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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转正实录-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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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萧轻叹一声,似是无限酸涩尽数凝结在小小的尾音中,她转身拿起绣榻上的银针,淡淡笑道:“嬷嬷,这点地方我总绣不好,您来看看。”

这是贵妃在给自己台阶下了。

“娘娘在此处换一种针法便好了。”郭嬷嬷嘴角拢起微微苦笑,匍匐起身,凑前细细看着绣榻上的鸳鸟,仿若方才的事不曾发生。

二人正一针一线无声绣着,便见锦宜端着两盅青花瓷盏掀帘子进来,笑着福身道:“天愈发凉了,奴婢让小厨房做了点杏仁奶羹,趁着热乎,娘娘与嬷嬷进些。”

看一眼菱格子上微微鼓起的窗纱,容萧放下手中针线,问道:“外面起风了?”

“是,这时节的天,便跟孩儿脸似的,说变就变。”等着鱼贯入内的宫人服侍二人净手,锦宜才将杏仁奶羹放到紫檀小桌上,笑道,“娘娘尝尝,看合不合口。”

“嬷嬷也用罢。”容萧淡淡一笑,自己也端起一盏,掀开红顶小盖,里面的奶羹如羊脂一洗,腾腾冒着奶香滑腻的热气。

“呕。”

“娘娘,您怎么了?”郭嬷嬷离容萧最近,见她忽然干呕,忙伸手来扶,却不察打翻了手边奶羹。

奶脂的气息在殿中更浓,容萧顾不得说话,连着呕了两声,才喘着气道:“锦宜,把窗子撤开些。”说完,便软软靠在椅背上,“这奶羹腥味忒重,撤了吧。”

锦宜见容萧脸色煞白,吓得不轻,一面为容萧斟水,一面担心道:“娘娘这几日一直头晕,睡得也不如往日沉稳,昨个儿晚膳进得也不多,不若传太医来看看。”

清新的桑菊茶入口,容萧才觉得略微好些,无力道:“不用了,太医院的药天天喝,也起效不少。”

郭嬷嬷听着二人对话,不自禁道:“娘娘这样。。。。该不会是有喜了吧?”她紧接着问道,“娘娘最近月事可准?”

容萧怔了一怔,“我的月事,有时也不准的。”[汶网//。。]

“这就*不离十了。”郭嬷嬷长舒一口气,脸上已带了欢喜神色,忙吩咐锦宜道,“快去,传太医给娘娘瞧瞧。”

“哎!”听郭嬷嬷这样说,锦宜也喜悦起来,忙不迭跑出去请太医。

锦宜脚程极快,不过盏茶功夫,便将太医院的王太医请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流光,同样是一脸喜色。

二人扶容萧在软榻坐下,王太医才躬身,跪在地上隔着帕子为容萧请脉,流光在一旁紧张得不行,不住道:“王太医,我们主子脉象弱,您可瞧仔细了。”

“姑娘放心。”王太医点点头,将手搭在容萧手腕上,细细摸了半晌,才忽然含笑道,“恭喜娘娘,娘娘已有孕近两月了。”

倏然一道闪电劈入头顶,只觉得眼前都是来来回回的白芒。不由自主抚上平坦的小腹,容萧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当。。。当真?你再诊诊。”

王太医微微一笑,复搭上两指,须臾笑道:“胎儿不满两月,脉象还不是很清楚。但臣从医数十年,绝不会弄错。”

容萧一瞬间脑中全是混沌,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好似在瑟瑟寒风中走了许久,忽然得以与另一个生命相互依偎的狂喜;又好似从不真实的云端落到地面,恍惚生出一丝归属与责任感。

她有孩子了,她竟然有孩子了。

从此以后,便有一个生命,与她血脉相连,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谁也不能分开。

原本波澜不起的眸中渐渐有光彩溢出,仿若埋于尘砂的宝珠终于擦拭一新。她微微弯起嘴角,似悲似喜的笑着,眼眶下盈出澹澹泪光。



“阿弥陀佛,上天保佑!”郭嬷嬷双手合十,念了声佛,一双眉眼弯成了月牙,她轻击两掌,高声笑着对外头宫人吩咐,“快,快去传给皇上太后。”

“咱们娘娘欢喜得都说不出话来了。”锦宜忙找了百子锦缎,当场给太医包了金银裸子做彩头,笑道,“这做彩头的锦帕,奴婢一早就绣好了,便等着娘娘这一天呢。”

“娘娘,这么久,总算苦尽甘来了。”流光脸上带着笑,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姑娘高兴过头了,这是大喜,可不能掉泪。”郭嬷嬷笑着嗔了一句,轻手轻脚的扶着容萧道,“娘娘如今身孕不到两月,正是不稳的时候,可不能在外殿坐着,回头受风怎么好。来,你们随我将娘娘扶到内殿去。”



几人刚将容萧扶至内殿安顿妥当,便听门外通传,皇上到了。

不等殿中人等反映,齐衍已经大步跨了进来,他头上还束着高高的金玉冠,可见是从前头赶过来的。阳光自殿外照在他的身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见皇上自进来便木着脸,容萧也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下意识墩身见礼:“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



第一百二十章 淡烟流水画屏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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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住容萧蹲身的动作,齐衍忽然伸将她拦入怀中,却虚着不敢搂紧,只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他的手有些僵硬,声音也不甚平稳:“你怀孕了?”

