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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志-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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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中主人公与家人在故乡团圆,已经换上大红色连衣裙的欧阳又一次出场,不同于前几次的合唱、小提琴独奏,这一次她在一大群舞者中,配合着钢琴和大提琴的演奏,一边踩着轻快的步点,一边用口琴吹着喜悦欢快的乐曲,显得活力四射,活脱脱一个春天的仙女!

持续一个半小时的音乐剧很快便结束了,我溜到后台,想借机和欧阳聊上几句,可她一见到我,马上低下头去,始终回避着我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说:“我要去上课了。”旁边有个导演模样的中年人对她说:“你快去上课吧,我和严老师打过招呼了,别着急。”耳畔传来上课铃声,她便提着裙摆跑向远处,那背影就像一团流动的火,此刻我的脑海里猛然浮现出另外一个画面:被战友们私底下戏称为“红火鸡”的前女友黄琳琳,有一次在电视里不也正是穿着红色连衣裙,还染着红色头发在画面中跑动吗?可是,我对她和她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要知道:欧阳可不会像黄琳琳那样自私,也不像黄琳琳那样乱打扮,她不喜欢染头发、喷香水,不会去纹身,也不抽烟喝酒,更不会为了博出位而出卖自己——至少,我充分相信她。此刻,看着那个红点跑进教学楼里,我不禁问自己:为什么欧阳最近总是寡言少语,总是躲着我。

“接下来的演出会很多啊,大家加油!”身边走过一群学生演员和老师,会很忙?!我疑惑地看一眼在墙角的那张演出时间表,立刻就被排得满满的日程惊呆了——根据安排,接下去持续两周每天都要演2场,作为学生来说,要在兼顾学习的同时参加这样高强度的演出,确实够累的。的确,在接下去的半个月里,欧阳每天回家总是很晚,出门总是很早,可是一有时间仍然要抢着帮大家做事情,好像是要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塞满似的。她实在太累了,每天晚上我见到她时,总能感觉她正在消瘦下去——其实按照北方女孩的体型标准,她原本就已经显得很娇小了。欧阳她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可我又算她的谁?我即不是她的哥哥,又不是她的男朋友,甚至……连普通朋友也不能算吧?只是很熟悉很熟悉罢了。她凭什么要对我坦白?不管怎么样,我决定:先问再说。

“欧阳晓晴,”我在小区的巷子里截住她,两眼盯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家?可以跟我说说吗?”“没有,”她照旧低着头不敢看我,绕开我想要走,我又挡在她前面,张开双手拦住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呀。”就在我伸出手紧紧抓住欧阳胳膊的时候,她忽然尖叫起来:“没事儿就是没事儿,我很忙,你干什么?!快放手啊!”我赶忙松开手,欧阳恼怒地瞪了我一眼,大叫道:“要你管我,臭流氓!”然后抱着书包跑出小区,周围的人们纷纷向我投来奇怪的目光,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无辜地复述着她的话:“流氓?呵,呵,我流氓?”我什么事都没干!幸亏现在的我脸皮似乎厚得要命,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要不然我非要因为周围人们的围观而羞死掉的,可是,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难道是我多虑了?

自从这天以后,我和预备役老哥他们连续数天都没见到欧阳回家,接着便听说她和辅导员以及一大帮学生,一起到南方市去参加最后一场演出。三天后的晚上,也就是3月3日,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欧阳终于回到了家里,可她一句话也不说,连一口水都没喝,在我们的目光中径直走进她的房间,抱起那把紫色的小提琴就要往外走。

“欧阳晓晴,”我又一次勇敢地拦住她,关切地问她:“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

“练琴。”她依旧躲着我的目光。

此时房东老哥的远房侄女也走过来,看看窗外对她说:“晓晴,你看今天是3月3号,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是放假休息,今天就别练了好吗?”

“是啊,”老刘放下他手中的电灯泡和图纸,也附和着对欧阳说:“欧阳,我看你今天就算了,最近你参加音乐剧的表演已经够忙够累,好歹今天终于结束啦!嗯……你应该吃过饭了吧?”

