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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雄-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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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右面的贼人狂叫。

江南浪子如飞而至,长剑疾挥,左首的贼本已中剑,脑袋突然飞抛丈外。江南浪子飞起一腿,将贼人的尸体踹下江里,向秋雷叫:“秋老弟,你来得好。”他转向手下叫:“今天与巴山苍猿决一死战。”

秋雷无暇和江南浪子答话,用目光搜寻金四娘的船,附近的船仍在缠斗,杀声震天,金四娘的船早已不知去向。

江面上人头出没,水中有人拼命,人和船都以相当快的速度向下游漂流,滚滚江流波涛汹涌。大多数的船只失去了主宰,人只顾拼命而忘了操舟。

下游不远处,君山秀士的船刚转头向下冲,“砰”一声大震,又撞翻了二艘小艇。巴山苍猿的人无法登船,上一个死一个,怪船水轮鼓动如飞,宛若虎入羊群。但君山秀士知道缠住了相当冒险,如果被贼船夹住,贼人上下齐攻,脱身便不容易了。加上不时有冷箭射来,防不被防,如果巴山苍猿用火箭向他的船进击,岂不糟透?江峡中不象在洞庭湖,水势湍急江面狭窄,暗礁崖岸凶险万分,漂流下来的破船声势汹汹,以万钩力道向下撞。

他的怪船只有前面禁得起冲撞,左右后同样禁不起撞,所以冲翻了四艘贼船后,他看出了危机,立即转头向下驶,他必须远在船阵外围方能发挥怪船的威力。

君山秀士和毒王站在船头,向船阵缠斗处大叫道:“飞龙秋老弟,快来会合。”

秋雷根本不认识君山秀士,未加理睬,同时,杀声震耳,水声如雷,也听不真切,他向江南浪子叫:“夏兄,别忙找巴山苍猿,金四娘不会水,她的船不见了,快找她,快!”

不但金四娘的小艇不见了,连先前乘坐的客船也不见啦!四周只有小艇和一剑三奇的快船缠斗不休。

水势湍急,双方的船皆向下游冲,势如奔马。不知不觉的,船己到了风箱峡下游,正向黑石滩急漂。

瞿塘峡长不过二十里,起至英武石,终于黛溪口,黛溪口之上十里便是黑石滩。船过了风箱峡,便进入了黑石滩口。

黑石滩也叫铁滩,更有个可怕的名字“鬼门关”。俗语说:“新滩泄滩不算滩,铁滩才是鬼门关。”其实,这三座滩是三峡的三大险滩,铁滩只比其余两滩险些而已。黑石滩一带,河床密布着铁一般的奇异怪礁,江水似乎倒泻而下,稍一大意,船便会粉碎。

江南浪子够朋友,立即向邻船大叫:“百韬兄,传口信,快找金四娘。”

现在没法找寻,江面大乱,船移动困难,如何找法?水势湍急,江南浪子和秋雷上了后艄,向掌舵大汉下令往右岸移。

右岸距千尺峭崖不远,两艘巴山苍猿的小艇,追逐着一艘快船,形势危急。快上船,玉面郎君正被五名赤着上身的悍贼围攻,除了后面还有五名高手支撑之外,其他的人死伤殆尽。船在打旋,追逐的两艘小艇行将接近,岌岌可危。

江南浪子催船急进,可是晚了一步。轰隆两声大震,玉面郎君的船突然撞在峭壁上,船右舷止即破裂。

已经无法挽救,秋雷抓赵一根长浆,全力向刚靠近破船的一避小艇掷去,大吼道:“陶子安接着!”

小艇上的人,赦然有巴山苍猿,他不再上玉面郎君的船,挫身撇刀,要将长桨打落,“咯”一声暴响,撇中了,但竟未能将桨拨开,浆头拔开浆尾却反击,势逾万钧,一扫之下,三悍贼狂叫着跌入江中。

“你还没死?”巴山苍猿变色叫。

江南浪子举手一挥,船以全速向小船撞去。

秋雷跃至船头,作势扑向小艇。

巴山苍猿接了一飞桨,心中大骇,沉重的锯齿刀格不开木桨,双方的修为相差太远,无法在船上拼命,哈哈一声长笑,他突然滑下水中,水花一涌,不见了。

金四娘呢?她在上游右岸附近,接近倒吊和尚右侧。倒吊和尚,是风箱峡南岸的一座江旁怪石。

她的船顺水漂流,居然没有其他的船追来。她慌乱的用桨乱拨,船就是不听她的指挥,急得她直冒汗。慌乱中,她扭头一看,远处她原来乘坐的客船,刚好被巴山苍猿弄翻,正在水中找她和秋雷哩!

