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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里的军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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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觉胸闷,将盘子端到窗前,打开窗,打算透透气。
  “哎,吴部长的事儿都办妥了吧。”
  “办妥了。”
  “胡将军有没有交代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交代,只是说吴部长跟他好歹也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别见血,看好了就得了。”
  天井里,有两个穿绿军装的士兵正在说话。
  因为天井的结构会容易造成回音,所以哪怕是距离很远,依旧能听得十分清晰。
  在思坐在屋里,没放在心上。
  今天胡一德不在,吴四民又出了事,她觉得,但凡是有点儿头脑的人,恐怕是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是胡一德动了手脚。
  既然她能想到,周觉山肯定也能想到,他向来比她懂这些势力、权力,所以在思对此并不多做担心。
  天井里的士兵们继续谈话,“哎,那周觉山怎么说?”
  “他?他就让我们继续配合他演啊。”
  “还是他接着装好人,胡将军装恶人?”
  “对,等胡将军当上部长,他可就是集团军司令了。”
  ……


第六十五章 
  ……窗外碧日蓝天; 万里无云; 清风徐徐; 时间流逝如沙覆海,一切平静如往常,天井里的谈话声并没有中断。
  在思霍地起身; 将两扇窗全部推开。
  “……哎,你佩不佩服,周觉山这人可真是贼啊,他当好人; 名利双收; 底层的士兵和百姓还都把他活菩萨一样崇拜、供着; 要我说; 这人的路数可还真是高啊。”
  “那当然; 你见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不过话说回来; 你以为他是怎么有的今天?又是怎么从泰国军直接空降到第三团团长的?胡将军表面上跟他势不两立,但在背后可是没少出力。不然依胡将军的实力; 他会肯答应把自己手里的军权分给别人?再告诉你一件事,吴四民看似好糊弄,但其实他也是留了点儿心眼,前段时间,周觉山在腊戌的时候,胡将军没派人弄他,就已经遭到了吴四民的怀疑; 吴四民找人暗中调查,又一直想尽办法牵制周觉山,拿搞经济为借口,为的就是努力拖住周觉山不让他与胡将军见面。”
  上面那些权利斗争的事情,本就比寻常人所能想象的情况更加复杂。
  他们在军队过的是什么日子?刀口舔血。这年头,有本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不论身家背景,哪个不是吃着沾血的馒头、踩着烂肉和骨头一层一层爬上来的?
  两个士兵坐在天井一角的石墩上,吃吃喝喝,手边还摆着两罐啤酒和一碟油炸辣味的花生米,不多时,两人同时嘬了下手指,碰杯,一饮而尽。
  听他们谈话时所使用的称呼,应该是胡一德手底下的人。
  ……在思屏息,缓缓地坐回了窗边的椅子上。
  她明白,“如果这两个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周觉山与胡一德的不和就是假的……”
  她深思了几秒,慢慢地陷入回忆。从最初与胡一德在南渡河畔的交手,再到后来在军区里的一系列牵扯和瓜葛……没错,如果真要细分析下来,确实,胡一德虽然一直嘴上说要跟周觉山势不两立,但在实际上却从来没有动过他一分一毫。
  同样的,周觉山也说过要解决胡一德,但自从拿到了可以处罚对方的证据之后,事情很快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思明明已知,胡一德是那个操控军火和毒…品走私的幕后黑手,凭借他这样的实力,再加上他少将的身份,想对付周觉山这样的下属似乎应该并不是难事。
  但这些都不足以成为让她怀疑周觉山的证据,真正曾让她对周觉山感到过怀疑的,是早前他在直升机上对她坦白时所说过的那一番话——当时,她问他追捕毒枭的工作进展到哪一步了,他说“刚定下了范围,还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家伙。”
  迄今为止,周觉山已经在南掸邦军内部潜伏了半年之久,他没他暂时没有找到元凶,她信;但是他竟然说他只是定下了范围,再无进展,那么概况又笼统的一句话,在思不会相信。
  尤其是后来,当她通过军火武器库里老谭的那份登记本,发现胡一德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的时候,一个这么简单而又明显的答案,周觉山竟然调查了半年都没有直接怀疑到胡一德的头上,这绝不像是周觉山的所作所为,对于在思而言,这是怎么都说不通的……
  她不知道周觉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布下了这个局。
  她也不知道周觉山是不是真当了叛徒,为了一己私利,而选择跟胡一德同流合污。
