能的吗,你可千万别在这里把自己玩死!你给我起来,牛给我看!”
  循着陈图的声音,陈竞的眼皮子微微抬了一下,他猛然地揪住陈图的衣领,他明明气息已经很虚弱,却还是不能停止装逼:“你都还没死,我怎么好意思先死。我之前说过我以后要参加你的葬礼,我从来都信守承诺。”
  似乎是想把陈图当成拐杖,陈竞更用力,他贴上陈图的耳边一阵,又转向我,目光涣散:“在我的口袋里,有个定位器,弟妹你帮我,我不会白白欠你人情,我会还给…”
  面无表情,陈图随手伸到了陈竞的口袋里面探了几下,不一阵他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玩意来递给我,说:“伍一你把这个打开,搜索信号。”
  我刚刚接过去,陈图已经用力把陈竞的手扯开,他站起来,又飞快把身体弓下去,他极其吃力,反复几下才把跟他身体重量差不多的陈竞捞起来,因为过度用力,陈图的脸在夜色掩埋下,痉挛成一团,看起来触目惊心。
  嘴角抽搐着,陈图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陈竞你这个蠢货我踏马的告诉你,你最好踏马的给我好好活着,不然我今晚就算找到了林思爱和小智,我也让他们下去陪你!只要你踏马的好好活着,我就算把这天都翻下来,我也会把他们给你揪出来!你要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去死,我会让所有你在乎的人陪你下地狱!”
  哪怕眼睛已经彻底闭了起来,陈竞那张被痛苦压榨得变形的脸上,分明有一丝怪异的笑容,这些笑容稍纵即逝,他的手像一条受到地心引力的藤蔓,重重地垂了下去。
  踉跄了几步,陈图的眼睛瞪大,红得滴血,他冲着旁边还在手足无措的医护人员吼:“帮忙!快来帮忙!”
  七手八脚的,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陈竞,总算被送到了救护车上。
  从救护车厢下来,陈图不管是裤子或者上衣,再也没有一处干净的,那些干涸血液甜腥的味道不断朝我鼻子里面钻,我的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抓起我的手腕,陈图疾步往前:“伍一,我们走。”
  我跟着走:“陈竞怎么办…。”
  陈图一直仰着脸,我压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倒是清晰地落入我的耳中:“谢斌和谢武马上就到,他们会处理一切。他命大,肯定死不掉。”
  将我塞进驾驶室,陈图很快钻进车里,他说:“伍一,这个定位器是需要远程激活的,你把车开稳一点,我用手机试试能不能激活。”
  即使陈图和陈竞的对峙,在这几年以来,时光越是堆积就越是白热化,他们的嘴上经常叫嚣着,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对方去死,可我清楚地知道,不管是陈竞也好,陈图也罢,他们都不过是一个懦弱的普通人。即使他们表面上不愿意承认,但有个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是,即使那一份亲情已经变成面目狰狞的丑陋,他们也并未打算把它支离破碎的尸骸埋葬掉,而那些相互关爱的枝丫,只有在危难中在血淋淋中,才会郁郁葱葱。
  踩油门,任车飞驰出去,我低声一句:“陈竞他肯定会没事的。”
  埋着头,陈图拿着手机的手,分明抖了一下,几秒后他嗯了一声。
  我匀速行驶了大概十分钟后,陈图把手机屏幕放到我身侧:“伍一,按照手机的导航走。”
  我扫了一眼。
  鲨鱼涌港口。
  沉思不过十秒,我猛地调转车头:“陈图,我对鲨鱼涌那边很熟。如果按照导航走,这边过去得一个半小时。我知道有条捷径,你坐好!”
  在鲨鱼涌最后一段车能开进去的路停下来,我透过不算朗清的月光,看到了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辆车,它已经又大半个车身,冲进了灌木丛里。
  脚下像踩踏着棉花,我和陈图肩并肩冲到车旁,那车门是打开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但我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看到了一只小小的鞋子。
  这个鞋子,我很确定是小智的!
  他住在香蜜湖一号那几天,他刚好穿的就是这双鞋子!
