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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等待三千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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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椋风一天后回来……水师攻破羽河也就是两天的事……”他眯起双眼,眼中是一片迷蒙的灰色,“终于要到来了啊……逃也逃不掉的大劫。我游罹天,也许终于要命断彩国了吧?也算是……对忠诚于我的人们最后的告慰吧。”

三天后,清晨。羽河河畔。

本应热闹的羽河却意外的寂静如死,两日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却铅云密布,又由于前一日在这里发生的那场水战所带来的阴霾未散,这片天空比别处竟还要暗甚浓墨。幽碧的河水比往日多了一分阴森凛冽,在春季阴天时微凉的风里潋滟着淡淡的波纹。叱落轩的大船安静的临岸而停,十几个侍卫或在岸上,或在水中小船上巡逻查看。

船里帐内静卧着一个少女,她的睡容沉静却又灵光闪烁,长长的睫毛不安分的跳动着。如若不是离羽河不远处正发生着一场彩国有史以来最疯狂、亦最空前的一场战争,少女的睡姿倒称得上一副美景。

果真如莫言所说,叱落轩打破羽河的防线只用了两天不到。王师的军队疯了一般拼命扑杀,倒是让叱落轩的众人吓了一跳。在王师完全是不要命的疯狂攻势下,叱落轩这支水师也折损了不少的兵力。战斗时洛河一直被看守得严严实实,但心中的紧张却与亲临战场并无两样,两夜无眠,待柳玉寒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再也忍耐不住沉沉睡去。

此时,也许是感知一场残酷的战斗正在进行,熟睡的少女猛的睁开眼睛。花了三秒中了解到自己的处境后,洛河突然明白自己已经被柳玉寒依诺留在了船上,一个人,孤零零的等待着战争的结果……

第一反应便是挣扎着要跳起来,可是在她努力伸展四肢的刹那,一阵酥麻的感觉自双腿猛袭而上——

麻药……!

柳玉寒竟给她下了药!

正文第40章恨红尘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原本喧哗热闹的王都,已经不复往日的风采。没有商贩,没有路人,没有讨价还价的声音,没有书生刻板的朗诵。取代这些平民百姓的,是两支庞大并同样阵容整齐的。无名的压力如乌云一样笼罩在这座风起云涌的王都上空,当战争真正到来时,人们感觉到的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无以名状的压抑,仿佛身处战鼓围绕之中,却无法看到敌人和战况,慌张和惶恐在心中占据了上风。其实不止是百姓,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士兵,每一次经历这样的状况都不可能觉得麻木。战争归根到底是令人难过的事,即便是杀人如麻的最残忍的杀手,在看到敌人血肉模糊的尸体里,还是会忍不住作呕。

春季伊始,王都郊外本是一片嫩绿盎然,无论是花草还是鸟啼,在雨后晨曦的微雾中都带着一丝娇嫩和犹豫,仿佛新生的生命对于这个美丽的世界还略带羞涩一般。然而这些初生的生命却无情的被一片杂乱的马蹄与靴印所打乱。兵器横亘的痕迹横七竖八的划在地上,毫不留情的摧残了彩国最中心的一片绿意。

游罹天和游裂月都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但这位从来都和王兄对着干的王爷却亲自点了两千亲兵来协助这场战斗。此时出现在王都誓死守卫的王师包括莫言率领的飞虎军,和刚刚跟随曲椋风从西领赶回来的西征军。铅色苍穹下,雪白色的飞虎三角旗,淡绿色的莲花四方旗,还有属于游罹天亲兵的金翅鸟旗与王爷府的雪狼旗,四种战旗整齐的排列着,跟随着狂风挥舞出硬朗的角度。

相比王师的整齐利落,叱落轩的军队显得更加干练而杀气腾腾。柳玉寒策马于军队最前,满面笑意,却是笑得自信满满并多少有些残忍。陪在他身侧的自是寥槿,叱落轩的四位护法均率领着各自的军队在等候号令。

此时王都之势,已是两虎争霸一触即发,双方拼命的展示着自己的自信,都在争取由气势上压倒对方,但显然叱落轩在此方面略胜一筹,单是柳玉寒眉眼里的笑意,就已经是一把足够残忍的刀,正一点点挑动着对方的神经。

