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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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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涛举起茶碗:“谢谢贵国对禁卫军的支持。我谨以茶代酒,祝清、日帝室万世一系!祝清、日友谊万古长青!”
岛田翰见载涛举茶碗,还以为他要送客呢,听完祝词才松了一口气,同样举起茶碗:“祝清、日帝室万世一系!祝清、日友谊万古长青!”然后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古语有云,除恶务尽。虽然吴禄贞已经授首,但其余逆党却逃出了生天,比如蓝天蔚去了东北,程子寅、张世膺、何遂等去了陕西。只怕禁卫军今后还有的辛苦,一方面要捉拿逆党,一方面还要提防逆党潜入京师作乱。”
载涛放下茶碗,不屑地说道:“京师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们敢进来,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不错、不错,正当如此!”岛田翰旋即好意提醒道:“不过涛贝勒,京城之外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听说赵景行、程子寅等人家眷都在城外,也不知是真是假。”
载涛点了点头:“不错,他们家眷都在城外的经世大学里。”
“咦,经世大学?经世大学不是鼎鼎大名的高等学府么,怎么会窝藏逆党家眷呢?”岛田翰一脸震惊地问道。
载涛顿时怒气上涌:“我呸!什么狗屁高等学府?那就是一个贼窝子!孙元起是贼祖宗,赵景行、阎锡山、程子寅等逆党就是他教出的贼子贼孙。要不是里面外国学子太多,容易惹出国际纠纷,老子早就提马踏平了那个贼窝!”
“经世大学外国学生是很多,但要闹出国际纠纷也很难吧?去过经世大学你就会发现,他们学校的留学生院位于学校的一角,外国学生一般都在那个院子里吃饭、休息、上课,很少和外面打交道。只要涛贝勒攻占学校的时候避开那个区域,不就没事了?”岛田翰眨巴着小眼睛,和风细雨地说道,“不过涛贝勒围攻经世大学确实是条妙计!经世大学是孙先生的毕生心血,而赵景行、程子寅是他的家奴,阎锡山是他的学生。只要涛贝勒攻占经世大学,以此相要挟,孙先生必然屈服;再以屈服的孙先生要挟赵景行、程子寅、阎锡山,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端的是妙计呵!”
载涛哈哈大笑:“这可不是什么妙计,不过是我信口开河罢了!”
“信口一说就是条妙计,涛贝勒不愧是军中名将,简直如同诸葛重生,孔明再世!”岛田翰满脸真诚地赞叹道,“如果涛贝勒要对经世大学进行惩膺,我们会用更大力度予以支持的!”
“更大力度是多大?”在载涛看来,所谓占领经世大学,不过是派几百人去郊外游玩一圈。如果有人主动出钱,又不会引起国际纠纷,他还是很乐意去做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的。
岛田翰竖起了两根指头。
“两万日元?”载涛有些吃惊。
岛田翰摇了摇头:“不,是二十万日元!”
就是头猪,此时也该明白岛田翰必然有什么大企图了。尽管载涛智商只有两位数,那也比猪聪明一点。当下有些迟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岛田翰一脸微笑:“不、不、不,我们不想干什么,我们只是对经世大学图书馆、博物馆以及实验室里面的东西有点兴趣。如果涛贝勒能在攻占经世大学之后,把里面的东西借给我们把玩一段时间,那就最好不过了。”
“你想要那些骨头片、破纸卷?”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想借阅一些图书看看。”
“那,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日本政府的意思?”
“您何必分得那么清呢?”岛田翰笑语殷殷地说道。
二七五、雄鸡一唱天下白(二)
载涛兀自有些迟疑。
他倒不是怕围攻经世大学,得罪了孙元起等人。《诗经》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九州二十二省全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土地,何况京城外的一所破学校?自己是军谘府大臣,二哥是已故德宗景皇帝,五哥是摄政王,侄儿是当今圣上,大清还有比爱新觉罗家更强大的门第么?又何惧一个从贼的四川总督?
