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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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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龙骨是味中药,好像产在安阳的小屯村,对,就叫小屯。你们到了安阳,除了去药店、市场上找之外,还要特别去小屯村收购!”孙元起谆谆叮嘱道。

“安阳小屯,小屯……”老赵默念几遍,点点头:“在回来的路上,去安阳收龙骨,尤其是小屯村的,悄悄地买,再带回来。是这样么,先生?”

“对,没错儿。”孙元起嘉许道,“好像龙骨不是很贵,你收的时候,要选上面刻画的符号比较多的,比较旧的,大小倒不必在意。给你的银子里面,除了你们来回的花销,都买甲骨带回来,多多益善。”

隔了两天,老赵带着一堆人走了,不过媳妇、孩子都没带。那群义和团的残余,孙元起没有多少接触,连人名都叫不上几个。听说回老家看看,跟着老赵走的十有八九,还有几个,不知道是有仇家、还是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却留了下来。这已经开学了,孙元起为了安慰他们,给他们订做了一套统一的服装,就当起了学校的校工。

说是十月一号开学,其实像韩蘧、陈骥德、周宗武这些人,早就天天呆在学校里面了。真正要等的,是那些新招进来的二十人。

过了中秋,便不断有人找到孙元起在京城中的院子,所有人都以为那便是自己报考的“经世大学”了。老郑驾着马车,亲自把这些人送到城外的山里。最初,听说学校在城外四十里的山上,学生的惊愕表情一览无余,想来觉得自己是受了骗。只有等上了混凝土大道,经过校门,绕过绿地,走上风雨桥,看见宽阔无垠的操场,看见花萼状的讲堂,看到山顶五层的图书馆,才觉得自己真真是来对了地方。

每当这个时候,老郑就倍有成就感,用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自豪地说道:“告诉你们,整个学校有一万五千亩!”

学生听了这句话,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陈骥德、顾之麟、刘斌这些日子,连手头给孩子们上课的事情都停了下来,专程来迎接这些新同学、新学弟,安排住宿、熟悉环境、讲解校规,忙得不亦乐乎。随着韩蘧、周宗武、张纯、潘咸这些北京学生节后的回归,才轻松不少。

孙元起却没有和这些学生见面,安排送走老赵,佟益背着铺盖卷,领着老婆、三个孩子来了,正好顶上老赵的缺,每天负责校园卫生和安全。至于学生的饮食,老赵家的、老郑家的,再加上偶尔帮忙的赵景惠、宋景尧、郑景懿三个姑娘,勉强够了。如今再有佟益家里的,食堂的事情可以不用操心。

孙元起开出高薪,在中秋之后终于引来了金凤凰。

最新来信的是德清俞曲园,人家老先生年高德劭,修养也是极好的。在信中,先是对孙元起的邀请表示感谢,不过自己已经年老体衰,恐怕难以远涉,所以很抱歉,不能来。其次又说,自己有一个年青的得意弟子叫章炳麟,学问不下于自己,如果你觉得还可以的话,就用他吧。

孙元起老觉得“章炳麟”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半天,一拍脑袋:不就是那个章太炎么?好,要是他来的话,绝对可以!当下给章炳麟去信,表示如果前来,每年三千两!

除了这位牛人之外,来信中表示可以来任教的,还有王先谦(长沙王益吾)、孙诒让(瑞安孙仲容)、皮锡瑞(善化皮鹿门)、廖平(井研廖季平)、崔适、严复、陈衍、杨守敬,孙元起高兴到不行,急忙给这些学问大家写信,除了严复、杨守敬是希望他们即刻到任外,都是希望他们能明年春节后到北京。每封信都附上白银百两,作为路费。

等信写完寄出,兴奋劲过去。屈指一算,孙元起脸就苦下来:别的不说,等着几位老师一来上班,一年就一万多两银子出去了。今天就算过去了,明年有MIT、耶鲁的18万美元,也好过去。关键后年、大后年呢?总不能关门大吉吧!

在开学前一天,石蕴玉陪着夏瑞芳来到了学校。他们此行,除了给学校送教材以外,还有捐款一事。为了“感谢捐款人对学校作出的巨大贡献”,孙元起在校门处恭迎商务印书馆一行的到来。

夏瑞芳从马车上走下来,高声说道:“百熙老弟,听说你的学校美轮美奂,世间少有,愚兄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地北上一探究竟,你不会怪罪我吧?”

孙元起呵呵笑道:“夏兄北来,小弟欢迎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怪罪!”