  捡起来紧紧捏在手里,我又和陈图疯了似的朝沙滩那边冲去。
  一路寂寥,我们在奔跑中,一阵海风带来了若有若无的泣声。
  陈图也听到了。
  对视了一下,我们更是疯了般朝前狂奔。
  拨开遮挡着视线的灌木丛后,我总算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大半截的腿,已经浸入海水中,他对着大海的方向,两只手不断地覆在眼睛上,那些泣声随着我们越走近,越是听得清晰。
  心如刀割,我直接把鞋子蹬掉扑过来,把小智从海水中抱了出来。
  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扑动惊到了,小智先是尖锐地叫了一声,在看清楚是我后,他整个小小的身体扑进我的怀里,那些无助的哭腔让我心碎:“伍一阿姨,你救救我妈妈,她说她不喜欢这个世界,她要去海里,她要变成美人鱼游走了,伍一阿姨你把她带回来好不好?我不想让妈妈变成美人鱼,美人鱼不能上岸来玩,只能呆在水里,我不想。”
  我还没有从这番应接不暇的无常中缓过劲来,陈图已经蹲在身旁,他摸着小智的头:“小智,你告诉叔叔,你妈妈刚刚往哪个方向去了?”
  拼命地止住哭泣,小智探出头来,用手指着浩瀚的海面:“那里。妈妈一直往那里走,走着走着,她就游走了。”
  把他和我的手机全掏出来,塞到我的手上,陈图说:“伍一,我刚刚已经把定位发过给谢斌了,他会找救援队来这里,你和小智在沙滩上,等会救援队过来,把我初始的方位报给救援队。”
  我的大脑可能有个缺口,而又被一桶浆糊迎头盖下,我的思维完全跟不上,迟缓了几秒我才一副恍然大悟那样:“陈图你要下海啊?”
  手飞快地穿过我的后脑勺,将我的脸往他那边扣了过去,陈图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伍一,救援队没那么快到,我必须马上下去找找林思爱。救援队没有来之前,不管我下去了多久,伍一你都不能下水来找我。我爱你。”
  可能是怕我这种人教而不善,陈图松开我,他扫了小智一眼:“小智在这里,他还是个小孩,他全靠你了伍一。”
  又伸手过去,摸了摸小智的头,陈图的声音温和到不行:“小智,叔叔也拜托你,帮我看好伍一阿姨,别让她下水去游泳,知道吗?”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陈图在得到小智的点头回应后,已经朝大海飞奔而去,他很快像一条大鱼,在黑黝黝的海面上游荡着,越来越远。
  因为距离越来越远,也因为有月色的掩盖,陈图黑乎乎的后脑勺慢慢地融入那一片黑暗,变得模糊。
  在这样不太平静的夜晚,这海似乎也想为这样的夜色唱挽歌,在陈图越游越远后,一个大浪忽然盖过来,激起浪花串串,待到那些浪花消散,陈图不见了!


第297背叛者

  不过才短短的两分钟而已,我彻底熬不下去,站起来,我的手拍在小智的头顶上,开始对着大海喊:“陈图!陈图!”
  回应我的,是寂寥着呼啸的海风。
  那些慌乱,犹如突然爆发的山洪,不断地朝我奔涌而来,我在应接不暇中,声音已经有些发颤:“小智,你待在这里,伍一阿姨去看看你叔叔他…”
  我的话还没说完,小智就硬生生地抓住我的手不放,他扬起脸来,他那稚嫩的脸上分明带着恐惧的坚决:“伍一阿姨,你不能去海里,你不能变成美人鱼。如果你也去变成美人鱼,那你和妈妈一起游走了,陈图叔叔不知道能不能都把你们抓回来。”
  六神无主,我在恍惚间触碰到刚刚陈图塞给我,被我揣进了兜里面的手机。
  因为过于紧张,我回来反复了几次,才把它捏着拿出来。
  谢天谢地,陈图的手机没有加密!
  翻着手机通讯录,我急急地找到了谢斌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我就疯了似的嘚嘚嘚:“谢斌,我是伍一,你带着搜救队过来了是不是?陈图他下到海里去了,你们快点,我这边还有个小孩,我…你们快点。”
  谢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灼:“我们还在路上。可能还需要十五分钟,伍小姐你别着急,陈图他水性还不错。”
  挂了电话,我又重新遁入了那些煎熬和暴走中,几乎是每隔三十秒,我就有冲动像下一次海,可是看到小智在瑟瑟发抖,我又怕我一旦去做,他会跟着我下去,会把事情弄得更不可逆转的地步。
  在进退维谷间,我只得宽慰着小智,让他好好待在沙滩上,而我则越过沙滩,站在浸到我大腿根部的地方,双手环着围在嘴巴,开始不断地语无伦次地对着海面喊话。
  “陈图,你在哪里?”
