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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里的军人-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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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骏瞬间朝棚顶开了一枪,一脸平静地望着周觉山; “不; 我说了; 我只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离开这里。”
“五分钟够我拆了。”
“我没有给你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赵骏忽然目眦欲裂; 横眉怒目; 他将枪重新举到与肩膀齐平的水平线上; 死死地盯着屋里的周觉山和在思。
周觉山站定; 看清了情况,他低头; 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别做傻事。”
赵骏厉声,“双手抱头!”
周觉山照做无误,“你犯的错还不至于死。”
“闭嘴!走!”
赵骏双手端着枪,枪口在周觉山和在思的两道身体之间徘徊,在思微怔,懵懵地看着屋里的赵骏,赵骏下意识又将枪抬高了一点儿。
“爸……”
“你也一样; 不许回头!”
……村寨里,村里的许多人都听见了枪声,十几个人渐渐地开始聚众,寻找枪声的源头。杀死白静的那一伙马仔也已经发现在思不见了,五大三粗的壮汉们正握着枪,提着刀,挨个房间搜查在思的踪迹。
耳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近,说话声也愈来愈近……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
“去过的房子也都再查一遍,一个角落都不许漏!”
……在思从门板的缝隙里向外看去,她背贴着门板,紧张到额头冒汗,心跳急剧加速,她知道,如果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赵骏还举着枪。
周觉山看他一眼,忽地狠下心,咬牙,一把抓住在思的手腕,飞速地,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狂风暴雨之中。
两道修长的身影从背后一闪而过。
“人在那儿!”
“快追!”
“快!”
大雨天视线不好,也影响开枪的准度,几个持枪的马仔反应迅速地朝二人的方向开了两声,子弹均擦身而过。
周觉山不假思索,带着在思跳进了一辆吉普车里。
“坐好!”
一颗5。56mm的步…枪子弹恰好射中了驾驶位一侧的玻璃窗,子弹扎进了他的手臂,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他紧咬着牙根儿,拧动钥匙,一脚踩上油门,飞也似的冲向了村寨的大门。
身后的马仔们势头更猛,几十枪过后,密集的子弹将吉普车的车尾打成了筛子。
“开车!追!”
先前一直扬言要解决周觉山的那个马仔跑在最前面,他眼见着距离太远,连忙也跳上一辆车,拧动钥匙,车速却提不上来。
“怎么回事儿?”
后面有人跑上来,“哥!我们的车胎都被人放气了!”
“艹!”
他一脚踹上车门,再抬头,周觉山的车已经快远了。
……大雨瓢泼,电闪雷鸣,冰凉的雨水顺着被击碎的玻璃倾洒进来,雨水浇透了驾驶室,浸泡着周觉山左臂的伤口,子弹嵌入了肉里,伤口血流不止,车开了一段路,在思不停地回望着车后,确认没有车再跟上来。
“我开吧!你快处理一下伤口!”
“等等,过了这条路。”
山路难走,雨天路滑,对于不熟悉当地地形的人来说,最前面的弯道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
周觉山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疼得满头大汗,他一只手死死地握着反向盘,临近弯道,他踩了一脚刹车,立刻调转方向,越过一个将近一百八十度的弯道时,车轮霎时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锐刺耳声音。
车轮打滑,地都在震颤,方向难以控制,在车子几乎要撞向一旁的山体时,终于堪堪地停住。
在思和周觉山都松了一口气,他无力地靠在座椅上,解开安全带,在思连忙下车跟他交换了位置,转头看他,他嘴唇苍白,脸上也快没了血色。
在思强忍着眼泪,凑近,轻轻地亲了一下唇角,“撑一下,我带你去找一家医院。”
“不,别停,直接往中缅边境那儿开。”
周觉山现在的仇家,可不止是胡一德一个,一旦知道他是卧底,南掸和北掸都饶不了他。
在思忙不迭地点头,将车子重新启动,等到了中缅边境,只要能找到中国的警察,他们应该也就安全了。
大雨还是下个不停,周觉山侧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咳嗽两声,眼睛微微地睁着,费力地从汽车的后视镜里观察着在思的神情。
她一直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很焦虑,又像是在暗暗地思索着什么。
他薄唇微动,“有心事?”
在思通过后视镜看了过来,“赵骏他为什么要放过我们?”
