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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明-第3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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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神色冷峻而厌恶的说道:“忠臣不事二主张慎言这等小人,万死难辞其咎你休要再提这个名字,免得玷污了我的耳朵”

张准冷冷的说道:“张慎言是小人,你卢象升是什么?我看你是懦夫自私自利的懦夫比小人还不如的懦夫”

卢象升顿时气得满脸涨红,胡子都根根竖起来,气呼呼的说道:“卢某人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懦夫愿闻其详”

张准竖起三根手指,冷冷的说道:“你有能力拯救北直隶的民众,但是你没有挺身而出。你有能力消灭更多的鞑子,但是你选择了自寻死路。你有能力让明国避免沉沦,却愚蠢的选择了和我一个逆贼意气相争。我怀疑你根本没有勇气和鞑子对阵,才会拼命的给自己找借口你说,你不是懦夫,是什么?”

卢象升气得胡须根根竖起,胸膛简直要爆炸开来。这个可恶的张准,居然指责他卢象升是懦夫他卢象升奋勇杀贼,每战都身先士卒,挥舞着大砍刀杀人,经常是血染战袍,伤痕累累可是他居然被人认为是懦夫

张准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冷冷的说道:“怎么,以为自己杀了几个流寇,就很了不起了?只知道窝里斗的人,只知道杀自己人的人,不是懦夫是什么?卢象升,你告诉我,你杀了几个鞑子?缴获了几个鞑子的首级?”

卢象升气呼呼的说道:“流寇逆贼,危害朝廷社稷,我杀之无愧。”

张准冷冷的说道:“张慎言高看你了。其实你就是朝廷的一个刽子手罢了。什么兵部尚书,什么五省总理,挂羊头卖狗肉的垃圾。朝廷需要你杀人的时候,你就拼命的给朝廷杀人。当朝廷不需要你的时候,你立刻就被抛弃了。卢象升,被人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吧?”

卢象升眉头紧皱,愠怒的说道:“我不和你做小儿之辩”

张准冷冷的说道:“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韩信能忍受胯下之辱,你卢象升能做什么?除了有一点勇气之外,你还有什么?打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张准打仗的本事,比你强多了”

卢象升怒声说道:“你这个逆贼满嘴喷粪”

张准啪的一声,将羊角匕首拍在桌面上,狠狠的说道:“卢象升我忍你好久了我告诉你,要不是高弘图、张慎言、乔允升三人一起找我,要留你的性命,我一刀就剐了你好像你这样的人,满街都是别以为自己读了几本书,就有啥了不起”

“满朝的文武大臣,你敢说谁杀鞑子比我厉害?你拉出一个人来说,你说,你要是能举出一个比我强的例子来,我就马上让你滚蛋我还用八抬大轿将你送回家”

张准当真是生气了。

**,别以为你是卢象升,就吊的不行。老子要不是穿越者,敬重你的人格,早就将你当做是路人甲看待了。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你,你惹老子生气,老子一样剐了你可能是昨晚喝多了,有点酒意到现在还没有过去,张准觉得自己说话特别冲。

卢象升脱口说道:“袁督师比你强一百倍”

张准哈哈一笑,狂妄之极。

袁崇焕

卢象升果然搬出了袁崇焕

张准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冷冷的说道:“袁崇焕比我强一百倍?哈哈强一百倍啊那么,为什么朝廷要杀了他?哈哈你这不是在公开指责崇祯皇帝自毁长城吗?你卢象升是要为袁崇焕翻案?”

卢象升顿时语塞,跟着满脸通红。

他冲口而出的时候,就感觉自己错了。袁崇焕的确是杀了一些鞑子,创立了一些功勋,可是,他更是朝廷的钦犯,是崇祯皇帝下令逮捕,最后被凌迟处死的。凌迟处死,那得是多么严重的罪行啊

张准嘿嘿一笑,目光熠熠的盯着卢象升,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那你来解释好了。”

卢象升木然片刻,无奈一叹。

为袁崇焕辩护?当然不可能。袁崇焕可是崇祯皇帝钦定的铁案,那可是被凌迟处死的重臣,只要崇祯皇帝在世,都不可能给袁崇焕翻案。然而,满朝的文武大臣,除了袁崇焕给鞑子造成过比较大的伤害之外,还有谁呢?卢象升真是举不出例子来。

要是举不出例子来,岂不是说明满朝的文武大臣,都不如眼前这个逆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朝廷这么多的能人志士,怎么可能都不如张准厉害呢?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张准懒洋洋的说道:“想到了没有呢?”

