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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里的军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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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外孙还是外孙女?”周觉山笑着挑衅。
……赵骏咬牙切齿; 眼睛里蹭蹭往外冒火,五指紧抓着矿泉水瓶,下巴不停地颤抖。
周觉山朗笑,安慰性地拍了拍赵骏的肩膀,不逗他了。
“想开点儿。”怀孕生孩子可不是小事儿,且不说怀与不怀的问题,就说生与不生,那他也总要依着在思的意思。
赵骏又踹他一脚,周觉山照单全收,他知道,反正这事儿原也就是他干的不够地道,这两年因为工作,他跟赵骏都称兄道弟的,突然他又睡了在思……
“往死里踹,解气。”
赵骏嘴上承应,可心里倒也怕把他给踹伤着了。
“滚滚滚,见着你就烦。”
赵骏挥挥手,往远处走走,码头上凉风徐徐,沿街的地方还堆着几摞一人多高的木头箱子,赵骏虽然年纪直奔五十,但好在身强体健,他手缠着两道绳索,脚蹬着箱子,三秒不到便蹭蹭地两招爬了上去。
这小子来时,正赶上他手下的喽啰们都到对岸去接货,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赵骏也乐得清闲。
他晒着太阳,枕着一条胳膊,撩起身上的背心扇风。
周觉山立在远处,他眯眼,忽地加速起跑,高举手臂,纵身一跃而上。“抽烟吗?”
赵骏摇头,“想戒。”
周觉山沿着木箱的边缘坐着,他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将胳膊搭在了膝盖上方,从口袋里摸出里烟盒和打火机。
他用粗粝的指腹磨开打火机,另一只手捧成半弧形,挡住了从河面吹来的凉风,嘴里的香烟慢慢地被点燃,火光忽明忽暗,他揣回打火机,将烟盒扔在了赵骏的身上。
赵骏看他一眼,挑眉。“啥意思?”
“我也戒。”他以前抽烟是因为烦、无聊、自娱自乐,但以后身边有在思陪他,他心里踏实,自然也就再也不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今天就最后一根,以后也做个好人。”
说话间,周觉山叼着烟,两手撑在木箱子上,眼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太阳。
赵骏不信,“那还留打火机干嘛?”
周觉山轻笑,将用旧了的打火机又掏出来,勾在手指上晃晃,“别要了,你送我的,这都多少年了。我留着当个念想。”
赵骏细眼一瞧,这还真是。
抽烟、喝酒、耍流氓……
周觉山这一套不正经其实都是跟赵骏学的。
自打周觉山他十七岁那年,在东枝的一家酒店后门再见到赵骏,他的人生就开始偏离了原有的方向,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或许是命中注定,他本来想当个匪,却硬生生地被赵骏劝成了兵。他本想不抽烟不喝酒做个不那么社会的喽啰,可赵骏又教给他不社会不要强就没好下场。
总之,他骨子里的那套略显矛盾的大义凛然和流氓气质,大抵都是赵骏一个人的功劳,其实说来赵骏也就是那样的性格,在流氓堆里呆久了,能动手绝不动口,张嘴闭嘴都是脏话,谁还信他是个警察?
凉风吹过,吹动了笼基的卷边,赵骏坐起来,整了整裤腿的边角,这么多些年过去,往事一幕一幕,有些事不免让人感慨唏嘘。
他明明是个警察,可却终日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你还记得我当年是怎么跟你形容这一行的吗?”
周觉山点头,微笑,“你说这是他爹在儿子的面前装孙子。”
赵骏仰头望天,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重重地扔进水里,“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整天戴着面具生活。我这个孙子,可是一装就装了十多年啊!”