上游三五十丈,一艘快船正沿崖根下驶,灵活万分。在险象横生的崖壁礁石间驶动如飞。船上站着笑弥勒和秋岚,正焦急在呼叫。但她看个清两人的形状,只看到左方飞驰而至的另一艘小艇。

小艇上,九华羽士和玉虚子哈哈狂笑、渐来渐近,玉虚子的得意怪笑刺耳,吼声如雷地叫:“母的在这儿了,先把她弄到手再说。”

九华羽士火速脱掉道袍,露出里面穿的水靠,向操舟的悍贼们叫:“停住,不可接近二十丈内。母货不会操桨,必定不会水,咱们下去,光将她灌满一肚子的水再说。”

“噗通通!”两名老道跃入水中,小艇上也下去六名悍贼。

金四娘心中叫苦,这次完蛋了,跑不掉啦!她只能手忙脚乱全力划桨,船却在激流中扭动转圈。

船在转动、扭旋、摇摆、飘浮。葛地,右舷伸上一支大毛手,扳住了舷板。

她一浆劈出,不许毛手沾船。

“砰”一声暴响,一浆落空,毛手不见了。接着,五把钢钩钩住了左舷,小艇突然翻覆。

“哎呀!”她惊叫,随小艇翻倒,英雌落水。

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小腿向下拖,江水一呛,她陷入恐怖昏眩的境地。总算她了得,全力收腿铁手疾伸,抓住扣住她小腿的大手,大手齐腕而折,被她硬生生捏断了。

接着,另一大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向下拖,她咕噜噜直喝水。手脚全软了,但觉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上游,乔家的快船正向下急驶。

秋岚的船原来走在船队的后方,恶斗一起,他心中大急,立即要求翻江鳌设法超越。翻江鳌对三峡的水道了如掌指。毫不犹豫将舟向右偏。船在激流中跳跃,向黄龙滩急冲。同时,船顶的木柱上,升起了水上飘的旗号。

“升起乔家的旗号。”笑弥勒叫。

慕容永叔亲自动手,将绿色的三角旗扯上了桅顶。果然不错,右岸的箭手放过了他们的船。

秋岚站在舱面,搜寻金四娘的客船。船沿右岸急泻,好不容易才避开了缠斗不休的船团,惊险万丈的闪过无数岩礁和涡流,到了风箱峡。

远远地,秋岚发现了金四娘的客船,喜极大叫道:“瞧!就是那一艘客船,咱们得赶快些才行。”

他欢喜得早了些,相距还有五十丈左右,客船一阵急晃,突然翻覆。

“糟了!”他绝望地叫。

船队激斗,拉长了两里以上,喊杀声渐稀,船影分散成一团团地。他看到客船翻覆处有一艘破船,三艘快船,四艘小艇。靠岸处,也有五艘大小船只。他看到一艘快船撞毁在崖岸旁,却末留意另一艘快船上有弟斯秋雷。

“周兄,是否可以加快些?”秋雷急地向翻江鳌叫。

“兄弟已尽全力,再快便不易控制了。”翻江鳌苦笑着答。

贼到底是贼,胜得败不得,胜了乱糟糟,败了如山倒。两群好汉都是些亡命之徒,也是些乌合之众,开始时奋勇当先,久了便士气消沉,没有约束,便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同时,水势太急,航道凶险,想约束也力不从心,只消有一条船翻覆,船阵便乱。

船上厮杀肉搏,无法控制船艇,怎能不乱?从黄龙滩至风箱峡,双方的船撞毁沉没,不下三十多艘,船在漂流,入也在漂流,真正死伤在水中的并不多,水色略浑,逃命容易,险滩难不倒这些水中好汉,入水之后便安全了,所以江面到处都有人在浮游,不住向两岸逃生。

秋岚看到金四娘的客船翻了身,急得直冒冷汗,等船到了覆舟处,水中己看不到人影了,翻覆了的客船,也漂出三十丈外,船底朝天,时隐时现向下漂浮。

“糟了!金四娘定已落在巴山苍猿之手了。”秋岚抽着冷气。

“金四娘真在刚才那艘船上?”笑弥勒急急地问。

“是的,但船已翻覆……”

“很难认定是巴山苍猿的人所擒走,会不会沉没江底呢?”

