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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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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唐天喜便拿进来一台收音机,并帮忙调到了中华广播的新闻台。先是几分钟广告,然后操着北京官话腔调的年青播音员便开始播报新闻:
今天中午十二时许,近百架飞机从太原、大同等地机场起飞,对北京大总统府、围攻经世大学的中央陆军第三师第六旅、驻张家口的中央陆军第一师及骑兵第三旅、驻北苑的中央陆军第十师等处展开大规模轰炸,轰炸造成的人员伤亡、财产损失暂时还不得而知。对此新中国党发言人表示,轰炸是鉴于大总统府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民三条约》并胁迫议会予以承认而做出的惩戒行为。
消息称,《民三条约》是由大总统府代表赵秉钧先生与日本驻华公使山座圆次郎先生于昨日深夜签订的,内容包括允诺日本他日可以继承德国在山东的一切权益,承认日本人有在南满和内蒙古东部居住、往来、经营工商业及开矿等项特权,旅顺、大连的租借期限并南满、安奉两铁路管理期限均延展至99年,中国政府必须聘用日本人为政治、军事、财政等顾问,中日合办警政和兵工厂等,目的是向日本国借款以购买军械彻底消灭新中国党,据悉借款金额高达1000万元。
今日凌晨被暴徒围困的众议院大楼传来枪声,随即会场灯火通明,有理由相信是在迫使议员投票通过该卖国条约。为防止该条约签订,……
袁世凯死死瞪大眼睛,额头青筋紧绷,面色泛起诡异的红色,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良久他才涩声说道:“赵智庵误我!赵智庵误我!”
四七三、更能消几番风雨
唐天喜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条约,不由得神色大变:“大帅,这可如何是好?签约消息一旦传出,我北洋上下只怕要身败名裂!”
袁世凯略略平复之后才说道:“怕什么?我等起身军旅身经百战,靠的是刀头舔血博取功名,连死都不怕,难道还在乎这点虚名吗?自古以来大英雄、大豪杰行事哪个不是皎然笃行不计浮名?如果咱们连这点污名都承受不起,如何能席卷海内包举天下!”顿了一顿又问道:“云亭,你见到赵智庵了么?”
唐天喜道:“看到飞机轰炸大总统府后他也急匆匆赶了过来,此时应该就在外面候着!大帅找他?”
袁世凯摇摇头:“相见争如不见?对了云亭,听说西洋有种毒药剧毒无比,只需米粒大小即可置人于死地,可谓沾口即死见血封喉,虽砒霜、鹤顶红亦不能与之媲美。云亭你知道这种东西么?”
唐天喜稍稍犹豫后答道:“大帅说的应该是氰化钾吧?”
袁世凯没有回答,而是叹了口气:“智庵跟了老夫这么多年,勋劳卓著;这些天里里外外忙碌,眼下又在门口等候那么久,他一向体弱,怎么能让他如此劳累呢?你让他早些回去歇息吧!听说他素来喜欢吃葡萄,你给他准备一些,以老夫的名义送过去请他享用。”
唐天喜深吸一口气,沉声答道:“是,大帅!”
说完唐天喜退了下去,迅速命人找来数斤上等的玫瑰香葡萄,洗净之后用注射器沿着果柄位置将少量氰化钾毒液注入葡萄之内,处理后从外表上看,颜色味道均完好无异。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唐天喜才来到前厅客气地对赵秉钧说道:“智庵先生,大帅刚刚苏醒,医生嘱咐需要静养,不能见客。您身子骨一向不太硬朗,这些天又四处奔波忙碌,想来也是疲惫不堪,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赵秉钧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道:“既然大帅如此厚爱有加,赵某只有恭敬不如从命!”
唐天喜道:“既然如此,那唐某护送智庵先生一程!”
赵秉钧急忙推辞道:“大帅安危要紧,身边岂能缺少唐老弟你?赵某私宅就在附近不远处,不敢劳动唐老弟大驾!”
