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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涅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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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半,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条蒙上也可以,但胡仁看那书生连尘埃飞到长衫上都要屈指弹掉,并且屈指弹去的姿势还很潇洒,搞不好还专门琢磨过的,胡仁就不信这种人会随便扯一块衣服下来,再说他们来时,那书僮虽说脸上有伤,但衣服也是完好的。
书生一行三人还没走出山林,胡仁已经到这个三岔路口,胡仁没按早先那趟一样,伏低了身子,悄悄的来悄悄的走,而是一出山林就喝醉了跌跌撞撞的走向三岔路口,他的衣服和裤子因为在山林里的快速移动,也有不少地方扯开了,这么一来倒就很有些狼狈象。
“站住,那条道上的?”四五个穿着黑布对襟汗衫,两排扣子都没系、敞胸露怀、腰里缠了巴掌宽蓝布腰带,下着紧腿黑马裤打绑腿的彪悍汉子从路边闪了出来,手上的钢刀映射着初上的月光。胡仁脚一软,就瘫在地上,手里抓着那把书生的三眼火铳枪管,高高把手抬着,就有一个汉子跑近了,胡仁半张着眼急促地说:“你们二柜,二柜是我结义兄长,没到村子就起水,水流子急,都没腰了,你们二柜,你们二柜吩咐……”这个二柜,还是书生被他从陷阱里拖出来时,情急之下自己报号说了出来的,就是二当家的意思。水是指兵,起水就是遇到军队,水急就是兵多,说到这里胡仁就扮成呼吸困难,可把那几个汉子急得快哭了。
只要有胆,现代会上网找电影下载看的国人,基本都是瞧了三五百部电影或剧集的了,要唬唬这些只看过苏三起解之类舞台剧的古人,还是小喽罗级别的古人,要还有问题,那才是搞笑。
胡仁在几条大汉都围了过来之后,把那枪把塞在其中一个人手上,说了一句:“交给,交给……”然后胸部向上一挺,整个人拗成个弧形,又重重砸在地面,头一歪,就合上眼了。那几个大汉把手伸到胡仁鼻底,一摸还有气,为首的一个汉子帽子一摘,把辫子一甩,盘在颈上,对其他人喝道:“叉上!排回头线!”
几个人从边上草从拉出马,把胡仁横搁在马上,鞭马向回奔去。
那一行三人走出山林,已是月上中天了。书生叫另外两人停下去,他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会,起身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因为他心里寻思着胡仁会跟着后面,但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但如果胡仁在这里,也会大吃一惊,因为那几乎连底裤都被胡仁搜查过的书生,绑在身后的手一阵甩动,用力一绷,那绑他的老藤就断开掉下了。然后书生指缝间寒光一闪;,把另外两人的山藤也割断了,对他们说:“走吧。”便向三岔路口走去。
被扛下马背时,胡仁几乎假昏成了真昏,他那白布上衣胸腹间也隐隐约约有点血迹,是在急速奔跑的马背上磨出来的。合着眼胡仁经历了第三次搜身,当然是什么也没搜出来。
胡仁是错打错着,他聪明的没有说完“二柜让我要把枪交给XX”,就装昏了,如果他说交给大当家,那估计他连山门都进不了,这一点在事后胡仁知道以后,吓了一身冷汗。因为这把三眼铳是大当家的妹妹送给二柜的定情信物,老一点的土匪都知道。
大当家听到他妹妹传话,让人把胡仁抬了过去,伸手往胡仁鼻底一探,胡仁只觉肋下一痛,就凌空飞了起来。胡仁明白再也装不下去,一着地就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谁知后腰就把被一把匕首顶住。
这时厅里的大小土匪叫叫嚷嚷要把胡仁扒皮点天灯,五牛分尸什么的,乱成一窝蜂。却听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都他妈的给我静一静!”胡仁心想,不止我受不了你们,你们头儿也顶不住你们这班唐僧啊。
胡仁抬起头,望着大当家,大当家是个五十来岁的壮汉,大夏天还带着水獭皮帽,套着护肘,眇了左眼,一道刀疤从左额角直直挂到左腮,胡仁心想,就这德性,不用介绍就知道是土匪。那大当家说:“兄弟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第一卷 十年 第四章 破绽
胡仁有点慌,但很快他就想起自己读过的小说里,主角把为国为民的大道理一讲,通常就能收上一圈小弟,于是他定下心来,黑话也不说了,直接道:“从来处来,到江浙沿海!对付倭寇去!”然后没等那大当家再问,胡仁就从万历年间的朝鲜中日大战,到后世甲午海战关天培说到文天祥,再从岳飞说到霍去病,从满汉之分是人民内部矛盾说到小日本亡我之心不死,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中间居然没有人打断他,甚至那大当家半路见他渴了,还让喽罗给他递了杯水。
最后胡仁抱拳向肩后一伸,说:“各位大侠,怎不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那大厅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过了几秒钟,从大当家带好喝的一个“好!”字,居然喝彩声不断!大当家示意其他人静下来,问边上说:“老三啊,你看……”
“把他关起来!”三当家把跟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让他没事就给我们来一段!他娘的,比省城的胡铁嘴说书还过瘾!”