赵骏的卧底工作到底是都做些什么,又怎么会跟周觉山有所牵连,这件事说来话长。
大约是在十二年前的东枝市,赵骏刚刚从缉毒警察转型成见不得光的卧底,他的上级领导告诉他,缅甸有一伙走私玉石和木材的商人涉嫌与跨境倒卖…军火有关系。
赵骏接收到的任务就是设法潜伏进这个走私团队,彻查这个团伙的真实背景及幕后操盘者。
赵骏想尽了各种办法,出没在那伙人常出现的地方,那时候丹拓还小,柴坤很看重他,因为他会说汉语有利于跨境谈判,但是柴坤疑心重,并没有给他任何特殊待遇,所以成功潜伏进去后的前两年,他也一直都只是在做十分普通且低级的工作。
转折点,在于柴坤和丹拓那时候还在与政府军合作,无法进入南掸境内,他还记得那时候东枝市有一个很出名的地下钱庄供外来人口洗钱,赵骏就经常跟着几个更高一级的马仔一起混入南掸地区,偷偷地到地下钱庄里想方设法地套现、投资。
那个地下钱庄,其实就是周觉山之前口中的酒店,内行人都知道是个钱庄,只是外行人看不出来,才会被外表的酒店模样蒙混过去。
赵骏与周觉山的重逢,也就是在一次洗钱的行动中,他无聊到后门抽烟,两个人在后门撞见。
起初,赵骏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抵死不承认,一口咬定周觉山认错人了。但是无奈周觉山的毅力和决心太强,他甚至提出要向当地警局报案,赵骏走投无路,又怕被钱庄里的马仔撞见,最后只能认了。
相认后,他也并没有告诉周觉山自己当时的身份,只跟他说他是因为没脸回中国所以才留在这里,他让周觉山不要泄密,不要告诉任何人他还活着,周觉山同意了,还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跟他随时保持联系。
缅甸这地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周觉山家族有钱,势力庞大,赵骏哪怕是有心想躲,但他一个整天需要替老大跑腿的马仔,日常抛头露面,又能够跑到哪儿去。
很快,赵骏被一个缅甸小子识破身份的事儿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便传入了他的上一级行动指挥官那里。
他面前摆着两条路可以走。一、迅速离开当前所在的走私集团,撤离缅甸,任务宣告失败,同时,组织上所有的前期铺垫与支援工作一同宣告前功尽弃。二、同化周觉山,让周觉山进入组织。
理所当然,赵骏选择了后者。
于是,他开始主动与周觉山保持联系,开始用现代文明的教育来给周觉山传递一些新式的思想,他教给他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是以军队的思想模式为准则的,而后的一年,周觉山读了缅甸军校,再之后,赵骏便再没有接收到上一级给他下达的其他有关于周觉山的任何指令。
这些年来,虽说两个人鲜少见面,但有关于周觉山的大事小情赵骏基本上也都知道,周觉山自从在军校毕业之后,他就一直留在学校里当高级教官,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周觉山还曾经辞职过一段时间,紧接着去了一趟泰国,回来后就空降到南掸邦军第三团被吴四民亲自认命为上校级团长……
上级下达给赵骏的有关于周觉山的新任务指令也是从那时候才又衔接上的。
他们让赵骏联系周觉山,与之合作,共同彻查柴坤丹拓集团跨境走私一事。
而刚巧,这时的柴坤丹拓集团已经放弃了跟原有的政府军的合作,转而开始和南掸邦军进行密切交往。
赵骏不知道周觉山的突然空降是否与集团内部的合作转变有关,他对此疑虑了很久,但赵骏的接线人,也就是他的上级行动指挥官一直对此秘而不宣,只单方面通知赵骏——周觉山已经同意与他们警方合作。
总之,跨境走私一事,不管对哪个国家和地区来说,伤害的都是普通百姓的利益,惠及的都只是那几个集团头目和商业巨鳄。周觉山愿意配合他们铲除这些不法分子,赵骏当然欣慰也高兴。
只不过他也会担心,柴坤和丹拓这二人不容小觑,毕竟赵骏秘密潜伏了这么多年,哪怕他已经爬到了二当家的位置,他却也依然没有搞到证据能证明究竟谁是这起军火走私案件的始作俑者。柴坤是一个疑心极重的人,周觉山又顶着一个南掸邦军团长的身份,一旦事情败露,那将会引得柴坤丹拓与整个南掸邦军反目,届时,影响到南掸的利益,以吴四民的为人,他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人说伴君如伴虎……
赵骏想想,看向周觉山,压低了嗓音说道。“等柴坤丹拓的这个案子处理完,你就想个理由,卸了你那个团长的军衔,带上在思,咱们一起到中国生活。”
缅甸可不是宜居的国家,这里太危险,贩毒、走私,危机四伏。赵骏会抓紧时间调查,周觉山就不要急着暴…露,他会尽可能地通过保全他进而去保全在思。
周觉山明白赵骏的意思,他两指夹着烟,用食指弹了一下多余的烟灰,敛着眉,若有所思,低低地“嗯”了一声。
无论如何,先应下再说。
否则赵老头也不会放心。
赵骏顺着绳子往地上爬,“货船快来了,你怎么办,是留下来验货还是回去找在思?”