胡一德明明已经指名要杀周觉山灭口,赵骏这么做,不就等同于背叛了胡一德?而他又早就背叛了国际刑警组织,现在是两方得罪,一旦东窗事发,行为败露,任何一方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周觉山敛眉,降下车窗,寒凉的风雨吹了进来,他借此保持清醒。
“他有没有跟你说,他叛变的细节?”
“他说了他杀了高汉的父亲,他还劫走了老谭。”
“嗯,但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他叛变的证据。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赵骏他一直不知道我的任务,他也不知道国际警方还在调查南掸军方走私毒…品的事情。”
在赵骏的立场上来说,他一直以为,他只要自己解决好柴坤集团那起军火走…私的案子就可以了。他跟胡一德认识,更是先于得知,胡一德是这起走私案件的元凶的。
“你还记得,你在你日记本里写过,在你时候的印象里,赵骏的死,是与胡一德有关的事情吗……”
其实赵骏那次缉毒任务失败,是因为吴四民派了胡一德去帮助一个在逃的毒贩,那次任务,跟胡一德本身的走私贩…毒无关。而后来,赵骏到了缅甸,当了卧底,上级让他不计代价地潜入柴坤集团,他就是在此过程中,无意间又遇到了胡一德。
胡一德很赏识他,而且并没有发现他的警察身份,他当时又正好想在柴坤集团里安插一个眼线,便主动提出想帮他这个忙,在缅甸,如果想生存下去,没有任何一个普通人可以拒绝军方的势力,赵骏当然也不除外,而且这对于当时毫无根基的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所以他答应了胡一德的条件,一边帮警方侦查线索,一边又假意帮胡一德打探消息。
但谁知道,没过多久,胡一德为了套牢他这一条内线,便派人找到赵骏,给他灌下了第一批海洛…因……赵骏自此拼命地戒毒,他没日没夜地拿绳子绑着自己,割过腕,跳过河,但胡一德仍旧不肯善罢甘休,一次又一次地用毒…品诱惑着他……
十几年的折磨,任谁也撑不住的,终究,赵骏在一次嗑药的过程中,失手打死了高汉的父亲。而此时,胡一德已经得知了赵骏卧底的身份,但他并没有挑明,也没有选择杀他灭口,而是开始利用赵骏这层特殊关系,帮他走私毒…品到中缅边境。
“我前面也说过,他起初并不知道我们的全部任务,从原则上来说,其实他只要能破了那桩军火案就好。但赵骏并不傻,当我出现在南掸的军区,他就已经事情发现不对,我知道他暗中调查过我,就在不久之前,他也应该知道了我任务中的一部分是与缉毒有关,赵骏本就是个要强的性格,更何况他早就知道自己是错的,你要是说他叛变了吗,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不起过自己的任务,但是被人利用的下场是一样的错!走私毒…品比军火更可恨……我的出现,只是相当于在他早就溃烂的内脏上动了一把刀子,我帮他把烂肉划开让他看见了,他没办法再遮掩,便开始无地自容。”
说话间,周觉山缓缓地抬起了那条没有受伤的右手,捂着自己左臂的伤口,吃痛,用力地捏了捏。
在思静望着他,呆住,车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停在一片茂密的林荫道。她睫毛微动,好半天才又张开口……
“那……那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周觉山沉默两秒,苦涩地轻笑一声,“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找我的炸…弹启动装置,还让我们在五分钟之内,有多远走多远。”
那个炸…弹的延时,就是五分钟的时间……
在思骤然反应过来,瞠目,连忙启动引擎,周觉山猛地反手使劲儿地将她按在座椅上,拔出车钥匙。
他忍着痛,定定地望着她,眼眶微微地泛红,“晚了!早在十分钟之前,路过那个弯道的时候,爆…炸就全都已经发生了!!”
……那时的地面,是真的在颤动,这个距离,相当于发生了一起四级地震,只是当时车子急转弯,情况紧急,在思她没有察觉而已。
「此地别燕丹,
壮士发冲冠。
昔时人已没,
今日水犹寒。」
十几分钟前,周觉山与在思开车逃离村寨,几十名马仔都提枪提刀追了出去。
胡一德刚跟外地的毒贩打过一通电话,撂下电话,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赵骏正好推门走进来。
“外面吵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赵骏关上门,“没什么,好像是货又弄乱了吧。”
胡一德点头,有些嫌弃地又看看赵骏,“那你进来干嘛?”
