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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你为女来我为男-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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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现在有赵嬷嬷时时向她汇报孩子的动态,她也就能暂时放下心了。
看见她来,莫含章并不高兴,冷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俞锦妍知道,他并不高兴自己把秦雪送到偏屋去住,还削减人手,处罚她抄经思过。说起来,男人女人的思维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在俞锦妍眼底,恶心下作的下药手段,在莫含章这里,好像就是打破个茶杯的小错,说两句就完了,很不必小题大做。俞锦妍猜度着,怕是男人在里头享尽了好处,根本不觉得这种事不对吧。
尤其人对秦雪还有感情在,可不是嫌自己下手重了?!
俞锦妍现在恶心死了秦雪,看到莫含章这番姿态,能高兴就怪了,他口气不好,她也跟着寒声道:“我来看我的孩子,怎么,难道我还不能来了?”
莫含章鼻音哼了一声,往那椅子上一躺,露出稍稍有些隆起了的腹部,对着她一抬下巴:“你不是要看孩子?看吧!”说完,把眼珠子撇向了一边,脸上也尽是不耐烦的样子。
赵嬷嬷拿了茶进来,看见莫含章这样,眼底划过不快,笑着给俞锦妍上茶,似真似假地嗔着莫含章:“太太你这是做什么,大爷事务繁忙还记得来看您跟小主子,这是心里惦记你们呢,您也不说对大爷关心关心,怎么还这个样子。”不等莫含章说话,又对俞锦妍笑道,“大爷放心,孩子一切都好。”
莫含章还是那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嘴脸,俞锦妍心里窝火,示意赵嬷嬷等人出去,板着脸问莫含章:“你就那么舍不得你那小妾?我对你够客气了,你的那秦雪敢对我下药,怎么,我罚她抄经你还不满意了?!莫含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这些日子,我忍你还少了?为了这么点小事,你还真跟打算跟我撕破脸吗?”
莫含章却半步不肯退,嘲讽道:“你忍我?你怎么不说,我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忍你够多了?莫含章,你当我傻子啊,你对我客气,难道真只是为了孩子?你敢说,你不是想从我嘴里套出点几年之后朝廷里都发生什么事?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看俞锦妍静默不说话,莫含章嗤笑一声,“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我要你照顾好我家人,大家彼此交易,各不相欠,你对我客气,我也对你客气,这挺好的。俞锦妍,是你吃饱了撑的,雪儿做什么了,不就是下了那么点药吗,你也没吃亏啊,用得着发那么大脾气?那么久的时间了,她一个弱女子,住在那么偏僻的屋子,身边也没人伺候,我敢打赌,她的吃喝用的,现在怕连个丫头都比不上了吧?!”
俞锦妍依旧静默不语。
莫含章就喷口气讥嘲道:“俞锦妍,你别当我傻子,我再怎么不懂后宅事务,你们女人的这些把戏,我还是知道一点的。怎么着,后面是不是再打算让人去羞辱雪儿,糟践她啊?是啊,她是还好好呆在府里,可日子却生不如死!俞锦妍,你好手段啊,到时候,把人作践死了,回头在我这里,还说自己已经宽宏大量,没把人赶出府去,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再在我这里讨好?呸!蛇蝎妇人!”
俞锦妍听到这里,不怒反笑,视线与他相对,意味不明地问道:“我蛇蝎妇人?那你的意思是,你的雪儿,就是那纯良无比的了?”
莫含章斩钉截铁:“不管怎么样,肯定比你好!”
话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俞锦妍临走的时候,只是瞟了他一眼,淡淡扔下一句:“你可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别后悔!
一甩衣袖,转身就走。莫含章在后面看也不看,低声骂了句晦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此后两天,莫家风平浪静,因为沈氏莫含章俞锦妍几个心情都不好,府里的气氛是凝滞般的静谧,下人安分守己,主子各做各事,整个莫府,平静地,颇有些暴风雨来临来的沉重。
这天早上,舒月朝突然有些发烧,她们的儿子莫钰早起来就说不舒服,下人一看他身上,却是起了点点的红点,立马叫了大夫过来看,大夫一搭脉,脸色瞬时就变了。
“这、这是天花啊!”