他叼着烟,跳下箱子。
“得走。”
“走吧,柴坤和丹拓过一阵子应该也会去南掸邦军军区。”
“那你呢?”
“八成也会去。”
“在思想见你。”
“我知道。”赵骏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儿,他还急着想把手上的事儿先处理干净。再者说……“能不能见在思,我还得过问一下上级的意思。”
虽然从原则上来说,在思是赵骏的直系亲属应该不会泄密,但是法律上不吃这套,体制内也不吃这套。
一个死人又活了……这件事非同小可。
“你要给上级打个电话?”
“嗯。”
“我先走了,你注意点儿四周。”
说着,周觉山扬了扬下巴,最南边的河面露出了一点船的旗帜。他左手的袖子里,还暗暗地捏着一个手机。
赵骏回头看看,笑了一下,“没事儿,不着急。”
这人多嘴杂的他也没法儿给上级打电话,再说在思的事情,一句两句也说不清,还是等到下次汇报工作的时候一起说吧。
“你回吧。”
“走了。”
周觉山戴上墨镜和口罩,隐匿进傍晚余晖之中。
。
另一边,木偶戏已经表演完了,在思跟随着散场的人群朝表演厅外缓缓走去,传统的木偶戏法,好看倒是还挺好看的,就是一个人看无聊又乏味,她中途溜号了几次,再想起来就已经跟不上剧情了。
冯力和阿德被她骗得好苦,其余的几个士兵也是一样被她骗得团团转了,眼看着团长不在身边,他们都憋了一个多小时了,就等着散场之后问问在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忽地,前面的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
一行人抬头看去,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背对着光线,与人群逆行,匆匆地走来。
“团长,你去……”
冯力还没说完,被一沓厚实的彩纸砸中了嘴。
冯力定睛一看,“门票?!”
他只捡到了一张,还有十几张内场VIP泰国脱衣舞门票散落到地上。一群男人惊喜,连忙去捡去抓。
周觉山嗤了一声。
临走前,他给在思留了一个可供联系的号码,一直到回来的路上才看到她给他发的短信内容,他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
在思心虚得很,左看右看,哪里都看,就是不看他。
对呀,她就是存心整他的呀,谁让他藏着那么多的秘密,什么都不说……
周觉山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他拥着她腰肢,捧住她脸颊,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
好在表演厅里的光线暗,散场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冯力和阿德他们都兴高采烈地捡着脱衣舞门票,在思一直走在队伍的末尾也没人多做注意。
她忍不住轻叫一声,打他一下,“啊,你干嘛……”
“你明知故问。”
他松开她,深眸死盯着她,将她挤进了表演厅的角落,两手撑在她腰侧,四周黑漆漆的没有光亮。
在思抿唇,眼珠滴溜溜地一转,想起自己先前的承诺,有点忍不住笑。这事儿怎么能赖她呢,明明是他自己主张让她替他找个借口的。“怎么,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说一不二吗?”
周觉山轻笑,点头,“嗯,好。”
他忽地低头,紧吻住她。
一只温热的手掌插…入她细软的长发,扣紧了她的后脑勺,他用力地吞噬、吸允着,狂野似的吻技,半点不留余地,也不给她喘息的空间。
灼热的火舌涌了进来,牙齿也被撞得生疼,在思微微地蹙眉,用力地推他,但一切徒劳无功,到后来就完全变成大脑缺氧,
她真的受不了了,使劲儿地挣扎起来,好半天过去,他才放人,小女人闭上眼睛,趴在他的怀里有气无力,她腿软,脚也软。
周觉山俯视着她,单臂托着她的肩膀,小丫头片子,有种皮,没种负责。
“你如果真对脱衣舞那么感兴趣,不如一起去看啊?”
周觉山从裤兜里摸出来两张剩下的门票,他买多了,故意的,他就看这丫头是不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儿。
在思赧然,脸红红的,靠在他肩膀上,摇了摇头。
“不是,我,我就是开玩笑的……”
“你不想看?”
在思连忙摇头,心道好笑,“让他们去吧。”
她买来就是给冯力他们做福利的,就别说她了,就连周觉山她也根本没打算让他去看呀。
她搂住他的脖子,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难得她也会撒娇,周觉山忍俊不禁,实话说,他倒也挺吃这一套的。
“晚上吃饭了吗?”