“好久不见,莲大人。”他朱唇微启,轻轻吐出这句问候。像是温柔的暗器,散发着阴险的气味被投到了王师队伍中。

曲椋风微微有些掉头就走的冲动。他认不出柳玉寒的脸,但这个少年清润如雪的嗓音他是记得的。这个嗓音在天权的山洞和诡异的杏花村里让他有了太多的疑惑和痛苦,以至于即便没有相貌可以辨认,他一样可以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位叱落轩的年轻领袖,便是他在杏花村红蛇洞里救过的那个少年。

“大胆叛贼,事到如今竟还如此目中无人。”他心中百感交集,话语出口却依然淡定自若,没有一丝感情上的破绽。

柳玉寒狡黠一笑,朗声道:“叛贼?莲枢密使真是折杀玉寒的面子了。我叱落轩不过看不得百姓不明不白的亡命于圣上之仁,这才来为天下谋取个公道。何年何月起,连替天行道都成了叛乱?”

他一字字说得很慢,刻意在话语里夹杂了些捉狭的成分。这是他第二次和曲椋风正面交锋,洛河求他放她回宫那日他脑海里升腾起的恨意,此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恨眼前这个男人,恨他的镇定,恨他的冷淡,恨每一次她的名字出现,之后必然连着他的名字。是眼前的人差点便从他手里夺走了她,不过现在,他就要把这一切都讨回来了,他就要亲手杀了他,然后带着她从此快意生活!

柳玉寒一瞬间非常想要放声大笑。他的确自信,她在他的手里,并且不会跑到这里来打乱他的心神。没有她的牵挂,他也就没有任何绊脚石了。放手一搏,绝杀一向是他柳玉寒最擅长的手段!

曲椋风望着柳玉寒狂意渐显,冷哼一声,清冽的目光扫过对方的军队。他的眼光就像是一道清冷的泉水,透彻的令人有些害怕:“替天行道?我彩国天子在此,你竟说自己替天行道,看来你不仅是叛贼,还是大胆的狂徒。”

柳玉寒……

洛河身属叱落轩之事,几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曲椋风的双眼里突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赌到现在他好累,累得几乎快要支持不住。此时她不在这里,他便知道自己输的彻底,从此一无所有,心中必然空白一片……

“所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我叱落轩既是为民而战,即便是狂徒,又怎样?”柳玉寒笑得越发玲珑,玲珑之中却一丝丝浸透着寒冷,“更何况,我叱落轩不只是狂徒,而且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

铮铮话音刚落,他右手如闪电一般举起,几乎在他扬手的同时,曲椋风也“唰”一声抽出了佩在腰间的莲花剑。他的确没有料到柳玉寒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发威,待他反应过来,虽几乎是同时动作,却也晚了一步。刹那间叱落轩战鼓声大起,澎湃激昂,毫不吝惜的挥霍着腾腾杀气。曲椋风虽慢了分毫,但莫言毕竟是聪明人,立刻极其配合的扬起战旗,擂起战鼓,比叱落轩少了一份贪狼般的杀意,却多了一分坚决和顽强。两边战鼓此起彼伏,愈扬愈烈,所有将士的眼神都一紧,手中的兵器不自觉的握得紧了些。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狼烟渐起,双方短兵相接似乎不过一丝之隔,只需轻轻一点,战争便一触即发!

柳玉寒眸中寒意渐起,衣袖一扬,玉冥刀已经直指王师!

“瑶若!芙寒!怜星!旋墨!布阵!”他清亮的嗓音如泉水一般扬起,四位被点到名字的护法立刻闻声而动,一时间刀光剑影,叱落轩的阵型突然大变,顷刻之间已几乎将王师团团围住。曲椋风立刻应变,他和莫言是何等的武学奇才,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的军队已经闪动了身形,莫言率飞虎军趁叱落轩阵型未成,自唯一的一个缺口漂亮的一闪而出,转瞬便已经脱离阵外。曲椋风嘴角滑起一丝赞许的微笑,翻身上马,一股威然之气突然自他眼中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视线与柳玉寒冰冷的神色相碰,目光所及都是一片泛着淡淡血腥味的寒冷。双方阵型都已落成,眼看一场大战在即,四位护法伺机而动,率兵直杀入王师阵营!

“住手!”

随着一声厉喝,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然后真的住了手。而当人们向声音源头望去时,无论是叱落轩的将领,还是王师的士兵,皆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一时间忘记了战争,只怔怔的望着不远处跌跌撞撞的纤细身影。

血红色的罗裙,像一只翩跹的蝴蝶一般自眼前飘落,随之飘然而来的微带腥甜的气息掠过鼻尖时,柳玉寒瞬间感觉到巨大的恐慌。而曲椋风此时的表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他恍惚中只觉得今日一切都是个庞大却虚无的梦境,那么的不真实。

如果不是梦,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在如此风口浪尖的时刻只身一人,冲到两支军队中间的缝隙中?