整个莫家,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第六十四章
舒月朝开始不舒服的时候并没当回事,只当是寻常风寒,头微微发昏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叫人熬了姜茶上来,热乎乎喝了,睡了个大汗淋漓,想着该好了吧,谁知一早上醒来,非但没觉得舒坦些,浑身上下倒像是劳累了一天似的,软绵绵没力气,额头跟火烧一样,手一探,可不得了,滚滚烫的,可是发烧了。
下人见她脸色苍白,也跟着一探,发烧了!这还了得?忙叫人去请大夫。舒月朝这时还能笑话两句贴身丫头嬷嬷太大惊小怪,谁知道笑声还没落地呢,她儿子那边就给出了事。
丫头急匆匆过来说,她的孩子莫钰,也发起了烧,身上还出现了一粒粒的包,孩子现在直喊难受不舒服,抓着身上的皮肤喊痒呢。
舒月朝当时听着腿都软了,得亏是躺在床上,一下瘫在床上,才没摔出个什么好歹来,却是吓得脸色发白眼睛发直,掀开被子就要去看孩子,一边怒喝着:“一群废物,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钰儿不舒服,你们怎么现在才发现?”
丫头婆子忙忙拿了衣服首饰过来给她穿戴,舒月朝自己也跟着一起动手,头发没怎么梳,随便插了跟簪子,就急匆匆去了莫钰的屋子。
莫钰现在年纪还小,就住在舒月朝莫飞景院子正屋后面的抱厦里,舒月朝跌跌撞撞冲进去时,他的奶娘云嬷嬷正坐在床边看着他抹眼泪,舒月朝上前一把推开了她,瞧了莫钰红彤彤的小脸蛋,眼眶一下红了,手往前轻轻触碰了孩子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心都快要碎了。
莫钰此刻还醒着,看着母亲来,嘟着嘴道:“母亲,我好痒啊,好难受。”
舒月朝忙忙问道:“好孩子,没事啊,一会儿大夫过来,我让他给你开药,喝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说话间,手探了他额头,掌心的温度叫她止不住心惊肉跳,这可烧得厉害呢。
年幼的孩子不懂事,根本不知道母亲的担心,听说要喝药,皱着眉就不乐意,哼哼哧哧地摇着头闹:“不嘛不嘛,我不要喝药,好苦的呢……”
舒月朝强压着担心道:“怕喝药?怕喝药你还生病?你啊,是不是又去贪玩没穿多衣服,吃太多凉的东西了?现在风寒发烧,不喝药怎么行?!”
莫钰自小被宠惯了,哪听得进舒月朝这般说,捏着小拳头就哭闹起来:“不嘛不嘛,我就不要喝药,我不喝苦药……”小嗓子又尖又厉,高声叫喊起来,刺得人耳朵都疼了。
舒月朝来了气,高高抬起了手,啪的一下,到得莫钰身上减轻了大半力道,还是打出了一声响,气道:“你个不听话的孩子,不喝药?不喝药你就等着一直病都不好,然后发烧把你脑子烧坏掉变成个傻子,不喝药你!”
孩子再小也知道傻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莫钰是既不想做傻子,也不想喝药,被母亲这么一威胁,又难过又委屈,忙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扯着嗓子哇一声大哭了起来:“呜……我不喝药,我不喝药嘛,我也不要变傻子,不要……”
舒月朝膝下唯有此一子,那是她安身立命最大的依仗,说是心头肉也不为过,再怎么装着疾言厉色,孩子真一哭,她立马束手投降,此刻也不例外,见莫钰闹得狠了,脸上的冰霜瞬间消融,一边苦口婆心劝道:“好孩子好孩子,你不喝药病就不会好啊……这么样,到时候我让厨房给你做你爱吃的点心糖过来给你,你吃完药,就可以吃糖了,好不好?!”