唐天喜道:“现在飞机轰炸刚刚过去,街道上兵荒马乱,难免有歹人伺机行凶。智庵先生身份贵重,若是有所闪失,岂非全国震动?所以大帅特意交代卑职要护送智庵先生回去,还请不要智庵先生不要峻拒才好,免得唐某难做!”
赵秉钧瞬间脸色煞白,声音也有些发颤:“也好,既然大帅如此呵护赵某,那就只有麻烦唐老弟了!”说完颤颤巍巍站起身朝后院深鞠一躬,然后迈步向外走去。唐天喜则带着一队人马紧跟其后。
等车马辚辚抵达赵府门口时,唐天喜从身后卫兵手中接过特意准备的一盘葡萄,递给刚刚被程经世扶下马车的赵秉钧:“智庵先生,大帅知道您嗜食葡萄,寒冬初过佳者难得,特意略备少许上品,还请笑纳!”
赵秉钧嘴角抽动几下才躬身双手接过葡萄:“赵某拜谢大总统馈赐!唐老弟放心,赵某回去之后定当细细品尝,决不辜负大总统的隆情厚意!”说罢捧着葡萄进了宅院。
程经世也急忙跟了上来,想从赵秉钧手中接过盘子:“大人,还是卑职帮你拿着吧!”
赵秉钧微微摇了摇头:“这点东西赵某还拿得动!再者说,魏武帝(曹操)之赐荀敬侯(三国荀彧,谥曰敬侯)空函、明太祖(朱元璋)之赐徐魏公(徐达,封魏国公)蒸鹅,也没听说还需要别人假手帮忙的!”
赵秉钧这句话中包含了两个典故,一是曹操送给荀彧空盒子。
据野史记载,建安十七年(212)朝中有人建议封丞相曹操为魏公,——这通常是谋权篡位改朝换代的前奏。——时任汉朝太尉的荀彧表示反对,认为曹丞相兴兵平乱意在匡扶社稷、辅助皇室,并非想要取而代之,“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曹操虽然口头上赞成荀彧的看法,明确表示自己不做“魏公”,但心里却大为不忿。不久后曹操大军南征,荀彧南下劳军,途中曹操赠送食物给荀彧以示慰劳,但荀彧打开食盒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瞬间明白曹操想要自己就此食尽的用意,随即服毒而死。
另一个典故则是朱元璋送给徐达蒸鹅。
话说朱八八自从一统天下之后,便对昔日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暗下黑手,以擅权枉法、贪污谋反的罪名将胡惟庸、蓝玉等文武功臣全部处以极刑。然而¨wén rén shū wū¨攻必取战必胜、号称军功第一的徐达却屹立不倒,因为他在政治上不搞朋党忠诚不二,经济上不贪不占清正廉洁,私生活上也是规规矩矩十分检点,无论朱元璋如何猜忌都抓不着任何把柄,正好比是狗咬王八——无处下口!直到某日徐达背上生了个大痈疮,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别的都能吃,就是不能吃鹅肉,否则会加重病情性命不保。孰料朱元璋听说徐达生病,第二天便好心地送来一只肥美的蒸鹅。蒸鹅尽,徐达卒。
程经世自然熟悉这两则典故,听赵秉钧这么一说顿时大惊失色:“大总统想要加害大人?为什么?大人这些年鞍前马后忙碌,建立警察制度,搜罗各地情报,操办内务事务,绝对称得上功劳盖世!现在不分青红皂白、不辨善恶忠奸,直接派人送来这东西,难不成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还是想为大少爷继位除去所有障碍?”
赵秉钧默然无声进了正厅,在当首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程经世又急忙劝道:“大人,难道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要不我们现在趁其不备先躲到日本大使馆中,凭着大人的本事,以后无论是东渡日本还是改换门庭,保证都荣华不减富贵不衰!”
“逃?”赵秉钧苦笑几声才说道:“书畲老弟,你以为唐天喜护送我们回来是出于什么好心?实话告诉你,他就是大总统派来监督赵某自裁的,现在应该就在外面严阵以待。如果赵某识趣,主动引颈就戮,或许还能保一家老小平安;若是赵某胆敢负隅顽抗,只怕满门上下都难逃一死!”