“你——”柳玉寒惊怒交加,慌张如旋风一般席卷了他的所有意识,他眼里此刻只有她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和她苍白得如一张脆弱白纸的面色。

不只是他,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原本是个多么光鲜灵动的少女,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苍白的脸庞,还有甚至连苍白也遮不住的满脸倦色,唯有一双眼睛仍然亮如秋水,清晰的闪动着和以往一样的光芒。而她的身体几乎已经不是她的……雪白的纱裙被血迹染得一片斑驳,而她腿上令人恐惧的伤口甚至还在汩汩的流着鲜血。

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柳玉寒的脸上也渐渐失去了血色。他眼底的惊慌和不甘清晰的被春风带了出来,化为一阵压抑的沉默,使得所有人都禁不住感到一些寒意。

她居然不惜割破自己的身体保持清醒的意志,也要来这里阻止他?

“你送给我的象牙簪子好钝……非要一下一下的扎,扎得我好辛苦……”身体几乎没有了力量,洛河半跪在地上,洁白的双腿布满了利器一次次扎下留下的可怖的血痕。她泪流满面,却几乎是微笑着说了这句话,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疯狂的滑落,每一滴都仿佛是毒药,慢慢的侵蚀了柳玉寒的心。

双方的军队都完全愣住了。叱落轩有人认出了“夏姑娘”,而王师则认出了这个传奇的“烈枢密使”。莫言惊讶的站在原地,眼中一丝阴霾滑过,随即又被单纯的诧异所取代。

曲椋风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他们之间相隔千人,却又仿佛没有任何阻隔一般,他想要清楚的看到她的全部,好像阻隔着千山万水怎么也看不透彻,却又仿佛能够一眼看到她的所有。她身上的每一分痛,他都一丝不苟的痛在心中,她眼里的每一滴泪,于他都像是伤口上的盐……

虽然她此刻面对的是柳玉寒,虽然她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但只这一瞬的凝望,他与她便已知心。

“你来做什么……”被悲伤一点点吞噬,柳玉寒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颤抖,他想要哭,却欲哭无泪,“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

我还以为我可以挽留住你,我还以为已经给了你最大的呵护……

可是,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他?

为什么?

他好恨,恨得全身发抖。可是上天何等无情,他此刻的恨竟然无处可去?他恨她入骨,却又爱她至深,他恨不得一刀杀了她,却又爱她爱得无可救药……

身前柔软的身躯一动,好像那只刚刚飘然而来的蝴蝶此刻又要飘然离去了。恐慌之下他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中,那一个刹那没有王位,没有权势,他身后身前的军队也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求求你……我求你……别走,不要离开我……”

叱落轩的轩主,此刻竟当着属下万人和王师万人,以一个绝望得仿佛无底深渊的声音哀求。

他在哀求她……她泪如雨下,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你嘴上说不怨,其实还是在埋怨我利用你对不对?”柳玉寒的表情似笑又似哭,他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抱着洛河,仿佛生怕她突然消失一般,“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我说多少对不起?我会说,我全部都会说……你原谅我,全部都是我的错……求你别走——”

“轩主……”寥槿在一旁低低的说。他已经不忍再去看这二人,只觉得万箭穿心。他的主子到底去哪了?

所有人哗然瞪视着二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本来一场生死大战竟因为一个突然闯入的少女变成了如此模样,众人骇然之中还有一丝悲情与不忍。方才还玲珑得仿佛一只狡狐的柳玉寒,此时却突然以这样一个脆弱的样子哀求着怀中人……这幅景象,无论敌我,任何人看到都只会觉得悲从心起。

“对不起!对不起!!”仿佛是再也无法忍受,洛河开口便是两声哭喊,“是我负了你!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也……不想让他……受伤……”

……

沉默良久,柳玉寒突然起身。人们本以为他抬头时定然带着满面泪痕,然而他却如一个醉汉一般摇摇欲坠,微微抬眼,他竟是满脸的笑,笑得轻狂,却也笑得伤痛欲绝。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玉冥刀颓然拖在地上,划出道道刀痕。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洛河,眼中迷蒙着淡淡的血迹。

“呵,呵呵,哈哈哈哈……怕我受伤?只怕这一句是假,后面那句才是真吧!!好一个烈火王朝的忠臣,烈枢密使,我实在是小看了你!是啊,在九剑山庄时我只看到了你的智,却忽略了你背叛老庄主的那份薄情!你既连救你一命的老人都可以出卖,我又有什么可怨天尤人?!”

