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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骗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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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节操的立马投奔爸爸的怀抱,每一个都不敢看林棠溪。
  张树曜一边安慰孩子们,一边拿出纸巾替小花猫们擦干净脸,动作耐心又温柔。
  “妈妈要把我们送走,她好凶!”
  “她要把我们送给太。祖父,妈妈不要我们了!”
  “爸爸你快管管妈妈!她坏坏的!”
  小孩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告状,张树曜不知道前因后果,皱了皱眉。他其实不太赞同张老爷子的想法,所以一直都压着没同意把子望和觥珠送去让对方亲自教导,突然听到林棠溪的决定,也有些惊讶。
  他正想询问林棠溪,两个孩子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对林棠溪耀武扬威的做鬼脸,说:“生气的女人最丑哦!”
  “丑妈妈。”
  张树曜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林棠溪居高临下的冷笑一声,“他管我?”
  被孩子坑了的张树曜突然内心一凉,林棠溪又说:“行,那不光你们一起去,你爸爸也跟着去。为了避免我一直生气成为最丑的女人,你们都给我滚。”
  她雷厉风行的说完,立马独自开车走了。
  ……
  犯了错的觥珠和子望早就在下午便被张树曜亲自送走了,可直到晚上林棠溪都还在生气,晚饭都没心情吃。
  张树曜去拉她,她特别伤心的问道:“是我真的那么坏,还是没有把他们教好”
  张树曜看着妻子迷茫的眼睛,心一冷,默默决定这次一定要让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吃够了教训再回来。
  他的手指在对方眼眶周围流连,轻声安慰道:“孩子们还小。”
  张树曜见林棠溪难受,于是说:“我给你弹钢琴吧。”
  他已经很久没有弹过钢琴了,自从那次自杀过后,张树曜左手手腕受伤过重,就算恢复也没有从前那么灵活。
  夜色下,钢琴声断断续续,虽然张树曜在尽力演奏为了使林棠溪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可对方仍然听出了不熟练。
  林棠溪目光不自觉落到了对方手腕的伤疤,内心忽然柔软。她上前抱住张树曜的背,闷声道歉:“对不起,我今天不该朝你发脾气。”
  张树曜眼里笑意很浓,声音一点都没有变化,“没关系。”
  他越体贴,林棠溪反而更愧疚了。
  就在她不知道说什么表达时,张树曜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打算在这里纹个纹身。”
  林棠溪一惊,张树曜询问道:“你觉得,我纹你的名字,怎么样?”
  林棠溪正处于愧疚和巨大的感动当中,稍稍思考后也就立马同意:“当然可以!”
  她听张树曜声音里有丝丝惆怅,怕他是担心伤疤的事情丢人才会这样,于是想了想,又说:“我也可以纹你的。”
  张树曜面上感动,心底温柔,觉得妻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和好骗啊。
  半年后,他才来接据说懂事许多的小孩们。
  觥珠和子望根本不明白这件事的意义,只觉得因为一点小事爸爸妈妈就把他们送去太。祖父家受折磨那么久。于是他们坐上车后也不搭理爸爸,两个人一起生闷气发脾气。
  张树曜并不在乎小孩子的脾气,他依旧是温文和顺的模样,问道:“这段时间过的愉快吗?”
  他这话一说,子望和觥珠更生气了。
  他们叽叽喳喳大声控诉冷漠无情的爸爸:
  “我和弟弟什么都没做,你就把我们送到太。祖父家,你根本就不爱我们!”
  “那我们也不爱你了!”
