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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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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珍稀善本。再说要植物标本,有位县令直接把一棵百年古梅给连根挖起,送了过来,据称,这株梅花非常奇特,花期长达数月之久……临走,吃穿用品不说,银票都是一沓一沓地送,弄得孙元起好生为难,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好处不少,坏处也不少。孙元起每天都要和这群官员周旋,免不了觥筹交错,杯盏狼藉。学生根本就不能出去走动,地方官员生怕这些人出去是体察民情,收集自己的黑材料,常常用“匪帮横行”“野兽出没”的话语来搪塞,采集标本啊、绘制地图啊、寻找矿石啊之类的活儿自然干不成了。甚至有苦大仇深的苦主,听闻钦差大人过境,拦路告状喊冤,孙元起那叫一个为难啊……
为了避免麻烦,只得派人去前面打头阵,与地方官约法三章,只需要帮忙搜集地方上的植物标本、图书方志、金石文字,沿途稍加保护即可;至于财贿、请托、宴请,一体禁绝。
在二十世纪初,在中国内地旅行,无疑是一件危险而艰苦的经历:
危险,是因为路上安全都难以保证,荒山野岭中,有马贼盗匪横行,劫财是小,甚者奸淫杀戮;加上饮食不卫生,中暑、风寒、霍乱、疟疾等时常发病。
艰苦,是因为道路交通实在太恶劣,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
孙元起这一行均是青年小伙子,各地皆备好饮食,还有兵丁保护,自然没有什么危险。加上天公作美,这一路行来,晴天倒占十之八九。而且本来就是越往西北,雨水越少。大家说说笑笑间,居然没有人中途生病掉队。那些文科学生,还时不时的写几首诗、填几首词,“呈孙学士斧正”。
关河形胜,山川襟带。渡过黄河,眼前景色一变,只见千沟万壑、莽莽苍苍。虽然已经夏初,举目所见,却没几点绿色,只有裸露的黄土、干涸的渠道、贫瘠的土地、饥馑的农民。在这里,看不出生机,也看不到传说中的天府之地、帝王气象。
孙元起站在山顶,学生们簇拥在周围,更远处是护卫的兵丁,干燥的南风带着尘土,卷起衣襟猎猎作响。指着面前水土流失严重的黄土高原,作为历史地理学家的卢弼,从黄土高原的形成讲起,用真实案例向大家讲述环境变化所带来的灾难后果:
殷周时期,陕北一带气候温暖潮湿,类似于今日的江南,山野之间草木丛生,河水清澈,野兽遍地,土地肥沃,物产富足。但在春秋以后,此处战争频仍,加上人口增多,肆意的砍伐导致植被严重破坏,随之出现水土流失、生态恶化。
环境破坏是一个恶性循环,最终是人类自己吞咽苦果。环境与气候交互作用,让原本富饶的土地颗粒无收,食不果腹、挣扎在死亡边缘的农民最终铤而走险、揭竿而起,形成了李自成之类的流寇,以致覆灭一个硕大而文明的帝国。
学生们听得很仔细,不少人掏出纸笔做起记录。
孙元起听罢,向前走几步,指着峡谷间浑浊奔腾的黄河:“根治黄河水患,归根到底,关键是保护环境、恢复植被。你们作为读书人,如果不能亲手植树,至少也要把这个愿望告诉你们的学生、你们的后辈。薪火相继,终有一天能在此重现塞上江南!”
身后是一群追随自己的学生,眼前则是祖国的大好河山,这一刻,豪气自然生发,熟悉的词句涌上心头:“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那位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都其乐无穷的伟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壮丽山河的激励下,发出此等豪言壮语?