大当家点了点头,边上那些土匪大声叫好,胡仁当场就呆了,说半天原来把自己当说书的,这时三当家手一挥,三两个小土匪就要上来把胡仁双手剪到背后绑了,胡仁正在寻思怎么脱身,厅外传来一声:“慢!谁敢动我把弟?”
只见那书生换了一身宝石蓝的长衫,一手一把三眼铳,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手持雁翔双刀,刀头在烛光下不停颤悠,那刀口暗红色的血槽不知饮过多少鲜血,煞是吓人,两人走了进来。围着胡仁的小土匪连忙就让开了,那书生对胡仁笑着点了点头,宛如多年不见的老友,又似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胡仁一时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和他结义了。
那书生把枪收起,交叉别在后腰,大当家对书生身后的姑娘嚷道:“丫头!把家伙收起来。”但明显那姑娘没有理会他,杏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刀锋遥遥就点着大当家和三当家。那书生向大当家抱了抱拳说:“容我送把弟下山,自然回来和兄长述话。”
胡仁一出大厅就低声说:“能不能把那肉票给我?当我的酬劳?”
“什么酬劳?”书生走在前面听到这话,停下步来一抖长衫后摆,月光下当真对得起风流潇洒四个字,胡仁笑了笑,低声说:“我刚开始说话,你就到了大厅外,我听到马蹄声,和皮鞋落地的声音,这里除了你,没人穿这种西人的皮鞋。”
书生愣了一下,打了个“哈哈”,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走,胡仁跟上去说:“我不知道你和大当家里的事,但你和他的势力在这里一分为二倒是必然的,你不能否认我帮了你一个忙,现在一定有更多的人倾向于你。”
“行了,不要再说了,没错,自从蔡堂主的信使来了以后,我那想抱满清大腿的大哥就处处防我,想我堂堂七尺男儿,哼!”书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生不得为汉家身,死也当大明鬼,你告你们堂主,这就是给你的报酬。”
“你误会了,我不是你想的人,我只是……”胡仁搔了搔头,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自己,还好那书生因为惊异没注意,接上他的话说:“你是刀客?那你敢和我要酬劳?等你下山,我大哥的手下把你料理了,什么酬劳也不用给。这样,我保你平安……”
“平安与否是我的事,再说,你欠我一命,保我平安也是道义!”胡仁突然停了下来,斩钉截铁地对那书生说。
“好胆!”书生向他出大拇指,然后他向胡仁拱手问道:“在下王驹,字远志,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胡仁。”胡仁有点不知所措。
王驹招手叫来一个小土匪,吩咐他去秧子房提人。又对边上另一个“崽子”——也就是小土匪说:“叫阿根收拾自己的东西,马上过来,要快。”
然后对胡仁笑道:“我亲生大哥过世得早,遗下一子,我想让他跟你去历练一番。这是个交换条件,别问我为什么,你明白原由。”