程经世神色大变:“这——!”
赵秉钧长叹一声:“不要再啰嗦了,现在时间无多,还是赶紧拿来纸笔让老夫留个遗嘱吧!别让唐天喜他们久等!”
程经世刚要去拿纸笔,突然停下脚步问道:“大人,要不要叫夫人和姨太太们过来看看?”
赵秉钧自幼丧亲,堂上无父无母;又不能生育,膝下无儿无女。这阖府上下与赵秉钧最亲的,算来算去也就是他的妻妾而已。赵秉钧却呵斥道:“赵某虽然不得寿终正寝,但毕竟曾上过阵杀过敌,也做过民政部尚书、内务总长、国务总理,算得上是一时豪杰,临末了若是这般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岂非让天下人笑话?快去取纸笔来,其他话休说!”
程经世只好拭去泪水,依言取来笔墨纸砚。
在回来的路上赵秉钧已经想好了遗嘱的内容,当下笔走龙蛇文不加点,顷刻间写好了五六封遗嘱,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毛笔。用热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捏过一粒葡萄,笑着对着程经世说道:“冬春之际还能有这等上佳的玫瑰香葡萄,确属难得,大总统费心了!只可惜这等佳物不能劝人,赵某只能独自享用,还请书畲老弟恕罪!”
程经世早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大人!”
赵秉钧却没有丝毫犹豫,径自把葡萄放在嘴里细细品尝,还不时加以评头论足:“这葡萄经历一冬尚且如此新鲜,保存确实得法,只可惜微微有点苦杏仁味,——想来应该是药物的味道,好在玫瑰香葡萄香味馥郁沁人心脾,不注意的话倒可以完全掩盖过去。”
才吃了五六枚葡萄,赵秉钧四肢稍稍抽搐,随即便瘫倒在太师椅上。程经世急忙上前试探,只见赵秉钧呼吸已经渐渐轻微,心跳随即停止。见此情形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大人,您醒醒啊!大人!”
随着哭声,赵府中一片慌乱,守在外面的唐天喜就听见有人叫喊道:“不好了,老爷得了急病,快点去请医生!”唐天喜急忙抢进府探视,等确定赵秉钧确实已经驾鹤西去,这才带着人马回去复命。
进了卧室唐天喜就看见袁世凯拥着被子斜躺在床上,眼睛圆睁着房顶一动不动,连忙低声回禀道:“大帅,赵智庵已经去了!”
袁世凯露在外面的手臂不由抖动了一下:“智庵去了?那他有什么遗愿没有?”
唐天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大帅,这是赵智庵临终前写给您的书信,请您过目!”
袁世凯摆了摆手:“信就不看了,免得睹物思人。你拆开看看他有什么遗愿,老夫与他同庚,又是遭逢知遇一场,如果可能咱们还是尽量满足他吧!”说完闭上眼睛,几颗浑浊的泪水竟顺着眼角蜿蜒流下。
四七四、屋漏偏逢连夜雨
唐天喜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目十行看完赵秉钧的遗书,然后答道:“赵智庵在信中主要是感谢大帅这么多年的提携之恩,并请求大帅宽恕他的罪愆。至于遗愿只有一个,那就是恳请大帅能允许他葬在崇陵附近。若是不行,葬在梁格庄行宫附近也行。”
崇陵是清光绪皇帝的陵寝,也是中国历代皇帝中最后一座陵寝,位于清西陵范围内,在光绪帝辞世后不久的宣统元年(1909)破土兴建,民国二年(1913)也就是去年地宫建成,光绪的棺椁以及刚刚病逝的隆裕皇后才得以入土为安,此前他的梓宫一直在紫禁城观德殿暂时存放。
袁世凯显然没想到赵秉钧的遗愿竟然是这个,沉默良久才说道:“赵智庵虽然说是感谢老夫的提携之恩,其实他最感谢也最愧疚的还是德宗景皇帝。在他看来,正是由于德宗景皇帝不拘一格任人唯贤,他才得以从士卒、典史逐步洊升为知州、侍郎,然而他却在辛亥年间逼迫隆裕太后孤儿寡母颁布逊位诏书,所以至死还心存耿耿,想要葬身崇陵附近既表拱卫之意,也表赎罪之情。”
唐天喜道:“那咱们要不要答应他?”