我点点头,接过话茬说:“况且你今天刚刚坐火车回来,也够辛苦的,把它给我,你早点去休息吧?”我伸手去拿被欧阳抱在身上的小提琴,也做好了被再次骂成“流氓”的准备。欧阳躲开我的手,将小提琴向身后挪挪,接着向后退了几步,用空荡荡的眼神看着我们,突然笑起来,笑得很幸福很甜美的样子:“今天我接到家里的电话了,爹娘在电视上看完《春天的故事》,还夸奖我演奏得非常好!”然后,她慢慢地打开房门走出去,留下我和房东老哥的远房侄女在屋子里面面相觑。欧阳晓晴直接忽视我们的话也就算了,可是要知道:现在她已经没有手机,而且她所参加的音乐剧《春天的故事》是商业演出,根本没有在电视上播出呀!更重要的是,她那反常的举动让我们不由得开始害怕。

房东女儿朝我摆摆头,示意我跟上欧阳。老刘也终于回味过来,发现情况不太对劲,他快步上前,急急忙忙地把自己的手机塞给我:“这个给你,有什么情况打电话。快去。”我什么话也来不及说,接过手机,快步走出门追赶欧阳而去。今年的春天是战后的第一个春天,也是一个寒冷潮湿的春天。今晚的天气,更是格外阴冷,气温大概只有八九度的样子,到处都湿漉漉的,空气仿佛一把就能拧出水来。我看看手机,现在是晚上9点45,天上又开始飘起冰冷的雨丝,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我远远地跟着这个穿白色连衣裙的瘦削女孩,远远地看着那风中飘舞的裙摆,远远地听着她不停地对怀中的小提琴说话,心中又一次感受到巨大的惶恐和不安,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她。是的,我已经不再抑制自己的感情,已经不再害羞,我爱她!爱得无可救药!如今,难道我和她还未开始就已经要结束了吗?我失去的东西已经够多了,难道我现在还要再失去一个很好的女孩——哪怕我和她只能做普通朋友?难道现在的我还不够孤独吗?我要怎么做啊!是继续跟着还是立刻就把她拉回来?

“同志,站住,”我正准备尾随欧阳走上东湖公园内的小山包时,侧面的黑暗里突然闪出一个警察,他挡在我前面,向我敬个礼说:“请你出示身份证。”“身份证?没带,你干嘛啊?”我这样说着,正要继续往前追,不料他伸手拦住我,用威严的口吻说:“我还要问你干嘛呢?这样鬼鬼祟祟的跟着前面那女生。”他如此一说,我便知道麻烦来了,连忙解释:“不,你误解了……”“误解?”警察继续说:“同志,请你和我到派出所走一趟。”到派出所走一趟?我都上过战场、去过军事法庭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现在我有十分要紧的事,我才懒得理你!“对不起,我没空!”我边说边粗鲁地拨开他的手臂,刚迈出左脚,一只有力的大手便抓住我的肩膀,这个身高比我要矮一个头的警察很严肃地说:“我叫你配合我到派出所做个调查,你听到了吗?!”“你问我要证件,你呢?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是一个真警察?”我冷冷地诘问他,警察双眼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从衣兜里掏出一本警官证:“这回你信了吧?持证上岗。请你配合我的调查。”“这个人是应该带回去做个调查,”另一个胖胖的警察也走过来,对矮个警察说:“正好最近我们辖区里治安不好,把他带走吧,也许啊,这几起抢劫盗窃案就可以告破了,”他斜着眼睛看看我:“我也盯好久了,这小子老跟着前面那个搞音乐的,肯定不是啥好东西。”“请你尊重……”我一下子被他这种语气所激怒,正要往下说时矮个警察按住了我的肩膀,他掏出那家伙在我面前晃晃,很明确地告诉我:“请你配合我们,不然我真的用手铐了。”“哎,小赵,跟这种嫌疑人废什么话呢?直接上手铐。”胖警察不容分说,直接抓过我的手用手铐铐住,接着对赵警察说:“如果他不是想劫财,那么前两个月的4起强奸案就该破了。”劫色?他的话彻底给我当头一棒,竟然这样污蔑我?胖警察你这头没用的猪!不去抓真正的歹徒,抓我?!不好!劫色?欧阳有危险。我彻底急起来:“你们怎么也不问清楚情况啊!那女孩名叫欧阳晓晴,知道我是谁吗?我,我是她哥哥!”赵警察看看我,又看看胖警察,说道:“还是带他上山确认一下吧。”胖警察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就在我和警察们说话的时候,欧阳已经在山上的小亭子里拉起了她的小提琴,今晚从她的琴弦下流出的,是比音乐剧中《思乡曲》还要哀伤的旋律,这样的旋律,就算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听到了也要流下眼泪来。“好忧伤的旋律,”胖警察自言自语道:“就像一个人在低声抽泣,连我这音乐盲都听得出来。”也许是这凄惨的音乐使老天也无法不动容,冷雨越下越大,拍击在地面上的一切,竟像是一个人在嚎啕大哭。警察们带着我走到山顶的小亭子前,一眼就见到欧阳在昏暗的灯光下,坐在满是雨水的长椅上,闭着眼睛拉动那把紫色小提琴,一遍又一遍地拉着同一支曲子,很是享受的样子。我们站在边上等了很久,胖警察终于忍不住上前轻轻地对她说:“小姑娘……小姐,不好意思,打搅一下。”欧阳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没有说话,手中的琴弦却没有停下来,“我们是警察……不好意思打搅你,”胖警察继续说道:“小姐,请问你的名字是欧阳晓晴吗?”欧阳瞪大眼睛,稍稍放下提琴,笑着对他点点头,“哎,没错。”赵警察说着就要打开我的手铐,胖警察向后摆摆手:“等等。”他用手指着我问:“他,是你哥哥?”欧阳看看我,重重地摇摇头,然后又重新开始拉奏那把小提琴,胖警察点点头,继续问:“那,小姐你认识他吗?”欧阳的眼神里空空的,没有回应,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音乐的世界里,胖警察不放心,又一次提问确认:“你会认识这个人吗?”欧阳还是没有回答。“哼,就知道你小子在骗人了,”胖警察点点头,朝我冷笑一声:“这回你死心了吧,她不认识你。对警察撒谎,你的疑点更大了,小赵,把他带走吧。”我扭过头对欧阳大喊:“是我呀,我是陈文武啊!你怎么就不认识了呢?”可她依旧没有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只是笑,笑得很幸福很甜美的样子,笑得让人伤心,让人心碎。