胡仁点了点头,王驹口中的堂主,怕就是洪门了,胡仁本身虽说受教育多年,但这此人生性固执不合流,否则也不会一身本领埋没都市之中,人家说岳飞不是民族英雄,他这无神论者就专门在家供个武穆的牌位,若有人说他,他就双眼一翻说不过祭奠先人,说是查过族谱,鹏举是他三十几代以前的姨父的祖先的结义兄弟的第某代孙云云。
总之,他身处现代,和满族好友吃肉喝酒倒是有的,但要他在清朝阻止洪门的起事,以促进民族融合,恐怕不太可能。
不过胡仁当然也知道,任何一个现代人回到清代,都知道在自讳十全武功的乾隆年间,洪门折腾不起什么风浪的,就算王驹功夫再好,怕也凶多吉少;
其次就是他知道大当家三当家都是硬角色来的,此地不可久留!他刚才那番大道理,必定是打动了聚义厅那些土匪,引出他们胸膛里的热血!所以他们才会喝彩,但大当家三当家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wωw奇Qìsuu書còm网看似粗俗,但立马把他说了一个多时辰的东西归为说书先生的故事了。
王驹在这场山寨的权力斗争中是否能得以幸免,也很难讲。
大当家三当家都被堵在聚义厅,外四粱的秧子房掌柜是王驹的亲信,人,马上就提过来。
那个地主的二少爷,肥肥胖胖,活象一团白面,胡仁一见他,就觉得自己就算刚刚时空转换来到这个时代时,也不能算胖。而那王根也来了,提了一个藤箱,穿着对襟黑衣黑裤,腰间铜扣宽皮带上斜插着一把短刀,十二三岁左右,活脱脱一个小土匪。
胡仁点了点头,想了想问王驹道:“王兄可知现在按西人历法,是公元哪一年?”
王驹十分惊诧的打量了胡仁一番,才缓缓地说:“你算问对人了,现在大约是一七七九或一七八零年左右。”胡仁向王驹抱了抱拳,冲那二少爷和王根招了招手,马上就想走,因为此处实不宜久留。
第一卷 十年 第五章 收徒
“慢。”王驹对王根道:“这位就是叔叔给你找的师傅,跪下叩头。你要记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胡仁一个现代人哪里受得了这套,立马就要扶那王根起来,但王驹脸色不愉质问是否高攀不起?胡仁也只好受了王根的拜师大礼。
王驹又对王根嘱咐道:“十年内你不要回来,还有,老实点,你叔叔我双枪在手,还敌不过你师父一根木棍。”又招手让一个小土匪拿来一个长布包和一个皮袋,扔给胡仁,对胡仁道:“胡兄,别推让了,拜师总要备礼。就当小根的拜师礼。”
胡仁入手便知是把长枪,指了指聚义厅说:“你自己怕是比我更需要吧?”
王驹笑了起来,指着脑袋说:“我还有这个。”
临下山时王驹又压低声道:“押着这肉票的书僮和管家,正步行向山寨赶来的两个,是大当家的亲随。” 胡仁点头一拱手下山去了。
这路上,王根不用胡仁吩咐,押着那二少爷行进,那二少爷也不知道胡仁是来救他,以为是转移肉票的关押地点罢了,虽然有点奇怪为什么这次没绑他也没蒙眼,但也老老实实的迈着胖腿向前挪。胡仁一路上黑着个脸,王根也不敢和他说话,主要是因为王驹的话大大的刺激了胡仁,胡仁这才想到:
就算他回恢复到体能的巅峰状态。一个肌肉男,那怕是温候那样的肌肉男,也不会改变历史;
而要造一把AK不难,但要让一把AK打出第二发子弹还没坏,就实在很难,因为这是整个地区的工业生产链问题,不是有图纸就能解决的,所以大量历史小说里,制造超越时代武器的方法,如果自己时间转换时,是在大不列颠本岛、西班牙,或是在二战前的德国,还是美国苏联,就算是波兰、比利时也行,那还有得想,而在工业基础薄弱的祖国,也是不必再想。
那么自己何去何从?难道真的去当一名刀客?
