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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狂(艾小图)-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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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低不可闻,“我知道了。”和平常的每一天一样,仿佛无悲无喜,无怒无嗔。
盛业琛没有再和她说什么,躺回被子里,用背对着她的方向。她站在原地,怀里紧紧的抱着盛业琛的照片,仿佛那张年代久远的照片能给她什么力量。
她痴痴的盯着盛业琛的背影,在心里对盛业琛说:
不论你能不能给我什么,我始终爱着你,爱着每一个你,爱着你的每一刻,我想参与你的一生,想像现在这样一直爱着你,直到,我再也认不出你。
盛业琛,我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这一生,拿来证明爱能永恒,这样,是不是很傻?
她自嘲的笑了,这自问还真有些滑稽。
在老宅里住了两天,这两天盛业琛对陆则灵态度好了很多,他终究还是对奶奶有几分忌惮。回家以后,他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不过陆则灵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反正这些年一直是这样,她也习惯了。
收拾厨房的时候打翻了装盐的盒子,白花花的盐像雪一样撒在橱柜里,她擦了很久才弄干净,手上被盐染得红彤彤的,有些疼,用温水冲干净了手,她拆下围裙换了衣服去超市。收拾了东西才发现家里很多东西都用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采购一些了。
进口商品超市里的人并不多,也许是太大,推着车采购也不显拥挤。结账的时候发现收银台只开了几个,虽然没多少人还是排起了队。陆则灵前面是一对白人夫妇,带着个眼睛大大古灵精怪的孩子,她一直痴痴的看着那漂亮孩子,那模样有些贪婪,逗得她身后排队的一个中年妇女都笑了起来。
“小姐很喜欢小孩子吧?”
陆则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窘迫的啊了一声,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孩子长得真漂亮。”
那妇女笑了笑:“你也长得漂亮,以后的孩子不会差的。”
陆则灵笑了笑,正要上前,那孩子突然拿了一个从已经结好账的商品里拿了个面包出来,贪吃的撕开包装,奶香浓郁的面包激发了孩子的食欲,却让陆则灵觉得非常不适。
那气味明明是很香的,可她却一直难忍的觉得反胃。她也没吃什么东西,胃里却不断翻滚,她难受的捂住了嘴巴,干呕起来。
她这阵势可吓坏了她身后排队的人,那妇女好心的抚摸着陆则灵的后背,半开玩笑的说:“怎么弄的,怎么跟害喜似的?”
像一道晴天霹雳突然闪了下来,她一下子怔住了。
刹那间好像时间停止了,空气凝结了,干呕让她眼里积满了眼泪,睫毛湿漉漉的附在眼皮上,她瞪大了眼睛盯着地面。
呆呆的想:上个月月事是几号?10号?今天是几号?
……21号?
第十八章
陆则灵被脑海里的念头吓到了,以前她一直吃药,从来没有怀疑过会有漏网之鱼,只是上个月盛业琛一整个月没有回来,她每天只顾着难过把吃药的事给忘了,她掰着手指算着自己的安全期,越算越心惊。
她账也顾不得结了,放下购物车就走了。拦了车到了市里最大的医院。
这几年除了给盛业琛拿药,她几乎从不进医院,盛业琛有专门的主治大夫,她没走过门诊,在导医台询问了半天才知道步骤,拿了号到妇产科排队。妇产科的氛围不算好,人来人往很是嘈杂,有年轻的少女,有挺着肚子来孕检的孕妇,有无聊等候玩着手机的准爸爸,有时不时推着病床过往的医护人员……陆则灵坐在位置上,紧张的捏着挂号单。脑子里像有一台高速转动的马达,转的她晕晕的。
给她看病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她一进来那大夫就慈眉善目的一笑,将她的紧张化解了不少。
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后,那大夫开了个检查单:“验个血吧,如果怕不准再照个B超也行。”
陆则灵抓了抓自己的裤子,“要不两个都开吧。”
那大夫见她如此紧张,呵呵的笑了:“别太紧张了,”她翻回病历首页,看了一眼陆则灵自己填写的资料:“25了,可以要孩子了,要是有了和男朋友好好商量一下,现在奉子成婚的也不少,孩子来的时候爸妈都是这样,懵的,生下来就好了。”
陆则灵点了点头,拿了单子去缴费,然后按照指定的楼层去排队。验血的结果要一个小时出,她做完就去排B超了。
躺在床上,年轻的女医生掀起了她的衣服,在她腹部涂了一层黏糊糊的东西,用一个小小的,像笔一样的东西在她肚子上划来划去,她一直很紧张,歪着头看着屏幕上一晃一晃的灰黑色的纹理影像。
年轻的医生再三的确认后停在了一处,截成图,比量了长款直径后,指着屏幕对陆则灵说:“看到这个黑点了吗?这是你的孩子,你怀孕了,目前看来孩子很健康。”
陆则灵呆若木鸡的盯着屏幕,半天才反应过来,傻乎乎的问:“我怀孕了?不会验错了吧?”