西安地处关中平原,南有巍峨的秦岭山脉,北有险峻的北山山系,横亘东西,成为天然屏障;东有函谷关,西有大散关,雄峙两侧,成为通往东西方的咽喉要道。自古就被称为“金城千里”和“四塞以为固”的形胜之地。
“秦中自古帝王州”,历史上,曾先后有西周、秦、西汉、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等十个朝代在此建都,前后历时达1062年。西汉末绿林、赤眉,唐末黄巢,明末李自成等匪寇也曾先后在这里建立过政权。
虽然自五代以后,此处已经逐渐没落,可是数千年的文化积淀依然浓郁。况且,碑林、大雁塔、长安故址等古迹名胜都值得学生们参观学习。故而路过西安时,孙元起一行在此多停留了数日。
早在孙元起出现在西安府地界的时候,陕西学政使沈卫(沈钧儒的叔父)、西安知府尹昌龄便派人迎候。听他们介绍,才知道因为地处西北,社会风气闭塞,现在陕西还是以传统的私塾教育为主,新式教育十分落后。各州县府道几乎没有新式小学堂、中学堂。即便成立,入学学生也颇为寥落,学堂的设备和内容更是非常简陋。
在后世,西安可是全国著名科教中心之一,有西安交通大学、西北大学、西北工业大学、第四军医大学、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陕西师范大学等多家知名高校。眼下,陕西境内的高等教育,却只有两所:1902年1月陕西巡抚升允、藩司樊增祥奏立的关中大学堂,现名陕西高等学堂,是西北大学的前身,在西安府;以及宏道、味经、崇实三所学堂合并而成的宏道高等学堂,在西安府泾阳县内。
其他新式学堂,还有游艺学塾(1898)、武备学堂(1898)、陕西中学堂(1898)、陕西第一师范学堂(1903)、陕西课吏馆(1903)、陕西农业学堂(1904)等六七所,类似于今天教育体系内的初中、中专。
趁其他各系学生分头忙活的空隙,孙元起带着教育系的学生对其中的陕西高等学堂、陕西中学堂、陕西第一师范学堂、陕西农业学堂进行走访调查,以便将来在此设立经世大学的附属学校。
现在新式学堂,都讲求“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由于要“以中学为体”,陕西高等学堂内还有“恭祀至圣先师孔子暨诸先儒”木柱,每逢初一、十五日由老师率领各班学生,对着木柱跪拜行礼。引西学入学堂,毕竟是新式学堂的重要特点,因此在将“四书”、“五经”定为必修课的同时,性理格致、政治时务、舆地、兵事、天文、算学、地质、测量、电化等西学课程还是占了较大比例。
每到一所学堂,孙元起都索取一套该校的教材。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自然也赠送经世大学从附属小学堂一直到研究院的全套教材,足足两百本。
西安这些学校的教材,抛开讲经、词章、修身大义等之类国学读本外,几乎所有的物理、化学、数学之类理科教材,历史地理学、西方哲学、中国哲学、英语、教育学、心理学之类文科教材,都直接采用经世大学编写、商务印书馆印刷的版本。
这也就罢了,那些教授理工科的洋教习——主要是来自日本——见了孙元起,还恭恭敬敬地执弟子礼,低声下气地上前请教。着实让孙元起的虚荣心大大满足了一回。
一〇二、绿旗别队自将军
从搜集的这些教材里,可以大致窥探出西安各校的教学水平。比如陕西中学堂、陕西第一师范学堂、陕西农业学堂的物理教材,与经世大学附属初等中学所用的一样;陕西高等学堂好点,用的是经世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教材,而教材最后的电子学、原子物理学知识,无论对于教习还是对于学生,都恍若天书,无人能懂,也就无从学起。其他的自然科学课程都多多少少存在这种问题:与世界最新的科学发展严重脱节。