  张树曜神情一冷,看到手腕处的纹身后才慢慢恢复了暖意。他由着小孩们说话,觥珠他们渐渐发现了不对,声音渐渐消了下去。
  他们彻底安静了,张树曜才说:“爸爸告诉你们,你们错在任性不听话和撒谎告状……但爸爸最生气的不是这些。”
  他说:“你们已经不小了,为什么还要你们故意惹妈妈生气呢?丑,老,坏妈妈,当我听到你们说那些话时,才真正意识到你们太。祖父说得对,我没有把你们教导好。”
  车内的气氛过于沉闷,张树曜的语气从未有过的严厉和冰冷,觥珠和子望彻底不敢说话了。
  良久,张树曜说:“我爱你们,但更爱你们妈妈。当我要在你们之间做出选择时,答案永远只有一个,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他启动车子,转过头,眼睛在笑,可里面全是冷意:“我不期盼你们有多乖多懂事,但回去记得道歉。”
  从一开始血脉关系就不是他最看重的,他在乎只是因为孩子们的母亲。
  他不光爱她十分,爱她至最满,他还要为她创造一个美满的梦幻的家庭,阻拦一切会让她伤心的事物。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37,小孩们七八岁左右。

 第38章  番外——相爱二十五年【有虐,慎买!!】

  相爱二十五载; 林棠溪以为她和张树曜还有很多个以后,可是都没有了。闲娱玩笑时; 张树曜也曾附在林棠溪耳边细语; 幻想日后她们的银婚和金婚当如何布置。彼时林棠溪正沉迷游戏,嫌弃这些节日名字难听俗气; 玩笑着叫张树曜滚远点别打扰她开团。
  那时的林棠溪正处于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儿女环绕膝下丈夫宠爱有加,就连生活中呼进肺里的每一口空气都是甜的。
  她未曾料到; 自己当时一笑而过的纪念日,她们竟然一个都未曾等到。
  张树曜去世那年,春天来得格外的早。
  张树曜四十三岁时,已经缠绵病榻近半年。这场病来势汹汹,无论来了多少专家医生; 都只是摇头说他身体太差; 早已病入膏肓。
  他出生富贵享尽人间荣华; 却因太过聪慧和清醒显得命中多难。
  林棠溪为此偷偷哭了很多场,却也没办法改变半分命运。她躲在家里后面的花园哭,面对张树曜还得强颜欢笑; 哄骗不知道内情的张树曜积极治疗。
  张树曜看着林棠溪敷过冰块却依然通红的眼睛,心生怜惜。他扶着无助站在一旁的林棠溪坐下; 用手轻柔的拂过对方的眼睛; 弯腰俯下身,像哄他们两人的孩子一般吹了吹。
  “宝宝别哭了。”林棠溪已经年近四十岁了,张树曜依旧把她当孩子哄。
  林棠溪心里猛地被人锤了一下; 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大骂张树曜:“王八蛋!骗子!撒谎精!”
  张树曜半点不生气,嘴角含笑依然是温温柔柔的模样,顺着她缓缓认错:“是我不对。”
  林棠溪哭累了便趴在张树曜怀中,一动不动。她的声音还有些哽咽,蕴含着巨大的悲伤:“张树曜,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死了?”
  张树曜一怔,纤长的手指慢慢穿过林棠溪的黑发,一点点的滑落:“知道啊。:”
  林棠溪震惊地从他怀中抬起头,张树曜见她鼓起圆圆的眼睛很是可爱,抿唇一笑:“我自己的身体,当然比谁都清楚。”
  张树曜身体一直不好,就连最简单的感冒,旁人大多吃些药便好了,可张树曜有时候能病上一个多月。因为这,他一天要吃的药都有许多。
  “如果可以,我也愿意陪你度过这长长的人生。我最爱你,最放不下你,最舍不得你。”
  张树曜将林棠溪的头按进自己的怀抱,声音一如既往的镇静:“但是溪溪,人不可以贪心,我这一生,能拥有你这么十几年,已经足够了。”
  林棠溪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衬衣,后槽牙咬碎了却再也没力气去骂张树曜。她比谁都清楚,这事不能怪张树曜,谁都不能怪,是他们缘分不够。
  到底是,缘分不够。
  张树曜在冬天度过了自己四十二岁生日。
  圣诞节即将到来,异国的街道上热闹非凡,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节日的欢喜期待。
  林棠溪带着觥珠和子望在后花园布置圣诞树,一转身便发现那个本应该待在书房的人走了出来。张树曜的感冒还没有好,不能出来受寒。
  林棠溪又级又气,吼他:“你干嘛?”