  “陈图你大爷的回答我!”
  “陈图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好好的回来!要不然我后面住着你辛辛苦苦挣来的大房子,挥霍着你挣来的钱,找十个,二十个比你帅的小白脸!”
  我不知道我喊了大多有多久,但在我声嘶力竭之际,我看到黑黝黝的海面上,似乎有些晃动,我的心一颤,喊得更卖力:“陈图!”
  黑影逐渐朝我靠近,被撩动起来的浪花盖了过来,在我差点被卷着倒下之际,一只大手在侧面托着我的腰,我趔趄几下,总算是站稳了脚跟。
  突兀的,一阵低喝响起:“伍一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到水里吗,赶紧上去!”
  是陈图的声音!
  我赶紧放目望去,只见陈图朝上仰着,他的手臂勾住了林思爱的脖子。
  至于林思爱,她没进入昏厥状态,她倒是被那些海水呛得不断咳。
  惊与喜胶合在一起,在我的胸腔上面不断地涌动着,我的眼眶忽然红了,忍不住骂:“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
  陈图的眼睛在夜色中煜煜发光:“伍一你快上去,水里凉。”
  不久前我正陷入无比焦灼的状态,我哪里还顾得上水凉不凉,而现在看到陈图安然无恙,我那些感官似乎在一瞬间复活似的,只觉得在这秋意习习里,那水刺骨的寒。
  搭一把手上去,我帮着陈图把林思爱连拖带拽回到了沙滩上。
  在海水里面浸泡太久,林思爱的嘴唇和脸都冻得铁青,她平躺在那里,身体不断地颤抖,不过看她的神色,她已经从暴走和崩溃中抽离出来,她用冷冽的目光注视着我和陈图,她气若游丝,却分外冷冽:“别以为你们救我,我就会心存感激。”
  她的话音刚落,小智已经扑上去,抱着她的手臂,哭得满脸泪水。而林思爱,她把脸别了过去,对这一切视若罔顾。
  我看着,难受得要命。
  那些火气,忽然蹭蹭蹭地往上冒,我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林思爱,你要死要活,我们管不着,但小智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他是无辜的!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会吓坏他!你要怎么疯,随便你!别拿孩子开玩笑!妈的,我真想直接上去,就抽你几个耳光子!简直就是傻逼!”
  把脸别得更过,林思爱咬着我的话尾音,她的声音更微弱:“我知道我是个傻逼,不用你来好心提醒我。”
  那些苍凉和落寞,跟绝望混合在一起,郁郁苍苍。
  我凝滞了几秒,正要继续,林思爱犹如一息尚存:“我这种人,就应该好好的呆在精神病院,跑出来贻笑大方做什么。”
  原本我还有十句甚至一百句的话,能用来骂林思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全然梗住了,愣是没能接上她的话茬。
  沉寂了一阵,丛林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没多久谢斌就带着一众的搜救队员抵达,林思爱被那些救援人员用毛巾裹起来,放在担架上抬走了。
  至于陈图,他问救援队要了三条毛巾,他先是把还在迷惘地默默掉泪的小智包起来,又把另外一条给我围上,他这才胡乱地给自己披上最后一条。
  从沙滩里面出来,陈图开着车跟在救援队的后面,停在了大鹏中心医院的停车场。
  在凌晨时分,整个医院显得安静而空旷,在林思爱被赶来的医护人员推走后,我牵着小智跟在陈图的身后,越过了寂寥的大厅,来到了三楼的急救室外。
  谢武在那里,来回踱步着。
  看到我们后,他很快上前,也不用等陈图问,他就一板一眼:“陈总监在车祸伤到动脉,又不愿及时配合医护人员的救治,失血过多,现在医生在里面做应急处理,等处理完会马上安排转到梅沙医院。”
  稍稍扯了扯身上的毛巾,陈图的眼眸里面全是情绪堆砌出来的雾霭,但他却一脸平静:“我知道了。”
  眉头拧起半分,陈图转过身来,他看了看小智,再看看我:“伍一,我让谢斌在梅沙医院附近开个酒店,你带小智上去休息一下,好吧?”