在下山的途中,胖警察得意洋洋地数落我:“小子,跟警察斗,你还嫩了点,等我们把你弄到派出所里头,一定把你祖宗八代的底细都给摸清楚。”我看着他,恨得咬牙切齿:“你还真以为我就是坏人啊?还叫我小子?哼!告诉你们,我可上过战场,要不是你们穿着警服,我完全可以把你们打趴下!”赵警察用胳膊肘撞撞我:“同志,你这可是在威胁警察啊!”“他就这点能耐了。”胖警察对赵警察说:“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嫌疑人,管他是不是,有得交差了,先带回去调查再说,难道你还想再一次挨领导的骂?”然后他看看我说:“你还在胡说什么啊,尽撒谎,当过兵?当逃兵吧!呵,现在你还不是一样被我用手铐铐住?走走走。”我倔强地重重点点头,心想到了派出所,等一切真相水落石出,等你们知道我是谁的时候,还不是得向我赔礼道歉,而且还免不了再一次被领导批评?哎呀不行,我自己受点委屈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欧阳啊!耳边的琴声突然戛然而止,我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

“警察同志,”我停住脚步,叫住他们,“说吧,”胖警察拍拍我的脑袋说:“你又要耍什么花样?”他是这样偏执,以至于我费尽口舌地向他解释了半天,直到最后他才极不情愿地用一只手抓着我,另一只手指着我警告:“这是最后一次啊,你如果是想让我们陪着你淋雨,或者是耍我们,自己看着办。”我甩甩胳膊:“抓这么紧干什么,我已经在你们手上了,又跑不掉。”“哦,知道就好。你还是老老实实和我们回去吧。人家也许是练完琴下山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这座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我又好笑又好气地说:“她一定还在山上,这么晚了,天上又下着大雨,你们做警察的就不担心她的安全?就不怕她被坏人盯上?”“是被你盯上了吧?走吧,这是最后一次啊。”胖警察很威风地一再警告我:如果我再不老实,他完全可以再给我加上妨碍警察执行公务的罪名。

还未到达山顶,我们就远远地看见欧阳抱着那把紫色的小提琴,嘴里竟似乎叫着“提琴姐姐”!胖警察和赵警察互相看看,胖警察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听错了?”赵警察茫然地看看我,欲言又止。我们很快来到小亭子脚下,欧阳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理会我们的到来,只是一边紧紧抱着提琴,一边不停地和它说话。冰冷的雨刷刷地落在我的头上,纵情地流淌在脸上,已经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欧阳太累了,突然瘫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小姐,你怎么了?”赵警察赶忙跑上前去,正欲扶起欧阳,他用手摸摸欧阳的额头,“唉哕,好烫啊!她一定发烧了。”赵警察对胖警察说道。“快把她送回家,我们合租在一起的。”我抢着对他们说,胖警察摆摆手:“还想耍花样啊你,这人都晕倒了你是不是觉得更好下手啦?她那小提琴的琴弦已经断掉,我看也不值几个钱了,你就死心吧。小赵,她烧得厉害,打电话叫医生吧。”“不要叫医生,”我忽然想起什么,坚决反对他这个提议——就以欧阳现在的状态,不给当做疯子抓到精神病院去才怪呢,要解决问题也得找个信得过的医生呀。