  在思只知道,如果周觉山真的叛变,那么他很可能会出卖警方,紧接着一直留在南掸的赵骏就会面临最直接的危险。
  而如果周觉山没有叛变,那就意味着他是故意潜入到了胡一德那方的阵营——他绝对还有别的任务没告诉他,他没有对她完全坦白。她不能走,她绝对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思忖间,在思推开面前的餐盘,弯腰,从收拾整齐的行李中找到了之前周觉山送给她的那把泰国军刀。
  她将刀用棉布包好,藏进衣服里,将餐盘里的食物倒掉,端着空餐盘,假装一派从容,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旅馆的房间。
  守在门口的保镖看看她,礼貌地伸出一只手,“俞小姐,盘子给我就行。”
  在思将餐盘递了过去,“我刚刚收拾行李,突然发现,我好像不小心掉了点东西在你们宋老板的车里。”
  保镖眼睛一转,深看她一眼,“俞小姐掉了什么,我叫人帮你去拿。”
  “不用了,女人穿的东西,让你们去拿……我反倒会有点不好意思。”
  在思微笑,极力地压制住快速的心跳,表现出来的状态,就好像当初在南渡河畔骗周觉山一样。
  没想到在危险的地方待久了,渐渐地,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日渐熟练了。
  保镖尴尬地点头,大概明白了在思的意思。他将餐盘放到一边,领着在思下楼,一路走到了旅馆后面的停车场。说是停车场,其实也无非就是镇子里面的一片空地,院子里还有两个保镖,一个正在刷车,另一个刚从厕所里出来。
  先前的保镖,快速地走到汽车旁边,跟刷车的那位耳语了几句,刷车的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在思,嘴里小声地嘟嘟囔囔,“我刚刚收拾了半天,好像也没看见车里面有掉了什么东西。”
  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照例得给在思打开看一看的。高大的保镖甩了甩手里的麻布,扔进水桶,打开车门,对在思说了一个“请”字。
  在思抿唇道谢,又从他打开的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她提高了警觉,眼睛随意地扫了扫,无意间,察觉到因为这人一直在刷车,竟然连车钥匙和手机也放在车里。或许,她可以开车离开这里……机会就摆在眼前,她不能就此错过,在思不动声色,假装不小心带上了车门,她拢着头发,低头,摆出一副惶惶地神情在车里快速地寻找。
  几秒后,某一个空档,三个保镖都没看她,她忽地跃向驾驶座位,插上钥匙,一脚油门,车子便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
  “拦住她!”
  “快!”
  几个保镖们钻进了另一辆车,破门而出,但由于几个人均不熟悉路况,几个拐弯过后,便把人给跟丢了。
  在思粗喘着气,回头反复地确认。
  得知那几个保镖真的没有能追上,她急匆匆地戴上蓝牙耳机,在车里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爸,我是在思。”
  “……对,我没走,你在哪儿,周觉山好像不太对劲,我现在就去找你。”
  电话那头,赵骏刚跟着丹拓走进一处声色场所,四处莺莺燕燕,又吵又闹。包厢的最角落里,胡一德半裸着身体,扭着屁股,正搂着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鬼混。
  看见门口来人,胡一德吆喝了一声,“哎!来啊!喝酒!”
  赵骏面露难色,跟丹拓交代了一声,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
  他靠着门外的墙壁,又看看附近的酒保,夺了一杯白兰地洒在自己的身上。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低声地道,“丫头,我现在给你个地址,你先联系白静。”
  在思轻声地应下,“嗯,好。”
  “别跟任何人透露你已经回来的事儿。”
  在思点头,“明白,”转而又想起,不对,“周觉山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她没说,但总会有人替她开口。刚刚那个宋衍,看起来是跟周觉山关系很好……


第六十六章 
  另一端; 在思刚刚离开旅馆; 保镖便通知了宋衍; 宋衍不假思索,紧急地拨通了周觉山的电话。
  “人丢了。”
  “……靠。”
  周觉山刚从火场里出来,蓬头垢面; 他扑棱了两下挂满木屑和烟球的头发,脱下外套,用衣服内衬的袖角抹了一下粘在牙齿边缘的黑灰。
  宋衍拍了下额头,“对不住了。”
  “算了。”
  周觉山也心知; 俞在思那丫头千伶百俐; 宋衍的保镖毫无防备; 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 跟丢了人; 倒也正常。
  熟人之间; 客气的话能省则省; 通话结束,周觉山靠着一根粗壮的枯树; 将手里一把破旧的铁锹踩进土里,他弯腰坐到树前的大石头上,一瞬不瞬,望着眼前那一片尚未熄灭的大火。
  俞在思带着一部手机跑了,却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上他。
  为什么?