“那……那岂不是一切都完了?”慕容永叔变色地叫。

船在附近上下绕行,三个人心中皆暗暗叫苦。

秋岚一咬牙,将毒王所赠的三瓶解药交与笑弥勒,指示了用法,说:“这是从周起潜那儿得来的解毒药,虽难治蛊毒,但可以除毒,至少可以减少痛苦。目下事急矣,解蛊期限只有三天,我必须尽速找到金四娘。请在巫山县等我,我找人打听打听。”

不管笑弥勒肯是不肯,象一条鱼般滑入水中,向右岸游去,冉冉去远。

江岸有人不住往上爬,都是些翻了船的好汉。他希望找到客船上落水的人,问一问金四娘的消息。



远处,玉虚子已将金四娘捆个结结实实。九华羽士夺了金四娘的大革囊,革囊外层有防水油绸包得密不透水,他不敢打开,在未问清内情之前,打开太过冒险。小艇向下游,进入了低摊,船轻水急,一泻而下。

滩下方,双方高手见面了。

前面,巴山苍摄和舵士们驾了六艘小艇。这一面,是两艘快船,秋雷和江南浪子快船当先向前冲,一剑三奇和玉面郎君的船衔尾跟上,两艘快船势如奔马,向六艘小艇冲去。

下游半里地,君山秀士的船刚从滩下转过头来,水轮转动如飞,破浪上航。

巴山苍猿的狂笑分江面震荡。六嫂小艇两翼包抄迎上,最有的一艘站着三名精壮大汉,拥着巴山苍狼。

“你们的船呢?哈哈哈哈!”巴山苍猿仰天狂笑,笑完又道:“一剑三奇,如果你能逃出三峡,算我巴山苍猿栽了,除非你们能插翅而飞。下去!水里见。”

六条小舟左右一统,巴山苍猿一头钻入水中,悍贼们接二连三往下跳,一个个身手超人,入水便踪迹不见。

江南浪子双手一挥,两艘快船加快向前面的小艇冲去。

一剑三奇冷笑一声,向手下们叫:“把住两舷,不必管底舱的事。”

江流太急,想弄翻这种中型快船谈何容易?除了击破船底,别无他途。

“哗啦!”一声水响,巴山苍猿象鲤鱼出水,从船侧跃起,锯齿刀猛挥,然后水花一涌,隐入水中不见。

“啊……”惨叫声惊心动魄,一名大汉的右肩连手绵被砍落水中,惨叫着栽下船去了。

秋雷机警过人,他挫身伏在右舷旁,只露出一只眼睛,凝神注视水面的动静。他身侧,一名大汉只手提刀,只手操桨留意着江面。

一个模糊身影冉冉上升,铁钩突然出水,半分不差,钩住了大汉的船浆。

秋雷身形暴长,伸出船外,长剑湖水中扎去。铁钩松了,水中冒起一片红水,死了一个。

但另一面,一名大汉发出一声惨号,被水中突然仲出的一把分水钩钩下水去了。

“咔嚓!”双方向的尾挠突然折断,船开始不听指挥了:

江南浪子额头冒着冷汗,向秋雷说:“秋老第,我们下水,拼了。”

“下水?”秋雷吃惊地问,他怎敢下水。

江南浪子还不知道他不会水,说,“非下水不可,他们人多,在船下弄鬼,等会儿船底被凿穿,一切都完了。”

正说间。一剑三奇的船有人大叫:“晃爷,前舱漏水。”

尾挠被弄断,方向无法控制,这儿已是铁滩的尾部,激流澎湃,浪花汹涌,断了尾挠,还了得?