袁世凯道:“所谓‘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既然智庵有此向善之心,我们自当竭力满足他的遗愿,何苦要做这个恶人呢?”
唐天喜立正答道:“是,卑职这就去办!”
袁世凯却摆摆手:“此事不急,老夫还有两件事要交代给你去办,现在燕孙、皙子都已故去,身边之人都三心二意,只有麻烦你了!第一件事是通电全国,并迅速召集各家报社记者发布消息,通知我们掌控的报社刊印号外,就说赵智庵阴谋夺权,杀害大总统府秘书长梁燕孙,私自同日本驻华公使签订卖国条约,现被大总统查明,已经畏罪自杀。
“第二件事是协同阮斗瞻尽快处理国会事宜。一旦选出正式大总统,立即宣布解散公民党,并同意孙百熙之前提出的驱逐惩戒国民党籍议员的提案,剥夺所有国民党籍议员资格,收缴他们的证书徽章,确保未来两年国会难以召开。”
唐天喜心存疑惑,不过还是干净利落地答道:“卑职遵命!”
袁世凯似乎看出了唐天喜的疑惑,马上解释道:“云亭,你是不是觉得老夫往赵智庵身上泼脏水很不厚道?都说死者为大,赵智庵又跟随老夫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应当极力保全他的名节才是,为何老夫要这般绝情呢?老夫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先前胁迫国会、围攻新中国党总部,咱们已经声名狼藉;现在再加上与日本签订如此卖国条约,只怕咱们早已成为千夫所指、众矢之的,在全国百姓眼中完全等同于洪承畴、吴三桂,鸡鸣狗盗之辈都不屑与我等为伍,何况我北洋团体内部济济英才?
“咱们内有分崩离析之忧,外面孙百熙又裹挟全国舆论汹汹而来,稍有不慎我等经营数十年的北洋团体就会一朝覆灭。当此之时,老夫唯有舍车保帅,以赵智庵的性命名节换取全国民众对咱们北洋团体的理解与支持,然后凭借大总统之权势与孙百熙一较短长。个中情由,云亭你能明白么?”
唐天喜肃然答道:“卑职明白!”
袁世凯叹息一声之后又说道:“或许会有人抨击老夫恋栈权位,宁可割地卖国、毁坏共和也不肯放弃大总统职位,殊不知环顾全国,有谁敢自称比老夫更合适做这个大总统?载沣不行!他只适合做个栽花种菜、走马遛鸟的闲散王爷。孙逸仙也不行!他口中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最擅长的便是大言欺世、蛊惑人心。这等人物还奢谈治国理民,当真以为国家无人么?黄克强、黎宋卿更不行!他们顶多能做个安分守己的师长,甚至不能上战场,上战场绝对是十战九败。还有孙百熙,他盛世不失为风流才子、学林高士,乱世则难免乞食四方、饿死道边。如今能做到内阁总理之职,除了祖宗余荫,完全是侥天之幸!
“老夫虽然自承不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等贤君明主,但自信能略胜上述数人一筹,所以这才当仁不让!无奈国民党、新中国党却以为老夫是争权夺利,在国会、内阁中处处掣肘,老夫实在忍无可忍,这才有胁迫国会、围攻新中国党之举。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不是老夫夸口,若是假我数年,定能次第削平割据,统一国内各省,然后提我北洋精兵,东败倭寇,北收库伦,驱逐沙俄,颉颃英德,还我中华一个朗朗乾坤!”
这一番话只听得唐天喜热血沸腾心旌摇动,当下亢声答道:“别人不明白大帅的良苦用心,但云亭明白!云亭愿跟随大帅左右,尽绵薄之力,效犬马之劳!”