无奈之下,孙元起把几个学校的自然科学教习,以及愿意听讲的学生聚在一块儿,把这部分内容跟他们讲授了一回,至于能否听懂,那就看个人的修为造化了。
又和几所学校协商会谈,介绍经世大学的基本情况,允许西部各种学堂学生报考经世大学及附属学校,并提供一定的推免名额。这算是对落后的西部教育一种变相支持吧。
过了五六天,出去考察的学生都已经回来,稍事休整,继续向西行去。经过兰州,又歇了三四日。
在兰州,只有一所高等学堂,那便是甘肃文高等学堂,前身为1903年陕甘总督崧蕃、兰州知府杨增新创办的甘肃大学堂。
据学堂总教习刘光蕡介绍:该学堂有学生一百馀人,多为秀才出身。课程设有经学、史学、地理、外文、理化、博物、教育心理、数学、体操、法制、兵学、图画、万国公法、修身等科。聘日籍教员梅村次修、高桥吉造、岗岛诱等分别教授博物、理化、教育心理。学堂另设有师范馆和预科。师范馆学员数十人,均为举人和贡生。
尽管学生不是秀才,便是举人、贡士,可教学水平比陕西高等学堂还差些。事实上,该学堂的后身就是现在的兰州中学,其余可想而知。
就在所有官员都以为钦差大人应该折返回京的时候,孙元起一行再次起身,一路向西。
因为同治年间的回乱,整个陇西土地荒芜、人烟稀少,路边时时能见累累白骨,据说都是当年白彦虎屠杀汉人所留下的尸骸。抚摸着合围粗的左公柳,师生们对抬棺西行的左文襄公更加崇敬,不由念起一首诗来:“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弟子满天山。新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穿过河西走廊,到达安西州。此行最终目的地敦煌,便是该州下面的一个县。
根据记载,乾隆二十四年置安西府;三十九年,降安西府为直隶州。这一个“降”字,体现了清代的官场学问。按照惯例,知府是从四品,当然有时也高配到正四品的。据说在光绪年间还有知府是正三品的,那就比较罕见了。而直隶州知州是正五品。表明上看,从四品和正五品相差就一级,可这一级就是天与地。因为那是道很多人迈不过去的坎儿,正好比现在正科与副处、副部与正部。
陪同孙元起一行到达安西的,是甘肃提督学政叶昌炽。
学政,听着好像方面大员,其实并没有一定的品秩。按照规定,每省学政以侍郎、京堂、翰、詹、科、道、部属等官进士出身人员内简用,各带原衔品级。叶昌炽是1903年6月以翰林院编修身份当上甘肃学政的。翰林院编修不过是正七品,比起孙元起这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中间还隔着侍读、侍讲、修撰三个级别呢,所以叶昌炽对于孙元起是热情备至。
叶昌炽来甘肃前刚完成《语石》初稿,一到兰州,便开始上下访求河陇石刻资料作为补充。此次陪同孙元起前来,也是想顺便查访陇西一带的碑铭拓片。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这倒和孙元起一行目的不谋而合。
孙元起对于金石学一窍不通,不过没关系,随行的历史系师生正好向叶昌炽请益。“好为人师”是每个人难免都有的嗜好,突然间有这么多学子问学,被挠到痒处的叶昌炽大为高兴,也不藏着掖着。很快师生便打成一片。
到了安西,知州、同知等官员自然热情招待。听闻此来是为收罗图书方志、金石碑铭,这些人非常上道,早已奉上各种资料。在这堆资料中,就翻检出十来卷敦煌文书。孙元起心中一惊:难道这敦煌文献已经散佚开了么?