卢象升悻悻的说道:“我懒得跟你说。”

好吧,这是耍无赖的回答,其实是等于变相的承认,他是真的举不出什么例子来。卢象升就算再恼怒,也不可能信口开河,和张准胡乱的争辩。他不是那样的人。

张准笑眯眯的说道:“满朝的文武大臣,居然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杀鞑子,那不知道这个鞑子,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消灭完毕?明国的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安宁?”

他指着卢象升胸前的伤口,目光熠熠的说道:“鞑子如跗骨之蛆,牢牢的缠绕在明国的身上,使其不断的流血,就好像此时此刻的卢大人一般。不知道卢大人觉得,你还能支持多久?明国又能支持多久?”

卢象升咬牙切齿的说道:“逆贼我卢象升是绝对不会为逆贼效力的你想要我投靠你,绝不可能”

张准冷冷的说道:“切以为你卢象升有几斤几两,好像我很看重你似的我告诉你,要不是他们几个说你还有几分本事,我还懒得理你。结果,今日一看,你也就是一个迂腐的直臣而已。甚至,你这个直臣,还不被崇祯皇帝赏识。你杀了几个流贼,就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说真的,那样的流贼,我一个人就能单挑一百个……”

“噗嗤”

墨煜在旁边听到,顿时忍不住失笑出声。

他蓦然察觉到不妥,急忙向外面跑开,然后放声大笑起来。

“你”

卢象升顿时又被刺激得满脸通红。

第724章 腹诽就是重罪

好吧,明知道是张准的激将法,卢象升还是忍不住上套。这人多少都是有些爱面子的,卢象升也不例外。事实上,卢象升还是非常爱面子的。不肯改换门庭,和他的这种性格也有密切的关系。他最恨的就是三姓家奴这样的人物了。杀流寇当然不如杀鞑子光荣,可是,那也是为朝廷效力不是?你张准一口就否定我的全部功绩,你是什么意思?

“我有说错吗?”

张准目光阴冷,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无知”

卢象升气呼呼的回应。

“我无知?好吧,那你告诉我,流寇到底有几分的本事?他们有严明的纪律吗?他们有严密的组织吗?他们有良好的武器吗?他们有高明的战略吗?他们有足够的后勤粮草吗?有没有?”

张准笑眯眯的说道。

“你”

“你知道什么?”

“流寇的士气,要比官军强得多”

卢象升目光同样锐利的盯着张准,悻悻的说道。

“流寇的士气,为什么强呢?”

张准满脸的怀疑。

“流寇都是亡命之徒,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活路,只有拼死的奋争,直到自己被打死为止。他们是根本不怕死的,他们的唯一目的,就是不断的杀戮,不断的杀死自己的对手。你没见过他们,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他们根本就是一群疯子,一群被人无法理解的疯子,那些女人,都敢拿着武器上来跟你拼命”

卢象升悻悻的说道。

“好吧,那么,为什么流寇没有其他活路呢?你说一个女人,居然敢拿着武器上来和你们拼命,我是怎么都无法相信。一个女人,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张准狐疑的问道。

“因为朝廷不给他们活路……”

卢象升话一出口,马上察觉到不对。

这不是在替流寇辩护,指责朝廷的不是吗?自己做为朝廷的人,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好吧,现在准确的来说,自己已经不能算是朝廷的人了,革职以后,就和朝廷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哦,原来如此啊原来是朝廷逼得这些人没有了活路,只好起来反抗。而你,卢象升卢大人,奉朝廷的命令,去剿杀他们,去剿杀一群没有活路的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想办法给他们一条活路呢?这比单纯的杀戮不是有效快捷得多吗?”

张准不动声色的说道,好像非常虚心求学的样子。

“你”

卢象升只好立刻闭嘴。

他发现,自己圈子兜兜转转的,结果又被兜了回来。一时没注意,他又指责朝廷的不是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他从来不会指责朝廷的不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张准的圈套,故意yin*自己产生对朝廷的不满。但是,这件事,他的确很郁闷。

他在前线辛辛苦苦的剿匪,累死累活的,没日没夜的跟着流寇东奔西跑,不要说打仗,光是跑路,就能废掉半条命。而朝廷的其他官员,却在后面拼命的催生更多的贼匪。贼匪催生的速度,要比他清剿的速度快得多。但是,朝廷只会责备他们剿匪不力,绝对不会反思,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产生这么多的流寇。