袁世凯也慨然答道:“只要云亭不负袁某,袁某今生决不负云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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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喜虽然经常呆在大总统府里,但如何发表通电和发布新闻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即便有大总统府其他秘书的协助,也足足忙了两三个小时才把袁世凯交代的内容以及不菲的车马费全送到了该送的记者和报社手中,但具体结果如何,要等到明天才能知道。
正因为如此,唐天喜也充分意识到孙元起的技术优势。
就比如现在,唐天喜要发布一条新闻只有两个途径,一是请报社刊登消息,姑且不说周报、旬报、月报这种周期较长的报纸,即便是嫡系的报社答应给刊印号外,从接到新闻内容到制版,再到印刷、分发、投递,没个半天工夫也下不来!另一条则是通电全国,类似于现在的手机短信群发。
话说民国人对通电的挚爱可谓情有独钟,上台要通电、下野要通电、嘉奖要通电、谴责要通电、讨伐要通电,和谈要通电,甚至学生起来游行、老师欠了薪水也要通电全国。可通电有两个缺点,一是贵,光发出去一封通电怎么也要上百块大洋!好吧,只要能迅速告知全国,大总统府也不差这点儿钱。可是谁家能奢侈到装台收报机,专门收听全国通电?这就是第二个特点,受众面太窄。
孙元起所掌控的中华广播公司是中国眼下唯一一家广播电台,平时播报新闻自然看不出什么倾向性,但一到关键时刻,它所播报的每则新闻都经过重重审核,确保有利于孙元起和新中国党的舆论导向。当然,除了倾向性性,最重要的还是播报的及时性。接到新闻内容后稍加审核,十多二十分钟后就可以滚动播报,随即便全国皆知。等到北洋系用通电、报纸发表消息,黄花菜早凉了!
好在现在收音机比较贵重,还没有普及到千家万户,但这点钱能和安装一台电报机、再雇佣几个全天候的译报发报员相比么?何况收音机装上电池可以轻易携带,电报机有这么便捷么?上流社会注重的是生活品味,从来不缺那点钱,所以收音机很快成为上层人物的家庭、办公标配,并且有逐渐向中产阶级蔓延的趋势。
正因为发表通电和发布消息不容易,唐天喜干脆把袁世凯交代的栽赃赵秉钧、解散公民党和驱逐国民党两件事合二为一,直接一秃噜全都公之于众。在他想来,自己离开国会之时议员们已经开始填写选票,如今已过去四个多小时,怎么也该选举出结果了吧?何必等会儿再费那么多时间!
等忙活好这些事情,他急忙往国会赶,准备收缴国民党议员的证书和徽章。没成想刚到半路就遇到了自己麾下化妆包围国会的士兵,唐天喜赶紧滚鞍下马拦住问道:“你们怎么撤了回来?谁下的命令?”
“回禀旅长,是阮秘书长命令我们撤退的!”领头的营长答道。
“那国会那边怎么样了?选举出大总统了么?”唐天喜又问。
营长答道:“国会那边已经遵照阮秘书长的命令全部解严,议员们都各自散去。至于选举大总统之事,应该没有什么结果吧?自从旅长您走了之后,阮秘书长便命令我们暂时撤出会场,等待进一步消息。刚才有传言称赵智庵先生暴病死于家中,阮秘书长随即便命令我等解严,放出了各位议员,选举大总统之事自然是无果而终。”
“什么?阮斗瞻为何要下达这等命令?阮斗瞻现在何处?”唐天喜气得差点跳脚大骂,不过现场却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只有阮忠枢本人才知道个中原因:在赵秉钧谋害梁士诒过程中,自己起到了帮凶的作用。现在赵秉钧已被正法,自己估计也难逃一死!在权衡利弊之后,阮忠枢决定向新中国党卖个好,为自己将来留条活路。在放出国会中所有议员之后,阮忠枢也逃之夭夭。
唐天喜知道现在不是发飙的时候,马上命令道:“赶紧回去,路上遇上议员也全都带过去!”