不过却不好直接问这些官员,生怕一问,官员们知道是好东西,经手时难免揩油。而且身边的叶昌炽更是专家,要让他看出端倪,麻烦更多。当下不说,只派出几个心腹随从,以收购图书为名,去安西集市上打探消息。传回来的消息倒不坏。原来这王道士有些小聪明,知道这敦煌文书颇为珍贵,也知道“盐多不咸,糖多不甜”的道理,虽说总数达数万卷,对外却说洞中经卷只有几百卷,并且已经瓜分完毕。这些流出的经卷,大多是王道士送给甘肃地方官绅的。
孙元起正踌躇满志准备前往敦煌收罗遗书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有些棘手。撇开陪同的叶昌炽不说,单单知州、同知每日跟着,你就别想有什么小动作。即便是学生来回出入,周边都有好几个兵丁跟着,生怕自己探知地方上的什么阴私,上达天听,摘了他们的乌纱帽。
学生们出去考察,忙得不亦乐乎。孙元起每日不是陪着官绅喝酒吃饭,就是闲谈聊天,一时半刻脱不得身。眼看在安西驻了四五日,再呆着不走,只怕别人就要生疑了。
这一日上午,孙元起正权衡是不是要径直奔赴敦煌莫高窟的时候,突然闻听有人问道:“先生,您有什么烦心事儿么?”
仔细看时,却是随着自己前来甘肃的随从程子寅,见自己一直在来回踱步,才上前问话。这次跟来的随从,都是当年那批义和团的孑遗,他们如今都在经世大学附近安家落户,堪称是自己的铁杆家丁,绝对是指哪儿打哪儿。想当年,从安阳挖甲骨的时候,就是这批人前去下的手……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子寅,有件事想托你们去做,只是不知道你们行不行。”
二十三四岁的小年青,经不起激将,拍着胸脯:“先生,您这话说得!俺们的性命都是您救的,俺们全家现在吃饱穿暖,也赖先生的大恩大德。现在说什么行不行?别说做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俺们都不带皱眉头的!”
豪夺不行,那就强取!孙元起一咬牙,让他从同行的随从中找十多二十个信得过、口风紧的壮汉,带到厢房里,把大致情况跟他们说了:在敦煌莫高窟,有个王道士,守着座寺庙,偶然间他在某个洞穴中发现了上万卷的经书。这些经书,就好比之前甲骨,在普通人看来不值钱,可是在读书人眼里,就是不得了的宝贝。你们此去,就是要将那些经卷弄回来。
那些人多数都是去河南安阳买过甲骨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孙元起又叮嘱道:“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走漏风声,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是咱们买的。你们可以先在安西买好百十个空箱子和马车。等经卷到手之后,迅速装箱,绕路回北京。不要怕花钱,哪怕多雇了车马镖师,也要保证安全。”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总之,无论你们用什么法子、花多少钱,都要把经卷给完整的弄回来。”
说完,给他们递过一沓银票,足足有两万两。
孙元起与那群官员继续周旋不提,且说那十五六个年青小伙子躲在屋里商量半晌。等下半天,三三两两装作采办土特产的样子,走出大院,在安西集市闲逛。趁机买好马车和大箱子,乘着黄昏,分做几对出了安西城,沿着大路,直奔敦煌。
敦煌在安西州西南二百七十里。这群小伙子都是农村长大,经得起折腾,不过两天就望见敦煌县城。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少、车多,直接进城,扮作采购土特产的客商,在城里安歇;另一部分人多、车少,带足箱子,绕过县城,改向东南,奔莫高窟而去。
莫高窟在敦煌县城东南四五十里的鸣沙山下,加把力,半天就可以赶到。当抵达莫高窟的时候,连没有什么文学细胞的程子寅,都不得不感喟“太美了”!那是沙漠里难得的一片绿洲,因为有泉水的滋润,杨柳、古槐青翠欲滴,与周围的黄沙形成显明对比,好比是沙砾堆中的一块绝品翡翠。只是绿洲太小,不过一二十亩地,故而没有几户人家,来往的人也很少在此停留。
这一行人赶着马车逶迤走进绿洲。现在是刚步入盛夏,路上没有什么商旅。客店老板看见,早早迎了上来:“客官,要住店么?”
沿着马路还有一两家旅馆,倒不着急。队伍中,有人用天津口音答道:“我们再看看。”
安顿下来。第二天早上,八九十来个小伙子围着饭桌,一边就着茶水吃干馍,一面低声商讨着什么。突然,其中一人用天津腔问道:“小二,这附近有什么庙观比较灵么?”
