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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即使你是龙套-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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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半夜到最后都是微笑着死去的。
不必再受两个人都是男子的世俗束缚,不必再看着心爱之人在他身旁隐忍的表情,也不必再思考着穿什么样的女子衣衫能吸引他的目光。
言伤算了算时间,惊觉现在已是三月末。
身为太子的李弦是在五月初忍无可忍杀掉他的。她若要安排一些事情,已经只剩下一个月了。
次日言伤并未开店,而是直接来到了薄府。
“劳烦通报一下,我要见你家少爷。”
看门的护院见过言伤,知道她同少爷是旧识,但护院的脸上仍旧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言老板,现在刘公子也在……”
言伤立时便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将一锭银子塞进他的手心里:“刘公子在更好,我找刘公子也有些事情。”
“既然言老板这样说……”护院偷瞥一眼手心里的银子,满脸堆笑,“那我便放您进去吧。”
进了薄府,言伤轻车熟路摸到了薄半夜的房间门口。
“阿璋的发越发柔顺了。”
“多谢薄公子赞誉。”
房间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对话声。薄半夜收起平日里低沉的男子嗓音,故意放尖自己的声音,不阴不阳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刺耳。
言伤凑近门口,从门缝里能隐隐约约看到里边情景。
一个穿着男装的单薄身影坐在镜子前,郁郁寡欢。薄半夜站在她的身后拿了桃木梳为她梳发,面对着一张并不开心的脸竟仍是嘴角含笑。
情之一字,叫人委屈至此。
言伤这么想罢,再抬起头向里看去时已变成了薄半夜坐在镜子前,刘璋静静站在他的身后似一个木头人,薄半夜却是含着甜蜜的笑偏了偏头,将桃木梳递向身后的人。
“阿璋,现在换你为我绾发了。”
☆、第27章 拯救二十岁杯具伪娘(二)
“……好。”
刘璋声音滞涩缓缓伸出手,接过那把木梳。尽管她在努力掩饰,然而从心里表现出来的勉强与不愿意却是无法掩饰的。
隔着一道门的言伤尚且能感觉到她的勉强,更何况近在咫尺的的薄半夜。
却见他依旧维持着清浅笑容,似乎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抗拒。一双深色眸子里闪着甜蜜满足的光,若不仔细看,绝看不出其中的失落和茫然。
“阿璋,今晚留下来可好?”
“……我家中有事,还有,我还有一些,一些东西要买。”
“也好,我能陪你去买么?”
“不必!”刘璋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手下一用力,已是揪下了薄半夜几根头发,“对,对不起。”
“无碍,一点都不疼。”薄半夜保持着不阴不阳的语调,唇角带笑。说着便要去抓刘璋的手,“你要买些什么东西……”被她快速躲开以后眸子一黯,“若是要买胭脂哄女人,或许我能给你些参考,流烟阁的胭脂就不错……”
“……真的不必了。”刘璋丢下木梳退了几步,直退到门口言伤都能看清她神色的地步。她蹙着眉,眼中满是厌恶和惶然,“我今日便先回去了,薄公子的头发换侍女来梳理便是。”
拉开门,正对上言伤一双含着深意的眼。刘璋张大眼睛呆怔片刻,随后冲她拱了拱手,逃跑似的离开了。
“……言老板何时来的?”
薄半夜收起尖锐的嗓音,属于他自身的声线低沉干净,隐隐透着些不自在。
“来了一些时候了。”言伤说着走进房间里,自顾自坐到一旁椅子上,为自己倒上一杯水,“你们说的话,我大都听到了。”
脸上的不自在只是片刻的,一闪而过。薄半夜拿起梳妆台前木梳,仔细打理着自己黑亮柔顺的发:“听到了也没什么,反正我是个变态,这样的事情你早就知道。还是你教会我梳妆打扮的。”
当时他突觉自己爱上一个男子,惊恐异常,整整三个月不出房门。三个月后,他心中烦闷,第一次出门便看到路上有扮作女装的一对断袖,即使是在隐蔽处,两人动作举止之亲密依旧叫他心中一冷。
他竟然不觉得讶异与不适。
原来自己也是个断袖。
更可悲的是,他竟然觉得为了刘璋,就算断一回袖也不会怎么样。
回到家中,薄半夜将以前曾练过的宝剑曾读过的兵法全都挥在了地上。不顾家中父母阻拦,他执意将自己扮作女子。胭脂水粉不要钱一般,大盒大盒的涂上本就俊秀雌雄莫辩的脸,锦衣换做了罗裙,发冠散作了发髻。
他怀抱着一颗真心找上刘家,却被告知为了躲避他,刘家早已举家搬移到了梓城。
十九岁的少年心高气傲,更何况他为了刘璋连女装都穿了,同家人也闹翻了。他容忍不得他的拒绝。
于是他跟随刘璋也来到了梓城。刘璋的软肋是刘家上下,他便用这个来威胁他。他依旧在抗拒自己,但他永远不敢对自己说不。
这样来的感情薄半夜自己都觉得可悲。然而可悲的感情也是感情,他固执的坚持胁迫刘璋,坚持认为即使这样的感情也没有理由白白放手。
直到有一日,他同刘璋走在街上,冷不丁听到几个孩童的窃窃私语。
“那是个男人吧?”