寒暄之后,又和石蕴玉打了招呼。马车拖着教材,自往校内驶去。孙元起作为主人,陪着夏瑞芳观览校园,然后把他们一行引进了校长室。

只是校长室第一次迎来了客人,相对坐定以后。夏瑞芳开口说道:“石先生回去,说这所大学如何如何美观,今日方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得到别人的承认,孙元起心中一喜,嘴上却说:“夏兄谬赞了!”

夏瑞芳摆摆手:“欸——,不必过谦!学校虽然只有三四个月,居然已有如此规模,足见百熙老弟胸中自有丘壑!如今,朝廷下了《兴学诏》,各省大学堂必将乘势而起,恐怕立学规制,不出老弟的《学校学制初拟》;但要说建校手段,却是不及老弟万一的。”

孙元起心想,说到大学,我国内国外、前世今生不知看了凡几,猪肉没吃过,还没见过猪跑么?

夏瑞芳又说:“想当初,皇上、西太后亲谕创办京师大学堂,每年三十万两白银,如今都被雨打风吹去……唉!”

没看出来,这位夏兄还是位愤青啊!

说了半天闲话,终于绕到正题上。

“百熙老弟为了科教兴国,不远万里,不恋高薪,筚路蓝缕,可谓辛劳。为兄自然不能落后,我们商务印书馆决定捐款一万两白银,作为办校资金。”夏瑞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孙元起。

孙元起鞠躬表示感谢,斟酌一下,说道:“夏兄,我们学校明年将兴建多所建筑物,为了感谢这笔捐款,其中一座将以您命名,以示表彰。只是这栋楼的名称如何,尚请你定夺。瑞芳楼?粹芳楼?”

夏瑞芳,字粹芳。这些孙元起是知道的。楼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因为是商务印书馆捐资,就起个“商务楼”这样雷人的名字吧?

夏瑞芳有些意动,手指轻轻敲击座椅的扶手,过了一会,才说道:“我年方而立,以我的名字来命名,总有些不妥。我是江苏春浦人,不如就叫‘春浦楼’吧!”

于是,经世大学中又一所建筑在谈话中诞生。

孙元起心里旁算一下,给了老赵五千两银子采购甲骨去了,现在进项一万两。一来一去,还结余五千两。嗯,那就先给那几位国学老师建几套宅子吧。

送走夏瑞芳,然后学校就开学了。

十月一日,天气晴好。

经世大学的开学典礼在讲堂举行。台上就坐的除了孙元起,还有来自耶鲁、MIT、麦吉尔的九名研究人员,再加上薇拉。孙元起是台上唯一的中国人。在严复、杨守敬到来之前,这种现状不会改变。

台下就坐的,有经世大学首批大学生,本科和预科加在一块儿共计37人,比招生简章中多出2人。倒不是这些人特别优秀,而是孙元起想为中国发掘和培育更多的科学技术人才。边上还有“景”字班、“多”字班以及部分物理传习所没有考上大学的学生,不过,现在那部分没考上大学的学生被编为经世大学附属高等学堂、“景”字班被编成附属中等学堂,“多”字班为附属高等小学堂。莉莉丝、艾琳娜、妮娜三位小姑娘也委委屈屈地坐在边上,尤其是莉莉丝,嘴上几乎可以挂个油瓶:凭什么薇拉姐姐可以坐在台上,而一起来的我们却要坐在台下?

孙元起作为台上唯一能说汉语,而且还是校长的人物,必须自始至终地表演独角戏。在最开始的时候,甚至有些紧张。抬眼扫视台下,原本容量是二百人的讲堂,因为现在只有六十余人而显得空旷。孙元起的声音在这个空旷讲堂里响起:

同学们,首先欢迎你们来到经世大学读书。

按照公元纪年,今年是二十世纪的第一年。在过去的百年里,我们既有辉煌灿烂的鼎盛,也有任人鱼肉的屈辱。但无论如何,这已经过去。孔夫子说过:“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现在,我们站在二十世纪的头上,展望未来一百年世界的发展,这个世界无疑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是的,翻天覆地!在这些变化中,科学技术的革新无疑要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中国的科技发展,在过去的几百年中落后于世界的脚步。所以在西方的坚船利炮面前,被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落后就要挨打,这是血的教训,铁一般的真理。中国的仁人志士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开始向西方学习,洋务运动、留美幼童、留学欧日……他们希望通过学会西方的科学、技艺,来对抗西方的侵袭。可是总被一次次打倒,为什么师傅总是欺负学生呢?那是因为偷来的拳打不死人!