他担心的是与学校里的洋人发生纠葛,一旦处理不好,就是大麻烦。真要惹出乱子,估计五哥载沣也保不住自己。别忘了十年前庚子国变后,孝钦太后为了平息洋人的怒火,曾把庄亲王载勋赐死,端郡王载漪、辅国公载澜发配新疆,大阿哥溥儁废黜出宫。这些人可都是天潢贵胄!
岛田翰似乎知道载涛担心什么,拍着胸脯保证道:“涛贝勒不必担心,如果真的和留学生发生冲突,酿成外交纠纷,我大日本帝国负责出面调停,确保万无一失。”
载涛犹豫道:“只怕空口无凭。”
岛田翰明白载涛的意思:“在下明天就先奉上五万日元作为担保,涛贝勒以为如何?”
“你们真的只是要那些骨头片、破纸卷?”载涛还是不太相信。
岛田翰笑嘻嘻地反问道:“学校嘛,除了这些,还能有啥值钱的?”
“那倒也是!”在载涛看来,地下挖出的牛骨龟甲、西北运来的破烂纸卷根本不算什么稀罕物事。什么是宝贝?西晋陆机《平复帖》、东晋王羲之《快雪时晴帖》、唐冯承素摹本《兰亭集序》、北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之类才算宝贝,而这些东西都在紫禁城里藏着呢!
岛田翰连连点头,心里却对载涛大为鄙夷:白痴,你懂些什么!殷商甲骨、敦煌遗书、宋元珍本、科研成果都是无价瑰宝,岂能用金钱来衡量?即便用金钱衡量,又岂是二十万日元就能换来的?别的且不说,经世大学仅研究新型轿车一项就投入了数百万美元,将来产生的利润至少在十倍以上!当权者中有这样的败类,正是国家和民族的大不幸!——当然,对大和民族却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经世大学实验室的研究成果至少能让大日本帝国在某些科技领域前进二十年!
岛田翰非常守约,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来支票,正是五万日元。载涛顿时心情大好,立即拟好军令,盖上军谘府印章,命人送到禁卫军第一协。
此时禁卫军共编有步兵2协共4标,马队、炮队各1标,工程、辎重、机关炮、军乐、警察各1队,共12000余人。第一协协统良弼为皇族后裔,光绪二十五年(1899)赴日留学,入成城学校,后就读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步兵科第二期,是旗人中难得的军事人才,与铁良等并称为“清季干将”。
因为良弼是皇族出身,所谓载涛对他颇为放心。一来二去之下,两人关系非常融洽。像这种没经过内阁同意的事情,显然交给他的第一协处理更加合适。军令写道:
兹命禁卫军第一标于宣统三年十月二十日(西历1911年12月10日)前占领经世大学及周边地区,注意行动中不得随意开枪,严禁使用重武器,严禁攻击外国人。
此令。
宣统三年十月十五日。
良弼看到这份军令却眉头大皱:经世大学创校校长孙元起就是内阁学务大臣,这份军令怎么可能在内阁通过?很明显,这次行动不但没有获得内阁批准,而且内阁根本就不知情。不出事情还好,一旦出现什么纰漏,载涛肯定会矢口否认曾经发出此条军令,到时候自己就成了替罪羊!
即便抛开出事谁负责的问题,这条军令很难执行。
经世大学素来以洋鬼子多而著称,经世大学的鬼佬一度和什刹海的贝子、菜户营的太监、八大胡同的官员并称“京城四大多”。据统计,里面的外国人来自全世界十多个国家,总数在一千人以上。军令中的“禁止攻击外国人”,那还怎么占领经世大学?官兵遇到洋鬼子反抗,岂不是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禁卫军军官多数来自以满族为主的新军第一镇,兵源则主要是驻京的八旗子弟,另有少部分蒙古骑兵,以及来自直隶、山东的农家壮丁。这群八旗子弟的筋骨早就被京师的风花雪月熏得酥软,血脉里已经没有了祖先茹毛饮血卧雪啮冰跟着野猪皮打天下的狠劲儿。要说品茶遛鸟、听戏捧角、逛窑子、抽大烟,他们是行家里手;要说排兵布阵、行军打仗,他们立马变成一摊鼻涕虫。
别看这群老爷兵本事一个比一个小,但脾气却一个比一个大。尤其良弼的第一协,更是各种奇葩汇集。惹急了他们,管你是队长营长,还是标统协统,先一顿胖揍再说!你还不能跟他们急,没准儿揍你一拳的是某某福晋的小表弟,扇你一巴掌的是某某贝勒的大舅子,踢你一脚的那位看似孤苦伶仃,说不定揭开军装,下头就是件黄马褂!