“我带路,麻烦你们把她带回家。”我这样说着,胖警察仍然不相信我,他撇撇嘴:“送回去可以,我们还是要调查清楚所有事情,还有,要是你想逃跑的话……”“我不是还在你手上吗?”我冷冷地向他亮了亮被铐住的双手,忍不住又看看已经失去意识的欧阳,感到心灰意冷。话说回来,这两个警察确实也非常负责,不光背着欧阳回到家里,而且还帮着拿小提琴。回到家时,得到消息的房东老哥也已经等在那儿了,见到我戴着手铐,后边的胖警察背着欧阳,矮个警察拿着小提琴,他奇怪地问道:“文武,怎么回事?”就在此刻,门外又跑进来一个警官,他不是别人,竟然是韩德仔!

“诶?班长?!”一见到我,他的两眼便放出光来——两个警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称呼我,他们站在一边,小声嘀咕着:“班……班长?”“韩德仔?!怎么是你?”我惊讶地问道,心中却五味杂陈,他笑笑:“没想到吧,加入预备役时,我就已经是一名二级警官了。今天啊,都是这两个笨蛋叫我过来的,咯,我带的手下,警校刚毕业,还在实习。”他看看那两个警察,继续说:“说是要求支援,又不说清楚。”说话间,他忽然注意到我戴着手铐,愕然地问:“班长,你怎么戴着这东西……”我耸耸肩,向他使个眼色,看着那两个警察说:“他们怀疑我是坏人。”“笨蛋!”韩德仔马上骂出声来,同时掏出钥匙打开了我的手铐:“你们两个又捅娄子吗?这是我班长,陈文武!他怎么可能是坏人?还有,你们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会记住啊,都说了不要胡乱使用手铐!”

“对不起对不起,”胖警察连忙道歉:“想不到他真的是军人啊,我还以为他乱说的呢。”

“乱说?别以为你们在后方维护治安,又是警校优秀学员就很了不起,”身后传来了韩德仔的训斥声:“当初我和陈班长一起战斗的时候,你们还躲在防空洞里呢!军人,特别是上过战场的军人都是暴脾气!告诉你们,今天要不是因为你们穿着这身警服,我班长早就把你们打趴下了。”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们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让我来告诉你们和平是怎么来的……战场上生死离别、血肉横飞,是我和班长一起走过来的;我和他一起操纵过价值几十万的无人机,你们摸过吗?见过吗?他击毁过敌人上千万元的装备,你们能想象到吗?他还当过替补狙击手,击杀过敌人一个连长,一枪爆头;在阿军发动塔昆反击的时候,是他独自带领一支步兵班,深入到……”

韩德仔不停地说着,把我们一起经历过的和他听说过的我的战斗经历,完完全全地像上大课似的讲给两个警察听,而那些我平常没向房东老哥他们讲起的故事,也让房东老哥他们完全呆住了。我转过身,丝毫不理会两个警察对我的道歉,现在我最关心的人,是这个名叫欧阳晓晴的女孩,我爱她,我真的不想失去她。我想:我应该尽我所能,做点什么。

第五十三章:新生(最终稿)

我走进她的房间,房东老哥的远房侄女已经为她换下被雨水浸透的衣服,给她吃下退烧药,安顿好睡下了。她的那把断了琴弦的小提琴被放在书桌的一角,我走过去拿张椅子坐下,用纸巾细心地将它擦干,轻轻地重新放好。我小心翼翼地扭过头来,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晓晴,她就那样安详地躺在那里,长发散乱,脸色苍白,眉毛细细的、淡淡的,双眼紧闭,两片薄薄的唇上已经没有多少血色,她纯洁得宛如花园里一朵含羞的玫瑰,沉睡在夜的摇篮里,那清秀的面容,正像一个小女孩一般,又仿佛是一件易碎的艺术品,惹人怜惜。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难道上次北方市之行她根本就没有找到亲人?不会的,不至于这样,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趁着晓晴熟睡,我和房东老哥的女儿及侄女开始在她的房间里寻找起来。