其实连唐天喜自己都知道这个举动完全是徒劳,因为议员们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无二致,士兵们怎么区分辨别出来?何况新中国党议员都是由轿车接送的,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凭着士兵的双腿怎么可能追上那三百多号议员?
四七五、命中无时莫强求(上)
接着唐天喜又命令道:“马上通知第五旅其他各部士兵,迅速封闭京城各处出口,从即刻起许进不许出,谨防新中国党和国民党议员逃逸出城!”
尽管唐天喜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完全是徒劳,但心中总还存在着几分希冀,希冀上天能听到自己的祷告和哀求,让那七八百名议员全都中风偏瘫僵卧当场,等着他去挨个收拾;又或者那些议员正如蜗牛或者树懒(如果他知道世界上有这种动物的话)似的在地上慢慢蠕动——像乌龟都不行,这么长时间过去,就算是乌龟也该挪到轿车上。一旦上了轿车,士兵们只能乖乖跟在后面吃灰!
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等唐天喜赶到众议院大楼,会场中早已人去楼空,甚至连之前被击毙的两名国民党议员尸体也不知所踪。
想想也能明白,大几百号人被圈禁在这么个狭小的空间内一两天时间,吃不香、睡不甜,还不时有性命之虞,这些养尊处优的大老爷没有发疯已经算是功力深厚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逃命的机会,那还不得赶紧溜之大吉?即便没有性命之忧的公民党议员,这几天在国会里过得也不舒坦,需要回去好好大吃一顿,再美美睡上一觉,把欠的债给补回来,谁会傻呵呵地呆在国会候着他唐大将军?
然而唐天喜犹自不死心,踞坐在国会议长席位上,期待封堵城门的士兵能给他带来好消息。直到华灯初上,封门的军官才送来消息:“启禀旅长大人,我们抓获一批国会议员!”
唐天喜顿时喜不自禁,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迫不及待地问道:“有多少人?现在何处?”
军官恭谨地答道:“总共约有二三十人,如今正在押来国会的路上!”
“才二三十人?”这些人还不到全体议员人数的半成,只能勉强算个零头。唐天喜不禁大失所望,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那数百名新中国党议员现在何处?新中国党总部已被我军占据,他们如今无家可归,又不可能遁天入地插翅而逃,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
军官赶紧立正答道:“回禀旅长大人,新中国党议员的行踪卑职倒是知道,他们眼下就在城中!”
唐天喜马上转忧为喜,心中略略盘算:新中国党议员有近四百人,再加上公民党二三百人,还有刚抓到的二三十个,估计凑足选举大总统的三分之二人数问题不大。当下笑着叱骂道:“那你怎么不早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抓人啊!”
军官苦着脸答道:“可是他们全都躲在美国驻华公使馆里,卑职怎么敢胡乱动手?”
原来杨度、杨永泰等人随身携带有一部收音机,在得知赵秉钧身亡之后,便对阮忠枢施展攻心之术。阮忠枢本来就心怀鬼胎彷徨无计,再经过杨度的威胁利诱,很快便心防失守,命令部队解除对国会的包围,放出了所有议员。
然而走出国会大楼并不意味着已经成功脱险,尤其现在中央陆军第三师第五旅便驻扎在城中,第三师第六旅则在城外不远处,一旦袁世凯有所察觉,命各部严加搜查,议员们便会再度陷入樊笼。很多议员脱险后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出城,逃得越远越好。
凭借轿车的速度优势,袁世凯一时半会儿还真拿这些人没办法。但杨度却毫不犹豫否决了这一提议:“我们现在不能出城!原因很简单,如果没有第六旅阻断西去之路,凭借轿车逃到经世大学还不失为上上之策。但现在有第六旅拦路,西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至于其他方向,轿车出城顶多跑出几百公里就会油料耗尽,那时候大家将不得不弃车步行。而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处处都有北洋军队驻守,我等根本难以逃出袁项城的手心,顶多就是多苟延残喘几日而已!”