那医生一听陆则灵这么质疑她的专业,脸瞬间黑了,声音也冷淡了许多:“你要是不相信再去验个血吧。”
陆则灵瞪大了眼睛,赶紧来回摆手:“不是不是,就是有点难以置信。”陆则灵几乎要喜极而泣,难以自控激动的心情,“真不敢相信我会有孩子,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水汽朦胧的。
拿了验血结果和医生给她的彩超照片,陆则灵傻傻的坐车站的长椅上发呆。
树影婆娑,遮住了一点难得的阳光,等车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只有她一直坐在那里,看着那张彩超照片,看着灰蒙蒙的方块里一个小小的黑点,她在心里暗暗的感叹,生命真是神奇啊,这个黑点居然是个孩子。
这是她孩子的第一张照片,她和盛业琛的孩子,老天啊,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居然是真的,她有孩子了,医生告诉她这是真的。
她觉得这孩子是老天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命中注定的,是她人生最幸福的得到,二十五年了,她从来感觉不到自己拥有什么,直到有了这个孩子。没有人可以体会这种微妙的感觉,有一个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是属于她的,属于她和盛业琛的,一个小小的黑点,将她和盛业琛的骨血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将她的爱和付出杂糅在了一起,人生最大的满足感也不过如此。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抿着唇笑了,太幸福了,此刻她真想呐喊一番,这感觉还真疯狂啊。
收好了结果,她就近去了附近的一个商场,她也没什么想买的,就是胸臆间被撑得太满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这个消息告诉盛业琛。
想到盛业琛,陆则灵的笑容僵了一下。
想必他不会要这个孩子吧,想起当初他叫司机给她买药的情景,还有之后对她说的那些话。
“我劝你最好自己做好防护,我是不会要你生的孩子的,要是有了你自己去打掉吧,也不必和我说了。”
心脏像突然坠入了最深的海底,黑暗而阴冷,后背像被人丢了一块冰,浑身发凉得颤了一下,连手指都变得冰凉。
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心里有了些盘算。她想,先瞒着吧,等孩子月份大了,奶奶也不可能会同意把孩子拿掉。他不愿意和她结婚也没关系,她也不用他来照顾,她可以照顾好自己,可以照顾好孩子。
她乏善可陈灰败颓唐的人生终于有了全新的颜色,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她那些化不开的爱和偏执,终于有了新的转移。她该谢谢盛业琛的,虽然他恨她,但是他还是赐给了她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大概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扶手电梯一顺就坐去了七楼,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穿行在童装区了。
童装区不像女装区那么热闹,店员们百无聊赖的聊着天,偶尔有客人便一股脑儿围过来接待,陆则灵对这样的热情有些难以适应,这几年在家待久了,她好像忘了该怎么和人交流,和店员说了没几句就开始自己看自己的。她每摸一件衣服,店员都会热情的给她讲解尺寸和适合宝宝的年纪。
小孩子的衣服款式很多,质地也很柔软,陆则灵摸在手上,感觉无限的温暖透过手心传感到身体里,心都要跟着融化了。
她没什么目的的选着,直到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孩子把她撞了一下。
那一下撞得并不重,但她下意识的扶住了自己的腰,吓了一大跳。
远远追过来的年轻家长一脸慌张,一把逮住自己的孩子:“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听妈妈的话!到处乱跑什么?”抓住孩子的衣服,她满含歉意的向陆则灵道歉:“真不好意思,小孩不懂事。”
陆则灵看了一眼被妈妈训斥后蔫蔫的小豆芽,脸上不觉有了笑容,这孩子真白,苹果一样的脸蛋,眼睛像两颗黑葡萄,头发细软的附在头顶,一个规则的漩涡,真是漂亮极了。她不由自主的蹲下了身,去摸了摸孩子的脸蛋。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陆则灵由衷的赞叹。
“谢谢。”孩子的妈妈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明明只是中等容色,却让人有种移不开眼的感觉,她善意的笑着:“孩子长得像爸爸。”
“爸爸想必是个大帅哥。”
年轻的妈妈满脸幸福,她看了一眼陆则灵:“你们家孩子肯定也漂亮,妈妈这么漂亮。”
陆则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只希望她健康。”