夜深人静的时候,卢象升也曾经有过不解,有过怨言。这些怨言,当然不是针对崇祯皇帝,而是针对其他的朝廷同僚。他觉得自己干得很辛苦,很吃力,偏偏自己的诸多同僚,还在后面扯自己的后腿。要说卢象升对朝廷没有任何的不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甚至,卢象升对福王和襄王都有不满。因为,他们霸占了大量的田地,让太多的人成了流民,成了流寇的主要兵力来源。他还对当地的很多官员和大户人家不满,因为他们家里的粮仓都堆满了,有些粮食都腐烂了,就是舍不得拿出来救济灾民,结果造就了源源不断的贼匪。

每次流寇杀了又反,杀了又反,永远都杀不尽,甚至是越杀越多,卢象升就深深的感觉到,依靠武力,是不可能解决流寇的问题的。所以,他才会向朝廷提出《靖寇绥民八则》,提出要将绥民和靖寇并重的理论,希望朝廷在要求他和洪承畴拼命剿贼的同时,采取实际有效的措施,减少难民产生的速度和数量,铲除流寇产生的土壤。

但是,奏疏上去以后,就好像是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反应了。相反的,倒是责怪他们剿贼不力的斥责,不断的到来。朝廷的意思,显然是很明确的,只是要他负责杀人,其他的都不要管。甚至,有人曾经当面暗示过他,你到底是为朝廷说话,还是为流寇说话,屁股千万不要坐错了位置。

然而,这样的单一的剿杀策略,又怎么可能取得胜利?卢象升自己都对剿贼的未来胜利前景,产生了深深的忧虑。尽管他的这些忧虑,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后来的大量事实证明,他在杀死一个贼寇的同时,至少又有三个贼寇出现,另外还有五个流民可能会变成贼寇。

没办法,为了尽快剿灭流寇,他不得不在没有得到朝廷批准的情况下,动用自己的权力,在管辖范围内,清理土地,开垦土地,然后招募流民耕种,将他们安顿下来,防止他们成为新的流寇。一些抓到的罪行较轻的流寇,也被卢象升释放出来,投入到农业生产里面去。

张准的这番话,正好击中卢象升内心某个敏感的神经。一直以来,卢象升都很担心,自己的动作,可能会得不到朝廷的支持,甚至,有可能成为别人攻讦自己的借口。尽管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策略也是正确的,然而,却有可能被人误解,从而产生其他的想法。

因为这些敏感的心理,当张准的话题yin*到一定的程度,他果然不由自主的说出了一些对朝廷不满的言语。这不免让卢象升暗自责备自己,怀疑自己,难道,自己对朝廷,真的是不够忠诚?

张准和卢象升会面的第一要务,就是要打击卢象升对朝廷的忠诚,不知不觉间让卢象升对朝廷产生不满。看到自己之前的话,产生了一定的效果,张准马上话锋一转,漫不经意的说道:“卢象升,你以为,崇祯皇帝不知道你腹诽的事情?”

卢象升顿时惊悚莫名,下意识的看了张准一眼。

腹诽,这是一个很模糊,却又很可怕的罪名。卢象升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样的罪名,居然会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他的脑筋转得很快,联想到自己的下狱,联想到自己的罪名,他的思维,渐渐的变得混乱起来。这对于一个擅长思考的人来说,思维混乱,绝对是要命的。因为这意味着,你很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臣们对皇帝有所不满,不需要说出来,只要你有这样的想法,皇帝就可以治你的罪。这条罪名,就叫做腹诽。在有的时候,又被称作“心存怨望”。只要和是这个罪名沾上,下场肯定会很悲惨的。

因为,大多数的皇上,都会下意识的觉得,那些在背后悄悄腹诽我的人,要比当面表示对我不满的人,要可恶的多。因此,他们对这类人的处置,也要重得多。在皇帝的角度看来,我是做皇帝的,我就是火眼金睛,洞察一切,你什么都不要说,只要我觉得你可能对朕不满,我就可以处置你。

崇祯皇帝居然会因为腹诽的罪名处置自己?这怎么可能?无论如何,卢象升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罪名。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崇祯产生过半句的怨恨。或许,他对朝中的其他一些大臣,的确是看不惯,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的确是埋怨过他们,可是对崇祯皇帝陛下,天地良心,卢象升绝对是忠贞无比的。

张准冷冷的说道:“卢象升,到底是孙承宗死了重要?还是昌平丢了重要?昌平丢了,崇祯处置了谁?孙承宗罹难,却要一位五省总理殉葬,你难道没有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吗?”