“是啊,一看就是个男人,花花绿绿,不男不女的好丑。”
“他为什么要打扮成那个样子啊?”
“是不是戏园子里来唱戏的啊,哈哈。”
薄半夜看向刘璋。刘璋的脸转向一旁,脸上有着隐忍和不耐。他同这些孩子想的是一样的,他也觉得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变态。
苦苦坚持着的东西在心里破碎掉。就像日积月累,耗费了许多人工努力建堤坝。每日辛苦的挑土,挖石头,苦苦的熬啊熬啊,好不容易才建好自己想要的堤坝,却在这时发了一场大水。
薄半夜费尽苦心建在心中的堤坝,被刘璋脸上的嫌恶表情冲毁得干干净净。
半夜里,他一个人穿着女装,脸上花花绿绿的游荡着。哪里都不想去,或者说哪里都容不下他。
到最后,终于累了。
薄半夜在一家台阶干净的店铺外坐下来。女装很薄,飕飕凉风轻易地穿过布料,直冷到他的心里去。
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刚好是个男子而已。为什么世人都指着他说这是大逆不道的,这是违反人伦的,这是十恶不赦的。
他什么罪名都认了,他怕的只是他爱上的那个人对他冷眼相待而已。
然而似乎怎样努力,他都只是个不男不女的变态。涂了厚厚的胭脂,簪了沉沉的步摇,依旧让人觉得他不阴不阳,像是哗众取宠的戏子。
这么想着,薄半夜冷哼了一声从头上拔下根步摇,随手丢在地上,发出“咔哧”一声。
店铺的门却在下一刻被拉开了,一道温暖的灯光从里边透出来。
来开门的是个长相清淡的女子。
她俯首看着以低姿态蜷缩在台阶上的他,眸光里没有丝毫波动。
“不知夜深人静的,公子一个人在我店门前做什么?”
薄半夜猛地怔住了。她就这样波澜不惊的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一点惊恐嫌恶,就像真的只是看着一个普通人一般。
这是第一个没有被他怪异打扮吓到的人。
借着门里透出的光,他看到店门上方悬挂的匾额:流烟阁。
他知道仆人为自己买来用的胭脂都是出自流烟阁,却不曾想,阴差阳错,他竟就刚好坐在了流烟阁门口。
“我……”不知怎的,薄半夜胸中竟是一动。咳了几声,他缓缓站起来,身后花纹繁复的裙摆在台阶上拖出华丽的波浪,“我想买几盒胭脂。”
他这样说了,叫做言柳的女子竟是就那样将他带进了流烟阁。
她为他擦去脸上层层香粉,动作轻柔。她为他缓缓涂上胭脂,眼神专注。
他便也凝眉专注的看着她。是以到最后她将镜子递到他面前,他一时间竟完全认不出里面里面妖娆美艳的男子是谁。
不过略施粉黛,青丝微绾,镜中的男子看起来竟已是勾魂夺魄。
“你的肤质很好,不要胡乱往上抹其他东西,白白糟蹋了上天给你的东西。”她说着收起梳妆镜前一排颜色深浅不同的胭脂,“若是自己不会,你可以来找我。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为情能做到这个样子,我钦佩你,不收你的钱。”
薄半夜久久惊愕的望着镜子,忘了言语。
后来,因为她这样说了,他便真的经常去找她。
也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可以放松下来。相处久了,他发现这个女子不是个普通的人,不论是什么东西,她都能懂一点。
甚至县衙里的仵作都曾经来找她,请教过一些问题。
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可以配得上做他的红颜知己。薄半夜自负的想着,说不定,这个女子是上天觉得于他有愧,特地派下来替他排忧解难的。
只是,现在这个该替他排忧解难的女子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淡淡看着他被手上木梳难住,没有丝毫要过来帮忙的意思。
“你若非要认为自己是个变态,我没有任何不同意的意思。”她轻饮一口杯中水,“然而我只教了你梳妆打扮,从来没教过你怎样变态。这一点你要记清楚。”
“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表情。”薄半夜努力地想要理顺手上头发,只是木梳在他手上却偏偏的不听话起来,越缠越紧,“言老板,我以为你该来帮帮我的忙。”
她又捧着杯子轻饮一口,这才站起身接过他手上梳子:“自然。”
两人都不再说话。他们的相处模式大都是这样,虽然在旁人看来无法理解,但这却是两人最自然的相处方式。
半晌,她开口:“我方才听到你说,刘璋若要买胭脂去哄女子,你也不介意?”