在崭新的二十世纪里,我们将面临更严峻的挑战,因为新的科技浪潮将不断袭来,将对世界的秩序产生冲击和挑战,最终以科技的力量重建一个全新的文明,就像在过去一百年中蒸汽机世界发展所起到的作用一样。如果我们不努力学习创造,紧跟这个大潮,乃至制造这个浪潮,我们遭受的屈辱将更多!

经世大学虽然建校才数月,即便以物理传习所向上推溯,也才三年而已。但本校在建校之初,即以培育科技人才、积聚科研力量为职志。努力在这场科学浪潮中取得一席之地。在座的诸位,都有志于科学研究。在招考的时候,本来是分为本科和研究科两种,但看到试卷的时候,发现这不可能,因为绝大多数人只是高等中学的水平,所以只能调整为本科和预科。由此亦可见,我国科学与教育的落后。

落后不可怕!没有认识到自己落后,又或者认识到自己落后而不去努力追赶,这才可怕!所以,我们要知难而上,不惧艰险。学校草创,很多条件不具备,希望大家以学习为核心,暂时忽略这些生活上的不便。因为学校的老师都是MIT、耶鲁、麦吉尔大学来的博士、硕士,希望你们在学习上首先克服语言这一关,通晓英语;其次,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在这所学校里,授课将采用自学、答疑、再自学的形式,突出彰显大家自我学习的能力;最后,大家要学会同学之间的协作,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大家是同学、同窗,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要因为面子问题而把疑问放过。你们的学习,要始终与实用、传授相结合。

弱者怀念过去,感伤现在,失望未来。强者忘记过去,奋斗现在,创造将来。站在二十世纪的头上,我们要对自己负责,也要为历史和国家负责。

国家兴盛,端在吾辈!

三十五、来共梅花溪上居

开学后,因为是第一学年,大学本科的学生们不分专业,都上同样的课程:《工科数学分析基础》、《普通物理学》、《电子线路》、《化学原理》、《无线通信系统概述》。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师资不足,另一方面这些都是学科基础课。另外还有一门英语课,因为每个人的水平参差不齐,因而分配在高等小学、初等中学等不同的班级里面上课。这时候薇拉、莉莉丝她们帮上了大忙。

而预科班的学生,类似于高等中学,需要在一年的时间里,把高中的所有课程补修完,通过考试,才能顺利进入本科阶段。当然,如果某门在入学的时候就达到免修,也可以直接旁听本科的课程。

授课采用双人制,一群人围着孙元起和另外一位西洋老师。比如《化学原理》课,先有耶鲁大学的一位博士用英语讲述一边,学生们手里拿着中文教材,努力去理解老师讲的是什么意思。本来已经预习一遍,学生们在听课的时候,一方面要解决自己不懂的疑问,一方面也是学英语。孙元起就是桥梁,只有在一方不明白,或者双方都不明白的时候才出面解答。

学校因为有三十个新学生的加入,明显热闹了许多,操场有了奔跑的人群,教室里有讨论的同学,几乎每个角落都有笑语或议论声。为了营造一个优美的环境,在比较静谧、优美的角落安有长椅,可以供学生们学习、休憩。

这些新来的学生,明显分为三派:一个是物理传习所的旧班底,因为中学就是崇实中学的校友,接受同样的教育,和孙元起的关系比较铁,很容易抱成一团。这些人除了本科、预科的,还包括高中里面的学弟,是势力最大的一派。他们多是接受西式教育,数理化发展平衡,素质比较优秀。另一个是胡勋、曾广锡、左功先、李国秉四个人的小团体,和孙元起也是熟识。他们更多的是接受传统教育,数理化中会有偏科,但上进心、好学程度却是极高的。最后一个,是其他的学生,不过有渐渐分化的迹象,根据个人情况,向前两派靠拢。

这在后来几届的经世大学中渐渐明显,由经世大学附属学校上来的形成“附校派”,由外地考入的形成“外来派”,两派之间常常有或明或暗的竞争。总体来说,附校派要占有比较明显的优势。只有等到经世大学声名鹊起,形成全国统一考试之后,由于招生规模越来越大,附校派才渐渐式微。

孙元起本来还想教他们组织“学生会”之类的,看样子,他们更喜欢松散一点的组织。而且孙元起也不想学生之间有官僚气,便由他们去了。

每天傍晚,孙元起喜欢就着夕阳,在经世大学里徜徉,思考着编书、论文、学校等所遇到的问题。这个时候,薇拉、莉莉丝、艾琳娜、妮娜四个姑娘就跟在后面一起散步。这已经是经世大学中的一景。赵景范偷偷告诉孙元起,如今人人都说那是孙先生的四个洋太太……

“孙先生好!”