我们找到了一个日记本,日记开始的时间正是我和她从北方市回来的那天,里面记录着她如何找到爸妈和姑姑,一家子一起吃饭……满满几页纸,她都记录下每次和家里的通话内容,比如今天家里吃了什么啊,她功课怎么样啊,北方市天气怎么样啊,她还详细地记录下她的内心感受:幸福、喜悦、哀愁、想家……等等。在她上锁的抽屉里,我们又发现了2个日记本,里面的内容还是一个样: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和她父母,和姑姑琐碎的生活,一点一滴都没有遗漏,真是太详细了!详细得让人怀疑它们的真实性。我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晓晴那很幸福很甜美的笑,真美啊,可是你的这种美美得让人心碎,我要怎么做,才能拯救你支离破碎的灵魂?

第二天,我们不敢怠慢,托韩德仔帮忙请来了战后心理干预小组的一名心理专家,在专家的引导下,欧阳终于向我们透露了她的秘密:原来,她从小父母双亡,由一个远房姑姑养大,阿军空袭那天,生病卧床的姑姑没能逃出,和整个清河区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听到这些,我们无不感叹晓晴身世的悲惨,原来,十几年来,她一直是依靠日记和自己的幻想去寄托对父母的思念和缺失的爱,她原本还有一个远房姑姑能给她亲情上的稍许弥补,可是,阿军的一颗炸弹,夺走了晓晴唯一的寄托。听着听着,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至少,现在的我还有姑姑、叔叔、大姨几个亲人,可是这个女孩呢?却是真真切切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孤零零一个人留在世界上,只能拿音乐和幻想做寄托。“……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大胆勇敢的说出来,宣泄出来,嗯?多想些愉快的事情。”心理专家用平缓的口吻交代晓晴一些事情后,由一个护士带着她去开药,“谢谢啊,廖主任。”韩德仔和房东老哥这样说着,跟了上去,待他们走远,我悄声对廖主任说:“她的测试结果怎么样啊,会不会影响上课?”“啊?上课?”这位军医抬抬眼睛:“上课……应该……是可以,不过建议是最好静养一段时间,她现在是重度抑郁,还有轻度的人格解离,这就是长期情绪压抑的结果。你就是陈文武吧?”我点点头:“是,我就是。”“你很棒,我听说过你,战斗英雄。我跟你说啊,据我判断,她刚才还是没有把所有话都说出来,你要打开她的心,让她把所有话都讲出来,不要让她太孤单,不要给她太多压力,要多让她做些体育锻炼,多晒太阳,多到户外活动、;另外还有,她现在只有38公斤,太瘦了!可能是战争吧,导致贫血和营养不良,要给她好好增加营养。”“我记住了,还有你刚才说什么人格解离,这严重吗?是不是精神分裂啊?”我仍然很担忧,他笑笑说:“没那么严重,现在只是轻度的人格解离,不要让它继续恶化就可以了。我刚才也开了一些安定的药给她,再配合上心理疏导、转移注意力、运动、营养,慢慢就会好的。像她现在这样子,没有经验的医生很可能直接建议去精神病院治疗,那个环境下反而会越治疗越坏。”“嗯,”我回答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陈,陈文武,”我正陪着欧阳晓晴在社区里走着,她突然死死地拽住我的手就往边上的小树林里拉。“诶?你干嘛呀?”面对我的疑问她却没有反应,仍然拉着我往小树林里跑,我心里不禁“咯噔”的一下,廖主任说过:她的人格解离是间歇性的,可以变好也可以变坏,莫非现在她……可是看她的表情,应该还算正常,可是,她拉我往林子里跑做什么?