前面一声吆喝,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妈的走快点!你这家伙不值钱的,信不信老子红了你?”胡仁已隐隐约约见听到前面转弯处,脚踢在屁股上的声音,哭泣声,叫骂声。
是那胖管家的哭腔,胡仁冲王根歪了歪头,王根傻傻的不知所措,胡仁只好低声和他道:“把这家伙弄到边上草里,你和他一起藏好,别出声。”王根才“噢”了一声,抽出匕首顶着二少爷的大腿进了草丛里。
左右开弓一枪一个结果了,胡仁没有把握,因为前面还有那个书僮和胖管家,这时胡仁才想起,按现有的枪械,就算论枪法,自己也不见得比这个时代的人强多少,犹其是这种没有瞄具的枪。
还好,胡仁起码是一个好的狙击手。
而他拆开布包,如果王根还在他身边,一定会以为这个新认的师父发了羊颠疯。
胡仁见到了一件太过先进东西:弗格森线膛后装遂发枪。
胡仁用通条配合路边的石头把铅弹砸进枪管,倒入纸筒火药,扳下击锤,在路边的草丛里半蹲着,把斜举着的枪慢慢向下移动,当照门套住二十步外那胖管家的头时,停了下来,缓缓地让准星也移到胖管家的脑门,慢慢呼出一口气,击锤落下。
当胖管家身后的土匪右眼炸出一个血洞时,另一个土匪也停止了他抽枪的动作,因为他半边脑袋不见了。第二枪也是胡仁打的,他没有瞄准,也没有时间重装弹,打出第一枪以后,那怕被黑火药产生的大量浓烟掩遮了视线又呛得咳嗽,他也没再打算在这么短距离内要瞄准,扔下长枪,腾身侧扑出射击后产生的烟雾团,身体还没落地时就马上抽出三眼火铳就开了第二枪。
他站了起来,吹去枪口的青烟。第一枪,是他近十年来的第一枪,信心和感觉已时间消蚀得荡然无存的胡仁不得不按操典一步步来做。但第一枪之后,他已经不同。
因为他找回了枪感,一种离别近十年的感觉。一个军队中的神枪手,更多是依赖消耗了无数子弹的的枪感,而不是瞄具。
向王根的方向招了招手,王根连蹦带跳跑了过来,胡仁心情比较好,问他道:“那肥仔也叫他过来啊!”
王根瞪着乌黑的大眼睛说:“师父,我叫他不起来。”
因为刚才一进草丛,王根就命令那二少爷跪下,然后用枪把猛击他的后脑,那胖子一声没出就昏了过去,当然现在叫不起来了。胡仁苦笑道:“他娘的,你干脆叫傻根算了!”王根胀红了脸说:“要不,我朝他大腿扎一刀试试?师父你相信我,应该能行的!”
胡仁连忙命令他不许乱动,然后去扶起管家和书僮,让他们去弄醒那二少爷。
胡仁到了二少爷的家里,才知道这大地主也姓陈,他才醒觉这个年代,管家仆人,基本都是跟主人姓的,那二少爷的父亲并不是胡仁想像中土老财的样子,倒有几分儒雅,人也清瘦,不说的话很难猜出他是那团白面一样的二少爷的爹。
“小姓陈,陈吉,字仲达,这位英雄怎么称呼?”陈吉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心情颇佳地和胡仁说话,全然不见传闻中怪僻的样子。
“胡仁,这个是我徒弟。”胡仁冷冷地说:“前天,向贵管家借长短枪各一把,今日前来还枪。”说着把那两个被击毙土匪的武器:装铁砂的鸟铳两把放在桌上。
陈吉这下可真的哭笑不得,托那相熟的洋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新式火铳长短各一把,可是花了一千两银子的,虽然其实他也知道那洋人给他带的不是什么最先进的货色,但现在桌上两把枪,和洋枪那里有得一比?不过人家救了他儿子回来,帮他省了五百两黄金,陈吉也不好说什么,但这次去派人上海真的亏了,收了半年的租,三千多两银子进的一批洋布就这样让土匪抢了。
陈吉冲管家摆了摆手,管家马上下去,端了一盘小银锭上来,胡仁一看,嘴里说:“陈老爷你倒看轻了我,救你家公子,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但口水都要流下来,不料他刚刚准备等陈吉说多两句场面话,就伸手去拿银锭时,陈吉挥了挥手,管家就这样把盘子端了下去了,陈吉起来作了一揖,道:“是陈某的不是,胡英雄见谅。”陈吉心想你给我来这套?我亏了几千两正心痛呢!