小二一甩毛巾,快步跑过来:“客官问这附近有什么庙观比较灵啊,咱这附近可没啥,就有一个道观,里面的王道长有些神通。这附近还有个千佛洞,里面各种菩萨都有,客官不妨去看看。”
赏了小二几个大钱。这些人几口吃完手中的馍馍,出门拜佛去了。说是拜佛,其实是“见”王道长。这王道长倒不难找,见到莫高窟,也就算是见到王道长了。
话说这王道长,名叫王圆箓,祖籍湖北麻城。他本人出生在陕西,因家乡连年灾荒,为生活所迫,出外谋生,流落于酒泉。在此期间入道修行,人们称他为王道士。后云游至敦煌,登三危山,发现莫高圣境,感慨万千,急呼“西方极乐世界,乃在斯乎”。以后他长期居留于此地,奉献了他的后半生。
王道士走进莫高窟的时间大约在1892年左右。当时他已近不惑之年,看到神圣宝窟无人管护,一片残破,受到严重的自然和人为的破坏,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使他自觉自愿担当起了“守护神”的重任。他四处奔波,苦口劝募,省吃俭用,集攒钱财,用于清理洞窟中的积沙,仅第16窟淤沙的清理就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
清光绪二十六年五月二十六日(1900年6月22日)这一天,王圆箓揭开了藏经洞这个秘密。王道士的墓志上是这样写的:“沙出壁裂一孔,仿佛有光,破壁,则有小洞,豁然开朗,内藏唐经万卷,古物多名,见者多为奇观,闻者传为神物。”
王圆箓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道士,而莫高窟却是佛教圣地,历来都是佛教徒活动的地方。然而,世事就是这样捉弄人,偏偏把一个道士安排在佛窟里,让太上老君的弟子为释迦牟尼效犬马之劳,这阴差阳错的安排委实古怪离奇。更令人不解的是,不知是王圆箓道士的行为感动了佛祖,还是无意的安排,佛窟里的秘密却让一个道士来发现,奇人遇奇事,出现了戏剧性的结果。
藏经洞发现之后,王道士尽了最大的努力,做了他应该做的一切。首先,徒步行走50里,赶往县城去找敦煌县令严泽,并奉送了取自于藏经洞的两卷经文。王道士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引起这位官老爷的重视。可惜的是这位姓严的知县不学无术,只不过把这两卷经文视作两张发黄的废纸而已。
1902年,敦煌又来了一位新知县汪宗翰。汪知县是位进土,对金石学也很有研究。王道士向汪知县报告了藏经洞的情况。汪知县当即带了一批人马,亲去莫高窟察看,并顺手拣得几卷经文带走。留下一句话,让王道士就地保存,看好藏经洞。
两次找知县没有结果,王圆箓仍不甘心。于是,他又从藏经洞中挑拣了两箱经卷,赶着毛驴奔赴肃州(酒泉)。他风餐露宿,单枪匹马,冒着狼吃匪抢的危险,行程800多里,才到达目的地,找到了时任安肃兵备道的道台廷栋。这位廷栋大人浏览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经卷上的字不如他的书法好。就此了事。
这一行人找到王道长的时候,这位年近六十的老道士正在清扫洞窟中的淤沙。自有一个小伙子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地问道:“王道士,你把经卷放哪儿啦!”
看到这十来个小伙子站在自己面前,老头眯缝了一下眼睛,问道:“你们是钦差大人派来的吧?”
这一问话,把这群小伙子吓了一大跳:店小二说着道士有些神通,看来不假!
一〇三、信有诗书付托难
本来这群小伙子就有不少参加过义和团,对于妖魔鬼怪之类的很是迷信,现在听了道士的话,只觉得他大有道行深不可测,当下反问:“咦!你怎么知道?”