卢象升不知道如何回答。

隐隐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触碰到某些最怕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都是他以前下意识的回避的,不敢,也不愿意主动的去触碰的。每次想到某些事情,他都会飞快的忽略过去。偏偏张准的话,让他不得不痛苦的去触碰,痛苦的承受。

其实,在卢象升看来,应该是昌平丢了更重要。昌平是什么地方?是历代先皇的陵寝所在。孙承宗就算是帝师,那也是外人,怎么都比不上先皇的陵寝重要。昌平丢了,之前的各位先帝的陵寝,都受到了建虏的袭扰,这样的罪名,怎么都要比孙承宗被杀严重吧?

然而,事情怪就怪在这里,昌平丢了,崇祯居然没有问责什么人,只是自己到太庙里面去痛哭一顿了事。其他的大臣,好像也没有提及此事,就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两相对比,崇祯皇帝对他卢象升的处理,的确是有点重了,甚至是重的有点过分了。

要说这里面没有其他的原因,卢象升自己都难以相信。是的,他的思维,开始受到张准的有意识的诱导了。张准认为这里面有黑幕,卢象升也下意识的认为,这里面的确有黑幕。其实,这里面,还真是没有太多的黑幕。

昌平的事情,不是崇祯不想问责,而是没有办法问责。驻守昌平的总兵巢丕昌主动投降鞑子,其他的人都全部战死了。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崇祯还能问责谁?再说,孙承宗的事情,还没有过去,他再搞一次昌平哭丧,大家每天除了哭灵,别的事情都不要做了,这朝廷还要不要继续运转了?没办法,崇祯只好将此事压下来算了。

然而,张准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对卢象升的触动,非常大。他也是人,他也会有情绪波动,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件以后,他的情绪波动得非常的厉害。他开始在自己的身上寻找原因,反思自己到底是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好,才会遭受到朝廷如此的误解和处置。

“难道,就因为我的那些奏疏?”

“就因为自己替那些流寇逆贼说了一些公道话?”

卢象升情不自禁的在内心里悄悄的问自己。

他的本意,绝不是要宽恕那些逆贼,尤其是逆贼头子,他是坚决采取从重从严从快的处理原则的。只要是抓到流寇的头目,他绝对不会手软。这几年来,死在他手里的流寇头目,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即使不能和洪承畴相比,也不会相差很多。

然而,卢象升深信,单独依靠武力的剿杀,是不可能将流寇平定下去的。这是杀人如麻的洪老九同样赞成的。洪老九每次遇到流寇,都杀很多人,被流寇们背后成为杀人狂魔。但是,在暗中,洪承畴积极主动的组织流民垦田,自给自足。在这方面,孙传庭就是很好的例子。

孙传庭在陕西的多个地方,寻找无主的田地,将流民们都聚拢过来,发放农具和粮食种子,组织流民们耕种田地,结果大大的减少了流民转化为流寇的几率,这使得陕西的贼寇,渐渐的平息下来。可见,这样的平贼方式,要比单纯的剿杀有效得多。

事实表明,剿贼的关键,还在于积极主动的安置流民。卢象升认为,只要让流民们安顿下来,不去参加流寇的队伍,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就得不到有效的兵员补充,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覆灭。否则,要是大量的流民没有活计,即使这边的逆贼杀光了,那边依然还会有大量的流民变成贼寇的。

事实上,卢象升发现,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经常被围追堵截的官军,杀得只剩下二三百人,似乎就要被消灭了。但是他们逃出去以后,依然可以纠集起更多的逆贼,又有了和官军对抗的能力。在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等地,遍地都是流民。只要有人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贼首们就是利用了这些有利条件,反复壮大的。

卢象升私底下和洪承畴探讨过,一致认为,平贼的关键,还是流民。只要这些地方还有大量的流民,就怎么都不可能将逆贼平定下去。全国估计有上千万的流民,他俩能全部杀掉吗?就算杀掉这一千万,说不定又会产生一千万的。

连续上书,请求朝廷采取得力措施,解决流民的问题,卢象升都是处于拳拳赤子之心,绝对夹带任何个人的私利。他是真的想要为了这个国家好的,真的想让中原恢复安宁。难道,自己的苦心,居然不被崇祯皇帝理解?甚至,他有可能还误解了自己?