就凭这些老爷兵“天第一,我第二”的傲横劲儿,他们不去主动惹事,良弼就该烧高香了。还指望他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禁卫军之所以在大清新军序列里能有自己的位置,一是因为旗人的政治地位,二则是由于他的武器装备。大清但凡进口武器装备,必须先让禁卫军先挑,挑剩下的才能轮到其他各镇。像当时中国以至亚洲仅有的18门150毫米野战重炮,就是禁卫军独家所有。
禁卫军的战术也非常简单,就是大炮轰,再用重机枪、步枪扫射,然后看看对方有没有撤退。如果没有撤退,再大炮轰,重机枪、步枪扫射。如果还有动静,那再重复一次……依此类推。如果捱不住禁卫军的火力,那就只有败退一途;如果能捱到把禁卫军消耗完弹药,则可以不战自胜。
偏偏在这条军令里,明文禁止禁卫军使用重武器,甚至还要求不得随意开枪。如此自缚手脚,怎么打仗?难道让这群老爷兵跟人拼刺刀?他们可没有这个尿性!
尽管良弼对此忧心忡忡,但载涛的军令却不敢不遵。思虑再三,决定派出手下战力稍强的第一标,以狮子搏兔的姿态全军压上,争取一举拿下经世大学,免得夜长梦多。
话说张辉瓒在程子寅进入娘子关之后,也率领所部迅速撤离保定,抛弃辎重,化整为零,分批潜回经世大学。保定距离经世大学不过300里地,正常步行也不过五六日功夫。回到学校,张辉瓒顾不上休息,立即把所部士兵和学校保安整编成一支1200人的部队,对外称“经世大学保安队”,对内仍使用“第四十四混成协步兵第88标第一营”的番号。
但第一营在外观与装备上,明显和大清所有的军队都不同。比如他们头上戴的是迷彩钢盔,而不是新军统一的大檐帽;他们身上穿的是绿色迷彩军装,而不是北洋的灰军服;他们手里拿的是北平铁厂新研制定型的中工(中华工业机械公司简称)1911式步枪,而不是汉阳造。
平常时间,第一营的士兵都在学校操场整训,只有少部分被张辉瓒放出去构筑工事和打探敌情。这些士兵大多是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侦骑隔三差五到北京城外遛遛弯,远的甚至跑到昌平、丰台、卢沟桥。
禁卫军第一协第一标足足有1600人,再说他们行动也没想掩饰。这一出动,就好比萤火虫的屁股,想看不见都难!侦骑立即流水般地把消息报给了张辉瓒。等禁卫军第一标距离经世大学还有30里的时候,张辉瓒已经可以断定他们是冲自己来的了。
张辉瓒立即停止士兵整训,命令第一营第一队迅速在经世镇以南四里构筑野战阵地,阻击来犯之敌;第二队和校工一起,把1。5个基数的弹药运送到阵地上;第三队充当预备队,先在宿舍休息。
随后,张辉瓒派人请来经世大学校长傅增湘、副校长严复、卢瑟福等人,共同商议如何应对危局。听到禁卫军来犯的消息,傅增湘等人既惊且怒,虽然他们之前曾或多或少想过学校会因孙元起收到一些牵连,却没想到清政府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对付经世大学。
卢瑟福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叫道:“用武力手段进攻一所声名远播的著名学府,这是对知识和文明的无情践踏!这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莫大耻辱!我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黑暗的中世纪,没想到会出现在号称文明古国、礼仪之邦的中国。我们要向全世界的知识分子和文明国家呼吁,让他们对这个腐朽而黑暗的政府施压,立即停止这种的野蛮行为!”