  我朝着急救室那边张望了一下:“你呢?”
  陈图的手指曲起来,几秒后他松开,凑过来,在我的脸颊上轻描淡写蹭了一下:“我还走不开。陈竞那孙子,如果我不管他,没人会管他。现在这么三更半夜的,更不可能叨扰陈正那老头子。”
  语速变缓,陈图的语气更是黯淡:“别说现在不能叨扰我爸,就算是天亮了,我也不能。他已经不能受更多刺激了。”
  看陈图的身上,还不断往下滴水,他的头发也皱巴巴的卷成一团一团的,有些心酸,我说:“不然我出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还没有收摊的夜市,我去看看有没有干的衣服…”
  摇了摇头,陈图打断我:“我会顾好我自己的。我先给谢斌打电话,让他安排。”
  因为这边信号不好,陈图径直到另外一头的窗台边说电话了。
  大概三分钟后,陈图回来,摸了摸小智的头,又拍了拍我的手,他说:“都安排好了。衣服我也会让准备好,你带小智过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就算我觉得我不累,我还能支撑一下,但小智他不行,他还是个小孩子,我不能让他陪着我们这些大人,在这消毒水味横行的地方奔波煎熬。
  怀揣着浓浓的担忧,以及七零八落乱七八糟的情绪,我最终带着小智入住了大梅沙京基喜来登酒店。
  那效率也是没话说了,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内,房间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给我和小智的干净衣服,还有卖相美丽的宵夜。
  给小智洗完澡,我帮他脱衣服时,有个东西硌住了我的手,我拿出来一看,分明是一个定位器。
  我只当这个是陈竞放在小智身上的,随手把它放到一旁,就给他洗好,换上了干净衣服。
  我也把自己收拾一番出来,那些璀璨的夜景,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显得恢弘壮丽,可是我的心情,犹如一片毫无生息的荒漠。
  这其中,有对陈竞生死攸关的担忧,也有对小智前路的担心。
  可能是真的被吓坏了,小智自打在沙滩上多跟我说了几句话,后面一直到我们去到医院,再到我带着他辗转过来酒店,他都没说话,那张小脸皱巴巴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的是越看越心酸,但我又不敢贸贸然问太多,省得让这个已经受到惊吓的孩子,再陷入另外一场迷惘的漩涡。
  给他喂了一点粥,又监督他刷牙洗脸洗手后,我扶了一把,让他爬到了床上,我拽过被子说:“小智,睡觉了好不好?”
  坐在床上,小智扬起脸来看了我一阵,他的眼睛里面,迷惘再现:“伍一阿姨,陈竞爸爸会不会死?刚才谢武叔叔说,陈总监失血过多。陈总监就是陈竞爸爸,我跟他去办公室,谢武叔叔就是这样喊他。”
  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我挪过来,把他半环在怀里:“不会有事的。小智你要相信伍一阿姨,你陈竞爸爸肯定没事的,肯定不会的。”
  小小的身体,在我的怀里面拱动了一阵,小智的小手扶上了我的手臂:“伍一阿姨,背叛者,是什么意思?背叛者是不是坏蛋的意思?”
  背叛者?
  我蒙圈了十几秒,眉头蹙了起来:“什么背叛者?小智你从哪里学来这个词?”