头上黑发被她轻柔的梳理着,薄半夜看着镜子里阴柔男子,似笑非笑:“我不介意他尚且不肯理我,我若是介意,他必定会离我而去了。”
“那么,任由他和其他女子谈情说爱,再与你朝夕相对,你不会觉得心闷么?”
薄半夜脸上的笑容一凝。
她细细打理着手上一缕柔顺的黑发:“你不必介怀我说的话。你的要求一向不高,他愿意多看你一眼你都会在心中感到愉悦,更何况他只是要同其他人在一起,并不是不和你在一起了。”
“言老板……”薄半夜垂下眼眸,手上拳头渐渐握紧,“我同你说的,将我变作女子的灵药,是认真的。”
“我知道。”她取过一枝白玉簪,轻轻在他头上比划了一下,又蹙眉放下。
“我会为你想法子。只是,你不可再纵容刘璋伤你的心了。若他有什么地方做错,你大可告诉他。”
“他没有做错什么……”
“然而方才,”她放下梳子,在他的面前蹲下身去,一根根捡起地上长发,“他扯掉了你的头发。你分明是很怕痛的,连不小心被指甲刮到都会皱眉,这样怕痛的你却在他的面前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他皱眉,无话可说。
“你的手笨,连自己的头发都梳不好,但你在为他梳发时,却是一点差错也没有出过。”
她说着将手上长发一根根理好,用手绢包起来放进袖中。
不知怎的,看着她的动作,薄半夜脸上竟是一热。
未经过大脑思考,他已然开口:
“男子头发只能留给心爱之人,言老板拿我的头发做什么?”
☆、第28章 拯救二十岁杯具伪娘(三)
言伤淡淡瞥了薄半夜一眼。
在她的目光之下他一下子失了声,她却是好脾气,慢条斯理道:“你的头发尽管留给你的心爱之人,这几根我自有用途。”
“……”薄半夜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往下接话,只能冷哼一声将脸转向一旁,等着她继续为他梳发。
“薄公子。”言伤再次拿起梳子,将他的头发分成一小束一小束的梳理,这样梳发头发不容易断。她看他抬了眉头看向她,手上动作不知不觉变得重了一些,“我大约最近这些日子便会离开梓城。”
“什么?”薄半夜猛然站起来,头上头发被用力一扯,疼得他用力皱眉。但他却不顾头上疼痛,一把抓住她还握着梳子的手。
“你要去哪里?”
言伤默默瞥向他握着自己的手,但这一次他却是笃定了不放开,只一双大睁的桃花眼直直望着她。
言伤叹口气:“你要我想办法将你变作女子,然而这样的事情本就闻所未闻,我区区一个普通女子,怎么可能做得到?”
“所以你就要走?”他攥紧她的手。
“我是做不到,但是总有人做得到。”她实在抓得太紧,言伤动了动手腕提醒他,却不曾想他更加重了手指上的力道。
“有人做得到?”他呆呆地望着她,又转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把一个男子,变成女子,真的有人做得到么?”
言伤看着他呆怔的表情,梳得整齐的黑发,还有细瓷般白嫩的肌肤,晃了晃头,“你既然自己都不相信,又为何对我说认为我可以做得到?”
薄半夜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只是见你什么事都能办到,随口为难你……而现在……”一双眸子亮起来看向她,“真的可以做得到么?”
言伤并不敢笃定回答他,想了想开口道:“应该可以的。我的师父,她并不是个一般人。师父曾经帮助一个难产的妇人剖腹,将她腹中胎儿挖出来,还曾经救活过一个本该入土的老人……”见他眉间涌上惊讶神色,“而且,师父以前对我讲过。将男子的那个部位切除掉,似乎是真的可以变成女子的,只是不能够生孩子罢了。”
“……切掉?”