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容萧怔怔看着他鬓边的薄汗,“太医说。。。。”

“朕想听你说。”

皇帝的目光直直射到双眼中,容萧下意识转头不敢看他的表情;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是,臣妾有孕了。”她方才只一味的喜悦,却没有想,皇帝是否会让自己生下这个孩子。作为棋子的贵妃,自然是有宠无嗣的好。她心中一酸,忍不住抚上自己的小腹,自己与这个孩子,到底没有相依为命的缘分。

高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似是相互依偎在一起,容萧只听得殿外廊下莲花更漏的滴答滴答声,一下下仿若响在心上。

“你有孕了,朕很高兴。”将她的重量尽数压在自己身上,皇帝声音像是从胸口最深处发出的,参杂着一丝轻快的憧憬,“真的,没有比这更好了。咱们两个的孩子,一定是最有福气的。”

思潮翻滚,听他短短几句话,容萧便觉得一颗被吊得极高的心,又缓缓落下。脸靠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五彩云幅金龙蹭在颊边痒痒的,她听着皇帝稳健有力的心跳,与自己合在一处,忽然觉得整颗心都被绷在双丝网中,千万思结勒得她喘不过气来。氤氲在他浅浅的龙涎香中,容萧轻轻摇头。低声道:“臣妾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皇帝并不说话,只低首用脸贴在她的鬓发上。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你终究是不信朕。”

握着他金玉革带上镶蓝宝石的明黄坠子,她心中微微一酸,却强笑道:“皇上,荷包臣妾绣好了,您喜欢什么颜色的络子?”不敢听他的回答,容萧只盯着眼前的金珠黑丝络。像是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

“先别做了,仔细伤眼睛。”殿中本就极安静,皇帝轻笑的声音像是锐利的尖刀在丝缎上滑过,他扶容萧在罗汉榻上坐下,目光却不再落在她的身上,只瞧着高桌上摆着的景泰蓝玲珑香炉。

内寝深远,窗子皆是关着。只有午间暖阳从棉纸窗格外透进来,映照一室华光。容萧恍然想起在闺阁中,仿佛也是这样初冬的日子,熏笼中的栀子香娉娉袅袅,就着南窗下的韶光,她一时兴起作画,擎着一支薛涛笺细细描摹。光影转换中,竟添了一支春兰在上。彼时正将要入宫,这样一幅笺,惹得周围丫鬟都笑了,又争相说了许多奉承话。她虽口上轻斥,但心中却也期盼且忐忑着,不知与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否能开花结出果来。

当年的期许如今终于得偿,可结出的果子酸甜与否,连她自己也不能于各种分辨。

杂乱的脚步声自殿外响起。将沉浸在思绪中的二人都拉了回来,不等开口,便听到门外常福禄传话:“皇上,前头的大人们,还等着您呐。”

皇帝像是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又在回过神后,仿若松了口气,片刻道:“外面候着。朕就来。”他起身,脸上的笑拢着一层轻纱,对她道,“好好歇着。朕回头再来看你。”不等容萧起身,便大步迈了出去。



贵妃有孕,自然阖宫惊动,但皇帝临走前下了御旨,各宫妃嫔皆不准打扰贵妃静养,由此道贺的虽多,却只有敬嫔,缘曾与容萧交好,得以见她一面。

敬嫔到的时候,容萧穿一件葱黄綾棉裙,身上搭了件软狐毛织锦披,正歪在罗汉床上看书,她长发半挽,其余披散在后,盈盈皓腕映着窗外霞光,格外温润舒展。

敬嫔曼步拨开珠帘,发出细碎的叮铃,笑道:“姐姐好悠闲,外面都忙得团团转了。”

听得这声音,容萧忙放下手卷,坐起身笑道:“我在里头,只能听着外面来往的应酬话,却半天瞧不见个人,多亏你来,不然要多闷呢。”说着唤宫人为敬嫔奉茶。

敬嫔穿着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上面只绣了几朵长枝玉兰。发髻上也是同款的和田箜篌簪,配着耳垂上的白玉耳坠,整个人仍是同以往清新,却在清新中多了一丝寡欲的意味。她与容萧一齐坐在罗汉榻上,感叹笑道:“姐姐求仁得仁,如今终于有所依靠了。”

“这孩子来得让我一点防备都没有,还不知以后怎样顽皮。”容萧含笑谦了一句,脸上却带着一丝将为人母的光润,她看着敬嫔,见她穿着还是去年时兴的宫装,因笑道:“你来得正好,这一有孕,许是怕过几日显怀,尚服局送了许多料子来,我自己一个也穿不了许多,不若你与我一人做上几身,不也得宜?”