赵骏看着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认识这么多年,送你一份礼物。”
……
第七十二章
收音机里; 新闻实时播报。
“……据报道; 南掸邦军( RCSS/SSA)发言人邱毅中校称; 12月23日上午十时,南掸邦北部巴格乡海盖村附近出现一起大规模爆炸事…件,截至目前; 爆…炸事件已造成至少29人死亡,上百人受伤。南掸军第一军军长胡一德少将在事故中不幸遇难,第一军第三团团长周觉山在此次事故中失踪,事件发生的具体原因仍在调查当中。此外; 邱毅中校还表示; 在上午搜救的过程当中; 提前到达的消防与搜救警察处无意间在村内一辆未引爆的空油罐车内发现了大量的冰…毒、海…洛因以及军内5。56mm制式步…枪; 由于涉量过大; 冰…毒与海…洛因外包装上明确标有‘中国’、‘泰国’等字样; 目前; 国际警方已经介入其中。”
连绵的大雨,一直等到过了中缅边境才逐渐小些。
在思报了警; 攒着一口气,十指紧紧地抓着方向盘,将周觉山一路送到了医院。
警方的人一路保护着他们,在思替周觉山办好手续,直到确认他被医生和护士们推进了手术室,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终于再忍不住情绪; 歇斯底里,嚎啕大哭。
记者们闻讯赶来,“俞小姐,我们打算给你做一个专访。”
……
“俞小姐,缅甸的这一行你有什么收获吗?交战区是否真的很危险?或者你能不能抽出五分钟的时间跟我们讲一讲有关于你的遭遇?”
……
“俞小姐,南掸的民风如何?是否真应了那句穷乡僻壤出刁民?”
“俞小姐……”
“俞小姐……”
“俞小姐……”
记者的问题不断,扰乱了医院的秩序,在思哭到情绪失控,但他们依旧追问不停,警方连忙派人将这群记者轰出了医院。
手术室里的红灯还亮着,有一个身穿深蓝色警服,看样子应该是这些警察中的长官的男人阔步地朝在思走了过来。
对方站定,先敬了一个礼。
“姜岩,我是周觉山的上线。俞小姐的事情我知道的很清楚。周觉山在离开海盖村之前,已经通知了我们胡一德用来存放毒…品和军火的位于广州的仓库具体地址,两小时前,警方已经完全控制住了该仓库据点,据不完全统计,查出毒…品12吨重,M16A4一百余箱,广州方面人手不够,紧急调派了一个排的武警才将这些违禁的物品搬了出来。”
在思泪流不止,听到对方的声音,缓缓地抬起头。
姜岩神情肃穆,说完一番话,微垂下目光,直到他看到在思挂在眼角的泪水,于心不忍,语气这才稍微放软了一些,“胡一德也已经死了,虽然没能通过正当的法律途径予以拘捕,但考虑到周觉山在此次任务中立功,赵骏在此过程中牺牲,中方将不会对他们这次在此次任务中的过失予以追究。另外,缅方那边,你也可以放心,如果缅方对奖处有任何异议,我们也会尽可能地对周觉山予以保护。”
走廊里,清冷的光线割裂开菱形的白色地砖。
在思移开视线,用指腹擦了擦眼泪,她现在脑子很乱,没说话,只有轻轻地点了下头。
“俞小姐还有什么要求吗?”姜岩低声地问着她。
在思十根手指抓着椅子,“我父亲……”
“赵骏的遗体我们会尽可能地跟南掸方面争取,但是……不能进烈士园,毕竟从法律上讲,他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在思哽着嗓子,低下头,泪水又再度涌了出来,“那,周觉山以后可以跟我留在中国吗?”
“可以。但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希望他尽可能地隐姓埋名。”
中国,会给他提供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份全新的生活,再没有硝烟和战场,他也不再会是军人或警察,这里和平安定,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追求和希冀。
截至目前,世界上共有233个国家和地区,有人的地方,就都或多或少地会存在着矛盾和问题,但大多数人都是经历了比较才会知道,什么是基础生活的必须,以及和平的珍贵与意义。
“抚恤金与后续的相关保障问题……”
“那些就等到他康复之后你跟他谈吧。”在思仰起头,安静地看了姜岩几秒,她眼眶红红的,又哭又笑,“现在,对我来说,能平安地活着就很好了。”
……
姜岩沉默,脱帽,敬礼。
……那一天,手术室里的红灯亮了很久。周觉山被护士们推出来时,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沉沉地睡着,一直闭着眼睛。
负责保护他安全的警察多到从病房一直站到了走廊的楼梯口,在思坐在他的病床前,握着他的手,守了他一整个夜晚。
在思一夜没合眼,直到翌日清晨,发现他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脸颊,依偎进他的怀里。
周觉山缓缓地睁开眼睛,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没事儿了。”
“嗯!”