“嗯,切掉。”
薄半夜猛的咳嗽起来,言伤将没被抓住的手放到了他的背上轻抚着,嘴角却忍不住轻轻勾了起来。
“怎的,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只是……”
“只是?”
“你的师父在哪里?”
言伤收回手,默默看着他依旧抓住自己的手:“我的师父喜欢游山玩水,我也拿不准她在哪里。”
他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就算她真的能够将我变成女子,但我们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就算她能将我变成女子又有何意义?”
“所以我决定离开梓城,替你去寻她。”
他本来有些期待的神色瞬间一僵,脸一下子黑了下来。沉默了大半天,缓缓放开她的手:“……没有其他办法么?”
“其他人找不到她。”
说完言伤揉了揉被抓得发麻的手,退了一小步。
“……可是我并不想你离开。”
见言伤扬了扬眉看着他,薄半夜扬起一抹冷笑:“言老板不必这样看我,我的确是有些舍不得你。”
“只是若用我能换来刘璋对你的感情,你会毫不犹豫的放我走,不会有丝毫舍不得,是么?”
“……”
见他久久不说话,言伤又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身后是大开的房门,春日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将她整个人映得似画中仙子一般明媚脱俗。
“也罢,我不该奢求些什么。”
薄半夜胸中忽然就猛然一动。
这个叫言柳的女子,从一开始就陪在他的身旁。
他烦心的时候,她陪在他身旁,并不多说话。他要喝酒,她从不阻止,因为她也能喝酒,而且酒量似乎比他还要好一些。
有一回,他被阿璋以死相逼的拒绝,在桃林里喝醉了。是这个女子,用瘦弱的肩膀将他背回薄府,他在她的背上几度醒来,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胭脂香味。
他快活的时候,她都不在她的身旁。
有一回阿璋家里的账目出了差错,他废寝忘食的为阿璋将账目理清,阿璋对他说了一声谢谢。他快活得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喜悦,心里只是想着要告诉言柳。兴冲冲来到她的店里,她却避而不见。
他嫌弃自己不是女子的时候,她总会默默为他上妆。
有一回他在沐浴,被城中小孩偷窥。小孩们尖叫着逃跑,他便认为是在厌恶自己非男非女,将一切小孩子有可能进入薄府的通道都堵了。然后他去找她,她捧出梳妆匣,默默地为他上了一个比女子更明媚动人的浓妆。
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却从来没有找他要过什么。
她似乎无欲无求,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任取任求,不需要任何回报的。
只是,她真的什么回报都不需要么?
还是,她需要的回报像他想的那样,他根本,就给不起?
薄半夜垂眸,只觉得心中有许多事情在她说她要离开的这一天串了起来。
“薄公子,你今晚来流烟阁一趟。不要上妆,素颜来。”
说罢,她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这一晚的夜似乎来得格外迟。
薄半夜卸了浓妆,在离流烟阁不远的地方站了许久。待到天完全黑下来,他才走进流烟阁。
言柳像平日里一样坐在柜台后,手里捧着一本书。
与平日不同的是,这一次见他来了,她没有继续看书,而是站起来递给他一个包裹。
“换上。”
薄半夜打开包裹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一套男装。
“言老板这是什么意思?”他握着包裹的手指一僵。
“换上,今日桃花会。”她说着也捧着一个包裹走向店堂内室,“我差人做好的两套衣服,正适合在今天穿。”
“我不穿。”
他冷冷将包裹丢回柜台上,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对上她似无悲喜的眼睛。
她看着他,眸光平静:“你换上,我便带你去见你的阿璋。”
“……”
她的目光叫他的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不住的告诉自己是因为可以见到阿璋,自己才愿意换上男装。但他偏偏忍不住分些余光去看身旁换了华服的女子。
言柳其人,虽然是开胭脂店的,并且精通各类上妆事项,但她本人平日里却是十分朴素的。总是一件素色衣服,连胭脂都不经常上。
而今日,她换了一件蓝色绣花裙,显得身形窈窕纤细。颊上抹了淡淡胭脂,看起来面若桃花,唇只是习惯性微微抿着,偏偏看得人心头大动。
桃花会是梓城每年都会举行的祭祀活动。圣洁的少女在祭祀上舞动,祈求明年风调雨顺,花朵顺利开放。未婚男女则在活动上携手游玩,定下终身,小摊小贩叫卖摆摊,十分热闹。
“薄公子。”
“……嗯?”