“砰砰!”巴山苍猿的一艘小艇突然撞在黑礁上,船身一扭,突然翻覆。

“轰隆隆!”秋雷这条失去主宰的船,也离升航道,撞在暗礁上了。

似乎天在动,地在摇,舱面上的杂物一扫而光,人亦被掷飞落水,浪花象大海的怒涛,也象是百丈飞瀑下坠,吞没了船,然后再吐出,万钧力道将船象玩具般抛掷玩弄,在大自然无穷威力下,船显得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一撞之下,立即四分五裂,凶猛的浪涛,将船象拆骨般撕得七零八落。

这瞬间,秋雷象被人抓住扔出的小石头,飞抛两丈外,身畔还有数块舱板飞舞着蹦起。

同一瞬间,巴山苍猿的脑袋,刚在下游三丈余浮出水面,显然他泡在躲避水底的暗礁。

秋雷惊得心中发虚,幸而他早知道大难当头.心中已作了最坏的打算,接受即将到来的厄运。所以恶运临头,他并不感到太突兀。

“完了!”他心中大叫。

这瞬间,他看到了刚冒出水面的巴山苍猿,钢牙一挫,便将剑全力掷出,提气轻身虎腰急扭闪过飞来的一块船板,手一抄便扣住船板的一端。

眼角中,映出巴山苍猿临死前的挣扎,剑不偏不倚,插入巴山苍猿的右颈根,这个横行三峡的水上悍寇绝望地张口喊叫,无助地伸手乱抓已贯入体内的锋剑,浪花一涌,不见了。

“噗通!”水声震耳,秋雷重重地跌入水中,距巴山苍猿的沉没处只有丈余远近。

他感到冷冰冰的江水淹没了他,身躯向下沉,向下沉,凶猛的江流带得他向下翻滚,天地不分,江水向他的口鼻灌。

这次他比上一次沉着,一次经验一次乖,闭气定神,浑身尽量放松,仅抓住船板不放。果然浪花一涌,他感到船板带着他向上浮,头一拾,脑袋伸出了水面。

真巧,一剑三奇的船,刚好从身属冲过。他丢了船扳,一把抓住船舷,急翻而上。

江南浪子早已站在舷扳上,拉了他一把。他叫道:“巴山苍猿已尸沉江底,咱们收拾他的党羽。”

“真的?”江南浪子狂喜地问。

“怎能不真?我给他一剑,可是,我的剑也丢了。”

一剑三奇正在指挥着抢补底舱,闻声钻出说:“先撤走再说,陶贼的手下五蛟龙来了,这些家伙水底能耐了得,咱们无法抵挡。”

上游鼓声如雷,五艘快艇如飞下放。不远处巴山苍猿带来的六艘小艇只沉了一艘,还有五艘之多,也衔尾急冲而下,声势汹汹,显然要用船撞击。

“一剑三奇,留下命来。”上游的小艇有人大叫。

船以全速顺流下冲,到了滩底,水势略缓。后面,小艇已衔尾追到,危机将至。

君山秀士的船已逆水上行,到了一二十丈外。

船头的君山秀士大叫道:“飞龙秋老弟何在?”

秋雷与君山秀士素不相识,闻声一征,不知对方何以叫得如此亲密,可能是惺惺相惜拨刀相助哩!事急矣!不容他多想,他确是害怕再泡入江中挣命。刚才滩中水势凶猛,在水中暗算的水贼有所顾忌,让他侥幸脱险,这时水势略缓,没有凶巴的暗礁阻碍,正是水底好汉发挥绝艺的好所在,再掉下水岂不完蛋?他认得君山秀士的船,看对方人才一表,站在船头神气定闲,袍袖飘飘,气概不凡,便猪出这人定是君山秀士了,大叫道:“荀兄么?小弟就是秋雷。”

“往左靠,那些小水寇交与荀某打发。”君山秀士叫,游艇破浪冲近。

掌尾桡的大汉不待吩咐,用劲一拨尾桡,船向左冲。

劲弩划空厉啸,追得最快的两艘小艇惨叫声雷动。

而艇上的水贼纷纷落水逃命,中弩的贼人倒在艇中哀号。

“轰隆!”大震乍赵,第二艘小艇被游艇撞个正着。

快船越过游艇,秋雷遥向君山秀士拱手道:“荀,云天高谊,容后图报,后会有期。”

站在君山秀土身侧的毒王眉头深锁,惑然地说:“怪!这人并不象飞龙秋雷。”

“呵呵!周叔,小侄的目力敢夸海口哩!是他。”君山秀士笑答。

“不对。”

“有何不对?”