  是临时有事耽误了?
  还是她已经发现了一些原本不应该她发现的事情?
  周觉山敛眉,思索了片刻,刚要打电话探一探赵骏的口风; 忽地,口袋里的手机恰好震动了几下。
  来电人:胡一德。
  周觉山环顾四周,抿抿嘴巴,站起来,走到树后,躲着正在救火的一群士兵,接起电话。
  “喂。”
  “来啊,这儿漂亮的妞可多了。”
  说话间,胡一德脱掉了四角裤…衩,他搂过一个还没破处的女孩儿,用力地亲了一口。他已经是年近半百的人,浑身赘肉,纵然油腻的汗水浸湿了他身后的沙发,他全不在乎,大喇喇地躺在酒吧的包厢里面,放浪形骸。
  周觉山低头,用鞋尖踢着地上的石子,不接他话茬。
  “你把吴四民怎么样了?”
  胡一德闷了一口酒,“他?你用不着担心。我跟他以前到底是一起打过仗的过命兄弟,革命友谊,几十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杀就给杀了的。”
  周觉山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
  “你最近是不是又有一批新货打算运往中国?”
  “对啊。”
  “几号走?需不需要我去帮忙?”
  胡一德一听这话,惊讶,“呦,怎么?开窍了?”
  他俩认识这半年多,周觉山一直胆小怕事,宁愿带兵打仗,也不肯碰毒…品和军火。
  要不是他小子是泰国军方介绍给胡一德的人,他tm真要怀疑他是国际刑警派来的卧底了,但是就凭他那泰国军方的背景,胡一德就不敢招惹。再者说,周觉山这小子确实能干,就凭他的实力,傻子才去当警察呢,一年到头也捞不到一点儿油水,风险又大,当警察?亏不亏啊。
  周觉山望着远处,轻笑了一声,“算是吧。”
  “那明儿老地方见。”
  “好。”
  通话结束,周觉山立即删除通话记录,扛起铁锹,假装镇定,融入了救火的队伍。
  山坳里,火光参天,熊熊的大火似是要吞天灭地,军区训练场里的器械和护网被肆虐的大火烤成了虚无的灰烬,浓重的黑烟狂卷着天边的云彩,乘风而下,飘散到山脚下最破落朴素的户莱寨。
  在思按照赵骏提供的地址,刚刚才找到白静。
  来之前,她还将宋衍的那辆车藏在了寨子附近的一个防空洞里,用稻草挡着,以备不时之需。
  白静看到她,很高兴,“吃晚饭了吗?”
  “还没。”
  她连忙从厨房拿出自己刚做好的面条,拌上新鲜的酱汁,不一会儿,又一脸欣喜地跑了出来。
  “尝尝,尝尝。”白静将面条端给了在思。
  晚上闷热,两个人也没有进屋,面对面坐着两个小马扎,中间隔着一张原始又古朴的石桌,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榕树下面。
  在思劝慰自己,不要将负面的情绪带给白静。她拍拍脸,微笑着朝白静点头,掰开一次性筷子,“你怎么也在南掸?我爸带你过来,不会很危险吗?”
  “哎,北掸也不安全呀,成天打来打去,我就算只想出门买个蔬菜都要好麻烦好麻烦的。”
  在思笑了,“说的也是。”
  “而且出来玩,风景还好,我一路上都能画画当照片。”白静一边说,一边跑进了里屋的床边,她瞪大了眼睛,像是找宝贝似的,从枕头底下翻出了一个已经卷边了的田字格本。
  缅甸遍地是木材,但纸却十分昂贵,如果只是想画着玩玩而已,就用这种小学生用的田字格本子就最便宜了。
  在思将画本掀开,发现白静将风景都画到了背面,河流、山谷、瀑布……依次,纷纷映入眼帘。画面中,甚至还有偶然间遇见的一次雨后彩虹,白静只有一根铅笔,没有七彩的画笔,便用铅笔的虚实深浅做区别。
  在思发现,自从白静失忆之后,她没有了烦恼,没有了忧虑,整个人都沉浸于一个极度简单的精神世界之中。现在想来,这或许是一种不幸,又或许是一种不幸中的幸运,简简单单,倒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可以,在思也很希望自己能够活得轻松、自在一点儿,而不是整日被纷乱所扰。
  她阖上了画本,将小本子递回了白静的手中。
  “哎,这个你还没看……”
  白静嚷着,没接,将小本子拉扯了一下,她胡乱地翻篇,忽地,在她略显粗鲁的动作之下,有一页与众不同的纸张从本子里落了出来。
  在思捡起,打开,看看,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白静傻乎乎的,将纸单随意地夺过来,团了团,扔到墙根儿,“这个不重要!”