“没……”
汤文他们原本买了些下午茶,但缅甸口味的下午茶,在思也吃不太惯……
周觉山二话不说,扛起她就往后门走,穿过后门,紧挨着的地方就是脱衣舞的后台,有几个体毛浓密的人妖正在换女性服装,在思吓得啊了一声,周觉山连忙又将她扛了出去。
表演厅门口,冯力等人跟周觉山打了个招呼,“团长,咱们现在回酒店吗?”
“你们看你们的,不用管我。”
汤文跟上来,“团长,真的看啊?”实话说,汤文不感兴趣,他可清白了小半辈子。这“福利”突然来的,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啊……
周觉山恼火,“随你们便,今晚上没人管你们。”他只负责买票,这已经够意思了。
宽阔的肩膀一路扛着在思,大步流星地走到停车的地方。
他打开车门,将在思放了进去,阿正已经坐在了车里,他系着驾驶员的安全带,开着空调,温度还挺舒服的。
“团长,去哪儿啊?”
“随便找个能吃饭的地方。”
阿正点头,一脚油门踩到底,将挂着军牌的汽车转瞬便驶离了木偶节的举办地。
沿路是东枝市的主路,四周风景不错,店面也都修建的宽敞明亮,只不过在思还不太识字,夜晚光线又不好,常常看不清店面的名字。
“这家是卖什么的呀?”
“面。”周觉山侧头看她,“想吃吗?”
在思摇头。
路过下一家店面,“这家又是卖什么的呀?”
“鸡肉。”周觉山侧头看她,“想吃吗?”
在思又摇头。
其实她倒也不是不吃这两样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晚,看起来店里都没人很像生意不好的样子。吃东西嘛,还是图个热闹,而且她一直坚信一个道理,就是人多的餐馆肯定好吃。
不远处,忽地路过一家小店,面积不大,但门口排起了一条长龙。在思揉揉眼睛,“哎,这个看起来不错。”
“这是公共厕所。”
……
“想吃吗?”
……
“天这么热,咱们还是吃点清淡的吧。”
……
“我是不太想吃。”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7。1)家里有事,可能没办法更新,所以这章就干脆写粗长一点当做两章了哈。
明晚(7。2)的更新也会尽可能多写一点哒,算是弥补大家,鞠躬。
第四十章
天黑了; 东枝市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缅甸的店面大多关门也早; 通常情况下,晚上七点左右就该打烊了,汽车兜绕了二十多分钟; 末了,又开回到了最初的那家面馆。
小小的店面朴素简单,一张白色的连灯都没有的招牌隐藏在街头巷尾,门口的门帘也坏了两串; 石阶有些老旧; 泛着绿色的青苔; 不管怎么看也都依旧是不太起眼。
周觉山大步流星; 撩开门帘; 单手抄在裤袋里面。
“东枝市的店铺租金很贵; 一般百姓都承受不起; 商业性质的水费电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 能在天黑之后还营业的,就已经足够说明这家店的生意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缅甸人大多拥有宗教信仰,城市里的治安反倒没有乡村地区来得好,再加上地区经济落后,所以这里根本就没什么夜生活,天黑了,市民们就都早早地回家休息; 因而店铺关门的时间都挺早的。
这家店还没关门,或许是因为外卖生意尚可,门口停着辆摩托车,看样子就是专门配送用的,当然这里没有像中国一样的网络外卖平台,想要接收订单顶多是靠电话联系。
在思仰头看周觉山,大略地听着,明白了一些。
店里也没有服务生,前台就是老板,老板年纪不小,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
他从柜台下面钻出来,他说店里的风扇坏了,在屋子里吃饭会闷,问二人介不介意到室外去吃。
“摆张桌椅,正凉快。”
周觉山耸肩,他一向什么都不挑。带兵训练、打仗的时候,他连沙子都吃过。
在思也不介意,她微笑着点头。
店老板连忙给他们在后院的位置摆了一张桌椅,擦干净之后,又忙活着去厨房煮面。
这里说是后院,其实原本是属于一处棚户区的一大片空地,但因为之前这附近拆迁之后并没有来得及重新规划,当地政府又一直拖欠他们拆迁费,最后干脆就被附近临街的商户分了,自己添砖建墙,圈成了一座座后院。