这一瞬间,卢象升的确有万念俱灰的感觉。

如果崇祯皇帝是为了孙承宗的事处置他,卢象升不会有丝毫的怨言,他认为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确没有做到最好,即使被处死,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如果崇祯皇帝是因为觉得他在腹诽,他在心存怨望,就特别从重的处置他的话,卢象升感觉自己很冤枉,很憋屈。因为,他真的没有腹诽,没有心存怨望。

是的,没有人不渴望自己被了解。

卢象升一直以来,都觉得崇祯皇帝是了解自己的,认可自己的,支持自己的。为此,他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为崇祯卖命。可是,张准的话,却让他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面——崇祯,极有可能是在变着法子报复他。

“不会的”

“不会的”

“不会的”

卢象升在内心里拼命的吼叫。

其实,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在绝望的吼叫。

革职,永不叙用,这六个大字,重重的压在卢象升的心头。

张准冷冷的说道:“卢象升,你再看看这些奏章。”

说罢,又随手将一份奏章递给卢象升。

这份奏章,就是当初高起潜写给崇祯皇帝的,后来崇祯皇帝加了批语,要高起潜注意保存兵力,等待鞑子撤退以后,对张准动手的那一份。皇太极的使者将它送给张准,张准就一直保管下来了。这可是日后向崇祯皇帝当面质问的最好的证据。

卢象升看过以后,面色不变,冷冷的说道:“你这逆贼本来当死要是依我的法子,早就应该对你动手了焉能等到现在?”

张准冷冷的说道:“你说我是逆贼,那你是什么?”

他随手又扔出一份奏章,不屑的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卢象升接过来一看,只看了一眼,就顿时激动起来,干瘦的脸上,涌现出病态的红色来。他连声叫道:“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要上表申辩我要上表申辩”

第725章 以退为进,欲拒还迎是王道

张准冷冷的说道:“这是锦衣卫的报告,上面还有崇祯皇帝的亲笔批语,你眼睛瞎了?还申辩?你现在还有资格申辩?”

卢象升激怒的吼叫起来:“污蔑这完全是污蔑”

张准微微冷笑,一副不屑的样子。

卢象升睚眦尽裂,全身都泛起一层病态的血红,感觉鲜血随时都会从皮肤下面爆出来一样。他捏着奏章的两个手,都在轻微的颤抖。显然,他的内心,是无比愤怒的。他好像是一头被狠狠束缚起来的狮子,尽管有满腔的怒火,却得不到丝毫的发泄。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可以供他发泄的地方。

原来,这份奏章,乃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送给崇祯皇帝的,上面还有崇祯皇帝的亲笔批语,时间乃是崇祯三年。奏章里面,锦衣卫明确指出卢象升的天雄军,同情逆贼,极有可能本身也变为逆贼。锦衣卫因此特别提醒朝廷,要防止卢象升和流寇同流合污,窃取国器。

这份奏章里面,最要命的地方,就是祖宽的证言。祖宽是祖大寿的家仆,因为作战勇悍,杀人不咋眼,最后成了参将。他统帅的三千辽东骑兵,是卢象升麾下最强的战斗力。卢象升自己组建的天雄军,骑兵的数量不多,打硬仗的时候,必须要借助祖宽的骑兵力量。

但是,祖宽及其麾下,有个非常突出的问题,就是军纪散漫,难以约束。这些人烧杀抢掠,比流寇还凶悍,尤其是特别喜欢奸yin妇女。祖宽部队所过之处,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年轻女子,都被他们强行奸yin。稍有不从,就是刀斧交加,砍为肉浆,然后按上流贼的罪名,杀人抄家,灭人满门。

卢象升率军收复确山的时候,就出现过非常惨烈的一幕。当时,李自成率领流寇退走,官军进驻,确山的百姓,都上来欢迎官军到来。结果,祖宽和他的部下,纷纷拥入人群里面,将有姿色的女子拖出来,带回军营强行奸yin。部分被玷污的女子,当场自杀身亡,在当地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当天晚上,确山的民众,被煽动起来,反抗官军。祖宽打开杀戒,将确山数万人口,全部屠戮干净。卢象升也不能制止。这件事,尽管被朝廷压了下去,却成了周围数县民众反抗官军的导火索,他们纷纷逃奔流寇,反抗官军。结果,李自成的部队,一下子就增加了三四万人,让卢象升疲于奔命,苦不堪言。

卢象升屡屡制止祖宽的暴行,祖宽表面上答应,实际上背后还是我行我素,烧杀yin掠不止。依仗辽东军事集团的权势,祖宽甚至公开对抗卢象升。几次大的军事行动,祖宽都故意找借口不参与,导致卢象升无法顺利的合围流寇。