  “等等!”
  在思起身,连忙追过去捡,她将皱了的纸单摊开,仔细看看,这是一张被人用铅笔书写过字迹的纸单。满篇的痕迹,密密麻麻,只是不知道后来的人是出于什么考虑,铅笔的笔迹,已经被人用橡皮全擦掉了。
  她连忙回头看了一眼蹲在后面的白静。
  “你铅笔借我用一下。”
  白静转了转眼睛,看看在思,又看看自己只剩下半截的铅笔,摇头,将铅笔藏进了手心。
  在思抿唇,像哄孩子似的,耐心地劝道着她,“你先借我用一下,回头我买十支送你。”
  白静撇嘴,小声地嘀嘀咕咕,“这不是钱的事儿,这根铅笔是赵骏送给我的……”
  “那回头我让我爸买二十支送你。”
  白静立即笑开,“真哒?”
  “嗯!”
  白静心满意足,便也没再纠结,笑嘻嘻地将铅笔头递了过来。
  在思走回到石桌前面,用田字格本垫着那张纸单,又用食指指腹按压着铅笔的笔芯一端,飞速地摩擦,展露出纸单上原有的铅笔痕迹。
  ——12月15日,z与d在腊戌结盟。h在南掸。
  ——12月20日,d请客吃饭,z兴致不高。怀疑h暗中有所指示。
  ……
  纸单中,类似于这样的时间事件记录不在少数,而且记录者更将缅文、英文和中文等搀和在一起使用,诸如“z”“d”“h”这样的英文缩写,是在她精读了好多遍之后,才与主体内容区别开来,当做是专属名词区别对待的。
  白静嚷嚷着也要看。
  在思连忙起身,将纸单叠了叠收了起来。
  白静不依不饶,在思走进了屋里,她蹙眉,细想了想。这里的“z”“d”“h”……
  根据时间线和记录的事件来看,不出意外,应该是代表周觉山、丹拓和胡一德三人……
  而白静又不懂缅文,在家里面,能写出这么复杂的东西的,应该只有可能是她父亲一人。
  所以,难道说她父亲早就发现了周觉山跟胡一德之间的猫腻因此才一直记录着他们二人的往来?但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一直都瞒着她不说呢?
  这期间,她就像个傻子一样,白白地相信了周觉山这么久的时间……
  院里的榕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在思只感觉眼睛又酸又疼,她的心里也莫名地酸楚,恰巧,院子外响起了开门的声音,赵骏推门回来了。
  虽然他身上一身酒气,但他并没有喝酒,白静兴高采烈地扑了上去,赵骏僵住了一瞬,抬头,看见了屋里的在思。
  他面露尴尬,朝在思笑笑,在思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也温柔地朝他微笑。
  “爸,我有事要跟你谈。”
  “好。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赵骏将白静拉到一边,送了一捧棒棒糖给她,白静蹦蹦跳跳,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
  在思站在屋里,耐心地等了他一会儿,半晌过后,赵骏进屋,在思从口袋里掏出了她刚刚捡到的那一张纸。
  事情的经过,她大概也猜得到了。
  在思垂眸,强忍着泪水,有些感慨地沉了一口气,“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周觉山是警方的叛徒是不是?”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
  一抬头,她发现赵骏正拿着一把刻有十字纹的手…枪直抵着自己的额头。
  “错。他不是,我是。”
  ……
  作者有话要说:  Surprise~~~


第六十七章 
  刹那间; 周遭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额前的枪口冰凉。
  在思缓缓地抬眸; 看着赵骏; 从前的过往如同飞速流转的走马灯一般,一刻不停,从她的脑海和眼前飘过。
  几秒后; 她终于完全确定,一道阴森的冷光正折射在赵骏紧攥的那把十字纹手…枪上,而他手里的那把手…枪,确实是抵在自己的头上。
  她不敢相信; 眼前的这个人……
  是她的亲生父亲。
  是她这一生中连一时一刻都未曾怀疑过的人。
  她退后两步; 不悲伤; 只是莫名地堂皇。她没有开口; 也没有挣扎; 微微地垂下眼睫; 眼盯着自己手里的那张有些破旧的纸单。
  赵骏目光沉沉; 将枪口放低了一些,“想说什么就说。”
  “说什么?”