“一定会的。”
也许是这份幸福感感染了陆则灵,或者是她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又或者是她失心疯又发作了,她忍不住买了好几件婴儿可以穿的衣服,黄色和蓝色各买了几件,不管男女都可以穿的那种。小孩的衣服好小,她用手指丈量,不过两三下就量完了,还是带脚的,真神奇。
拎着购物袋回家,一路都有点飘飘的,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老天居然会让她的人生得到圆满,太幸福了,都有点不真实了。
匆忙的去医院检查,盐也忘了买,陆则灵用剩下的一点盐简单的做了几个小菜,准备着怕盛业琛回来吃饭,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她自己则就着家里的剩饭随便吃了点。
不知是吃的太杂,还是害喜,她从吃晚饭开始就一直想吐。开了电视转移注意力还是不管用。
她吐得有点虚脱,虚弱的扶着墙出来的时候,盛业琛正好回来了,她本能的走过去接他的衣服和包。
盛业琛递了一个保温盒给她:“奶奶差人送来的。”
“嗯。”陆则灵应着,伸手去接。大概又是奶奶让人煲得补身的汤,这几年也吃过不少,只是此刻她胃里实在难受,整个食道和口腔里都是一股子胃酸味,闻到汤的香味更是受不了,胃酸又开始激烈上涌。她忍着把所有的东西放在就近的桌子上,转身去了厕所,又是一番搜肠刮肚的吐。
按下冲水键,她虚浮着脚步走了出来,问盛业琛:“吃饭了吗?给你端饭吧?”
盛业琛坐在沙发上,坐的笔直,室内安静得出奇,他明明看不见,却准确的将头转向了陆则灵的方向,脸上有愤怒,也有错愕。
陆则灵以为他心情不好,不敢惹怒他,小心翼翼的问:“吃过了吗?那洗澡吗?”
盛业琛脸上明明没有高兴的表情,却出人意料的笑了笑,那笑容让陆则灵一阵发冷,他从沙发里扔出一个购物袋。
色彩缤纷十分童趣的购物袋里掉出了几件童装,洒落在地上。陆则灵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像被人被一记闷棍狠狠的敲了一下。她怎么这么笨,怎么就把东西放在了他每天都会坐的沙发上?
盛业琛冷漠的扯着嘴角,用不屑到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你怀孕了?”他鄙夷的笑了两声:“你想生下来?这个贱种?”
陆则灵脸上像有烈火在焚烧,她真想堵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孩子听到那些伤人的话,孩子是无辜的,她会好好爱她的,他可以伤害她,侮辱她,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小声的说:“她也是你的孩子。”
“不,”盛业琛矢口否认:“她是贱种,不过你可以生下来,我无所谓,反正我也看不见,眼不见为净。”
眼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太让她意料之外,她根本还没想好如何招架,只是本能的想为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辩解两句,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业琛,过去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太爱你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只想你能幸福,我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可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不!”陆则灵的话刺激了盛业琛最脆弱的神经,他突然歇斯底里起来:“这不是爱!是占有欲!你变态的占有欲!陆则灵!你真是个自私的疯子!”他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陆则灵!你什么时候才肯走!你走吧!我真的不需要你,我告诉你陆则灵,这辈子我最恶心的事就是认识了你!快点走吧!离开我的生活,和这个贱种一起!”说着,他不解恨,又冲着地上踢了几脚,踢了好几下才踢中购物袋,里面的衣服被他踢得到处都是,像抹布一样扭曲成一团。
这一幕刺激了陆则灵的眼睛。这么多年盛业琛对她说过那么多刺伤的话她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伤心,她的心痛极了,为肚子的孩子。她一直都知道他不喜欢她,不爱她,这几年他的冷淡,讽刺,难堪,她承受了那么多,也醒悟了,只是她却不知道他的恨是这么强烈,强烈到连同她的孩子也让他这么恶心。
“对不起……”陆则灵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咬着嘴唇,一丝丝痛的感觉和着血腥涌入她的口腔,她突然感觉不到难受了,只觉得肚子有一点点疼,她心疼的用手附上去,有些凄凉的想,是孩子在抗议了吧?孩子是脆弱的,感受不到爱和善意,也想逃了吧?