孙元起正在想如果建造一个电子回旋加速器,需要解决哪些具体问题的时候,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抬头看时,却是胡勋、曾广锡、左功先、李国秉四人,鞠躬的鞠躬,抱拳的抱拳。孙元起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客气:“呵呵,你们来了这里,还习惯么?上课什么的,有困难么?”

“劳先生问,最初有些不习惯,现在却好了。”胡勋剃了胡须,显得年青不少,倒真有二十四岁的样子。

孙元起点点头。

李国秉却说:“当然,说到学校的环境、学校的教学,这所学校在大清算是顶尖的,可是,可是住宿和吃饭却差了点!”

孙元起看到李国秉说话的时候,曾广锡捅了他好几指头,想让他别说,他还是说了出来,估计确实是有情绪了。便笑着解释道:“住宿和饮食,确实是个大问题。为什么不解决呢?这里面有几个问题:第一,学校初建,还没有具体规划,比如学生宿舍、食堂在什么位置。如果随便建造,会影响学校的长期发展,乃至重复建设。如今,美国的建筑设计事务所正在实地勘测、编制规划,估计明年才会出设计规划图。第二,学校处于草创期,资金有些捉襟见肘,不可能面面俱到。一口吃成胖子,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了,欧阳修在《新五代史》里面不是说了,‘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生活得苦一些,才能把精力更多地投入到学习、研究中去嘛!”

“可……可……”李国秉“可”了半天,也没有说什么。

薇拉她们四个跟在后面,看见四个年青人围着孙元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便由薇拉问道:“扬克,这位先生在问些什么?”

“有关住宿和饮食的问题,”孙元起解释道,“现在学校的附属设施比较恶劣,所以有些不满。”

莉莉丝心直口快:“那你告诉他,等那里建好了,就有地方住了。”

莉莉丝指的,是在小山靠近宿舍、食堂一侧的山腰上,正在兴建的十二栋小院儿。因为国学院的几位牛人老师在年前年后就要到来,总不能住在低矮的土坯房子中,孙元起便咬咬牙挤出钱来,请O&C事务所设计,在那个风景秀丽且不影响总体规划的位置建造了十二栋二层小别墅,独门独院,想来那些老先生们也会满意。之前,妮娜和莉莉丝也向自己抱怨过住宿条件不好,孙元起就指着那个工地安慰她们。结果莉莉丝便拿着棒槌——当真了。

“好啊好啊!那个地方风景真不错,如果住在那儿,这个学校就一切完美了!”李国秉乐得只拍巴掌。其他几个人也一脸喜色。

孙元起张大嘴巴:对了,李国秉这几个家伙英语一级棒,完全能听懂他和姑娘们的谈话!

孙元起敢对莉莉丝说,不仅是因为那些房子会有几套空余,还是因为这些姑娘会在11月底回美国,让她们住住也无妨。可,可这怎么跟学生说呢?

支支吾吾半天,孙元起才说道:“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那些房子是为即将到来的老师们准备的。在春节后,长沙王益吾、瑞安孙仲容、侯官严几道等国学院老师即将前来执教……”

果然,这四个学生脸苦了下来。

左功先抿了抿嘴:“那就多建几栋呗!”

孙元起只有苦笑:“今年的财政预算已经快要出现赤字了,总不能让学校举债度日吧?”

“这没问题,钱我们自己出!”李国秉想当然地说道。

“土地归学校所有,不允许私自建房。这是校规。”这是原则问题,孙元起不能松口,否则以后学校里面肯定乱成一锅粥。后世,不少大学都出现家属区比教学区还大的现象。说是大学,里面狗叫孩子哭,还不如说是小区的公共活动区域。有惩于此,孙元起在立校之初,便规定“土地归学校所有,不允许私自建房”,而且学校给予老师的住宅,只允许老师在世时享有使用权。一旦老师去世,学校自动收回。

“……”四个人无语了。

孙元起想起另外一个折中的方法:“当然,学校接受社会的捐赠。如果有资金来改善学生住宿与饮食,校方会尽快启动该项工程。”