傅增湘点点头:“卢瑟福先生说的极是!不过石侯,你把消息告知孙大人了么?”
张辉瓒答道:“一判断出禁卫军的动机,我就发电报给孙先生了。”
傅增湘道:“既然如此,只怕孙大人的回电就快到了。”
二七五、雄鸡一唱天下白(三)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卫兵叫道:“报告管带,四川孙大人急电!”
几个人异口同声:“快点拿进来!”
张辉瓒一目十行看完电报,然后递给傅增湘:“先生在电报中说,他已经给内阁总理大臣袁慰亭发电报,要求立即停止所有针对经世大学的军事行动。但在军事行动停止之前,我们必须做好武力应对的准备,包括疏散经世镇居民和经世大学学生,阻止其他军队进入经世大学及周边地区等。对于禁卫军的来犯,尽量不开第一枪。当然,出现突发情况的时候也允许我们临机处断,采取合适的措施应对。”
事实上,孙元起接到张辉瓒的电报,顿时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在他心目中,平生最重要的业绩不是发表了多少篇划时代的论文,也不是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更不是做到了内阁大臣,而是创办了经世大学。因为一个人即便他再伟大,也会有千虑一失的时候,也会有生老病死的时候,也会有力量竭尽的时候。唯有用共同信念武装起来的一个群体,才能将事业绵延下去。
经世大学不仅是一所培养各种人才的高等学府,更是将中国传统学术与西方科技文明相融合的一次有益尝试。这种尝试,将会在学科分类、专业设置、人才培养、学术范式等方面形成一套崭新的教育体系,进而对国家、民族产生巨大的积极影响。
知识,只有知识,才能改变未来。这个未来既包括某个学生个体,也包括整个国家和民族。而在眼下,经世大学的存在具有标杆意义,决不能让它被一群无知暴民毁掉。
愤怒之下,孙元起亲自操刀给袁世凯写了一封电报:
袁公钧鉴:
年来国事蜩螗,以公信人,故与公盟约,期以互信。故而前日公举大兵以加晋省,鄙人亦未尝以一辞累公。今墨犹未干,言犹在耳,忽闻朝廷派军围攻经世大学,小弟不胜惊愕之至!此何等事也?
公为内阁总理,凡用兵之事皆当与闻。倘若闻之,则当力阻;力不能阻,则当电告鄙人以作预备,而公竟无片言。如食言而肥,则公重几何?倘若未闻,则公之内阁总理不过尸位素餐而已,可立即辞去,以让贤者!
今日之事,如公能化解,则盟约不改。如公不能化解而经世大学被毁,则勿怨鄙人背约。鄙人义不独生,当弃四川之地,穷三省之兵,与江南诸都督并力以向京师,荡灭祸首而后已!
勿谓言之不预也。
孙元起,即日。
杨度也被孙元起电报中的霸气镇住了。他知道孙元起在气头上,小心翼翼劝道:“百熙,古语有云:‘盛喜中勿许人物,盛怒中勿答人书。喜时之言多失信,怒时之言多失体。’你这封电报措辞未免太激烈了些,不如我帮你改改?”
孙元起脾气上来了,九头牛都拉不回去:“这还叫措辞激烈?我没有破口大骂已经算是很有修养了!朝廷都要踏平经世大学了,我还跟袁慰庭引经据典、温文尔雅?一个字也别改,就这么发给他!”