莫钰哪里肯依?厨房里做的点心和糖,他不喝药也能吃到,那他为什么还要去喝那苦苦的药?不管舒月朝怎么说,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去。
舒月朝被他闹得都没了法子,只能摸着他的脑袋,故作凶狠:“你这破孩子……”
正闹得慌呢,大夫来了,是府里常请来看的肖大夫,舒月朝惦记这孩子,让先给孩子看看:“可能是着凉了,我摸着发烧烧得挺厉害。”说着,舒月朝恶狠狠看了云嬷嬷和伺候莫钰的几个丫头,没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肖大夫开始还笑盈盈的,对着看到他把一张肥嘟嘟的小脸都挤皱巴的莫钰说笑了几句,哄得孩子乖乖把手伸了出来,还给夸了两句:“小少爷真聪明。”下一刻,意识到自己摸出了什么脉象,肖大夫还挂在脸上的笑意登时全变成了惊骇,一把站了起来,蹬蹬蹬退了好几步,连坐的凳子也给带的翻倒了,指着还自懵懂的孩子,哆哆嗦嗦道:“这、这是天花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满屋子的人都给吓呆了。
舒月朝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即扯着嗓子尖利叫道:“你胡说什么你这个庸医,你居然敢说我孩子得了天花?”张牙舞爪的,似乎就要扑过来生撕了肖大夫一样。
满屋子的丫头婆子这才都回过神来,忙忙上前拦住了舒月朝。云嬷嬷颤抖着声音,哆嗦问道:“大夫,你是不是诊错了?我们哥儿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得天花呢?”
肖大夫哪容得人怀疑自己的医术,虽然惊慌失措,还是板起脸怒道:“老夫行医数十年,什么病症没见过?天花这种重疾,老夫还能给诊断错了?你们要不信,只管去请别的大夫来看!”一边指着床上懵懵懂懂全然不知情况严重的莫钰,“孩子如今发烧难受,可就是得了天花后的一个显昭。你们只管找人再来给他看,要是老夫诊错了,老夫日后,且再不行医就是!”
话说得这么绝,可见是铁板钉钉了。
舒月朝身子一软,真真恨不能昏过去算了。
丫头忙忙扶住她,手碰到她不正常偏高的肌肤才猛然想起件事,惊呼道:“大夫,你来给我们太太看看,她也发烧了呢。”
肖大夫吃了一惊,上来给数月之后手上垫了块帕子,一探脉,脸色沉重地对着众人摇摇头:“二太太这,也是得了天花了。”
众人心中虽隐隐有些猜度,可真从肖大夫口里听到肯定的答案,止不住都是倒抽口凉气,而舒月朝此刻,已是整个人都傻了。
这般大事,谁都不敢隐瞒,下人很快各自分开去给沈氏俞锦妍等人报信,不多久,除了去衙门办差的俞锦妍还在路上没回来,沈氏莫飞景莫含章全都过了来,一进门,沈氏就大哭起来:“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我们府里,竟会有这般的事发生?我可怜的钰儿啊,我可怜的媳妇诶!”只是脚步却在离舒月朝莫钰等人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只肯在远处打量莫钰的脸色,却不肯近走上前去查看。
防的什么,舒月朝心知肚明,暗自冷笑连连,亏得她平日装作多疼爱莫钰的样子,这临到危难,可不是原形毕露了,说到底,还是怕被传染上呢!
莫飞景身为在场唯一成年男丁,自觉该撑起场面,忙打断了沈氏哀戚地哭嚎,对着肖大夫勉强扯了扯嘴角,问道:“大夫,我不是怀疑您的医术,可您真确定是天花吗?”焦急地解释,“我们府里,像来很注意的,平日也供奉了痘诊娘娘,府里从没有发生过天花这种事……怎么我的妻儿,会无端端的,就给染上这病了呢?”