话音未落,手中玉冥刀如闪电一般只指夏洛河,在离她喉间只有一厘米处疾停!洛河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浓黑的恨意像稠密的烟雾一般,把她抱围的严严实实,使她无法呼吸。他的话一字字捅在她的痛处,一刀刀砍得她体无完肤,身体上的痛远不如心中的痛来得猛烈,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下一秒便要失去知觉。

但她必须要坚持……她知道他恨她,但她即便是拼着两边都不能原谅她的罪行,也要坚持下去……在她用那根象牙簪一下下往自己身体上扎去时,她就已经想得透彻了。这场战争无论如何不能打,她绝不能眼睁睁看这他们互相残杀。人一生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意,难道要等到他们香消玉殒,她才能知道后悔?她夏洛河从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即便是拼了命,她也绝不会退缩。

“夏洛河,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伤得多重?你知不知道,所有的伤口都是你,是你一刀刀捅进来的?好痛,真的好痛啊……”柳玉寒一边说一边用刀逼洛河站起来,嘴角的笑容一丝丝笑得越发张扬,如暗夜的魔鬼一般魑魅妖冶,“你现在是不是很满意?可惜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了,你送给我的痛,我要你们加倍的还给我,全部都还给我!”

话音一落,玉冥刀立时如蛟龙狂舞一般,疯狂的刺杀起来。洛河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刀法,刀刀直指要害。她勉强后退,心中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一丝绝望油然升起。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让柳玉寒变成这个样子,是她害曲椋风断臂……

她是这个时空的罪人!而从前的自己,竟还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如此可恶,又如此可笑啊……

她望着柳玉寒刀刀逼来,心境却慢慢沉静下来。一切既因她而起,那么便如此以她结束吧。什么名声,威望,她全部都不在乎,她以为自己很聪明,却已经伤害了所有的人。就让她这样结束一切吧,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听我令者,趁现在冲上去!先拿下叛臣夏洛河,关押下去!”已经不再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曲椋风的脸色已经苍白如死。

手脚是如何被扣住,自己又是如何被押下去的,洛河已经完全不知道。在曲椋风命令出口的刹那,她的脑中便只剩下一片朦胧不清的迷茫。支撑已久的肢体早已经透支了体力,被人大力拉扯之后,她眼前只有一片沉沉的黑色,如潮水一般包裹了她……耳畔,那曾经在冬天的叱落轩中被他们缓缓念起的诗句,又突然响起,词句柔情依然,只是,不过半载过去,一切已物是人非……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西东,南北西东,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到团圆是几时……

正文第41章情自醉

黑夜凄清……洛河一人走在一片竹林中。一切都是陌生的景象,但是她却觉得熟悉得仿佛是自己的家一样,走得熟门熟路。花丛后的少年,笑容如旭日一般和煦温暖,远远的看到了她,便伸出手来,等待着她悄然而至。她微笑起来,小空的笑容真是好久不见,原来自己死去后竟又回来了么?她提起裙子走去,跨过了一条因为春水上涨而宽了一倍的小溪。小空望着她步步走来,笑容却突然转为凄凉。心中一紧,洛河突然加快脚步,拼命的冲了过去,然而他的笑容却越发凄凉,甚至带着点怜悯的望着她,身影却不曾有一丝靠近。仿佛他与他所在的花丛是这个时空外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缩短与她的距离一般……

洛河迟疑的停住脚步,而小空的笑容就在这一刹那支离破碎,大批的白色飞鸟从她眼前掠过,一道清丽的浅碧刀光,如霹雳一般破空而来!撕裂般的疼痛自她喉咙处蔓延开来,她一瞬间只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这压力就仿佛要把她一下捏碎一般,一下下加重……

“我好痛,好痛!我要你还给我!”