  孩子们看见妈妈发火了,眼珠一转不想参与这场战争,于是纷纷捧着自己的袜子跑到屋子里玩去了,走出几步还回头跟张树曜相视眨眨眼。
  林棠溪已经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着急的推张树曜:“快进屋去!外面太冷了。”
  张树曜身躯不动,反而拉住她冰冷通红的手,用自己的手去温暖对方的双手。林棠溪气疯了,“少来卖乖,快进去!我待会再跟你算账。”
  张树曜将吵吵囔囔不断抱怨的妻子一把揽进怀中,抬起下巴望向飘飘零零的雪花:“下雪了。”他的声音也轻的跟雪花一样,没有丝毫重量。
  林棠溪翻了个白眼,“下了好几天了都。”
  张树曜好脾气笑笑,算算日子:“那应该是我昏迷不久后。”
  自从半年前他染上一场极其严重的感冒后,久病不愈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竟然陷入昏迷,虽然隔了一天不到就醒了,可后来昏迷对张树曜便成了常事,昏迷的时间也逐渐加长。
  张树曜这次昏迷的尤其长,足足一周直到今中午才醒来。
  他漆黑的眼眸望向花园内那棵高大的圣诞树,上面按照惯例挂着槲寄生。张树曜半拽半拉的带着慌张的林棠溪来了树下,没等对方说话便俯身双手捧住对方的脸颊,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没有深入这个吻,只是缱绻缠绵的在对方嘴唇上碰了碰,转瞬即逝。
  林棠溪怔怔愣着,张树曜揉了把她的头发:“每年圣诞节都会接吻,今年我怕来不及了,干脆提前吧。”
  他轻飘飘的将自己生死说的如此淡然,林棠溪那颗濒临破碎的心却彻底受不了了。她眼泪大滴大滴流下,咬牙切齿看着张树曜。那恨得眼眶通红的模样,仿佛张树曜是她的杀父仇人
  林棠溪一字字骂道:“王八蛋。”然后踮起脚尖,猛地拽住张树曜的衬衫上方的扣子,一把把人拽了下来,重重吻了上去。
  她咬破了张树曜的唇,血液的腥甜味在两人中间蔓延。
  吻完了,林棠溪抬起手背一把抹嘴唇上的血迹,瞪着张树曜,强硬要求道:“明年我要看樱花。”
  张树曜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但无不应:“好。”
  林棠溪又说:“你要跟我一起去。”
  张树曜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头:“好。”
  林棠溪推开他,自己跑回了房间,关上门谁也不见,独自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她开始憎恨张树曜,那个给了她最浓最刻骨铭心爱恋和温柔的男人,却不能信守承诺陪她一辈子。
  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种痛苦。
  今天过后,张树曜再次昏迷,果真如他预料的那般,圣诞节那天他没有醒来。那一天张家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量子和觥珠子望都去了张家老宅,和张老爷子张承陈云芳他们度过。
  说来好笑,一群年纪大了的老人都还生龙活虎,而正值壮年的张树曜却已到末路。孩子们担心父亲,老人们担心儿子和孙子。
  林棠溪一个人守在庄园,陪在丈夫身边,祈祷奇迹。
  张树曜有时清醒有时昏睡,但昏睡的时间占了多数。
  张家请来的每一个医生都告诉林棠溪,要么祈求奇迹,要么准备后事。说前者她还能维持理智和风度,说后话的则通通被她投诉了个彻底。
  但林棠溪自己也明白,张树曜的情况是真的不乐观。
  四月,樱花盛开的季节。
  张树曜答应她的事情果然都会做到,当成片白色的小花铺满石板路,他准时醒来。那天他精神气很好,打扮的十分年轻,拉着林棠溪的手去不远处的公园看樱花。
  樱花雨落了两人满身,就像是去年张树曜缺席的那场圣诞节的雪。在这样浪漫的时刻,两人却都诡异的沉默不语,手牵着手沉默的走完了这一段路。
  到了道路尽头,张树曜牵着林棠溪的手改为十指紧扣,手指用力握得很紧很紧。
  他长长叹息一声,惋惜道:“真舍不得你啊。”
  林棠溪不解抬首凝望他,张树曜描了描妻子的细眉,说:“我真是太放不下心你了。”
  林棠溪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张树曜还在絮絮叨叨:“你这个人,任性又娇气,我走后就不能再守着溪溪你了,你以后该怎么办啊。”他明明长着一张还算年轻的面孔,却像是老年人一样不厌其烦的唠叨。
  林棠溪冷笑:“别担心,等你死了我就去寻找第二春。反正你给我留的遗产我花几百年都花不完,干脆拿去包养小鲜肉,一个伺候我良辰美景,一个温柔娴淑照管家务,剩下一个天天吹我彩虹屁。”
  张树曜哽住,犹犹豫豫的反驳:“这样不太好吧?”