厨房的香味慢慢飘来……
周觉山环顾四周,小小的后院干净朴素,“应该会比你挑的厕所好吃。”
在思气笑,拿起筷子,想要打他。
“我刚刚那是……”
“无知。”
在思咬唇,纠正,“是误会。”
周觉山笑了,不置可否,他拿起了桌上的水壶。摇了摇,是空的。
他没多想,拎着水壶走到后院的自来水旁,接了一壶生水,又走到院子里的火炉旁边,蹲下身,看了看已经凉透的炉灰。
果然,“小地方就是要自给自足。”
在思一个人坐在桌前也挺无聊,她四处打量,跟着周觉山过去,弯腰看看,“把水壶拿过去给老板烧吧。”
厨房那里应该有煤气或天燃气,三五分钟就好,很方便的。
“不用。”
周觉山将水壶放到一旁,挽起袖子。缅甸的燃气费远比烧木头要贵。既然火炉摆在这里,就说明这家店平时是肯定舍不得用燃气烧水。
火炉旁边还摆着一块还没劈开的木墩,他将外套脱下来,垫在上面。
“你坐。”
在思抿唇微笑,乖乖地坐在了上面,她好奇周觉山想搞什么名堂,便抱住膝盖,就近靠着他坐在了一边。
周觉山走到远处的墙根,翻出了一堆树叶,他掏出打火机摩挲了两下,液态的丁烷正好燃尽了,他嗤了一声,又从树叶里翻出了一根光滑的树枝。
火炉边摆着一把小刀,他用刀简单地削了两下树枝,又用刀背在树枝上磕了磕。炉边有一个现成的砧板,他用刀尖旋了一个眼儿,将碎树叶塞进了钻眼里面,又抓了几颗沙土撒进去加大摩擦。
树枝一端紧抵着钻眼,快速地钻火,用速度不用力量。
几秒过后,树叶开始冒烟,不一会儿,干燥的树叶被火星引燃,周觉山将树叶扔进火炉,起身,抄起更远处的斧头,又劈了几块木头扔进了炉子。
柴火烧得很旺,赤红的火焰忽上忽下,尖尖的,直往上蹿。
周觉山将水壶放在了火炉上面,他蹲下身,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在思。
小女人始终安静地看着他,托腮,目光明亮,眼睛一瞬不瞬。
他嗤笑,眉梢微动,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浮土。
“看什么?”
“好厉害!”
在思一直像一个小花痴似的望着他,她用力地点头,还往周觉山的身边挪了挪。
周觉山不免得意,摩挲了一下黑色的短发。“就这样?你都没有别的表示?”
他清咳一声,挺直了身板,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某些人来主动亲他一口。
在思抿唇,犹豫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道。“嗯……其实我这儿还有一盒火柴……”
她刚坐到木墩上的时候,就在脚边的炉盖上发现了。他有必要放着人类刚发明了一百六十多年的现代取火工具不用,反而去选择用远古时期的那套钻木取火的老方法吗?
周觉山气得大笑出来,“ 你给我!”
“我不要。”
在思嬉笑,撒腿就跑,她拎着裙子快步,骤然被周觉山两步就追上。
他搂着她的腰,用指腹揉了揉她的腰肢,“不给我?嗯?”
在思痒得不行,连忙求饶,“给,我给,不是,火柴是用光了的,是用光了的!你没错,你选择用钻木取火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好像知道她的笑穴在哪儿,不停地按着,一直看到在思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才肯撒手。
摇了摇火柴盒,还真是空的。
“皮,皮死你不偿命。”
在思忍着眼泪,靠进了周觉山的怀里。
周觉山抱起她,走到木墩附近,抄起了自己的军装外套。
她缩在他怀里,也不敢乱动,周觉山将她一路抱回了桌椅附近,他跨开腿,让在思坐在的了自己的一条腿上。
面恰巧做好,店老板从厨房端来。他看看已经引燃的火炉,有些惊讶,连忙向周觉山一通感谢并道歉,周觉山摆手,没多言语。
面条的香味扑面而来,各是一碗椰汁鸡面和鱼汤粉。椰汁鸡鸡肉滑嫩,蛋香味浓;鱼汤粉搭配粟米脆片,口感丰富。
周觉山掰开一双筷子,先递进在思手里。“吃吧。”
在思眨眼,眼看着他也并没有放她下去的意思,想了想,倒也不再客气,低头,乖乖地闷头吃面。
店老板回到了前台,后院就只有他们两个。夜里还挺安静的,楼宇间也不吵闹。
话说回来……
在思吞下一口面,看向身边的男人,“你的钻木取火,是从哪儿学的呀?”