胡勋和曾广锡几个人心领神会,朝孙元起拱手告辞而去。

两日后,学校收到一笔两万两的捐赠,捐赠人啥也没说,放下银票便飘然而去。校长室只剩下捂着嘴偷笑的孙元起。随后,学生宿舍楼的建设工作提上议事日程。

十月底,经世大学迎来第二位能说中文的老师,清末民初译述西方自然科学与社会政治学说的巨子——严复。

严复(1854—1921),原名宗光,字又陵,又字几道,福建侯官(福州)人。他是第一个系统介绍西学、提倡用西方思想与文化用以挽救中国的启蒙思想家。严复所译的书,有赫胥黎(ThomasHenryHuxley)的《天演论》、亚丹·斯密(AdamSmith)的《原富》、约翰·穆勒(JamesMill)的《群己权界论》和《名学》、斯宾塞(HerbertSpencer)的《群学肄言》、甄克斯的《社会通诠》、孟德斯鸠的《法意》、耶芳斯的《名学浅说》等,内容涉及生物学、逻辑、经济学、社会学、法律学许多部门。其中《天演论》一书的影响特别巨大。鲁迅自述其在南京求学时阅读《天演论》的情况,谓几至废寝忘食的程度,可见此书当时对读者产生的魅力,在文化学术方面影响之深广。天演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学说,在当时帝国主义竞相瓜分中国,国家、民族处于危亡之际,这个学说对思想界起了振聋发聩的作用。

严复译述西方近代的社会政治学说,重在介绍天赋人权的思想,自由平等的思想。这些思想被顽固派视为洪水猛兽,但深得青年知识分子的欢迎。这对当时学术界起了蔑视君权、崇张民权的十分有益的启蒙作用。比严复略早,早期的改良主义者冯桂芬、王韬、薛福成、陈炽、马建忠、郑观应等,都介绍了或赞扬了西方的社会政治学说,主张启民智、开议院、兴商务、废科举、办学堂、译西书。但是他们的影响远不如严复的深远。

孙元起对严复的到来表达了最诚挚的敬意,带着全体学生来到校门的小广场恭候。见严复下车,孙元起执弟子礼上前相迎。

严复年青时毕业于英国格林威治海军学院,虽然现今已经快五十岁,还身穿长袍马褂,自有一种军人的气度。见一个年青人带着一群年青人在迎接自己,从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孙元起快步上前扶住:“严先生,学生孙元起,忝为经世大学校长,热烈欢迎严先生到敝校执教!”

严复点点头:“原来是孙校长。老夫到此谋生,倒要请你多多关照!”

“先生学贯中西,严密精邃,为海内外学子所宗仰。在先生面前,却是当不得‘校长’的称呼。所谓校长,不过是负责学校杂务而已。学校精神气质的培养,还在先生的传授。如果先生不吝赐教,可以称呼晚辈‘百熙’。”孙元起恭谨地答道。

“好,那老夫就托大,叫你一声‘百熙’吧!”严复哈哈一笑,“老夫年青时,曾在英吉利的格林威治海军学院就读,听闻百熙你则是美利坚耶鲁大学的博士,我们都是喝过洋墨水的,想来可以找到共同的话题。”

孙元起听了这句,顿时轻松不少,毕竟接受过西方文明,相对开通些。寒暄一阵,便陪着严复走进校园。果然是在西方大学呆过的,严复对于孙元起的构想非常赞赏,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让他想起年少轻狂的时光,说话间,便有一种怀念与期待。

从山脚下有青石台阶通往那个建在山腰上的老师住宅区。如今,住宅区被习惯性地称为“半山居”。因为预先知道严复、杨守敬要提前到来,所以率先动工,现在已经建好,打扫整饬一新,可以入住。

这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从客厅到卧室、从书房到卧室、从浴室到卫生间,一应俱全。严复是拖家带口前来,对于这个小院的这个布置非常满意,连声道谢。孙元起大致介绍了情况,比如可以去下面食堂就餐,如果自己动火做饭,可以托食堂的人到城里买菜买米,也可以跟着车到城里自己购买,只是得下午去,次日中午才能回来。

看到严复才到新居,可能需要布置,大致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等严复休息了几日,孙元起专程登门给严复送上经世大学的聘书,并附上薪金两千两白银。聘书上恭恭敬敬地写着:

“经世大学聘书

兹聘请

严复先生为出任经世大学文学院哲学系系主任、西方哲学教授,任期一学年,年支薪金银两千两。

此聘。

经世大学校长:孙元起(经世大学之印)

大清光绪二十七年九月十五日”