肖大夫摇了摇头:“二太太和小少爷的病症,确确实实是天花无疑。至于说为什么会染上……这真不好说。天花这种东西,传染力极强,保不准就那么一点点,有的人体质不好,就给染上了,平日再注意,一时不小心,前头再大的努力也白费了。我寻思着,怕是府里啊,不小心给带上了也不一定。”
莫飞景莫含章齐齐变了颜色:“大夫您的意思是,二太太和钰儿,是给传染上的?”
沈氏摸着胸口,咬着牙等待肖大夫的回答。肖大夫脸上显出踌躇之色,似乎有些不敢说。莫飞景上前深深一揖,恳求道:“还请大夫怜悯我妻儿都出事,请告知我实情。若真是被传染上的……”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这会儿莫飞景满面悲色,却是眼眶都红了。
肖大夫看着,就长长叹了口气。他是外姓人,不过来莫家看病,说实话,那些个肮脏事,他真心不想插手,可如今这天花来的蹊跷,害得又是女流孩童,对着苦主,肖大夫实在不忍心,便委婉着说道:“天花病症凶险不假,可要真是病症慢慢染上的,发烧身上起包都会比较慢,可二太太和小少爷的病症,却是来势汹汹……”
肖大夫没把话说完全,可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了。
莫飞景强压着悲痛,谢过肖大夫,又道:“还要麻烦大夫一趟,若真是府里有那天花病疫在传播,不定还有多少人被染上了,还得麻烦您,给府里人也探探脉,要再有被染上的,我们心里也能有个数。”
肖大夫自答应不提。
首先当然是给主子们看,沈氏先来,索性没问题,莫飞景待要谦让一番莫含章,赵嬷嬷笑着上前:“我们太太幼时出过花了,就不必探了。”
沈氏一听,射过来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好像很不满意似的。莫含章眼角瞟到,很快撇过了脸去。虽然不想说,可沈氏这番态度实在叫人冒火。怎么着,难道你就那么希望我被染上啊?!
麻烦的事很快又出现了,肖大夫给莫飞景这么一探脉才发现,莫飞景,居然给被传染上了。
沈氏这下可就发了疯,死死抓着肖大夫,近乎癫狂道:“你是不是诊错了?你一定是诊错了,我儿子怎么可能会得天花?我儿子怎么可能会得天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肖大夫被她抓得都疼了,被她再这么一闹,头都大了,苦笑道:“小老儿也不愿意看到这境况,但是二爷,真真是被传染上了啊!”
沈氏哪里肯依,听到肖大夫还说这样的话,扑上去就要跟他拼命,长长的指甲直往人脸上招呼,高喊道:“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
莫含章忙叫人去拦,沈氏被人抓住了双手还不依不挠的叫着:“你个庸医,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叫人拆了你招牌!”
莫含章很不好意思地对着人道歉:“大夫见谅,老太太她,也是急坏了。”
肖大夫很是通情达理:“太太不用多说,小老儿明白的。”家人出了事,谁人心里不着急?沈氏这样,不过是正常反应罢了。
人之常情,怎好责怪?肖大夫很能理解沈氏的心情。
至于莫飞景莫含章这些做儿子的,就更不会说什么了。唯独这做人儿媳妇的心里,可真真不是滋味。她和莫钰被诊断出事天花的时候,沈氏可没有这样的癫狂。可见啊,这儿子跟孙子,还是有区别的,媳妇就不用说了。毕竟,儿子要还在,多少媳妇孙子没有不是?
莫飞景再装着平静,听说自己染上天花这种要命的病症,不由也是脸色发白,好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还是见沈氏闹得不像样,才给劝了几句。
可他不劝还好,一劝,沈氏反而更想起这小儿子的好,想到他现在染上了天花,更是悲从中来。她这么孝顺懂事的儿子啊,难道就要毁在天花这种病之下了?