“这人面貌相符,但神韵和气度完全不同,甚至音也有点陌生。怎么回事?”毒王象是回答君山秀士的话,也象是向自己发问。

“大概是受惊了,所以有点不一样啦!”君山秀士自以为是的解释。

毒王摇摇头,正色道:“以前和我们相见的人,满脸正气;神朗气清,脸呈忠厚,语气诚恳而不亢不卑。这人却目光凌厉,傲态外露,貌同神离,心藏机诈。哼!老实说,如果昨晚所见到的飞龙秋雷有这人的气韵,我才不会将解毒药送给他哩!”

“周叔,你真认为这人不是昨晚那个飞龙秋雷?”

“不错。”毒王断然地答。

这时,追来的小艇皆见机向两岸逃摊了,有两个人正载浮载沉的顺流而下。君山秀士向潜龙队的人举手一挥,说:“促他们上来,要活的。”

两位队员应了一声,飞跃下水。不片刻,右舷放下舷梯,接上两个队员,他俩手中各挟着一个半昏迷的大汉,一个赤着上身,一个穿水靠,一看便知穿水靠的是一剑三奇的手下。

君山秀士在擒来的人口中,证实了飞龙秋雷的身份,毒王仍然心中生疑,但无法反证,只好罢休。

已没有船再往下追,君山秀士下令返航,仍和毒王坐在舱面闲聊。

“周叔,何必急于返回太湖?小侄得在荆州府逗留一些时日,拜望一位前辈。周叔如果不急于上道,何不与小侄一行?一别数年,小倒希望能多聆教益,尚请俯允。”

毒王略一沉吟,问:“要逗留多久?”

“多则半月,少则十天。”

“老弟台,可否带老朽至君山一行?”

“周叔是想一访令师兄么?还是不去为佳。欧阳老伯近来更为狐僻,整天在湖中流连,不与人打交道……”

“我是想看看逸泉的病况。”

“哦!逸泉兄可能不在君山了,欧阳老伯将他锁在一艘方舟上,禁锢在岛西十来里的芦洲附近。”

“我知道,所以希望老弟能借给我一条船。”

“闲话一句,小侄理该效劳。”

“好,老朽随你到荆州府走走。”

两人走了一趟荆州,走出了横祸飞灾,真是天意。

玉虚子和九华羽士的小舟,在三里后倏然下航,船行似箭,逐渐接近了黛溪口。

黛溪口以下,河床略宽,水势稍缓,最宽处约有三十丈左右。而瞿塘峡最窄处还不到二十丈呢,两旁飞崖千寻,只能抬头看到一线天,只有午时方可看到日影。船下了黛溪口,视界为之大开。但过了猎开峡之后,江流又开始狭窄了,算是进了巫峡

黛溪口距巫山县约有四十余里,小艇下航,要不了一个时辰。这四十里水道真正算起来不算是巫峡,有几座急滩,下航极便,凶险甚少,过了慌张背,便是宝子滩、交滩、下马滩、将军滩。船轻水急,一泻数十里,不必赶路。

这时,已是午牌左右。如果是客船,今晚须在巫山县泊舟,次日下放巫峡。两个老道不急于赶路,却要打听秋雷的消息,秋雷一日不死,他俩永不会安枕。

玉虚子擒住了金四娘,他相兴满足,他并不怕秋雷,怕的是金四娘,金四娘已到手,不怕有人到仙都观找他的麻烦了。但秋雷的下落不打听确实,于心难实,所以他仍与九华羽士同进退。

操舟的大汉共有六个人,都是巴山苍猿的忠心爪牙,水性极佳,将小艇控制得十分灵活。

沿途,逐渐看不见船影了,他们向下游急赶,想赶上巴山苍猿。

九华羽士是个老江湖,他是少数知道金四娘身世的人之一,如果走漏了消息.他九华羽士将大祸临头,岂敢大意?一路上他不住盘算,盘算着该如何善后。他志在秋雷,撞住了金四娘对他毫无好处,他一生小从不想替别人打算,他才懒得管玉虚子的事。

快近黛溪口,前面水中突然出现一个人,挟着一块船板,载浮载沉顺水漂流。见小艇驶近,突然举手大叫:“救我一救……”

六名操舟大汉船桨一紧,向呼救的人冲去。

那是一个脸无人色,胸前裂了一条大缝但未伤内腑的人,拉上船来便瘫倒在船中不住发抖,创口已被水泡得白惨惨地,许久才有血沁出。

为首的大汉立即皆伤者包伤,一面吃惊地问:“你不是第七舵的吴正安老兄么?你与当家的在一条路上,怎落得如此狼狈?当家的在何处?”