“我要你加倍的还给我——”

“不要——”她猛的睁开双眼。

冰冷而黑暗的地窖里,只有她一人粗重的呼吸声起伏不定。刚刚睁开的眼睛尚未适应黑暗,她一时只感觉到一阵寒冷刺骨。腿上的伤还在流血,隐隐抽痛。

“你醒了。”淡淡的声音突然出现,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大脑还没有反应,身体已经本能的立刻缩回了墙角。凝神看去,竟是曲椋风正半跪在自己身侧,一双漂亮剔透的眼睛仿佛蒙上一层薄霜,和以前一样淡然的注视着她,好象一眼就能将她看透。

“我刚刚……喊了什么?”话一出口,她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一个女子的声音了。

曲椋风淡淡的望着她,他的目光透彻清冷,让她有些情不自禁的害怕。默了半晌,他才淡淡的回答:“你说,‘不要’。”

不要……?洛河自嘲的笑笑。原来,骨子里自己还是有一丝求生欲望的啊。只可笑她在战场上还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原来灵魂深处她果真如此薄情!一丝寒意自胸腔漫溢开来,她弯下腰,大声咳了起来。

“已经结束了。”她咳的正凶,曲椋风却突然一字一顿的说了这样一句。她猛然抬起头,瞪着曲椋风,目光中带着探究,可更多的成分却是无奈。

“你们……赢了?”问这句显然是肯定回答的话时,她只觉得心如刀绞。梦里那个恨意浓重的声音如梦魇一般缠绕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肯散去。

“你被押走后,他们突然阵脚大乱,赢他们没费多少力气。”曲椋风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讲一个安静的故事,顿了半晌,见洛河愣愣的并无问他其他的意思,曲椋风慢慢继续,“可是,叱落轩毕竟还是蓄谋已久,我们虽然赢了,却没能斩草除根,让柳玉寒和两个护法跑了。”

让柳玉寒和两个护法跑了……

那寥槿呢?他是已经……洛河只觉得一阵作呕,胃里翻山倒海。不过……起码玉寒逃走了……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他既然能够从曲椋风和莫言手下逃走,也就证明了他早已经有所准备。恐怕她在宫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他也就是从那时,就对她或多或少有了一些防备之心把。柳玉寒如此恨她,此去之后应该会将她狠狠的忘记,然后带着一丝遗憾过上平静的生活吧?

而眼前的曲椋风,似也平安无事……如此结局,就算她以叛国之罪被处死,也再没有遗憾了。

见她不说话,眼色却逐渐归于平静,曲椋风却慢慢紧握了拳,嘴上却依然淡定自若:“皇上有意放你,却不好一意孤行。如今刚刚平了反叛,朝廷风雨欲来,由不得他一人作主。”

“放我?”洛河好笑的看着他。这个游罹天未免也善良的太过分了吧?她叛国是显而易见的大罪,而且是死罪。连她自己都从未奢求被释放,他倒是敢想敢做,“他的皇位还想不想要?也难怪百官反对他,如果是我,我也反对!”

见她如此轻松的回答,甚至还带了点戏谑的味道。曲椋风忍无可忍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浓重的怜惜之意再也掩饰不住,如决堤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你到底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还如此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她都让他觉得自己输得身无分文,却又在最后一刻给予他希望?他赌得太大,经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颠覆。他受不了她的无常,受不了这样大起大落的考验。此刻他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证明他真的赢了的答案。

望着眼前的男子失态的抓着自己大吼,洛河清楚的看到了曲椋风眼里的怜惜。他……是在质问她么?洛河一瞬间很想笑。也许是眼前人在她心中永远只会为国家失态,此刻为她如此,她感到的不真实竟然大过感动。然而,心底的那丝温暖还是微微的荡漾开来。他原来也是在乎她的,或多或少,起码是在乎的……

而她,在叱落轩的航船上已经发现:这个宛如莲花一样清冷洁白的男子,不知不觉中原来已经在她心中占据了那么多的重量……

“因为我太傻,傻得放不下……”她微笑着回答,眼中却闪烁着泪光。感觉肩膀上的力道渐渐减小,她越发缓慢的说着,眼泪顺着脸缓缓滑下,她只觉得这几日像是把她这辈子的眼泪都流了一般,“放不下善良的小皇帝,放不下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也放不下——”

“你”字还未出口,她便已经被他大力带入怀中。她看不见他此刻像孩子一般欣喜若狂的表情,只觉得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微微带了点竹子的味道。他搂得好紧,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泪水滴滴,顺着脸庞滑落,很快便染湿了他的白衣。曲椋风紧紧的抱着她,她竟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你真的很傻……”他的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话语间却透露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但是我比你更傻,傻得就算知道你是叱落轩的人,还是忍不住相信你。傻得就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却还是忍不住……要救你。”

洛河靠在他肩头,心中却有丝丝疼痛:“我们都是傻瓜。”