  林棠溪了然的“哦”了一声,说:“是不太好,你还活着呢,我居然就开始商量着拿你的遗产给你戴绿帽了,实在不好。我应当等你死后再去做,算了,反正已经说出口,你就当做不知情吧。”
  张树曜好难过,试图讲道理扭转林棠溪的心意:“……那些人都不是真心爱你,只是贪图你的钱。”
  林棠溪满不在乎:“无所谓,反正我也是贪图他们新鲜的□□。”
  张树曜脸色苍白:“你又骗我。”
  林棠溪说:“等你死了就知道了。”
  ——
  赏完樱花的一周后,张树曜安静离世。
  葬礼那天天气十分晴朗,万里无云。
  张树曜的尸体穿着贴身的西服,安安静静地躺在黑色的棺木当中,下方是成堆的白玫瑰。林棠溪头戴黑色纱帽,黑色短裙高跟鞋,带着虽然年幼但已经懂事的孩子们站在一旁主持葬礼,致谢每一个来送别的人。
  她拿着白色的纸张,念完了悼词,怀念张树曜这辉煌灿烂的一生。
  在葬礼结束末尾,她将那张纸折叠合上,昂首扬起下巴,红唇阖动:“听说人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心跳停止,呼吸消失,这是生物学上的死亡;第二次是葬礼,从此在社会关系网里悄然离去;第三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掉,这是真正的死亡。”
  她顿了顿,努力克服想要落泪的冲动,每个单词都说的极其用力:“但是我的丈夫曾说,他这一生,只有一种死亡,那便是我不爱他后。”
  “所以他没有死去,我不承认他的离开。我永远爱他,他永远活在我身边,活在我心中,他永远活着。”
  林棠溪鞠躬,棺木缓慢合上,她最后看了眼那个安详的躺在里面的男人。
  岁月对他尤其厚爱,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赋予了他更深沉的稳重的成熟魅力。就算张树曜饱受病痛折磨,可他的样貌却比同龄人年轻许多,直到死亡彻底带走他,他也依旧是那个清隽儒雅的模样。
  林棠溪眷恋的目光在张树曜的鼻梁额头上滑过,棺木彻底盖上,隔绝了外界一切视线。
  亡者灵魂归息。
  林棠溪一一送别走大家,揉着孩子们的小脑袋,“你们刚刚看清了吗?”
  量子已经十几岁了,他已经明白在父亲走后,自己将要担起的责任,他一声不吭地点点头,觥珠和子望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哭得站立不住。
  林棠溪淡淡地说:“你们一定要记住他的样子。”
  他们四人久久站在墓碑前没有动,周围站着的保镖和司机不敢出声,一个小时后,生活助理上前询问:“小少爷刚刚病好,可能站不住,夫人您看要不要先把他带下去歇一歇?”
  张子望前段时间得知爸爸去世的消息,惊恐之下生了病,现在脸色还白着。
  林棠溪温柔的问子望,“你要走吗?”
  子望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泪水,他被姐姐搀扶着摇了摇头。他不想离开疼爱自己的父亲。
  “再看一会儿吧。”林棠溪叹息一声。
  她重新挺直了背,面无表情:“这是你们最后一次,离你父亲那么近了。以后他的尸体会腐败,灵魂会重归虚无,不论是去往科学的领域亦或投身天堂,你们都再也不能离他这么近了。”
  那个与她纠缠了半生的男人真真正正的走了,在今日与她的生命举行了告别仪式。
  她失去了最宠溺自己的丈夫,她的孩子们失去了他们的父亲。
  永远。
  半生纠葛痴缠在今日通通化作一声叹息,林棠溪沉重缓慢的闭上眼,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水珠。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身体不好,这个岁数死还挺正常的。我有犹豫要不要写个甜一点的幻想番外作为结尾,还是就这样?