吴正安不住发抖,恐怖地说:“完了,完……充了。当家的被……被飞龙飞剑击毙,尸……尸沉江……底。。

“什么?”六名大汉全都大惊先色地叫.两老道也谅叫出声。

“你说飞龙会用飞剑?真的?”九华羽士吃惊地问。

“半点不……不假,我……我亲眼看……看到的,白……白光一……一一闪,水中的当家胸……胸颈便插……插了一把剑,好……好惨,可……可怕极了。”他断断续续地将经过说了。

“飞龙呢?”玉虚子追问。

“与一剑三奇走……走了,是被君山秀士他们的船护送走的。”

两老道大惊,也跌脚大根,没想到君山秀士会在紧要关头插上一手,被秋雷透过了一次大劫呢。

“咱们是追不追?”玉虚子向九华羽士问,显然,他对追的事不太热心。

九华羽士还未回答,为首的大汉接口道:“两位道长,不必追了,小可必须回去找二当家复命,替当家的报仇一雪恨。”

不管两人肯是不肯,立即指挥手下将船调头。

“回何处?”九华羽士问。

“回三钩镇分舵。”大汉答得顶干脆。

九华羽士鬼眼一翻,正待发作,突又吸入一口气,眼中凶光一敛,说;“劳驾,送贫道至左岸。”

“道长……”

“贫道要到巫山,非追上秋小狗不可,贫道必须替贵当家报仇。”老道的话冠冕堂皇。

“好。”大汉答,船立即向北岸驶去。

玉虚子莫名其妙问:“道长,你疯了?你一个人去追?”

“你不去?”九华羽士反问。

“那小子不在贫道眼下,我对金四娘便心满意足了。”

“你打算怎么处治金四娘?”

“榨出她的使蛊法,然后送她至枉死城。”

“你也别想活。”九华羽士没头没脑的来一句。

“什么话?”玉虔子不悦地叫。

“哼!日后晁小狗传出消息,你能不死?你知道这鬼女人的靠山是谁?还能不有所顾忌?”

“哼!谁知道贫道所做的事?”

九华羽士不再拾扛,回避地说:“去不去在你,贫道却放不过晁小狗。”

般悄然靠岸,泊在一处凹入的山崖下。

九华羽士站起整衣,不经意地拔出安神箫。

六大汉有一人跃上岸拉住缆绳,将船拉稳。

蓦地,丸华羽士一声怪叫,右手箫一抡,八音齐鸣。左手打出三枚钢松针,并一举拍出:

“啊……”为首的大汉应手仆倒,背心接了一掌重击。

“哎……”箫击破一名大汉的天灵盖,只叫了半声便倒下。

船上的五名大汉禁不起全力一击,松针射倒了两名,箫击毙了一个,掌也拍中了一名。

九华羽士向前急射,飞起一脚,踢飞了最后一名大汉,势如疯虎,向岸上的大汉扑去:

眨眼间,九华羽土便击毙了五个人,变生全卒,谁也料不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船上地方小,不胜防,焉能不手到人倒?

玉虚子大吃一惊,挟了金四娘跟踪便追,一掌拍出叫:“住手!你发疯了?”

岸上拉缆的大汉心胆俱裂,将缆绳奋力扔出,人向侧一闪,“噗通”一声,跳下水逃命。

九华羽士本来已截住了大汉的闪避方向,却未料到玉虚子一记劈空掌从后拍到,他不得不防着,扭身避掌,却让大汉跳水走了。

“糟!”他叫,便待往水里跳去追人。

玉虚子大怒,吼叫道:“九华羽士,你找死?”一面叫,一面拔剑出鞘,倏然挥山。

九华羽士晃身避剑,急叫道:“玉虚道友,贫道在替你灭口,你怎么……。”

“什么?你有何居心?还说替我灭口?”玉虚子怪叫?