悲伤之外,更有一股气直冲到脑门,谁也没有料到,沈氏突然对着坐床沿的舒月朝就冲了过去,扑过去对着人脸上就是啪啪两巴掌,一边打一边还叫喊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丧门星带的病传染了我儿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丧门星。我的儿子,我的孙子,都要被你害死了……”
一切来的是那么突然,所有人都懵了。舒月朝被打得脸都偏了,眼冒金星,本来就昏呼呼的脑子,一时耳边都嗡嗡作响,脸颊瞬间就红肿了起来——可见沈氏力道之大。
沈氏还不解气,动手还要去抓舒月朝的头发,被舒月朝一躲,只来得及拔下她头上的簪子,还要动手,就被回过神来的丫头婆子给架住了。沈氏动手不得,只能指着舒月朝又骂又叫:“一定是你的错,不知道打哪儿给沾上的病,回头来传染了我儿子我孙子……我是做了几辈子孽才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的媳妇啊……”
舒月朝固定发髻的簪子被她拔了下来,头发瞬间飘落下来,凌乱披在她脖颈间,加上她被打得红肿的脸,之前哭过的双眼——真真如个疯婆子一般。
被沈氏这般指着鼻子骂,舒月朝看了还傻愣愣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的莫飞景,再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肖大夫看着不像,给说了句公道话:“老太太先别忙着指责二太太,依小老儿看,这病啊,未必就是二太太给传出来的,我看着,二爷一家,染病的时间都差不多,不定是一起碰到了什么,一并给染上的!”
话音落地,舒月朝哭声一顿,接着,就更加高昂起来。反是沈氏,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却也拦不下脸,脸上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好半天都没说一个字,哭声慢慢止了下来,只不停在那里用帕子抹了眼泪……
莫含章心头一动:“他们同时染病,又是被传染上的……大夫,您的意思是,他们沾染了不该沾的东西了?”
此时,俞锦妍也急匆匆赶了过来,头上还冒着汗呢,一进门就听得莫含章这一句,当即勃然大怒:“你是说有人在散播天花病疫吗?”所有人眼神全都往她身上看,俞锦妍阴沉着张脸,怒喝道,“敢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人啊,给我彻底的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害得我二弟一家,全给染上了天花!”
对着这般盛怒中的俞锦妍,谁都不敢怠慢,下人急急忙忙都开始动起来,屋子上上下下全都搜了个遍,云嬷嬷眼尖,很快发现莫钰衣服上隐蔽处的线口,有些像是没洗干净的点点,丫头翻出了舒月朝莫飞景的衣服,可不是也有这些东西?
赵嬷嬷看着,突然白了脸:“这些难道不是涮洗房的人偷懒没洗干净留下来的吗?”对着众人疑惑的眼神,赵嬷嬷哆哆嗦嗦地道,“前儿我找衣服出来给太太,发现上面有些地方没洗干净,就给扔回箱子里了,难道,难道……”
拿给肖大夫分辨,肖大夫可也怕呢,粗粗看过一眼,想着也没那么多巧合,模棱两可地支吾了一声:“大概,就是这东西作祟的吧……”
落在众人耳朵里,那就是肯定了。
俞锦妍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喝道:“查,给我彻查!”
第六十五章
天花这种东西,不止沈氏这些当主子的听了心惊肉跳,便是下人心里,也是惶恐担心得紧。
毕竟怕死是人的天性,不管身份高低,大抵是人,都是不想死的。天花如今就传染了莫飞景一家三口,谁知道下人里头,是不是还有人被传染上了?
再等俞锦妍下令一查,居然发现这天花病发一事可能还有蹊跷,居然是有人在众人的衣服上给动了手脚,这才叫莫飞景一家三口给传染上的,俞锦妍当即震怒,狠狠让人彻查不说,下人也是人人自危,看着谁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实在是给人下天花这种病太过丧心病狂,一不小心传播开去,还不知道死多少人呢。谁不爱惜自己的一条小命?下人可也都不想死呢,做出这种事的人不外乎是府里的人,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是谁干得这缺德事?!