那么熟练,感觉也不像是第一次做的样子。
犹记得,她以前在国内读书的时候也看过一些野外生存类的节目,电视里面也教过钻木取火,只不过这样的生火,看似简单,但其实很考验技巧和操作。
“缅甸的军队生活有那么严苛吗?”再不济,类似于打火石这样的东西应该还是有的吧。
周觉山不以为意,闷头吃面,“就有人教的呗。”
在思撇嘴,这话说了是等于白说,她还不知道是有人教?她用筷子戳戳面条,有些泄气地道,“嘁,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只是闲聊天问问。”
问问而已,他有必要这么提防她吗。
“我不是提防。”
“你就是。”
“我……”
两个人话还未说完,猛然,围墙外骤然传来一声巨响。
听声音的来源,好像是隔壁院子,周觉山和在思对视一眼,默契十足,闭嘴,放轻手脚,快步地走了过去。
两人贴着靠墙,借着墙面上的一点裂缝看向隔壁的院子。周觉山微敛着眉头,放低了嗓音。
“应该是黑火…药的声音。”
在思点头,“我听着也像是爆…炸。”
有人来了,周觉山连忙比了个噤声。
隔壁的院子中间,正架着一个硕大的火炉,火势熊熊,燃烧出一缕黑烟,那人往火炉里面随手添了点什么,火苗的颜色骤然变得更加鲜艳。
院子前后,都安装着有监控器,门口还加强了警戒,有两个人轮流看守。看守的人背对着他们,后腰上鼓鼓囊囊,不出意外,那应该是随身的配枪。
在思黛眉轻蹙。
“他们在干什么?”
周觉山捂住了她的嘴巴,“嘘。”先观察清楚再说。
在思一愣,眨眨眼睛——她刚刚没说话啊,而且那刚刚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一回头,店老板正蹲在他们俩的脚边。笑嘻嘻地,“他们在干什么?”
两个人瞳孔骤缩,捂住了他的嘴巴。“嘘!”
“唔……唔唔……唔唔唔……”
约莫半分钟后,眼看着院中间那个男人走了,周觉山和在思才稍微放下警惕,对视一眼,一起将老板一直拉到远处,这才松开了他。
店老板拍拍胸脯,喘着粗气,“可憋死我……”
“你快少说两句吧!”
店老板有些纳闷,“为啥?这是我家啊……”难道他开门做生意还不让说话?
周觉山和在思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总觉得隔壁那伙人有些蹊跷……
“哎,老板,两碗面一共多少钱?”
“4000缅币。”
周觉山刻意递给他一张一万的钞票,“不用找了。”
老板乐颠颠地合手,打算鞠躬道谢。
周觉山突然抽出腰间的手…枪,砸中对方的脖颈,将人给砸晕在地上。
他可没打算走,隔壁的那些家伙给他感觉不对……
南掸邦是乱,但东枝市内并不允许私藏火…药,既然事情已经被他碰上了,那他总要会一会见识一下。
在思还呆呆地盯着倒在的卖面老板,张着嘴巴,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周觉山从墙根的树枝堆里翻出一根麻绳,抛给在思半截,“别傻了,过来,把他给绑了。”
第四十一章
夜更深了; 霓虹初上; 行人愈少; 东枝市的街头巷尾也跟着愈加冷清。
卖面的小店铺后院,倒很热闹,七八个士兵正在准备监听和监控设备; 除此之外,还能看到有人正躺在大树下不停地磨着绳索,嘴巴被胶带粘着,哼哼唧唧; 说不出话来。
冯力和汤文已经带着后续部队赶来; 周觉山特意嘱咐他们从后门绕进来; 换上便服; 切莫惊动了隔壁那伙人。
“团长; 一共一十八个人。”
隔壁是个二楼; 上下两层都有人; 但只有一楼开灯,二楼却是暗的。警卫员阿德利用隔壁监控器的死角; 采用军用红外线夜视仪监察,确认无误,转头,向周觉山汇报。
周觉山坐在餐桌前,嗯了一声,他想了想,十指交叉撑在桌上; 低语道,“你去把院子里那家伙带来。”
阿德应声,叫上阿正一起到后院抬人,被抬的卖面老板一辈子做面卖面,又哪见过这种阵仗。他吓得直哆嗦,以为自己这是摊上了武装…反动什么的,还想说自己是不是要被当做电影里演的小白鼠去做什么人体…实验。
阿德和阿正将老板绑到椅子上,他连忙带着椅子往门外跳。
周觉山上前一脚踩住椅子的横梁,倾身,大腿撑着手臂,将皮鞋尖压在椅面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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