  “现在是我在问你。”赵骏脸色骤变; 厉目,给手里的十字纹手…枪上膛。
  在思抿唇,强装平静地望着他,心里面五味杂陈,“哦,那我想请问一下,你就是用这把枪杀死了高汉的父亲吗?”
  她抬起目光; 苦笑一声,看向赵骏手里的这把十字纹手…枪。
  在思还记得,当初高汉说过,当北掸邦军在郊外发现他父亲尸体时,他父亲身上有多处伤口,最致命的伤,就是由一颗9mm的十字纹手…枪子弹所致。
  她暂且天真地认为,赵骏应该还有点人性。难道他真的会一边在暗中杀了人家的父亲,另一边又在明面上对人家照顾有加?他可是高汉的杀父仇人啊,毁了人家的家庭,又毁了人家的后半辈子,这样装好人啊……未免太恶心了点儿吧。
  赵骏低头,低低地回答,“ 没错,是我。”
  在思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反手掏出藏在腰里的那把泰国军刀,赵骏一眼识破,一瞬间将人和刀一起踢飞。
  “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开火!”
  他可能还不至于杀她,但是打一枪吓唬一下,必要时,他可是不会手软心软的。
  在思吃痛,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看了一眼早已飞远的军刀,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流出的鲜血,她怕死吗?有枪算什么,她要是贪生怕死她就不会来到缅甸这地方了。
  窗外,隔壁的小孩子恰好路过,院子里传来了谈话的声音,白静似乎在拿糖逗孩子,还在跟对方用她仅会的几个缅甸词交流。
  赵骏倒退,用枪口对着在思,又快速地关上竹窗。
  她清眸紧绞着他,“你不是赵骏……”
  “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
  “对,你这丫头竟然连自己老爸都认不出来,你现在就是在胡说八道!”
  在思嗤笑一声,热泪也涌了出来,“是我胡说八道?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德行!就连你也配叫赵骏,赵骏他为人正直,他是个警察!他生前虽然也遭遇过贿赂不假,但他从不动摇!我四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警队拿过个人二等功,他为了完成任务可以潜伏在中缅边境三天三夜不睡觉,逢年过节他还会带着警队的人去附近的村寨帮乡亲们去盖房子修路,每一年春节假期他都会在队里主动值班,在我的记忆里,他一直顶天立地,他就是个英雄,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不屑于做你这样的事!!”
  在思吼了出来,眼泪如泉水般涌出。
  赵骏别开脸,从墙上拿出一截绳索捆住在思,他已经锁住了门,他也不怕白静她们突然闯进来发现,“随你怎么说,你当我死了也好,不认我这个爸也可以,总之这两天你不能乱跑,等我完成这次的任务,我会把你送回中国的。”
  在思用力地挣扎,“什么任务?你不是已经叛变了吗,丹拓这一次来南掸的目的就是为了军队内部达成长期合作,吴四民已经被捕,胡一德马上就要篡位,凭借胡一德和丹拓的暗中关系,这次与南掸的合作十拿九稳,你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接下来,丹拓这边,由于柴坤多疑,一直不肯讲走私押运的工作交给赵骏,所以他暂时应该相对清闲。然而眼前最近的事情,其实也就是赵骏那批军火和毒…品要往中国运输……除非……
  “你依附的对象其实不是丹拓?而是胡一德?胡一德要派你去中国走私军…火和毒…品?”
  赵骏沉默一瞬,深看着她。
  在思却瞬间明白……
  她终于全明白了……
  原来……为什么赵骏在缅甸潜伏了十几年都没有查到走私军…火和毒…品幕后黑手?为什么国际警方盯了这个案子盯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获得半点儿的进展?因为赵骏是内鬼,他早就被胡一德收买,这起案件从源头就已经烂了,一个烂了根的案子,连根基都坏了,又怎么可能会有接下来的开花结果?