一时下人一边来回搜查沈氏等人的衣物,一边聚集满府下人,由肖大夫一一把脉,看可还有人被染上天花。
情况很不容乐观,除了莫飞景院子里的一个丫头,还有沈氏身边的李嬷嬷也给得了天花。
沈氏听到的时候,脸色全变了,看着李嬷嬷的眼神里都带着恐惧和后怕。
李嬷嬷也是聪明,肖大夫一说他中了天花,当即又惊又怕,一脸后怕地表示:“老天保佑,我天天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老太太却没染上。”一边主动提出要出府,“这种病症小的可不能再呆在府里,以后小的就不能伺候老太太了,老太太以后、以后……”说到动情处,眼里甚至还有了泪花,低下头就要人把她带出去,“我在府里多呆一刻时间就多一份危险,再不能留在这里了。”
人都这样,你忌讳是一回事,但当人主动善解人意自己表示退出的时候,往日的情分反而更加清晰起来。沈氏便是再怕李嬷嬷会把病传染到她身上,可面对这样主动请辞的李嬷嬷,止不住也是伤感难过,李嬷嬷年轻时就是伺候她的大丫头,陪嫁一起过来的莫家,就是成亲生子之后也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做管事嬷嬷直到今天——几十年的相处啊,如今她真要走了,沈氏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还能找谁替代她。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沈氏抹着眼泪对她道,“等你好了,就再回来,我身边要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倒是没说不让人走的话。
李嬷嬷红着眼睛:“谢老太太,若是小的有幸能渡过此劫,一定再回来伺候老太太!”可话虽如此,李嬷嬷这么大把年纪了,面对的又是天花这样九死一生的病症,谁知道她还能不能活着度过这一次?李嬷嬷抹着眼泪就给跪了下来:“小的这里给老太太磕头,谢谢老太太这么多年来一直照拂我……若是我不能撑过这一次……”
话还没说完,沈氏就怒斥道:“胡说,什么撑不过去!你在说什么晦气话?!”大概是觉得自己口气太差,沈氏又缓和了一下脸色,挤出个笑容来:“你一定会好好的,你们都会好好的。天花也不是什么必死的症候,不也有很多人平安度过?你想别丧气,不定你就会好好的呢?你们一定都会好好的。”想到同样染上天花的儿子和孙子,沈氏这会儿,真听不得什么死不死的。
李嬷嬷惨然一笑:“老太太吉言,我们一定会好好的。”黯然了脸色,再不说什么了。
莫含章看着心有不忍,李嬷嬷是沈氏身边伺候老了的人,这些年,照顾他们兄妹也是尽心尽力,她现在四十好几了,却给染上了天花这种病,还不知道熬不熬得过去,现在她明显是想托孤,偏自家母亲已经为二弟的事乱了心神,竟是完全没看出来……
“李嬷嬷。”他柔声对她道,“你放心,你是府里的老人了,这么多年来伺候老太太,功劳不小,若是你真有什么……我们一定会照顾你的家小的。”
沈氏听着不入耳,狠狠瞪了她一眼:“什么有什么,老大媳妇,你会不会说话?”
李嬷嬷却是放了心,碍着沈氏虽没说什么,可看着他的眼神里,却尽是感激,对着众人磕了个头,李嬷嬷跟着人走了。莫飞景院子里被染上的天花的丫头也跟着一起被带走了。
只是染病的下人好处理,带出府去找个院子隔离开来也就是了。可怎么处理莫飞景一家三口,却是个麻烦。
天花这种病太危险,留在府里实在不合适。可要把莫飞景一家三口给挪出去?……
“不行,我不同意!”沈氏的尖叫一点看不出她平日那副高贵优雅的贵妇模样,她死死握住了拳头,狠狠瞪着俞锦妍,“老大,你怎么狠的下心来?那可是你弟弟和你侄子一家三口!他们染了病已经够可怜够难过的了,你还要他们搬出府去?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心情?你怎么这么狠心无情啊?!”