盛业琛没有吃饭就回房了,陆则灵一个人收拾了很久。洗了碗筷,收了桌子,最后才去捡地上那些婴儿的衣服。有几件衣服上有盛业琛的拖鞋印,很浅很浅的痕迹,她心疼的掸了又掸,明明已经掸干净了,却还是用力的擦着。都怪她,她每天在家清洁还做的不干净,这才让盛业琛踩上了痕迹,如果她勤快一些就不会有了,都是她的错。
是她的错,所以她的孩子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注定了要受尽委屈。
她感觉眼前好像有一盆熊熊燃烧的炭火,而她的心脏就在里面焚烧,一寸一寸的,从鲜红到灰败,炙热的火苗张牙舞爪的吞灭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疼,她都快要感觉不到了。
时钟过了十二点,她算着盛业琛应该睡着了才敢进房,这个时候她不敢近他的身,她怕他太生气了,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举动。盛业琛现在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炸。
蹑手蹑脚的爬上床,缩在大床的最角落,她一动不动,只怕吵醒了盛业琛。
盛业琛的呼吸声平稳而规律,想必已经睡着了。
陆则灵闭着眼睛,眼前像放电影一样播放着这些年来的一幕一幕,没有逻辑,没有顺序,想起什么呈现什么。盛业琛对着她的表情总是愤怒的,麻木的,冷漠的,他甚至除了冷笑,连嘴角都不曾为她弯过。
她这一生,最美好的记忆,一直都停留在那一夜,他把她认错成叶清的那一夜。
什么样的爱才能让她这么痛苦,这么卑微,她真的不知道。
明明她没有失明,可她却常常觉得自己快要想不起盛业琛的样子,明明离他那么近,心里却总是觉得好像不是他。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张爱玲用一座城池的沦陷成全了白流苏。
而她呢?
人人都道她偏执,疯狂,让她成全叶清和盛业琛。
那谁来成全她呢?
没有爱,她该靠什么活呢?
第十九章
其实盛业琛一直都没有睡着;从知道陆则灵怀孕;他心里就一团乱麻。
陆则灵上床后就一直缩在床角落,这几年一直是如此;紧紧的贴着床沿,仿佛他动厉害一点就会把她震下去;他常常怀疑她是不是小龙女,可以在一根绳子上睡觉还不掉下去。
以前看电视剧;小龙女说这样睡觉才能让她一直保持警觉。
那陆则灵呢?她要警觉什么?他吗?
陆则灵呼吸的声音很小,有时候他要竖起了耳朵才能听到她的声音;他很多时候都觉得她安静的像一抹幽魂。这几年她一直这样小心翼翼的存在在他身边,连梦话都很克制,几乎从来不会吵到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讨厌她。不论是作为什么身份;她都做的太优秀了,优秀到连他都快要不忍心再这么讨厌她了。
如果不是她曾给他带来那么多难堪而痛苦的过去,他想,她该是值得被人善待的女孩,只是,那个人并不该是他啊!
感觉到她的呼吸均匀了,他悄悄的朝她的方向移了移,仿佛有一道魔咒在他耳边响起,他突然着了魔一样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肚子。
她还不显怀,什么都摸不出,软软的,和以前完全没什么不同。她那样瘦,手臂肩胛都是嶙峋的骨骼,好像连灵魂的重量都撑不起,难以想象,她居然支撑着一个小生命。
这感觉真神奇,好像冥冥中有一条血脉,透过她的身体,触碰到了他灵魂的最深处,像突然被煮沸的水烫到了,他痉挛一样猛地抽回了手。
心跳失控一般如雷鼓噪,他赶紧翻了个身。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几分期待,期待这个孩子,他的孩子。他甚至荒谬的想,也许这个孩子会是个女孩,像她一样漂亮。
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到了,他不知道的是,她那张毒药一般的脸在他脑海里竟然是那样清晰,甚至超过了叶清。
太疯狂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定是因为太恨了,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清晰的记得她的样子?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他侧着身子,背对着她,可是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还要清晰。
他自己也不记得是那一天开始,她突然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一边厌恶着,却还是离不开他,她太像素素了,爱钢琴,安静却很执拗。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贪玩出去,素素不会遇到意外。他出门的时候素素曾拉着他的衣角,眼巴巴的说:“哥哥你今天别处去玩了,和我一块去游泳吧!”