曲椋风笑笑,轻声道:“你等我,我一定救你出去。”

洛河闻言不禁哑然,他是真的傻了吗?竟然连平日里的稳妥都忘记了?轻轻推开他,洛河认真的对上他明显有些冲昏头的眼神:“既然知道自己傻,就不要一傻再傻。你救我出去,会招致什么后果你也知道。就算你不要自己的命,总得顾及皇上的命。”

凝望着她,曲椋风的眼神慢慢冷凝下来。的确,他真的有些感情用事了。直到看见她此刻平静的眼神,那个沉稳的莲才终于回到他的身体里。头脑冷静下来后,他才感觉到事情的棘手。她叛乱的事情,已经不能用掩饰女扮男装的办法加以修饰,这已经是改不了的事实。而他要放走叛乱的臣子,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力排众议,抵挡住朝廷悠悠之口?

深叹一口气,他苦恼的摇摇头。刚要说话,却突然听见牢房外面一声压低的呼唤。

“爷,皇上差人要见您,让您速去景云殿议事。”李庆的声音还是那么忠心耿耿,洛河含笑听他传完话,对曲椋风说道:“你去吧,真要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你去见皇上,我就有大段时间想想如何自救,如有可能,我也不想死。”

曲椋风望着她半晌,方才点了点头:“也好,我先回去了。一会叫人给你送些保暖的器具来。”说罢遂起身离去。

洛河孑然一人坐在牢房中,曲椋风一走,周身的冰冷就如洪水猛兽一般袭来。她紧紧环抱住自己,却觉得身前空落落的,没有丝毫东西可以依靠。

苍天弄人,她背叛了柳玉寒,背叛了叱落轩,如今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却既不能相濡以沫,也不能相忘于江湖,注定只能背负着对他们二人的愧走向死亡,等待来世来还了。领中的玉佩还在,那时她还一心想要回去,便存心抵触着柳玉寒的感情。如今她终于可以放开去爱了,却是在用一把双刃剑刺伤了玉寒,也刺伤了自己之后,又让曲椋风受离别之苦……为什么世事如此将他们的爱与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她的爱,只能伤害所有的人。而恨,到头来,也只能狠狠的恨自己而已。

曲椋风差的人来的很快,半个时辰都没到,衣鞋被褥已经一件件送了进来。看着堆满牢房的厚厚的棉被,她不禁有些失笑。又不是身在北极,这么多褥子就不怕她中暑吗?想像着曲椋风回府更衣时匆匆忙忙有笨手笨脚布置这些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笑后却又只剩下一片凄凉。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她又何尝不想与他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只可惜,时日无多,不必说她真的想不出一丝求生的办法,即便是有了,恐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将身子埋进厚厚的被褥里,微微有些冻僵的身体渐渐回了暖意,酥麻的感觉如电击一般流动全身,好不舒服。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洛河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扔到了一堆羽毛中,身体不住下沉,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其后过了两日,朝廷内似乎发生了大事,忙得天旋地转,地牢里已经两日不见曲椋风的身影,送吃送穿的家丁倒是一个接一个的来,直到连洛河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开口制止了又打算回去再运一次的李庆。

曲椋风的忙碌似乎暗示着朝堂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偶尔想起来,会让她隐隐有些发冷。经过了叱落轩一战,游罹天的威信应该有所提升,曲椋风的权力也应该重振朝野。可是,由于王爷府当日出兵却不见二王爷本人,王爷府与朝廷便陷于一种极微妙的关系中。而由守城战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莫言,一方面骄勇善战,一方面却又不小心放走了柳玉寒和部分叱落轩人马,他的这一点点疏忽,不但没有使得人们指责他,反而让他的名声里带了些人情味,譬如飞虎将军年纪轻轻便如虎战于野,却依然有些气盛的小失误。倒让他在百姓里的名声多了一分可爱。如今的朝廷看起来风光,实则隐隐有三虎争霸的形式,也难怪曲椋风抽不出时间来地牢看她。

是夜,月色皎洁,却照不进地牢。上面微微有些骚动,吵醒了正在睡觉的洛河。迷迷糊糊睁开眼,她努力想要听清楚上面的动静。好像是狱卒和什么人吵了起来,隐隐约约能听见诸如“你不能进去”的话语。听着听着她突然一个激灵:该不会曲椋风真的这么头脑发热,大半夜的跑来劫狱?

可无论怎么想,曲椋风都不是那种头脑发热可以一直热好几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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