————下一本写《穿书后我甩了反派四次》!!宝贝们能不能点个预收呢~
颜诺诺穿进一本狗血与三观齐飞的小说,成为书中反派的白月光。
作为玩弄抛弃反派四次,导致纯真少年黑化成终极BOSS的女配,颜诺诺一直尽职尽责完成剧情规定的任务。
等她最后一次提出分手,认为她可以功成身退回家时,恍惚间却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系统:'任务失败,进行回档。' 
  ……
  '任务失败,进行回档。'
经历数次花式被杀后,颜诺诺再次回到自己提出分手的那一天。
“诺诺是想跟我分手吗?”脆弱的少年低垂着头,眼眸漆黑。
颜诺诺扑通一声跪倒在对方牛仔裤下,落下两行属于舔狗的清泪:“不分,打死我也不分!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是哈密我是瓜,咱俩这辈子锁了!”
所以你能把手上的刀挪开了吗?!
本文又名《在作死边缘反复试探》

  第39章 番外——漫长的人生

  张树曜死了; 但他又没有死。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死亡时停止跳动的心脏,记得窗外盛开的春天; 记得林棠溪沉默的; 滴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眼泪,记得孩子们震天的哭声。
  张树曜就那样带着不舍与眷恋; 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由梦乡进入了亡灵彼岸。
  然后他再次睁眼时,已是五年后。
  林棠溪独身一人来他墓前。她身材削瘦眉眼疲倦; 穿着一身黑衣,长长的卷发盘起术在脑后。
  空旷的墓地四周无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寒意伴随寂寥一起肆意生长。
  林棠溪神情肃穆姿态优雅,一身装扮庄重有礼; 冷漠又不近人情。
  此时的她; 与几年前那个不食人间疾苦受尽宠爱的那个女人完全不相同。失去了为她遮风挡雨照料一切的张树曜; 林棠溪不得不自己飞速成长。
  林棠溪穿着黑衣黑裙,手里捧着一束巨大的白百合,黑白相应极其惹眼。
  她沉默着弯腰; 双手将花束放置在张树曜的墓碑前,随后又直起身; 久久凝望着墓碑。
  “今天; 是我们的银婚纪念日。”林棠溪缓缓开口,她今天没有涂口红,脸色极其苍白; 削瘦的身材仿佛连这场细弱的小雨都不能承受,整个人摇摇欲坠。
  林棠溪理了理裙子,蹲下坐到一旁,头靠在冰冷的墓碑上。
  “我记得我们结婚最初,你曾经兴冲冲地跟我说了很多种庆祝的方法,但我当时似乎忙着其他,一点都没放心上。毕竟,太奇怪了不是吗?对当时的我们,二十五年和五十年,都太遥远了。我一直很惊讶,你怎么能想那么远。”
  “可我没想到,那一点都不远。转眼间,你就走了,再一眨眼你曾心心念念的银婚也到了,可却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了。”
  “你走后,我总觉后悔,所以一直努力回忆,你当时说了些什么。”林棠溪觉得脸颊有一点点的痒,不知道是细雨还是其他水珠,沾湿了她的睫毛和发丝,以及眼眶下方的脸颊。
  她摘掉了自己白色的手套,纤细的手指在脸颊中央滑过一笔,一丝水痕被她的指腹带走抹去。
  林棠溪声音懊恼:“我想啊想,从你走后便一直在想。可是对不起,我全忘光了。”
  那明明是张树曜爱过她最有力的证明,她却记不得。
  林棠溪低下头,很沮丧的模样,“但这不能怪我,我已经快五十岁,是个记忆力不好的老人啦。”
  林棠溪是真的老了,年近五十,尽管她平日养尊处优悉心保养,可时间带来的创伤是无法逃避的。她的皮肤依旧不可避免的失去了弹性,眼角长出了皱纹,头发当中也生出丝丝花白。
  她瘪着嘴,依恋的靠在墓碑上似撒娇般抱怨,表情眷恋天真,完全不应当出现在一个中年人身上。
  张树曜就那么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妻子,怎么看都觉得她可爱,完美,漂亮。
  他蹲下身和林棠溪处在一个高度,想要摸摸对方的头安抚,透明的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躯。在这般重复几次后,张树曜放弃了无意义的动作,学着林棠溪的动作守候在对方身旁。
  林棠溪向前佝腰拽过不远处的一个篮子,掀开白色的布后拿出里面的一瓶酒,“你可能不知道,量子已经进入公司了,觥珠和子望他们也上大学去了。家里现在只有我,我真的好无聊啊。”
  她喝了口酒,脸颊泛红,“好吧,其实还有一点点孤单。”她伸出手指比了比,“我在家没有事情做,就把你写的情书拿出来看。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林棠溪说到这里时,哽咽住:“我以前觉得那些信好多啊,可是现在发现它们又那么少,这五年里我甚至已经将它们都看了许多遍。”
  张树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着这个眼眶通红的女人,明明灵魂没有心,可此时他却依然为对方的一举一动而心动,为对方的眼泪而心痛。
  他说:“宝宝别哭了,别哭了。我现在就在你身边。”
  当然林棠溪是听不见的。
  她已经说到子望交了新女朋友的事情,神情激动气愤:“他带了新女友回家,说我再过几年后就可以安心当奶奶,叫我赶紧去学广场舞。”
  她气得又喝了口酒:“气死我了。我永远是十八岁的美少女,才不去跳广场舞!”