在思用力地点点头,抱紧他,喜极而泣。
。
两个月后,南掸邦军新一届领导人上台,据新加坡《联合早报》报道称,缅甸政府与少数民族武装组织南掸邦军在第二轮谈判中达成停火协议,双方还同意彻底清除掸邦境内的毒品种植与生产活动。
同年,南掸邦军召耀世到北京访问,期间,还将在南掸邦缉毒牺牲军警的遗体,统一交还给了中国政府。
几年后,有一对夫妻在中缅边境的糯干古寨附近新买了一块土地,这里深处大山之中,与世隔绝,位于万亩千年古茶园的核心地带,海拔1120米。
赵骏的墓,也迁到了这里。
周觉山已经对外更名,还姓周,但单名一个觉字。
临近年末,明天就是平安夜,12月23日,又到了赵骏的祭日。周觉山开着车,与在思一起登山祭拜。
“明年就不能来了。”
他目光微垂,意有所指,深看了一眼在思尚不显怀的肚子。
在思微笑,凑近,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车窗外阳光正好,万里无云,周觉山降下车窗,仍由温暖的清风吹拂着二人柔软的发梢。
车子停在了半山腰,周觉山牵着在思,不紧不慢地往山上走。
赵骏的墓碑很高,很漂亮。
穿过一片茂密的榕树后,周觉山蹲在他墓前,单手随意地拨了拨他墓前的泥土,眯眼,又给他点了一根烟。
“如果在思肚子里的是男孩儿,就跟你姓。”
他记得,在思是跟她母亲的姓,赵骏生前救过他两回,更何况好歹他也算是他半个爸,人死了,周觉山别的也帮不上了,那他就给他留个后。
在思欣慰,莞尔,抽出一块干净的纸巾,细细地擦拭着墓碑上的墓志铭。
遒劲郁勃的字体,是她仿着赵骏的笔迹亲手写的……
「山河表里,
硝烟不散;
河清海晏,
硝烟不见。」
【全书完】
第七十三章
'番外一:彼时少年'
云南省思茅市; 市区内,日光从高楼大厦的一层,慢慢地向上攀爬。
被窝里; 好暖和; 一颗软绵绵的小团子从床尾钻出来,探头探脑; 伸了个懒腰,“妈妈; 爸爸呢?”
俞妈妈正站在镜子前梳头; 她咬着橡皮筋; 瞥了身后的小团子一眼,“队里有任务,你爸天还没亮就走了。”
嗯??
在思睁圆了眼睛; 爬下床,颠颠地跑过去,一脸紧张兮兮地道,“可是今天是义卖日,爸爸说好了要陪我去学校的。”
小学一年级的第一次集体义卖活动; 每家父母都会陪孩子参加。
俞妈妈闻言; 绑好橡皮筋; 弯腰; 摸了摸在思的脸颊; “妈妈今天工作也忙,请不了假。你去问问哥哥想不想去; 要不就跟老师商量一下吧,我们不参加。”
在思委屈,眼泪汪汪。
“在思乖,记得叫哥哥送你去学校。”说着,俞妈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拎起包,走到门口换鞋。
诺大的卧室只剩下在思一个人,门外的客厅更显冷清。
她抹了一下眼泪,想了想,走到洗手间的门口,敲了敲木色的房门,懦声地道。
“哥哥……”
紧闭的门板霍地从里面打门。
周觉山居高临下,俯视她两秒,在思眨眨眼,也不由得仰头看他,他腿还没好,应该是刚洗过头,头发湿漉漉的,黑色短发上的水珠摇摇欲坠。
周觉山被她看得不太自在,他拽下挂在门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擦头,转而,将毛巾搭在肩膀上,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房间走去。
在思望着他宽阔的背影,颠颠地追了上去。
“我对义卖什么的无感兴趣。”
周觉山普通话尚不流利,刚学中文没多久,将“不感兴趣”说成了“无感兴趣”。
说完,将拐杖丢到一旁,大马金刀地坐到了卧室的床上,岔着双腿,一只手擦着湿头发,深瞳直直地盯着在思。
在思眼眶泛红,努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小碎步凑到他跟前。
“不许哭。”
周觉山话音刚落,在思扑进他怀里,她哽着嗓子,鼻涕眼泪一齐往他衣服上狂抹。
……他早上刚换的衬衫。
周觉山低头看看,着实心疼,然而在思又一直搂着他的腰说什么也不撒手,他也没办法,只能配合她大张着手臂,无奈又可笑。
“在思、在思好可怜,爸爸妈妈都不在,没有人陪在思去义卖日,同学们都会笑话在思的,哥哥,你别丢下在思,在思只有哥哥了。”
小丫头平时总跟他调皮捣蛋,鬼点子多,但是每当到用得着周觉山的关键时刻,她还是反应很快,拎得很清。
“哥哥,哥哥陪我去嘛,哥哥最好啦,在思求求哥哥……”
说着,在思爬到了周觉山的身上,她骑着他的大腿,仰头,用两只白嫩的小手捧着他的脸颊,使劲儿地将他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
周觉山整张脸都被挤变形了,他被迫嘟着嘴,很想问一句,“那在我没来之前呢?”想了想又算了,何必跟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一般见识。
他一把拉下在思的手腕,“陪你去!”