微微发着呆盯着她的薄半夜一愣,并不明白她怎的忽然在一棵开得繁茂的桃花树停了下来。
言伤抿了抿唇,视线瞥到不远处的刘璋与太子李弦。李弦拉着刘璋的手,在各式摊位前来来回回买些小东西。刘璋似乎也担心被人看见,脸上似有忐忑不安。
视线回到眼前人的身上。
同自己一样蓝色的衣衫,用玉簪绾起的黑发,换上男装的薄半夜看起来毫无半点女气。反而是有芝兰玉树之质,玉树临风之貌。
他有些怔怔的看着自己,头发被夜晚春风吹得微微飞舞。
“我带你来这里……”
他依旧沉默着,怔怔的看着她,哪有半点平日里嘴角永远带着微嘲的样子。
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晚风,吹得树上桃花“哗啦”一声落下纷纷花瓣来,四周都是惊呼声。花瓣纷纷扬扬洒下,落在他的黑发上,衣衫上,还有肩头。
言伤缓缓伸出手,将落在他肩头的花瓣拂去。
“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有些话要对你讲。”说着,言伤将脸缓缓靠了过去,在彼此肌肤相触的一刹那,她开口,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爱慕于你。”
说罢轻轻吻上他的脸,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瞬间僵硬得厉害。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她,而后抓住她的手:“你什么意思?”
却见她轻轻的笑,随后将头偏向某个方向,嘴里说出的话是没有温度的:“你看,那不是刘璋么?”
薄半夜身体又是一震,将头缓缓地转向那个方向,正看到李弦低下头在刘璋的额头印下轻吻。
平日里对他冷言冷语的阿璋,正闭着眼,睫毛颤抖着,心甘情愿接受另一个男子的亲吻。
薄半夜心头大恸,却见眼前女子退了一步挣开他的手,看他的目光又恢复到了以前那样的无悲无喜,平静无波。
“我答应带你来见刘璋,我做到了。”她说着勾了勾唇角,那笑却教他莫名觉得心酸,“而现在,你可以去找你的阿璋了。”
说罢,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走回去。
薄半夜怔了半天,呆呆向着刘璋那个方向走了两步,却又猛然顿住脚步。
回过头去,穿着蓝色衣裙的窈窕身影一个人走在盛开的桃花下。明明四周都是人群,她却一个人慢慢的走着,显得与四周格格不入,分外孤独。
晚风吹拂,似乎是要下雨了。
☆、第29章 拯救二十岁杯具伪娘(四)
薄半夜是个偏执的人。
小时候,他很喜欢猫。猫与狗天生不和,为了养猫,他不准家里任何人养狗,甚至连喜欢狗的仆人都被结算工钱从薄府辞退。
薄半夜的猫是从街上捡来的一只杂□□,身上黑的乌的毛都有,看起来并不像别人家里养的猫那样通体雪白憨态可掬。这只猫永远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机灵警戒,一有动静耳朵就会抖动几下,然后远远逃开。
因为这只猫毛色像是秋天的落叶,他给它起名字叫染秋。
薄半夜想得到一个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得到了以后也一定会珍惜。然而猫狗不同于人可以活上几十年,寿数到了,没有谁能阻止它们死去。
即使薄半夜对它百般呵护,给它用最好的吃最好的,染秋还是死了。没有波折起伏的请大夫抢救,没有哭天抢地。薄半夜冷静将它葬在小时候种的一棵桃花树下,从此再也没有去看过。
他就是这样的人。
想得到的事物就努力去争取,得到了以后不违背诺言的去珍惜。直到最后他所珍惜的事物因为其他原因离他而去,那已经不是他的错,他可以问心无愧。
他爱刘璋,不在乎他是个男子,不在乎他态度冷淡。因为爱上了,便用尽全力去争取。表面上,他似乎也真的得到了刘璋,所以他一直很珍惜,超乎寻常的珍惜。
穿着女装面对众人目光其实很尴尬,学习女子说话其实嗓子很难受,久了还会一阵一阵发疼。但只要刘璋有一点点在乎他,这些都值得。
再次转身去看一眼在灯火下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男子的唇还吻在刘璋的额头上,两人看起来都小心翼翼的,但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谁在逼迫谁。
他一点都不曾在乎自己,真可笑。
冷冷一笑,薄半夜只觉得曾经沉甸甸的心里一下子空得难受。
一旁卖花环的老太太只看到身穿蓝衫的男子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后忽然就转身大步向来时的路走去。
他的脚步很沉重,带起一片掉落在地上的桃花瓣在空中飞舞。
这夜下了开春以来第一场雨。
本来盛开的桃花被春雨打落了一地,看起来似是失落仕女剪碎了身上纱裙,随手抛洒在地上。
言伤带薄半夜看了一场刘璋与李弦亲热的画面,知道他心里会不好受,必定也不想看见她,所以干脆收了胭脂店,一个人去了最近的寺庙里小住。
几天后下山却听到街上行人窃窃私语。
“那薄家少爷大约是疯了。”
“怎的?”