这是孙元起签出的第一封聘书。虽然文学院还没有成立,文学院里的哲学系更是子虚乌有,但孙元起向严复承诺,明年起哲学系即招收学生。

严复在收到聘书的第二日,便每周两次,给经世大学的学生讲授西方哲学课程。经世大学终于渐渐有了大学的模样。

在十一月初,杨守敬携带着弟子、近万卷藏书也到了经世大学。这次,连严复都到校门处恭迎。

杨守敬(1839—1915),字鹏云,号惺吾,晚年号邻苏老人,湖北宜都人。清末民初杰出的历史地理学家、金石文字学家、目录版本学家、书法家、泉币学家、藏书家。有《水经注疏》、《日本访书志》,《湖北金石志》等83种著作传世,名驰中外。杨守敬在1880年至1884年间任驻日钦使随员,当时,日本正值维新之际,提倡新学,唾弃旧学,古典汉籍更是被看作落后的象征而随意抛掷。于是杨守敬得以大量购进许多国内已散佚的善本秘籍。其藏书十万余卷,其中海内外孤本逾万卷,对我国文化典籍的保存功不可没。

看着白发皤皤的杨守敬,孙元起心中顿生敬意,执礼愈恭。杨守敬也曾在国外呆过,思想较为开阔,虽已花甲,但身体强健。孙元起陪着他巡视校园,杨守敬也对学校的环境比较满意,对花瓣状的讲堂尤其赞赏:

“此楼中间之讲堂,高而穹顶,恰似花蕊;四周花瓣环绕,逼真桃花,构思精巧,切合校庠之地。妙!妙!此楼何名?”

孙元起躬身答道:“好教惺老知道,此楼刚建好不久,并无名字。如果惺老不弃,便请惺老赐名!”

“嗯,好说,好说。”杨守敬也不客气,“《史记·李将军列传》有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今此楼呈桃萼状,且在校园之内,可名之曰‘成蹊馆’。”

“好名字!”严复抚掌赞道。

孙元起不知道好在哪里,但严复说好了,那定是好的,也赞了几句。

严复又说:“惺吾老学问精粹,然书法亦独步一时,昔在东洋,日人无不拜服,拜师者络绎不绝。今得此嘉名,还需请惺吾老题写,方称双美!”

这下孙元起明白了,原来杨守敬还是位大书法家,也出声相求。

两人恭敬求书,似乎挠到了杨守敬的痒处,哈哈一笑,也不推辞,只待回到住处挥毫泼墨。走了几步,就到了半山居。杨守敬听了“半山居”这个名字,频频点头,说:“这个名字切合环境,韵味无穷,且有出典。好!好!”

进了为他所配备的小院,杨守敬老怀大慰:“好!此处隐处山林,风景绝佳,无丝毫尘俗之气。在此衣食无忧,安心课徒著书,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安顿下杨守敬一家,孙元起心中大定。这学校不就起来了么?过了几天,孙元起到杨宅,恭敬地奉上了聘书、两千两白银的束脩,礼聘杨守敬出任“即将成立”的国学院副院长、历史地理学教授。到了新地方还没有过了新鲜劲的杨守敬笑呵呵地接受了聘书,还饶有兴致地打开看了看。然后指着上面的“历史地理学”几个字,问孙元起:“百熙,这‘历史地理学’是什么学问?”

孙元起教材编得多了,对于学科的基本构成有了一定的认识,虽然没学过“历史地理学”,既然能写出这个词语,就也知道这个词的一些含义。当下,便从学科定义、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基本理论等角度对“历史地理学”这个学科进行阐述,忽悠眼前这位历史地理学的巨擘。总而言之,孙元起论述了两个问题:一、历史地理学是一个专门的学问,很有研究的必要和研究的空间;二、你要向学生们授课,最好按照新的学科体系,编写一本基本的历史地理学教材。

果然,孙元起从全新角度剖析“历史地理学”,对这位老先生触动很大。他点点头:“百熙,你说得很有见地。在中国学术中,地理往往作为史学之一类,就像百熙刚才所说,各种地理学混淆不清,令人无所适从。这历史地理学,老夫研究有年,确实有些心得,却不知其为独立之学问。我以花甲之年,虽欲编一册教科书,却恐精力不济。这是老夫的两个弟子——”

杨守敬说着,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四十余岁:“这个是熊会贞,跟随我多年,学问不亚于老夫。如果大学堂的课我不便奔走,便要请他代课。”

孙元起与他见了礼。

杨守敬又指着一位年青的小伙子,只有二十五岁左右:“这是卢弼,字慎之,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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