“嘻嘻……哥哥真好!哥哥,你会一直留在中国吗?你会一直留在在思的身边对吗?”
在思天真灿烂地笑着,坐在周觉山的怀里,胳膊肘搭在他的锁骨上,亲密地搂着他的脖子。
周觉山瞥她一眼,没回答,将她放到地上。
“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在思低头看看他早已湿溻溻的衣服,听话地点点头,爬下床,翘着两只手,蹦蹦哒哒地往门外走。
忽地,她回头。
“哥哥……”
周觉山瞬间拉紧了自己刚解开的裤腰带。“还有事?”
在思抿唇,略显尴尬地用手指挠挠脑袋,她看着周觉山的脸,慢慢地,视线向下移动……一双清澈晶亮的大眼睛让人避之不及,长睫毛忽闪忽闪,非常认真地盯看着周觉山的双腿之间。
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个是……”
“你再乱看我不陪你去了!”周觉山猛地拿背朝着她,仓皇地捂紧自己的下面。
在思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连忙捂嘴,转身跑出了门。
周觉山微舒了一口气,低头,松开了双手……
晨…勃而已,没见识的小丫头。
周觉山嗤笑,回身打开衣柜,伸手拿衣服。刚从衣架上摘下来,猛然回头。
细想了两秒,终于确认无误。
不对……
他那下面……刚刚从洗手间出来之前,好像已经有过一次了……
'番外二:初回中国'
冬日清晨,郊外,拂晓的日光清亮浅淡,山林间飘着一缕缕缥缈的岚烟,。
宽敞的双人床上,有两道修长的身躯交织缠绕在一起。
女人的嗓音娇弱动听。
“哎,等一下,你慢点、别着急、慢一点儿呀……”
周觉山微拢着眉头,盯看了身旁的女人几秒,他抿抿嘴角,霍地将被子掀开,单手捂着手臂,坐到床边穿鞋。
“行了,别叫了。”
他不过就是重新包扎一下伤口,他都没喊疼,她一直趴在旁边瞪眼看着,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在思轻哼了一声,跟着他坐了起来。
“那我不是心疼你嘛。”
“你一叫我更紧张。”
在思撇嘴,故意地道,“那我离你远点儿!”
说着,在思径直捞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和胸。
房间里静默了两秒,她自然没真生气,整个人始终藏在被子里,黑眼珠滴溜溜地打转儿。
周觉山穿好鞋,看她还藏在被里面,那姿势动作,倒是让他忍不住想笑。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俯下身,拉起一点儿被角。
微凉的空气涌进被子,在思连忙又往下面钻了钻,一手抱着膝盖,将自己的身体蜷成最小。
他笑笑,将脸伸了进去,“好了,我错了。”
在思抬头,两张脸藏在被里,他顺势吻住了她的嘴唇。细密难耐的酥麻触感,亦如初次时的那般美好。
他探舌进入,肆意地撩弄着她的贝齿,在思羞涩,矜持了一会儿,周觉山义无反顾,终究,她没能抵挡住攻势,长睫毛霎动两下,搂住了他的脖子,轻浅地回应。
良久,她粗喘着气,先退出来。
周觉山替她擦了擦唇角,捞起她,靠着床头坐下,在思阖上了眼睛,依偎在周觉山的怀里,场面美得如画一般,悄无声息,皆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半晌过后,她抬眸,先看他一眼。
周觉山低眸,像是在问她怎么了,“嗯?”