这么多年他总是做梦,梦见素素最后那个期待的眼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眼黑很多,白眼仁很少,盛满了天真。他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出去玩,而等他回家的时候,看见的是素素紧闭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
她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奶奶,他拥有的唯一的亲人,就这么离开了他。他实在没办法释怀。
直到他遇到了陆则灵,她像素素一样,总是用期待又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他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渴望,于是着了魔一样接近她,想要弥补过往的错误和遗憾。
得知叶清要去美国的时候,他感到震惊而绝望,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东西会为他驻足,连拯救了他的爱情也离他而去。
他害怕分离,害怕距离,可他又没办法阻止自我的叶清。
仿佛又回到了青春期那个叛逆的盛业琛,难受的时候总是放纵自己,甚至曾经触碰大麻来麻痹他心中那些如猛兽般吞噬他的孤独和恐惧。
他形单影只的来去,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只有陆则灵固执的跟着他,那样执拗,真像素素啊。
他难受的时候,曾在学校的小湖边静坐,而陆则灵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更靠近水面,依靠着一块石头。
他手边有烟,背着风点燃了烟,烟草的气息通过鼻腔一点一点吸入肺部,一直空置着的前胸终于被填充完满,不再那么疼了。
校园里稀稀疏疏的路灯灯光很微弱,和新栽的梧桐一起倒影在湖面上,风一阵阵的,水面波光粼粼,好像什么都破碎了,可是没一会儿却又还原了。
夜里的风还是凉的,吹得她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盛业琛这才注意到她穿着裙子,白色的。她很爱白色的裙子,过膝的长度,像九十年代的淑女,梳着马尾,清心寡淡的垂在背后。
她的外貌是不容置疑的美的,光是学生会里追过她的男生就多不胜数了,可她就是对谁都淡淡的,唯独对他,执着的有点偏激。
盛业琛有些出神的看着她,她等在那里,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她整个人缩成一团,盯着湖面的波光,过了一会,他看见她走近了那水面,修长纤细的手伸进了湖面。
她一捧一捧的掬起湖里的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盛业琛看不明白她的行为,往前倾了倾身子,才发现她是在水里捞东西,她捞的,是天上星星的倒影。
真傻啊,那星星是假的啊,她却仿佛真的触碰到了似的,笑得那么开心。
现在想来,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孩,才能这样越挫越勇的在他身边吧?
他是在庆幸吗?庆幸她像个疯子一样爱着他,爱着这个连他都嫌弃的自己。
像两只绝望的刺猬,他拼命的逃开,而她却傻乎乎的扒光了自己的刺,鲜血淋漓的向他靠近,像在对他说:看,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可以拥抱你,我不会让你疼。
像有魔力一般,他自私的汲取着她给他的那些温暖,即便知道她也在疼着,却固执的不为所动。他太害怕了,陆则灵的爱太纯粹太赤裸了,他要不起,也不敢要。叶清已经让他够难受了,亲自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的感觉,他不想再体验第三次。他不能爱,更不能爱这个比他还要偏执的女孩,甚至,她曾那样伤害过他。
他静静的躺着,那样安静,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手上触碰过她的肌肤又开始熨热了起来,那温度,烧的他心里好难受。
陆则灵不知道盛业琛在想什么,她没有睡着,也不敢睡,她听到盛业琛的叹息声,方才盛业琛过来触碰她的肚子,她紧张的连呼吸都不会了。
她以为这个小生命可以像温暖她一样,至少稍微撼动他一丝,可惜,他还没挨一会儿就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弹开。
想必他心里也很挣扎吧,他最恶心的人,怀了他的孩子,他一定很膈应也很难过。
她知道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可她没办法,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这是她人生最后的希望了,哪怕是盛业琛也不能扼杀她。
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保全这个孩子,妊娠期越长,她越没办法保持自己的安全,越没办法招架盛业琛的怒气和不知何时会发作的狂躁。
也许,真的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吧?