袁世凯此刻正在卢汉线的某个小站台上,和几位心腹亲信谈论进京的相关事宜。进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旦入京,就要迅速处理好和皇室、各国公使以及满朝文武的关系,稍有不慎就会埋下隐患。此外,与南方立宪派、革命党的谈判也不能耽搁。幸好袁世凯有一个庞大的幕僚团,而且他也在官场混迹多年,处理这些事情倒也轻车熟路。
就在一伙人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卫队长唐天喜送来了孙元起的急电。
袁世凯看完电报后,递给了坐在身边的赵秉钧,嘴里却愤愤地骂了一句:“蠢货!”
赵秉钧自然知道袁世凯骂的是谁,随口问道:“涛贝勒难道得了失心疯?怎么突然想起来攻打经世大学?难道他嫌朝廷的麻烦还不够多?”
阮忠枢看完,呵呵冷笑几声:“夯货干蠢事,还需要什么理由?不过孙百熙是真的急眼了,我们可要小心应对,别被牵扯进去!”
“早在二十天前我们谈判时,孙百熙就意识到他的经世大学会有危险,硬是从程子寅手里分出1000人北上。他们前脚赶到,禁卫军后脚就来了。你们说,孙百熙这是运气太好,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他能洞幽烛微,料敌机先?”杨士琦觉得有些奇怪。
袁世凯脑海里立即闪过一个场景:光绪三十一年(1905)在荣庆府上,孙元起很笃定做了一个“六”的手势:“君主立宪在我大清行通行不通,六年以后自会分晓。”现在正好是第六年,能否君主立宪的问题确实快水落石出了。——难道孙元起真的是能掐会算?
袁世凯赶紧摇摇脑袋,把这个奇怪的想法甩开,而后清了清喉咙问道:“诸位,对于此事你们有何处理意见?”
杨士琦道:“经世大学是孙百熙的禁脔,天下人有谁不知道?禁卫军围攻经世大学,虽说是涛贝勒的胡闹之举,但他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朝廷。此事一旦激化,就会引起朝廷和孙百熙的尖锐对立。大帅是内阁总理大臣,上当宣弘皇命,下则和顺百官,这种事自然是你来调解,而且只能由你来调解。但调解这种事吃力不讨好。处理不当的话,只怕会与双方交恶,遭受池鱼之殃。
“按照律法,用兵之事确实需要内阁总理的同意。如果大帅坦诚此事是涛贝勒恣肆妄为,孙百熙信不信且不说,至少天下人会因此看轻大帅这个总理大臣,还会得罪皇室!依在下看,不如大帅尽快进京,命禁卫军撤离经世大学,同时以私自调遣军队的罪名逮捕禁卫军第一协协统良弼,把责任全推到良弼的头上。如此一来,既能保全涛贝勒的颜面,又可以阻止局面恶化。”
袁世凯轻轻点了点头,却不置可否。
阮忠枢此时说道:“杏翁的办法虽然稳妥,不过却少了几分锐气。依在下看,不如再等一等!”
“等一等?”杨士琦有些不解。
“对,大帅等一等再出面!”阮忠枢道,“孙百熙虽然在电报里叫得凶,但他在经世大学的兵力至少有一千多人。就凭禁卫军那群喝茶遛鸟的主儿,用一个协全军压上,短时间也未必能拿得下来!但禁卫军毕竟有一万两千人,就是耗也能把经世大学的兵力耗干。等他们消耗得差不多,孙百熙自然服软,苦苦哀求大帅出面调停。到那时候,大帅岂不是予取予夺?”
“万一出现意外,禁卫军攻进经世大学怎么办?孙百熙可真的会拼命的!”杨士琦提醒道。
阮忠枢笑道:“不会、不会!经世大学里洋学生最多,只要派几个往学校门口一站,保证禁卫军不敢越雷池一步。而且那时候,摄政王、各国公使也该接到消息了,怎么会放任禁卫军乱来?到那时候大帅再出面调解,保证皇室、孙百熙、外国公使那里都不会得罪,还能捞到不少好处!”