胡仁本要去拿银子的手,只好改作扶住陈吉。这时内堂传来喧闹和妇女的哭泣,胡仁脸色一变,却见一个丫环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爷,老爷不好了!二少爷要出家了!”
那二少爷见胡仁理了个平头,便以为他是和尚,所以才有出家一说,总之不论如何,一个时辰后,胡仁就又多了一个徒弟——那个白面团一样的二少爷,陈宣陈吾离。
冷静下来,胡仁决定先训练一下这两个徒弟,因为作为一个战斗小组,他需要一个火力手和一个观测手。而且他从一确定回到古代,就决定要训出一个班的刘楠来,所以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第一卷 十年 第六章 抉择
计划,总是赶不上实现的脚步。
一个护庄的武师,在胡仁刚刚准备向陈老爷抱拳说话时,便冲了进来叫道:“飞叶子!好汉爷飞了叶子来给胡爷!”
所谓叶子,就是信。胡仁接过那绑着信的箭杆,褐色信封上用毛笔字龙飞凤舞题着“胡兄大鉴”,怕是某种草书变体,胡仁认了半天,连着自己的姓才猜出上面是写着四个字,还是陈老爷上在边上望着信封念出来,胡仁才知道具体写的是什么,提心吊胆以为今天必然出丑地抖开信纸,里面倒是一笔蝇头小楷,虽说是繁体字,但读过金庸十四部小说港装本的胡仁,倒还是可以看得懂信里大意的。
洋洋洒洒两张信纸,抛开什么“相见恨晚、宛如旧知”之类的,其实不外两句话的意思:大当家和三当家不答应就这么让胡仁带着白面走,这么大一笔赎金的影响之下,大小土匪纷纷发难,王驹也挡不住了,如果胡仁不能给山寨一个交代,那么就要陈老爷交赎金,否则他们就要“砸红窑”。
胡仁沉吟了一会,对王根说:“你留在这里,先给你师弟减减肥,我去一趟山寨,长则半月,短则三五天……什么是减肥?总之我回来以后,不要再见陈宣这么胖就对!”
跨上陈老爷给他准备的马时,胡仁见到门口陈宣那面团一样的脸上,眼眶都红了起来,他无端想起在二十一世纪看的电影,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主角估计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胡仁挽着缰绳一拔马头,对王根说:“妈的!肥仔要是敢哭,你就给我往死里揍!”不理边上陈老爷惊愕的表情,胡仁已绝尘而去。
交代,也就是交换,一个让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大当家倒不是有心为难胡仁,虽说他和王驹不合,但王驹识人的本领,他还是认同的,他的条件很简单:胡仁加入山寨,坐第四把交椅。
聚义厅里十几个土匪都没想到胡仁会做这样的选择,那怕是王驹。胡仁的回答很简单:“我提几条建议吧,如果你们守不了,别说第四把交椅,给我当龙头我也不干。”
一切行动听指挥,缴获要归公,这两条大当家还是觉得不错的,但听到什么说话要和气,买卖要公平,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几乎连王驹在内,都要气得爆血管了。对听者的反应,胡仁装作混然不觉,从头到尾把十一条说完,然后道:“如果你们山寨可以守我师门的几条规范,或者说,以后可以让我按这几条规范来整顿山寨,那么我来当个小喽罗也行……”
王驹打断他说:“胡兄,你,你可知我等是做什么营生的?天下之间,有这样的土匪?就是评书里的梁山泊,也套不上你这十一条啊!”大当家场面话都懒说了,直接一挥手,就要让三当家把胡仁哄出去。
胡仁笑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难道,没有别的法子来给山寨一个交代吗?”