“你杀金四娘,这儿个小辈还能替你守秘?如不杀人灭口,日后金神金祥不活剥了你才怪,仙都观遭劫小事一件,龙虎山成为屠场才是大祸巨灾,你……”

玉虚子惊得毛骨悚然,丢下金四娘飞跃入水,向正奋力外游的大汉追去。

九华羽士也不怠慢,飞跃入水。一个人不易控舟,他只好也跳下水擒人。

船上还有一个受伤躺倒的吴正安,他突然恢复了精力,翻落水中,将小艇向外全力一推,人挂在舷旁藏身,船缓缓离岸,向下漂走了,滑出四五丈,船愈漂愈快。

两老道都是一等一的水中高手,但也费了好些工夫,方将逃走的大汉弄死。等他们回到岸旁小艇已漂下五六十丈,正在山壁的浪花中漂浮。

“还有一个受伤的在船上,快追!”九华羽士叫。

玉虚子却摇摇头道:“不在船上,那家伙还能用劲,在船上的话,他会控舟的,定然逃到岸上去了,咱们快搜。”

吴正安既然是跟着巴山苍猿的人,自不会是等闲人物,他不驾舟逃走,便显出他的机智确有过人之处,果然瞒过了两个老江湖,不追逐小舟,却在岸上穷搜。

两老道搜遍了附近半里地每一寸土地,一无所获,不安地回到原地。

金四娘穴道被制,而且被捆得结结实实,装了一肚子江水,这时恰好醒来。首先她发觉自己的险恶处境,不由大惊失色。

接着,她听到两老道走近来不住埋怨的语声,立即重新闭上眼睛,暗中留心两老道的话,并盘算着该如何设法脱身。

九华羽土一面走近,一面抽着冷笑埋怨道:“玉虚道友,那是你,死脑筋他娘的不会拐弯,在船上我已经提醒你小心,走漏消息咱们将大祸临头,要不是你冒失出手阻挠,怎会走掉一个半死的人?糟透了,那家伙如果将消息传出,说咱们擒了金四娘,金神金祥得到消息之后,岂不可怕?真糟!”

玉虚子垂头丧气,跳脚道:“你他娘的也不是一个精明人,力何不早些说。”

“在船上怎么说?废话!”九华羽土抗议地叫。

“你不会用传音入密之术通知一声?”

“那会引起那几个死鬼的疑心,弄不好他们将船翻了,咱们可能一个也杀不了。”

玉虚子焦躁地在金四娘身旁坐下,一面解下水靠,一面烦恼地说:“偷鸡不着蚀把米,连道袍也赔上了。埋怨已来不及了,咱们想想看,该如何善后。”

九华羽士忧心仲仲地坐下,问:“你先想想看,如何处置这鬼女人?”

“擒虎容易纵虎难,你说怎办!”玉虚子反问。

“把她暗中交给巴山苍猿的人,嫁祸。”

“不行,巴山苍猿已死,水贼们一哄而散,金神金祥自会在水贼们的口中问出详情,咱们同样倒霉。”

九华羽士焦躁地站起,说;“先别管,带到巫山再说,咱们从长计议。”

“也好。咱们先找地方……唔!我想起来了,由这儿往北两里地,便是巫山县至夔府的小道呢,临云峰下有三条岔路,往北可以到大宁大昌两县。临云峰东北十里地……”

“哦!你是指飞云岭飞云观的希夷散人?”

“不错,飞云观主早年与独角天魔交情不薄,咱们去找他商量商量,看他是否可以对付得了金神,必要时,咱们拉飞云观主下水,怎样?”

九华羽士点点头说:“值得一试,至少咱们可以叫飞云观主背个锅替咱们挡灾。走!”

说走便走,玉虚子只穿了内衣犊鼻裤,背上金四娘,两人觅路向北走去。

金四娘心中暗暗叫苦,她又无法脱身。皆因独角天魔与她祖父金神毫无交情可言,甚且相互间还有些儿对四大凶人排名次序上的小成见存在心中,大仇恨谈不上,小芥蒂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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