这么一问,反而坐实了自己是钦差大臣派来的。
老道士把笤帚靠在墙上,向来人微微稽首:“年前,贫道曾斗胆向老佛爷写了封折子,说发现了藏经卷。前些日子,便听闻钦差大人到了安西。眼下,你们来了就问经卷的事。贫道如何猜不到呢?”
小伙子相互对视一眼,心里也拿不定注意,难道孙先生是奉旨来取藏经卷?便由程子寅出头:“王道长,我们是奉钦差孙大人的命令,前来取藏经卷,还请你配合。”
王道士又一稽首,连声称是。便扛起笤帚,带着这群小伙子,慢慢走到自己住处。推开一堆杂物,见有一个大樟木箱子,打开看时,里面只放有数十个卷轴。上去两个小伙子,把箱子抬了过来。
王道士也再不说话。程子寅左顾右盼,看了半天,不见有其他箱子。孙先生说的是“数万卷”,这才区区的几十卷而已,问:“王道长,其余的呢?”
“都在这里了,就这些。”王圆箓捻着胡子,一脸坦诚。
“不对!”“胡扯!”“瞎说!”“乱讲!”小伙子们纷纷摇头。
“就这些啦,其他的都送给知州老爷老公祖、知县大老爷他们了。”王圆箓气不长喘脸不红。
“我们大人说的可是有数万卷!”小伙子大声嚷道。
“数万卷?”王圆箓这才一副如梦初醒、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是还有一些,不过还在藏经洞里。呵呵呵呵,年龄一大,记性就坏了,很多事转眼就忘,幸好上差提醒,差点误了大事!”
这才慢悠悠地带着这群小伙子来到第千佛洞16窟,扒开一堆淤沙,就能看见墙壁上有一个大孔,乘着晨光,发现果然里面堆满了长长短短的各色经卷。
一群小伙子乐不可极,早有人回旅店赶马车去了。剩下的小伙子,有人钻进洞内,把经卷递出来;外面的人则根据长短,分别放置。等马车到了,又分头装箱。
王圆箓看着这群小伙子在那里忙忙碌碌,站在一边,不知心里想些什么。逮着空儿,问领头的程子寅:“敢问上差,钦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程子寅虽然年纪轻,但能被老赵选到孙元起身边做事,肯定不是个傻子。相反,还是一个非常机灵的小子,便一副才记起来的模样:“对对对,是还有一些。呵呵呵呵,年龄一大,记性就坏了,很多事转眼就忘,幸好道长提醒,差点误了大事!”
这话是刚才王道长说的,这时重复一遍,周围听了都大笑。王道士也有些不自在。
程子寅面容一整:“孙大人见你看守经书有功,特赏白银两千两。”说完,从身上掏出两千两银票,递了过去。
王圆箓连忙跪倒,叩头谢恩之后,抖抖索索地接过银票,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回。周围的人又笑:“钦差大人给的银票,还能有假?”
王圆箓不好意思地答道:“贫道平生未曾见此巨额银票,今日有幸蒙钦差大人赏赐,才得以开眼,所以要好好看看。哦,对了,上差是否口渴?贫道现在便去烧茶!”
等王道士走远,便有小伙子问程子寅:“子寅哥,为什么给牛鼻子那么多钱?依俺说,撑死给个几百两。”
见他一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搭腔:“对啊对啊,给几十两银子意思意思就行了。”
“这就是堆旧纸,值不了多少钱!”
“便是一文钱不给,保准他连个屁也不敢放!”
程子寅一摆手:“来时,孙先生可是一再交代要保密,不能走漏风声。剩下的,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如果俺们不给,或者给得少,难保那道士要到处乱说。现在给了他两千两,他是打死也不会说的。你们想想,这个地方周围几十里就没几户人家,他要露白,俺敢保证,不要三天,就有马贼找上门来!你们信不?”