“行,你他妈的留下一只手!”
“把快马林三灭了。”
“你让陈财主给赎金不就完了?这本不是你的事。”
大当家三当家和王驹,不约而同回答了起来,要胡仁留下一只手的,是快被气疯的大当家,劝胡仁叫陈财主给钱的,当然就是王驹了。而提出灭了快马林三的,却是始终阴沉得脸的三当家。
大当家抚着脸上那道明显是马刀留下的伤疤,一拍大腿喝道:“中!给你三天,你把快马林三灭了也行!”
“荒唐!”王驹盯了三当家一眼,整个山寨一两百人都没能把林三怎么了,胡仁武功再高,也不见得比一两百人一起上强。
三当家并没有回避王驹的眼光,仍是那么阴阳怪气地挤出一句话回敬王驹:“胳膊朝哪拐?”
再一次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胡仁痛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但胡仁提出要求,除了这几天山寨的人不许离开以防走了风声,还要山寨的铁匠给打造几件称手的兵刃,这些还好说,他还要向山寨借些火铳和火药,王驹苦着脸说火药倒有不少,三眼铳却只有七八把,要是人手两把三眼铳,早就称霸方圆百里了,大当家和三当家交换了一下眼神,马上表示三眼铳不能借给胡仁,因为一把三眼铳可是值不下五十两黄金,他们料定胡仁是有去无回的,当然不舍得浪费这么些来之不易的火器。
胡仁也燥了,当场就吼道:“他妈的你们想叫我赤手空拳去把他们干掉?我要有这能耐,我不如现在就把这里扫平,还交代个屁啊!好象这鸡巴事最后就我一个人得利一样!”
大当家给他一吼,又摸到脸上那道偷袭林三时被林三的快刀削到的伤痕,想想要真能灭了林三,那可比绑个肉票划得来,瞧胡仁那样子,好似还真有点儿把握,就挥手止要说话的三当家,对胡仁说:“行,别说我们不仗义,库房有一些火绳枪,你选几把好的去使,这事要成了,当我送你……”
“不过话说在前头,这事要不成,你要不能把枪送回来,我们可就按一把一百两和陈财主算帐,反正他儿子是你徒弟,代你还债也是天经地义,我先和你说清楚,别说害你身后还背个骂名。”三当家实在不甘寂寞,又给加了这一条。
胡仁要的兵刃,山寨里的铁匠几下功夫就打好了,没有人知道这兵刃叫什么名字,十来片小铁片,几件铁器打好又用牛皮筋混头发的绳子绑起来,说是兵器,其实更象几张铁凳子。有好奇的、或是三当家指使的喽罗去问胡仁,胡仁倒也干脆:“你跟我一块去把林三干掉,不就知道这兵器怎么用了?”