但是,祖宽此人乃是来自辽东,不隶属于卢象升的天雄军,卢象升也是无可奈何。卢象升屡屡向朝廷上疏,弹劾祖宽的罪行,要求将其撤换,朝廷也没有丝毫的动作,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似的。这多少让卢象升觉得,自己的努力,有完全白费的意味。

自己好不容易才剿杀了几万的贼寇,结果祖宽随便来一下,就催生了几万的贼寇。按下葫芦浮起瓢,他卢象升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将流寇都全部平定下去啊然而,即使如此,卢象升还是没有想到,祖宽居然会指责自己是逆贼

祖宽在证词里面,指出卢象升有用贼自重,与贼首暗自私通等等罪名。要是按照这些罪名计算下来,即使将卢象升抄家灭族都是正常的。甚至,卢象升的罪行,一点都不比张准来的轻。别人张准好歹还没有腹诽这样的罪名呢。

最要命的是,祖宽在证言里面提到的几个战例,的确是卢象升一时心软,放过了一些罪责较轻的逆贼。当时的逆贼里面,有些还不到十岁的孩子,还有很多无依无靠的妇女,他卢象升能将他们都杀了吗?当然不能。可是自己又没有能力安顿他们,怎么办?最终,他只好将他们放走了事。结果,这样的行为,就成了纵敌归巢,拥贼自重的铁证。

而崇祯皇帝的批语,更是让卢象升目瞪口呆。崇祯皇帝的批语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两句话,十个字。第一句是“密切监视。”第二句是“必要时,杀无赦。”看到这两句批语,卢象升感觉脊背骨嗖嗖的发冷。自己在过去的数年,感觉过得很踏实,其实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完全就是生活在悬崖的边上,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这种巨大的反差,即使是卢象升,都难以承受。

“祖宽你这恶贼”

卢象升气得破口大骂。

被自己的部下指证为逆贼,卢象升的最后一道心理底线,完全崩溃了。他什么都能接受,就是无法接受自己是逆贼的事实。他一生辛苦,摸爬滚打,甚至是亲自上阵,剿杀了无数的逆贼,到最后,自己居然也成了逆贼,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

张准不屑的将奏章收回来,随手撕碎成很小很小的碎片,然后将碎片向天空用力一抛。呼啸而过的北风,就将所有的碎片,都全部吹走,不留丝毫的痕迹。张准拍拍手,冷冷的说道:“你一个懦夫,能够拿祖宽如何?向皇帝上奏?你有这个机会吗?”

在卢象升反应过来之前,他要将这份奏章,彻底的销毁。因为,这份奏章,完全是西贝货,是张准让人伪造的。前面给卢象升看的所有奏章,都是货真价实的,最后一份奏章,却是假的,心神激荡的卢象升,先入为主,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其实,这份奏章才是真正要命的,也是张准最后的杀手锏。

事实上,看过这份奏章以后,卢象升的确心乱如麻,一脸的木然。他感觉自己受欺骗了。欺骗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最尊敬的崇祯皇帝。他之前还以为崇祯皇帝是不理解自己,误解了自己,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崇祯皇帝自始至终,都在防备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天雄军的关系?

卢象升痛苦的质问自己。

崇祯二年,鞑子第一次入寇,围困京师,形势十分的危急,朝廷发出勤王诏书,要求各地的军队,迅速前往京师集结,对抗鞑子。时任北直隶大名府知府的卢象升,立刻组建一支三千人的团练队伍,北上京师勤王。结果,等他赶到京师的时候,鞑子已经退走了。

尽管没有和鞑子交手,崇祯对卢象升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随后,崇祯亲自接见了卢象升,勉励了几句。毫无疑问,崇祯的勉励,让卢象升觉得自己受到了皇帝高度的赏识,即使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都无法报答崇祯的信任。

随后不久,卢象升就被调往镇压流寇的前线。他本人深感不能辜负皇恩,不能让崇祯对自己失望,因此每战都亲临战线,身先士卒,血染战袍。他身为一个文官,却提着大砍刀亲自杀人,这多多少少的刺激了一点官军的士气。最终,流寇被卢象升剿杀了不少,而卢象升本人,也被提拔为右副都御史,五省总理,继续剿杀流寇。

一直以来,卢象升都在默默的告诫自己,崇祯皇帝对自己如此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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