  林棠溪有一点委屈,“五年前你还叫我宝宝,五年后子望那个蠢货居然就开始要把我辈分往上提三辈。”
  张树曜也很生气,觉得自己当年还是少教训孩子了。
  林棠溪说了很多,到后来她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她独自依靠在坟旁,喝光了带来的酒,提着篮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只留下地上那束洁白的白百合。
  “我想你啦,我还想回家。”林棠溪的父母在三年前都去世了,她失去爱人失去故乡,一个人居在异国,身无后路,心无归处。
  张树曜想跟上那个背影,可他却不能离开自己的坟墓,每到超出范围后,他便会被不知名的线强行拉了回去。
  他只能留在这里,等待林棠溪来见自己。
  最开始林棠溪每年都会来,后来她来的每一次都很难过,便减少了来这里的机会。张树曜几年见她一次,从精神活泼,到白发苍苍。
  突然有一天,很多人一起来了。张树曜看见了自己老了的孩子们,他们将一具已经合上盖子的棺材埋在他的墓地旁边。
  张树曜终于安心,现在起,他们终于永远在一起了。
  时间和生命带来的遗憾,在今天终于圆满。
  他微笑着闭上眼,下着雨的天空划过一道巨大的闪电,雷声轰隆,震得在场的所有人一阵悸动担忧。
  一道手拽着张树曜的身体,力道大到几乎要将他捏碎。那只无形的手带着他向上,向上,速度快到他睁不开眼,极度的疼痛贯穿了他,如果他能看见,便会发现自己穿过了一阵阵符号奇怪的空间。
  巨大的大本钟几乎是遮天蔽日的挂在头顶,无所不在,安静到沉闷压抑的空间里只有指针摇摆的的滴答滴答声,声音浑厚庄严。
  在此刻,每一秒都无限拉长,一切都有机会重头再来。
  疼痛过去,张树曜猛地睁开眼。
  “张树曜同学你好,我是隔壁班的林棠溪……”少女娇软的声音犹在耳畔,张树曜想到的却是林棠溪死前苍老的面孔。
  这是他上学的途径中,这是林棠溪第一次对他告白的地方。
  少女梳着马尾,眉眼干净笑容灿烂,双手捏着情书朝前递出,大大方方的告白:“你可能不知道,我喜欢你已经……”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那个清秀的男生一把拉住手臂,吻住了。
  被林棠溪勒令来望风的洗平风傻了,林棠溪也傻了。
  有水珠低落到少女的脸上,林棠溪怔怔地想,自己暗恋了一年多的男神,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张树曜陡然闭上眼,问出了那个自己执念了一生的问题:“你会一直爱我吗?”
  林棠溪愣了愣,想反驳说这怎么说得准,可突然,她的心涌上一股莫名的疼痛,巨大的悲伤穿越几十年的时光回到现在,孤寂以及绝望席卷包裹住她。
  疼的林棠溪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她只能抽噎着不断点头。
  我会一直爱你,所以你不要在孤单了,不要因为生活无望后不断伤害自己,以至于那么早的离开我,留我一个人那么绝望。
  她什么都没想起来,可却那么害怕那场突如其来的死亡,以及此后自己那漫长的,孤独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完结啦!!!我没有写be哦!(扭屁股~)
我是一个会认真看评论的作者,所以对好多小天使都有印象,不管你们是撒花打卡还是认真评价发表意见,或者只是‘啊啊啊啊啊’这样土拨鼠尖叫,我都有记得哦!
感谢你们的陪伴和观看,你们的支持对我写完这本书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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