谁都知道胡仁这趟是去无回的勾当,就是愣头青也不会跟着去的了。除此以外,胡仁在库房弄了二十多把火绳枪出来,一把一把的试射,边上的土匪都在猜测难道这家伙一人能使十几把火绳枪?有人把这事去问了山寨里最精通火器的王驹,王驹苦思了半晌,终于想了出来:“去时先一路把火绳枪逐一藏匿好,撤退时,每过一处便取一支出来,省了装药。”
有好事者把王驹这话传给胡仁,胡仁吓了一跳,这可是二十世纪末电影里小马哥的桥段,没想到一百多年前的王驹也想出这主意。但胡仁摇摇头笑了,因为如果这些火绳枪拿用这样用,那真给三当家说中了:身后还背个骂名。
不过胡仁还是很感激王驹,如果不是王驹送了他那把弗格森后装遂发枪,恐怕这个作战计划要麻烦一百倍。关键不是于枪,在于子弹,又或者说,不在于子弹,在于那些王驹没动过的原装火药纸筒。
中国的火器落后于西方,是在黑火药年代就存在的问题,而落后的根本,就在于装药的量。但西人不论卖什么火器来,都不会提出装药量的问题。王驹不知从哪走狗粪运弄来这把原装后装线膛遂发枪和原装纸筒火药,又算上天关照胡仁,这都是前装枪的年头,王驹开始不会摆弄后装枪,后来弄清了,又兼发现是线膛,精于火器的王驹就认为气密性不过关,而且子弹用通条还捅不进去,又认为是西夷的次品,所以到手大半年还没用过,最终便宜了胡仁。
胡仁就用一个后装枪的原装火药纸筒,做为度量工具,通过试射,大概估算出,按山寨所能提供的火药,那二十来把火绳枪的装药分别从一个半纸筒到两纸筒不等,可以接近最佳效果。胡仁选了十六把装药份量相差不致太大的火绳枪,找了小刀,就窝王驹房里,一个个的修那把后装遂发枪的枪弹。
王驹一见,心凉了半截,这位胡兄,瞧这样子恐怕不太精通火器,因为王驹认为西人这种枪,明显是次品,枪膛有隙的,所以气密性不好,铅弹专门造得大了些,采取过盈配合来保证气密,胡仁为了装弹方便,用小刀把铅弹刮小,这哪里还能打得远?
不过大当家三当家却怕王驹私自放了胡仁或是借了三眼铳给他,早已以“王驹和胡仁 是义兄弟”要避嫌为名,让几个心腹把王驹看实了,王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一个小喽罗把自己的想法传给胡仁,这时已是第二天下午。胡仁指着一桌上已修好几十个铅弹,苦着脸对那喽罗说:“你咋不早来些?”
等人走后,胡仁捧腹大笑,心想我要这么个水平,我还叫未来人?他早就把铅弹修小之后,再让山上的铁匠淋了层铁水在铅丸上,然后再精加工。
吃晚饭时,送酒肉来的喽罗发现胡仁不见了,房里的十六把火绳枪、火药、铅弹都不见了,大当家开始以为胡仁还在山上,直到值勤的喽罗回来吃饭,说下午胡仁就骑了一匹马,牵着两匹马大摇大摆走了,才大吃一惊。闻知这消息,饶是王驹,也是混身发抖,把侄儿托付给胡仁,王驹也是知道王根有自保之能才敢这么做,别人以为他和胡仁是结义兄弟,其实也不过是不打不相识,刚刚认识的朋友。
王驹强打精神问那喽罗:“你怎地不问胡爷做什么去了?”
“我没问他先和我说了,说是兵刃打好,要去履行给大当家的诺言,还下马和我们抽了一会水烟筒才走,胡爷临走时还说是等平了林三,如果找到南洋烟丝送我一包呢!”那值勤喽罗还沉溺于胡仁对他的诺言里。
王驹连牙关都打战了:“你就信胡爷能平了林三?”
“能!我见他走时那精气神,就和我没落草时,当屠夫时去杀只猪的感觉。”喽罗倒是对胡仁有信心。
三当家低声交代了一个心腹几句,又挥手让那喽罗也出去,就蹲在登子上,一言不发抽旱烟。大当家扯着胡子喝闷酒,喝到第三碗,闷声闷气说:“娘的,这家伙不会卷了我们十六条火铳去投林三吧?”这时聚义厅外快马奔到,喽罗滚身下马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派他出去赶胡仁的三当家摇了摇头。
三当家一拍大腿,指着王驹道:“二哥,你可误了我们大伙啊!”
王驹满脸通红,一时也不知如何分辩,要知这火绳枪虽说发射时间颇长,但比三眼铳可是打得远多了,能打个六七十步,用来居高临下守山寨,却是一件利器,现在乾隆爷在位,火器是禁止在民间流传,这库里几十多把火绳枪,还是他们三个的祖先当年在祖大寿将军麾下管火器,不愿降清,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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