  有关于周觉山潜伏在南掸的任务,她也大致都想清楚了……
  为什么周觉山明明有其他任务却一直瞒着她不说?为什么旅馆的那些士兵觉得周觉山和胡一德是一伙的?因为,那想必也是国际警方派给周觉山的任务之一。
  毕竟这么多年来,这起案件一直没有突破,哪怕换做是别人,应该也能察觉出这其中大概是出现了内鬼。所以,周觉山空降到南掸的任务,应该不仅是要抓到走私军…火和毒…品的胡一德,他身上其实肩负着更沉重的担子——那就是要找到深藏在警方内部的内鬼。
  周觉山跟胡一德合作,根本就是在国际刑警的安排下假意演戏……他是在利用胡一德这方,顺藤摸瓜,探寻有关于赵骏叛变的更多信息。
  而凭借他所掌握的信息,他应该也早就锁定了赵骏的身份,可赵骏到底还是在思的亲生父亲,更何况赵骏还对周觉山有救命之恩,这件事让周觉山怎么开口?同样的事情,如果换做是在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一切终于水落石出。真的难怪,难怪周觉山一直对她和赵骏都有所隐瞒,甚至难怪,连赵骏都不能知道周觉山的全部任务。
  随着胡一德这条线索被在思揭开,他突然义无反顾地要她离开缅甸,想必也就是因为这个……
  而在思竟然还因为这事儿怀疑周觉山是警方的叛徒,她错了,她没有听他的话离开缅甸,她抢了宋衍的车,她还傻乎乎地打电话通知了赵骏。
  她这样一说,岂不就是等同于把周觉山给卖了……
  “你,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警方正打算派人抓你的事儿对不对?”
  在思的手脚已经被绑住,她强忍着泪,哽咽着开口。
  赵骏顿了一下,面不改色,将多余的绳索截断,“是,但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发现的那张纸单,就是我用来反侦查周觉山与胡一德的动向的。”
  早在很久之前,赵骏就已经开始怀疑周觉山来到南掸的动机了。
  在思苦笑着点头,原来这是赵骏用来反侦察周觉山的记录。
  她太傻了……
  太傻了……
  她简直傻到离谱。她刚刚竟然还还以为那是赵骏侦查到的周觉山与胡一德暗中有所勾结所留下的实质性证据。
  她现在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只怕周觉山会有危险。他现在一个人深入虎穴,行差一步,就会有生命危险,“赵骏,你不会杀周觉山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你跟胡一德到底之间又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利益关系?”
  她已经跑不掉了,她对他也不会造成任何威胁。哪怕是谁死,她也得要死个明白。
  赵骏答非所问,“失踪的老谭你们不是还没找到吗。”
  “对。”
  在思慢半拍反应过来。
  “有时间的话你不妨猜猜看,是谁挖了南掸军区的地道,还撕了武器军火库里的登记本。”
  “都是你?”
  “周觉山肯定已经猜到了。”那个地道,是赵骏瞒着几方势力,比周觉山提前一天赶到南掸,也就是在高汉请周觉山吃饭的那一天晚上提前就挖好的。
  半年前,早在周觉山刚刚来到南掸的军区的时候,他对赵骏信任有加,这整个南掸邦的地图、内部结构、监控设备的盲点,还都是从周觉山那里流到赵骏的手上的。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赵骏虽然不是军区内部的士兵,却能够准确地避开所有监控和摄像头,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挖了一个地道,劫走了老谭,来去自如。
  静默里,赵骏拍拍手站起来。
  “你知道的够多了。”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还算干净的手绢,蹲到地上,叠了两下,塞进在思的嘴里。
  那手绢上似乎是沾了一些缅甸当地特有的迷…药,在思甫一吸入,便觉得头脑很沉,昏昏欲睡。
  她眼前一白,天色愈暗,室内,没有开灯,一片冗长的安静过后,四周的空间像是破碎了一般,犹如苍青色的天际被高山割裂,湍急的河流被大地拦腰斩断。
  迷离之间,她躺在地上,赵骏把她抱起来,放到角落的床上。
  她挣扎着,用自己的最后的一点意识,望着眼前的赵骏。
  其实,她还有最后一个没有解开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赵骏既然已经明知道周觉山是警方派来抓他的卧底,却没有联合胡一德,率先铲除周觉山……


第六十八章 
  当晚; 周觉山忙于带队救火; 无暇外出。
  他一直联系不上在思; 也始终看不到赵骏的人影儿,心里越来越急。无奈,他私下派了汤文和冯力在附近找了在思一整个晚上; 最终,虽然没能找到在思的人,但却在山脚下的防空洞里,找到了她事先从宋衍那里偷走的那辆汽车。
  “人应该就在那附近; 去附近的寨子里找。”
  “是。”
  冯力和汤文带兵分头行动; 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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