“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坐在院墙上唱些淫。词艳。曲。”
“淫。词艳。曲?这不可能吧,听说他为了刘家二少爷扮作女子,行为举止都极端庄。”
“你还不知道?他前几日骑马绕着梓城奔了几圈,一边跑一边大笑。他家中仆人有消息传出来,才知道原来他是终于厌弃了刘家二少爷,心中痛快。”
听到这里,言伤的脚步慢了下来。
若说薄半夜对刘璋失望了,或是恨之入骨将其更加执着留在身边,她能够理解。但他却做出超出她预计中的事情,她似乎需要再仔细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忘掉那朵旧桃花,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了。
这一夜空气极湿润,一吸鼻便能嗅到空气中微微桃花香。
言伤手上提着一坛女儿红,走进了薄府。
薄府中仆人对待她一向谦卑有礼,不知怎的,今日对她的态度却比往常热情了几分,简直像受苦难的人见到了救世主。
言伤猜不出这是为什么,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仆人将她带入薄府后花园。
后花园的石桌旁,歪歪丢着几个空酒坛,还有一些酒坛子的碎片。薄半夜未穿女装,只穿着一身薄薄单衣,怀里抱着个酒坛子胡乱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前几日少爷突然就不穿女装了,他换了男装去找您。”
“找我?”
“对啊,找您。结果一去就看到您的流烟阁大门紧闭,问四周的人谁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一点言伤是知道的。她现在所用角色的言柳是个世外医者的徒弟,不喜与人结交,是以言伤与四周店铺的老板也不多说话,除去必须的客套招呼,她要去哪里是从来不会告诉这些人的。
“少爷当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突然就冷笑起来,然后回到府里就开始喝酒。别人喝醉了都是倒头大睡,他喝醉了却是爬上墙头唱歌。”
“……唱歌?”
“是啊,唱歌。唱的还尽是淫。词艳。曲!”
“……”
带路的仆人离开了。言伤将手中酒坛子放在石桌上,随后在一旁石凳上坐下来。
“薄公子,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薄半夜睫毛一颤睁开眼,望向她的一双深沉眸子里却满是恼怒和不知名的情绪。
“你前些时候,去哪里了?”
“山上寺庙。”
“你去跟和尚住在一起?”
“和尚没了凡心,和他们住在一起也没什么。”言伤说着拍开酒坛上泥封,也不拘泥于没有酒杯,拿起来便饮了一大口。
薄半夜一把抢过酒坛:“带给我的,你自己怎么喝起来了。”
“早知叫醒了你会跟我抢酒,我便不该叫醒你的。”她皱眉,看着他拿过酒坛,从刚才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大口。
“现在说这些晚了。”薄半夜冷哼一声,本是稀疏平常的话,他凝眸看着她说出来便带上了几分深意,“既然叫醒了我,便早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你喝的地方,我方才喝过。”
“怎么?前几日大胆亲了我的是谁,现在你在紧张些什么?”薄半夜握着酒坛子的手指一紧,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忽然变得颇为尖酸。
言伤的脸上涌起微微羞涩,改变了她平日里的冷淡,看得薄半夜神色一僵。
“言柳。”
“……嗯。”
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叫出她的名字。夜风起,她低声应了,随后他却沉默下来。
“你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爱慕于我?”
这话由别人来问必然听起来很可笑,还有几分自作多情的嫌疑。然而他问出口却是严肃的可怕,眼前女子低下头,半天才抬起头来冲他微微笑了笑。
“刚认识你时,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可悲的男子,所以不遗余力想着要帮助你赢得那个人的心。”她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酒,他听得晃神,轻易地让她将酒坛拿了过去。她仰头喝了一口,看了看自己袖子又看看他的袖子,默默拉过他的袖子将嘴角残酒擦掉。
“后来不知怎的,再看着你为刘璋费神费力,我开始觉得十分可笑。你这般为她,她又不领情,倒不如……你为我费神费力还好些。”见他眉间一蹙,她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大概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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