袁世凯微微颔首:“那就让孙百熙等一等吧!智庵,现在你以你的名义给孙百熙回一封电报,就说事情已经获悉,但老夫在进京的火车上,暂时无法联系上。一旦联系上,将尽快把情况告知老夫。”
赵秉钧应声去了。
在给袁世凯发完电报之后,孙元起还是不放心,又给摄政王载沣发了一封电报。相对而言,措辞就委婉许多:
摄政王赐鉴:
惊闻今日禁卫军大举围攻经世大学,臣不胜惶恐,窃以为不可。
昔日子产不毁乡校,孔子以为仁,载诸经典,播诸万世。今日因一人之喜怒,数言之毁誉,而欲加兵于经世大学。悠悠千载之下,当以何等文字以述今日之事?且经世大学各国游学生颇多,刀枪无眼,万一有所死伤,臣恐庚子年事复见于今朝矣。
恳请王爷三思而行。
孙元起,即日。
载沣接到电报,还颇为疑惑:朝廷什么时候派禁卫军攻打经世大学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孙元起这是从哪儿听来的传言?但他也知道孙元起肯定不会跟自己开这种玩笑的,当下赶紧派戈什哈出门打探。这一打探,真相自然大白于天下:军谘府昨日向禁卫军下达军令,命第一协攻打经世大学。
听到消息后,载沣气得直跳脚:军谘府不通过自己和内阁就调动军队,他们到底想干啥?孙元起虽然脑袋后面长反骨,但还属于可以挽救的中间派,军谘府这么一搞,岂不是要孙元起往革命党那边推?
“快去把七爷和朗贝勒请来,爷有十分火急的要事!”载沣气急败坏地吩咐道。
戈什哈又赶紧出门去请军谘大臣载涛、毓朗。
毓朗好请,他就在军谘府内办公,听说摄政王找他有事,踩着风火轮一般直奔醇亲王府。但载涛就难请了!去工作单位军谘府,“贝勒爷今天没来”。去家庭住址贝勒府,“贝勒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去哪里了?“不知道”。这北京城那么大,人那么多,上哪找去?
戈什哈自然找不到载涛,因为载涛不想让人找到。他自己也晓得这回办的事不地道,五哥载沣知道后肯定挨骂,所以一大早就便装出门,躲到日本驻华公使馆和岛田翰喝茶聊天去了。
二七五、雄鸡一唱天下白(四)
一见到毓朗,载沣便劈头盖脸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军谘府为什么擅自下达命令,派禁卫军攻打经世大学?”
“什么?禁卫军攻打经世大学?”毓朗一脸迷茫,“军谘府没下过这种命令啊!”
“军谘府没下过命令?”载沣并不笨,瞬间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不用说,这事儿肯定是自己的白痴弟弟干的!别人要么是有胆子没本事,要么是有本事没胆子,都干不出这等事儿。只有那个白痴,既有本事又有胆子,还没脑子,才会干出这种不着调的事儿!
“王叔,到底怎么回事?”毓朗追问道。
载沣简明扼要把大致情况告诉了毓朗,然后赶紧吩咐道:“月华,你赶快回去,以军谘府名义命令禁卫军立即返回驻地,不得借故拖延。迟了就来不及了!”
毓朗眼睛一转:“王叔,其实倒不着急撤回禁卫军,让他们威胁一下经世大学也好!”
“哦,什么意思?”
毓朗不紧不慢地答道:“王叔,孙百熙虽然身为大清内阁学务大臣、四川总督,但对朝廷却一直不冷不热若即若离。他门生在晋陕作乱,却至今没有通电断绝师生关系,反而私下联系不断;他入川讨贼,始终不见有霹雳手段,反而一意招降纳叛;朝廷委任他为四川总督,本指望他顺流东下,牵制鄂贼,谁知他反而与乱党眉来眼去。由此可见他居心不良,并非朝廷纯臣!当然,归根结底孙百熙还是个书生,并非袁慰亭、黄克强之类的枭雄,他没什么野心,相对而言更容易掌控。而且他还有个非常致命的软肋,那就是经世大学。”
载沣点点头:“不错!经世大学是孙百熙以一己之力、花费十余年工夫兴办而成,据说校园占地一万余亩,其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奇花珍草四季芬芳,景致不下于颐和园。当年为了庆贺老佛爷万寿庆典修建颐和园,共耗资一千万两白银,内府一时都难以筹措,还是挪用了海军军费750万两才建成的。孙百熙的这所学校即便没用一千万两,也至少花了大几百万两,可谓半生心血全耗费在此,岂不念兹在兹!”