她坐到林子里的石凳上,有些羞涩地对我说:“坐吧,文武,”文武?!看来她此时的状态还算正常!这也是我听到她头一次叫我“文武”!“现在正好周围没有其他人儿,有些秘密……我……我只想讲给你听,”她说道:“我怕现在不说出来,我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刚说到这里,一颗大大的泪珠已经从这位天使的面颊滑落,看到她这样,我急忙安慰她:“没事没事,哪有的事?你慢慢说。”她低着头没有看我,慢慢地说:“我昨天没有对医生说出全部的事,”廖主任说的对!她果然没有把全部的话说出来。晓晴定定地看着我说:“你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现在大概就只剩你这一个……唯一可以倾诉、可以信赖的人了。你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我答应你,我会永远替你保密。”我心里一阵窃喜:她终于不再抑制自己的情绪了!有些隐藏在心底的事情必须排解出来。于是用非常肯定的语气答应她,并且回答她:我会相信她的话。“其实我的亲生父亲根本就没有死,”她这样说道,我的心里一惊:你为什么要撒谎说他已经死了呢?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却令我更加吃惊:她是她父亲的私生女,她的父亲向她的母亲隐瞒了自己已经有家室的事实,结果生下了她,而她母亲则死于产后大出血。她的母亲去世后,父亲却不愿意抚养她,将她遗弃在路边,是他们的邻居周阿姨将她抱回了家,从小将她养大。“周阿姨她人非常好,我上小学的时候,家里经济困难,交不起学费,她只好硬着头皮找我爹借钱,我爹不但不给,还把阿姨打了一顿……阿姨从小把我拉扯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从来都不会嫌弃我的身份,还把我当做她的亲生女儿来看待,在我心里,我也把她当成我的亲娘,因为那时我经常被别人骂,”晓晴顿了顿,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那个时候我经常被别人说成是‘野种’,经常被人瞧不起,所以后来周阿姨,不,应该是周妈妈索性就带着我把家搬到现在的清河区。周妈妈她为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我操劳了一辈子,她腿脚也不好,本来应该轮到我来照顾她,可是没想到……”听了她的讲述,我的心情非常沉重,却又不能阻止她对我倾诉,只好对她说:“晓晴,悲伤的事就别去想它吧。”

“可是我忘不掉……”说到这里,晓晴便不再继续说下去,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好长一段时间,她才又重新抬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表情却有些困惑:“你说晓晴?你也知道欧阳晓晴她的故事吗?可是你是谁呀?你是提琴姐姐吗?你的琴弦……”

她怎么突然这么说?我立马紧张起来,尽管医生交代过这时候千万不能刺激到她,可我已经顾不了医生的嘱咐,也顾不了什么男女有别了,我死劲抓住晓晴的胳膊猛烈摇晃了几下,尽量用平缓的口气对她说:“你说什么啊?晓晴,你就是欧阳晓晴啊!请你清醒一点,不要再逃避了!你一定要坚强!”

晓晴用手抱住脑袋,像是在挣扎着与自己作斗争:“晓晴?晓晴!对,我,我……我难道就是欧阳晓晴?!我就是那个可怜的女孩儿!我……我不能逃避,我不能逃避……”晓晴摇着头,很痛苦的样子,她看看我,像是要扑倒过来,然而她只是拉过我的手,伏在我的手臂上抽泣起来:“文武,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我是不是很可怕?……我刚才怎么了?……我到底是怎么啦?陈文武?文武你能告诉我吗?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没事,你别想太多,只是点小问题,会好的。”

看着她这样子,我的眼眶已经湿润,声音也已经哽咽——即使是黄琳琳也不曾使我这样动容!我摇摇头,感叹上天的“公平”:上天给了晓晴毫不沾染半点尘俗的清纯容貌、天使一样的声音,也给了她许多优点,可是却把她的身世设计得这样悲惨。我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轻轻地说:“你要乐观一些、坚强一点,放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晓晴。只要你不嫌弃,我真的愿意做你的亲哥哥,如果,你真信得过我,你可以把你的心里话向我倾诉,我会替你分担痛苦。”我停顿了下,看着晓晴,在心里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我擦擦自己的眼睛,对她说:“不哭了好吧,坚强些,我知道晓晴你最坚强最勇敢了,你不是还在战场上把我救回来了吗?不要哭了。”“嗯,我不哭了。”晓晴抬起头来看着我,此时云层间的阳光穿过树叶,投射在这个女孩的头发上,显得很美,很美。

其实单单这些就足以使人崩溃,对于晓晴来说,除了在老家被人叫做“野种”得不到尊重外,她只能在日记中幻想自己有个正常的家,能有对于其他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温暖亲情,可是,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这一切。在后来的聊天中,晓晴还告诉我:当那天她在北方市知道了周妈妈(对于她来说,周阿姨就是妈妈)已经遇难后,曾经找到她的亲生父亲,她的亲爹,那个男人没有赶她走,是啊,见到自己分别十多年的女儿本应该是高兴的,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饭。可是,晓晴并没有得到期盼已久的父爱,她的亲生父亲仅仅只是想把她当做漂亮的年轻女孩来玩弄,当这个嗜酒如命的男人醉酒之后,居然禽兽不如的想要占有晓晴,他没有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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