  再拱动了一下,小智很是茫然无措说:“今天晚上,原本我和陈竞爸爸在家里吃饭,妈妈她忽然过来了。陈竞爸爸就跟妈妈去了书房。没多久他们就开始吵架,陈竞爸爸忽然变得很激动,他咆哮着骂妈妈是感情的背叛者,妈妈扇了陈竞爸爸一巴掌,她也很激动,说陈竞爸爸才是背叛者,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跟陈竞爸爸学的。她不过是如法炮制让陈竞爸爸也感受一下被背叛的痛苦。后面他们又关起门来,不知道要干什么,后面妈妈忽然跑出来,抱着我就走,说我是她的孩子,跟陈竞爸爸没关系。她说要带我走,让陈竞爸爸以后再也见不到我。”
  在小智这番稚嫩的叙述里面,信息量却巨大得让我有些应接不暇,我的眉头皱得更深,却不得不按捺住自己,轻声宽慰着小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人在心情不好时容易发脾气,你陈竞爸爸和妈妈,昨晚应该都是心情不好。后面等他们心情平复了,冷静下来好好聊一聊,就没事了。”
  用力地摇了摇头,小智更是迷惘:“伍一阿姨,他们昨晚真的吵得特别厉害。妈妈把我抱着出了门,陈竞爸爸追出来,一直追我们到地下停车场,陈竞爸爸抓住妈妈的胳膊。”
  停顿了一下,小智像是一身分饰两角,他站起来,一边做动作,一边不断变换着语气,一板一眼说得无比认真:“陈竞爸爸对妈妈说,林思爱我他妈的有多爱你,你知道吗?然后我妈妈就说,你应该去找个稀罕你这所谓的爱的人去爱,我受够你了,像你这样心理阴暗的人就该孤独一辈子!”
  就算我特能扯,在这一刻,我忽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圆掉这一切,才不让这一切在小智的心里面,烙下重重的烙印。
  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我最终摸了摸小智的头:“小智,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管太多。睡觉了好不好?”
  但是,小智的眼睛却溜转了一下,他冷不丁又来一句:“伍一阿姨,陈竞爸爸和妈妈,后面提到了陈图叔叔。”


第298像你这种人,怎么不去死!

  我怔滞迟缓了将近半分钟,心提得老高,我伸手去把小智再捞过来半环在怀里:“小智,不管陈竞爸爸和你妈妈说了什么,你都把它通通忘掉好不好?大人的事,小孩子是不能参与太多的,小孩子有自己的事要做,比如好好读书,好好跟幼儿园里面的小孩玩。比如现在,就该好好睡觉了。乖乖听话哦。”
  肉肉的小手,慢腾腾地伸过来,摸了摸我的下巴,小智略带委屈:“可是伍一阿姨,妈妈经常跟我说,小孩子还不懂事很多,有不懂的地方就要问大人,不能自己乱想,乱想出来的东西可能是不对的。”
  我这才惊觉,在我面前的这个小孩子,他不是三岁的年纪,他不是什么事发生不久就能遗忘的年纪,他已经五岁,正好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对很多事开始有所迷惘,也开始有若有若无的是非意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应该做的不是压制和逃避,而是应该加以引导,让他可以安然地从这一场迷茫困局中走出来。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我把小智的小手放在手心里:“小智说得对,这次是伍一阿姨不懂事。伍一阿姨以后会好好学习的。那小智可以跟伍一阿姨说一说,陈竞爸爸和妈妈,他们是怎么提陈图叔叔的吗?”
  又是绘声绘色,小智有板有眼:“是陈竞爸爸先提的,陈竞爸爸很愤怒说,到底陈图那个混球有什么好!然后妈妈更愤怒说,至少他跟你不一样,他不会在和我好的过程中,对我作出欺瞒和背叛。他比你这种背叛者好一千倍!最后,妈妈对陈竞爸爸说,像你这种人,怎么不去死!然后她就抱着我塞进了车里,不管陈竞爸爸怎么敲门,她都不愿意开门,她把车开得好快,我好害怕,我说妈妈你别开太快,我害怕,妈妈就说她要带我去看外公外婆,她说她特别想念外公外婆,带上我一起去看他们。她说只有把车开快一点,我们才能飞起来,早点见到外公外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惊悸接踵而来,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先不去管小智透露的这番信息里,陈竞和林思爱争执的来龙去脉,但我知道,林思爱的爸爸妈妈去世很多年,她说要带小智去看他们,她当时是想好了带小智自杀?
  我正在晃神间,小智抓住我的手晃了一下,他脆生生地说:“伍一阿姨,我想知道的是,是不是因为陈图叔叔,陈竞爸爸才跟妈妈生气的啊?是不是陈图叔叔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啊?陈竞爸爸骂他是混球呢。”
  心里面有巨浪滔天,可我却不能有丝毫的表露,我知道我不能跟小智细细去说明成人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纠葛,我只能绞尽脑汁去扯:“小智,这里面有个误会。你陈竞爸爸,以前有个特别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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