“没什么。”
她两侧脸颊微红,像是晕染了一抹诱人的桃花色。从缅甸回来之后,她就时常这样,偶尔会想偷看他,她也说不上自己这算怎么了。
周觉山眉梢微动。
“小花痴。”
“对呀,我就是小花痴呀。”在思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更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曾经,她跟他身上都背负了太多,很多话很多承诺她都不敢说,但现在,所有阻碍都没有了,她活得很坦荡,她很清楚自己对周觉山的感情,更没什么好遮掩的呀。
“哥……”
“嗯?”
她眨眨眼睛,“我们结婚吧。”
周觉山轻笑一声,捏住了她的鼻梁,“哪有女孩子先求婚的?”
“我不管,我是认真的。”在思立即坐起来,捧住了周觉山的脸颊。她睁大了眼睛,两手用力地往中间挤,从小到大,这已经成了她对他的最常用动作。
“嗯?好不好?你答不答应?”
周觉山深看她一眼,眼波微动。
他悄悄,看了一眼藏在阳台里的戒指。
拥住她,宠溺地笑了。
“好。”
'番外三:家有一宝'
两年后,在思已经身为人母。某个周末,她领着孩子到宋衍家串门。
刚一进屋,就被三个男子汉围住。
“啊……天呐!妹妹长得好可爱!”
“姑姑,她可真漂亮啊!”
“妈妈,颂颂、颂颂……颂颂想……”
眼见着大儿子连话都说不利索,更一直毫不顾忌形象地揪着她的裙摆不撒手,伊棠赧然地看了一眼在思,尴尬地微笑了一下,低头,碰了碰颂颂的手臂。
小声地问道,“颂颂想干嘛?”
“颂颂想,亲……”
说着,小家伙撅着小嘴就扑了上来,伊棠吓得连忙将怀里的女娃娃递了回去。
她用拽八匹马的力气这才拽回颂颂,阻止了一场浩劫,又连忙低头给在思赔不是。
在思笑笑,“没关系的。”
她女儿深深长得可爱,从出生起就人见人夸,再说深深还没满岁,孩子们又都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亲一下也没什么的。
楼上,周觉山和宋衍刚谈完一笔生意。
他不能再当兵,手上又正好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闲钱,左右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跟有经验的商人学着做做生意,找点事做,也比闲呆着强。
两个大男人走出书房,刚到楼梯口,便看见楼下的三个小男孩正围着在思和周深深转。
周觉山眯了一下眼睛,转头,“你有三个儿子?”
转念,又想起来不对。
他想起来,宋衍以前跟他提过,伊棠有个侄子无父无母,年纪最大,一直被他们家收养。
宋衍微微倾身,双手握着楼梯扶手,“两个儿子一个侄子,怎么样?有没有看上哪个?以后给你当女婿。”
周觉山不以为然,“我女儿才十个月。”
“早定下来,以后我儿子就是你儿子。”
周觉山故意抬扛,“那我也肯定不会看上你儿子的。”
“你看上小皓了?”宋衍顺着他的话说。他口中的小皓,便是伊棠的侄子。
周觉山沉默两秒,望着一楼的大厅,三个男孩中,个子最高的那个,浑身的气质,明显与其他两个稍有不同。
他很欣赏有故事的孩子,但又怕这样的孩子会伤害到深深。
“算了,我女儿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做主。”
宋衍给他递了一颗烟,周觉山摆手。戒了很久,也再想不起来抽了。
客厅里,在思怀抱着深深,小丫头抱着奶瓶睡着,在思径自与伊棠聊着家长里短,两个人有说有笑。
冬日里的大雪纷飞,窗外银装素裹,白亮的日光渐渐地趋于模糊……
……
谁也不曾想到,几年后,等怀里的小丫头长大了,会一直追着宋衍家里的三个男孩跑。
“哥哥!哥哥!深深也想去网吧通宵,你们等等我嘛……”
“大哥,我们俩先溜为敬!”说着,宋颂抓住了宋颀的衣领,两个人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宋皓挑眉,阖上书,从落满桃花的墙头上跳了下来。
周深深喜笑颜开,“大哥,你带深深去吗?”
宋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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