离开的念头从出现的那一刻就开始在她脑子里发酵,一天比一天强烈,一天比一天清晰。
她也没有准备什么,只想先离开这个城市,去周边的地方待产。盛业琛一直希望她离开,想必也不会去找她,所以她应该可以安静的离开。
这么一想,突然有了一点心酸。四年了,不仅没能感动他,反而让他日渐厌恶,期盼她离开成了他活着最大的动力。
不爱就是不爱,这个世界上没有奇迹,有些守候注定是没有用的。
她其实一直是清醒的吧?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早上起床,盛业琛已经走了。陆则灵不想做早饭,随便扒拉了一件衣服就出门了。
一个人坐车去了奶奶居住的老宅,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想说,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该去和那个慈祥的、真正疼着她的老人说声再见。
虽然她知道奶奶的老年痴呆症会一天一天加重,总有一天会记不得她,可她还是还是想去告别一下。
站在老宅墙外,陆则灵安静的盯着那些带着自然纹理的墙砖,灰灰的颜色,连红色都变得暗淡,看不出原先的样子,扑面而来的是厚重的历史感,让她有点窒息的感觉。
院墙外的石板缝里冒出了几株翠绿的青草,陆则灵好奇的蹲下身子,观察着那几株杂草。
真顽强啊,明明天气还这样冷,它却还是展示出了顽强的春意。她原本伸手想要拔掉,最终却停住了手。
这就是希望啊,像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样,是老天赐予的希望,是美好的,震撼的,也致命的。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只听到奶奶家做事的阿姨喊了一声:“陆小姐?”
陆则灵抬起头,仰视的时候阿姨原本就圆润的脸庞显得更加富态了,陆则灵不禁笑了笑。
撑着膝盖努力想要站起来,麻痹感从脚尖一点一点向上蔓延,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她骨髓里噬咬,让她提不起劲,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她跟着阿姨一起进了屋子。
奶奶在书房里,她又在看着家里的旧相册。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在看的,是爷爷的照片。
黑白的照片,有些真的效果很差,跟历史书上曝光又曝光的照片一样,只有简单的轮廓,其余什么都看不清。可是盛家爷爷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还是发散着慑人的光芒。
听到响动,奶奶缓缓的抬起头,慈爱的笑了笑:“则灵,你来了?”
“嗯。”陆则灵乖巧的点了点头:“您又在看照片啦?”
“是啊,我总怕我会忘光了。”
陆则灵有点恍惚的看着奶奶,心想,忘光了真是一种幸福啊。
“则灵,你帮奶奶个忙好吗?”
“嗯。”
“你去柜子里,把最里面的紫色锦盒拿出来,好吗?”
陆则灵点点头,按照奶奶说的,去柜子里拿出了紫色的锦盒。
明明是很久的东西却一点灰尘都没有,那盒子的边角都有些磨损,想必是开关过很多次了。
奶奶珍惜的拿着那个锦盒,抱在怀里摸索了一遍又一遍,那样珍惜的姿态让陆则灵有些动容。
过了许久,她才把锦盒打开,锦盒里装着一只血色的翡翠镯子。不是那种通透的成色,颜色也不是很均匀,只是年代久了,那红色都沉淀了下去,呈现一种安定祥和的状态。
“则灵你过来。”奶奶对她招了招手。陆则灵走了过去。奶奶握着她细瘦的手臂,将那只手镯套在了陆则灵的手腕上。
陆则灵吓了一跳,立刻就要去取,却被奶奶拦住了:“别取,送给你了,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我不能要。”我都要离开了,我怎么配?
奶奶摇了摇头:“这镯子是业琛他爷爷来求亲的时候带来的聘礼之一,当年家里出事,能卖的都卖了,只有这个,他说什么都肯卖,就留到了现在。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意义比较特别。也许是越老越糊涂了吧,总觉得你和业琛怕是走不到最后了,怕以后没机会了。”
陆则灵不是什么迷信的人,却不得不承认,老人家的直觉是那样准确,眼泪一瞬间便盈满了眼眶,明明是骗着奶奶,却仿佛自己都骗了:“不会的,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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