莫飞景坐在床边正看着精神萎靡的莫钰,好像没听到沈氏的叫嚣似的。
俞锦妍被骂得一阵心头火起:“老太太,你也讲点道理,难道我是无缘无故要把他们赶出府去吗?我难道是让他们去流落街头吗?天花这种病,传染性那么强,留在府里,万一传播开去怎么办?我现在不过是叫他们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照样有下人伺候,医药不缺,您还要怎么样?!”冷笑看了眼俞锦妍,用眼神质询他的意见。
莫含章犹豫一下,到底没插嘴。不是他狠心要在这时候赶走弟弟一家,只是他不得不为整个莫府考虑。就像俞锦妍说的,天花是重疾,又不是一个两个,莫飞景一家三口都给染上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越演越烈?京城是龙盘之地,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莫飞景一家染上天花的消息一传开,很快就会有人上门来要求他们把人迁出京去。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家一开始做出反应,博得上头的几分同情,也好自家安排他们隔离的事。
再者,母亲年纪大了,从李嬷嬷染上天花就知道,她的院子也不安全,莫飞景一家三口留在府里,万一再把沈氏传染上——哪怕现在莫含章对沈氏颇有微词,但她毕竟是他母亲,莫含章并不希望她出事。
但显然,沈氏并不懂莫含章的心意,看着俞锦妍才回绝了自己的意思,马上却去看了莫含章,自打知道儿子染上天花之后的恐惧惊慌、不敢置信,那种无从宣泄的害怕惶惑,在这一刻突然都变成了怒气,俞锦妍现在顶着她儿子的壳,沈氏不忍心责怪斥骂,莫含章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就成了她最佳的出气筒。
沈氏蓦然指着了莫含章,狠狠质问俞锦妍道:“你看他干什么?现在再说你弟弟的事,你好好的,为什么要看他?难道你安排你生病的弟弟,还要看你媳妇的脸色?”又问莫含章,“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丈夫那么狠心要把生病的弟弟一家送出府,你是不是很高兴啊?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高兴的连话都说出来了?我就知道你这个歹毒的女人见不得老二一家和乐,巴不得他们出事才好呢。现在他们要出府了,不在你跟前碍眼了,你是不是高兴地快要疯了?!”
哪怕是生母,这么胡搅蛮缠的,莫含章也是头大的紧,皱着眉道:“母亲,你现在太激动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不说话只是觉得,以二弟现在的情况,出府去庄子上疗养,既可以避免人留在城里,会引来官衙的人干涉,又可以由府里出面照顾,也防止府里再有人染上……这安排挺好的,这才没反对。母亲何必说这些伤人的话?我何曾幸灾乐祸,想看到二弟一家出府?等他们好了,再回家来不就好了?”
沈氏呜咽着吼道:“你说得简单!到时候再回来?万一他们回不来呢……”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住了。
坐在床边的莫飞景身子一僵,眼底是不可抑制的惊惧。
沈氏的这番脱口而出,却是点出他们心底最害怕的事,万一,他们一出府,就回不来了呢?万一,他们撑不过这一劫,死在天花病之下呢——这种事不罕见不是吗?历来得了天花的人,几个是好好活下来的?
沈氏抚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是真的、她儿子撑不过去,那么她也希望,她的孩子,一定死在自己家里,而不是在旁的什么地方……
莫含章弄明白了沈氏的心意,真是又无奈又心酸,劝道:“母亲,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大夫不也说了,二弟现在的病症还不算顶严重,后面肯定能撑过去的,他那么年轻,怎么会有事呢?您也要往好点想啊。”
这话要是他还是沈氏儿子的身份,说出来自然没问题,偏他现在是沈氏最不喜欢的儿媳妇,闻言,沈氏就冷哼了一声,道:“你说得简单!往好点想往好点想,难道我不愿意往好了想吗?可是……可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接下去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沈氏抹了抹脸,梗着脖子,“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不准老二出府!”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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