“王叔说得极是!”毓朗先赞了一声,“孙百熙自以为经世大学有洋人庇护,所有有些无所顾忌,有恃无恐。这回禁卫军围攻经世大学,王叔不如先装聋作哑,让孙元起见识见识朝廷的厉害。等他先朝廷服软之后,再把禁卫军撤回也不迟!”
“万一过火了呢?”载沣有些担心。禁卫军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让他们冲锋打仗,马上全军变成伤病号。如果让他们打家劫舍,个个都是霹雳火、急先锋。让他们围攻到处都是外国留学生的经世大学,一个不小心就会玩火自焚的!
毓朗笑道:“王叔放心!从丰台大营到经世大学虽然只有七十里地,北洋军一天或许就能赶到,但禁卫军绝对不行,满打满算他们也得三天时间!但好比钝刀割肉,越钝越疼,所以时间拖得越长越好,才能让孙百熙痛彻心扉。等禁卫军到了经世大学门口,孙元起向朝廷低了头,我们再派出毅军精锐前去拦阻,确保无虞。即便有什么闪失,发落一两个禁卫军管带、标统便是!”
载沣有些犹豫:“这……我再考虑考虑吧!”
毓朗在别的方面或许昏聩无能,但对禁卫军的认识却是非常准确、非常到位的。经世大学油水多,在京师一直享有盛名。禁卫军第一协第1标的老爷兵听说要去那里开洋荤,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待军官悬赏鼓劲,嘴里喊着“打下经世镇,活捉女学生”嗷嗷叫冲出了营门。可惜这群老爷兵是小鸡拉屎——头半截硬。前十里地是军官追着士兵跑,紧接着十里是军官陪着士兵走,等这二十里走完,老爷兵们的三分钟热度已经完全退去,行军就变成军官拖着士兵往前龟爬了!
等到午后两三点的时候,走在队伍最前端的一个老爷兵再也吃不住劲,也不管什么军容军貌,往路边一躺,呼呼只喘粗气:“不行了,爷走不动了!爷要歇歇!”任凭排长怎么威逼利诱、跳脚大骂,他死活就是不起身。
有人带头,其他人立马有样学样,纷纷坐下休息:“五爷从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饿得前胸贴后肚。再不吃饭,只怕未能替万岁爷剿灭叛匪,就先被这帮孙子给饿死了!”
“五贝子说的没错!古人早就说了,皇帝不差饿兵。难道这帮孙子比万岁爷还横?不行不行,我也要歇歇脚,顺便抽袋烟!”
“快点埋锅造饭!你们这群兔崽子是成心饿死大爷?”
步兵第1标标统忠和曾在日本陆军大学旁听过几节课,是旗人中少有的高级军事人才。此刻正骑在马上和几位幕僚讨论行军事宜,突然见前军停了下来,赶紧唤过传令兵:“小福子,快去前面看看,怎么突然停下来了!难道是接敌了?”
名叫小福子的戈什哈立刻打马飞奔,片刻之后回来禀告道:“回老爷话,不是接敌,是走在前头的几位爷乏了,要停下歇歇,顺便埋锅造饭!”
听说不是接敌,忠和这才放下心,旋即眉头一皱:“想当年爷在日本的时候,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也不过是大半个小时的事儿!从早上到现在足足四五个小时,他们赤手空拳才走了三十里地,怎么就乏了?不行!去把他们全部抽起来,再走十里吃饭不迟!”
幕僚们赶紧劝阻:“东翁,您是喝过洋墨水、吃过洋面包的,这群丘八哪能和你比?他们一上午走了三十里,已经算是健步如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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