当即有议员反驳道:“皙子秘书长,如果咱们不出城,难道是要留在城里坐以待毙么?”
显然杨度对如何逃出生天早有考量:“诸位请稍安勿躁,首先我们确实要留在城中,其次我们不是坐以待毙!因为咱们要去一个袁项城招惹不起的地方暂且避难,等时局稳定再撤离北京不迟!”
杨度所言“袁项城招惹不起的地方”,就是眼下他们躲避的美国驻华公使馆。
既然连袁世凯都惹不起,唐天喜自然更是无计可施。但新中国党拥有三四百名两院议员,几乎占据国会半壁江山,可不是无关大局无伤大雅的边角料。可以这么说,缺了新中国党这尊大佛,国会这个席地就开不起来,更不用说什么大总统选举了!唐天喜吭哧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既能不伤及中美关系、又能把议员们引出来的高招,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大总统府向袁世凯请罪。
原先气势恢宏的大总统府经过白天的轰炸已经一片狼藉,但袁世凯却不顾全府上下的极力劝阻,执意在傍晚时分搬了回来。眼下他正在未受轰炸波及的偏房中听取陆军总长段祺瑞的报告。
“根据今天晚间京师附近各部的电报,在今天上午的轰炸中,中央陆军第三师第六旅因为有经世大学驻军的前期侦查,对我军力部署了如指掌,所以损失最为严重,全旅上下阵亡267人,各种轻重伤员超过700人,武器弹药损失殆尽,旅长张治中(张鸿逵)也身负重伤,该旅已经基本失去战力。
“此外,驻张家口的中央陆军第一师和骑兵第三旅、驻北苑的中央陆军第十师乃至驻直隶清苑的中央陆军第二师等均遭受轰炸,各部伤亡均在三四百人上下,虽然没有造成毁灭性打击,但各部武器弹药损失都比较严重,亟待补充。
“另据驻张家口的骑三旅侦查结果,对面原驻扎大同的第四十七混成旅正由山西阳高、天镇向直隶怀安、万全一带推进,如果不加以阻遏,预计明天中午就将与骑三旅前锋部队遭遇。所以张相臣(张九卿)来电请示我军该如何处置此事?”段祺瑞站在袁世凯的病榻前汇报道。
袁世凯放下手中的参汤,咳嗽了几声后答道:“等国会那边事了,老夫便会命唐云亭率所部接替张治中第六旅的防线。如果没有生力军在经世大学与京城之间加以屏蔽,经世大学驻军便可长驱直入威逼京城,对我军心影响极大,岂能听之任之?当然,经世大学驻军战力估计也是有限,守有余,攻不足,所以唐云亭的第五旅接掌防线后不可逼迫经世大学太近,等以后时机成熟再缓缓图之,免得孙百熙铤而走险,大肆轰炸京城!
“京城周边各师、旅武器弹药紧缺确实也颇为可虑,但现在日本国纠缠于条约是否有效,一直不肯借款,也不肯支援军火,恐怕短期内难以凭恃。然而京畿重地关系重大,武器弹药又是军队根本,依老夫之见,不如暂时从山东、直隶、东北三省抽调部分支援各部,尽力度过眼下这个难关。
“至于口外的第四十七混成旅来犯,老夫的意思是以第一师为后援、骑三旅为前锋,好好和他们打上一仗!年前孙百熙麾下一个团凭借飞机助阵,便将享誉两广十余年的济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引得天下为之侧目。京中好事者也每每以孙百熙麾下的新军与我们北洋精锐相比,认为两者不知孰高孰低?老夫也是好奇得紧,不如乘此机会一决高下。不知芝泉以为如何?”
段祺瑞答道:“在下也觉得最好是打上一仗!如今全国上下舆论纷纷,对我北洋大为不利,而且两军尚未交锋,孙百熙便以飞机先挫我诸军锐气,使得第三师第六旅失去战力,其他各部伤亡惨重,若现在不能以一场大胜提振我军士气,将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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