周围的人都纷纷点头称是。
王圆箓送茶过来的时候,又带了数十卷文书过来。原来这老道士狡兔三窟,私下还藏了不少。平日里不见兔子不撒鹰,送人一卷两卷地送。这回一下得了两千两银子,欢喜得心花怒放,便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虽然敦煌遗书有四万件以上,分量却不大,小伙子用一天时间就收拾干净,装箱走人。到敦煌城外,会合另一批人,雇上镖师,数十辆大车,浩浩荡荡地从来时的原路返京。这时候,孙元起一行早已离开安西,顺着另一条道,慢悠悠的往北京走去。
且说这王圆箓平日里都是省吃俭用,到处化缘,勉强过活。如今陡然得了两千两银子,十来天都没睡好,时常半夜惊醒,连忙去掏衣兜,发现银票还在,才长长地松口气。
后来,他用这笔钱在莫高窟建了座道院,拉起围墙,把整个千佛洞给围了起来。因为有了钱,又收下几个弟子,莫高窟的香火倒旺盛不少,一扫之前的颓败气息。斯坦因闻听消息来到敦煌时,别说一卷经书没有,便是进道院都要费一番周折,莫高窟的佛像、壁画自然也得以保全。这些无心之善,是孙元起没有想到的。
孙元起回来路上,一方面要兼顾学生的实习和身体,另外还要和地方官员应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回到已经是七月下旬。程子寅虽然带着大几十个箱子,每日起早赶晚,顾不上好好休息,一路风尘仆仆,却提前十多天到了学校。因为秉承“保密”原则,进学校都选在半夜,直接拉到孙家院子里。
薇拉大半夜被叫醒,看门外一队人拉着马车,初以为是孙元起回来,开门看时,却是程子寅几个在门口一声不响地往地上卸箱子,连马蹄上都裹着稻草。气氛多少有些诡异。受这影响,薇拉说话也是小小声:“这是怎么回事?”
“太太,”程子寅抹了抹脸上汗,过来低声唤了一声,“孙先生还没回来么?这些是孙先生在西北找到的宝贝,让俺们运回来。他一再嘱咐俺们要保密,所以才在半夜弄过来。”
薇拉虽然有些一头雾水,但大致听明白了,这些是丈夫在远方弄到的好东西,需要保密。当下打开大门,让人把东西搬到屋里。大几十个箱子,顿时把屋里挤得满满当当,直顶到天花板,过道狭窄到需要侧身而行。第二天早上,小念祖起床一看,楼下楼下大变样,原来宽阔的客厅只剩下一小片放桌椅的地方,高兴得只拍手掌:“Mammy,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念祖没有高兴多久,因为堆满箱子,屋子里黑乎乎的,习惯于原来地形的他就一头撞在箱子,少不得哭闹一场。待到晚间,原来熟悉的屋子被箱子装点成另一副模样,吓得他又大哭一场。自然对箱子没有了好感,只盼Daddy早日回来,好把这些讨厌的东西弄走。
盼啊盼,过了小半个月,孙元起才带着学生慢悠悠地回到学校。不是孙元起不想走快,实在是沿途官员热情挽留,加上馈赠的礼物太多,怎么快也快不起来。
等了学校,孙元起还不能回家。先嘱咐学生回去之后,注意休息,及时整理各种标本、考察笔记和实习报告。学生们一进校门,心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听了吩咐,轰然答应,然后四散而去,顷刻间消失在大学的各个角落。只看的一群保安和老师目瞪口呆。
接着叫来学校里面的花匠、园丁,把别人馈赠的奇珍异兽、名花贵木从车上卸下来,赶紧找合适的地方喂养栽种。虽说别人在赠送时,都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可这千里迢迢,车马颠簸,十有八九都无精打采了,只盼这些校工能巧施妙手,挽救一二。
最后叫来图书馆的馆员——虽然说现在暑假,考虑到有些学生不能回家、或不愿回家,图书馆、食堂、教室都还是开着的。在学校保安的帮助下,把几千本图书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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