“和宜宫只臣妾一个人,穿出来给谁看呢?”敬嫔无意叹了一声,幽幽道,“这一年来,贤嫔仗着惠妃撑腰,处处与我攀份儿。如今姐姐得孕,不知有多少人暗里绞帕子,更不要说惠妃贤嫔,这二人都是心狠手黑的,妹妹何苦穿着新衣,去给姐姐招祸。”

容萧看她身形消瘦,一向善睐的明眸也不复昔日锋芒,不由低叹一声,抚上她的手,“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落得这样地步。”

“都过去的事了,大喜日子,姐姐说这些做什么。”敬嫔勉强笑道,“其实也没比原先差多少,只是一下见过太不堪的人心,觉得实在没意思。”

“听锦宜说,我被打入冷宫的第二天,你便到乾清宫外跪宫门。何苦这样傻,皇上当时厌弃我,怎么会听你的劝。”容萧心中感动,墙倒众人推,依自己当初境地,贤嫔能相扶至此,也是难能可贵了。

“姐姐说的,我岂不知道。只是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眼睁姐姐让奸人陷害,若不去鸣一鸣冤,怕是都要看不起自己。”敬嫔脸上带着薄雾般的惆怅笑意,低头看着自己的纤指,“从来入不得皇上的眼,如今也就不想求了。我这一辈子横竖也就如此,也许年纪大了,能恩赐妃位也说不定,皇宫给了我很多,也夺去很多,所以心中这点良心、与姐姐之间的情意,怎样也不能再失去。”

这一番话推心置腹,的确是敬嫔的肺腑之言。不过双十年华,却注定一生守着这座寂寞深宫,看着她淡笑的脸,容萧心底也忍不住怅然。

二人正相对默默,便听窗外一阵嘈杂,容萧眉心微凝,对一旁立着的宫人道:“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只见流光小步入内,自外卷了珠帘,蹲身给二人行了礼,笑道:“娘娘,常公公来了,带着皇上常务,都摆在了偏殿花厅。陛下现正在太和殿议政,说待会儿直接到清宁宫用膳。”

圣旨来得毫无预兆,下午自己那样对皇上,怎样都应算是不欢而散,容萧以为他月余不会再来,没想到竟直接将常务都搬到自己宫中。容萧怔了一怔,吩咐道:“知道了,你们去帮着打点些,收拾妥当再来唤我。”

流光退下后,容萧还有些转不过弯,实在不知皇上此举何意,转而对敬嫔道:“你来都来了,一齐用过膳再走吧。”

“妹妹若在此,自己不自在,怕皇上也要恼了。”敬嫔绽出一个笑,欣慰道,“亲眼看到圣宠,我才真放下心来,只要姐姐好好的,妹妹才能万事如意。”

明知敬嫔这是想多了,容萧却不能解释自己与皇上并非看上去恩爱,只强笑道:“如此我便不留你了,待过几日我命人备下你喜爱的菜,再唤你来。”



敬嫔走后不过半个时辰,皇帝便到了,他先去花厅看了一圈,又命人添了些物事儿,才踱到内寝来。

容萧正由着流光篦头发,见皇帝来,忙带着宫人起身行礼。

皇上就势扶了她一把,道:“你怀着身子,往后不用行礼了。”

“是。”示意流光去端茶盘进来,容萧亲自上前,轻声道,“没想到皇上这么早来,臣妾现在就叫人传膳吧。”

“朕还想早些来,免得你空肚子等着。”皇帝淡淡一哂,说着转过脸来看容萧,她穿着藕色上裳与葱黄綾棉裙,站得不近不远,灯影重重下不施粉黛的脸,竟是许多年前初见一般,有种清晰圆润的美丽。瞧着她乌黑的鬓发,皇帝想起前几日书画院呈上淳浓春烟图中的连绵山峦,不知觉眼中便带出笑意,问她道,“朕看你最近爱带那柄碧玺扁方,怎么现在不插了。”

容萧顿一顿,才答道:“那扁方虽好看,梳成发髻实在繁重。臣妾恐伤了龙嗣,便命人收起来了。”

环顾已无一个香炉的内殿,他低头看着她脚上的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笑道:“朕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小心的。”

回手从宫人的茶盘中端了盏热茶,容萧笑道:“自己的孩子,小心些总是没错。”

皇帝坐下来,眼角余光瞥着那双擎天青红梅盏的手,修得圆润饱满的指甲盖在红梅描花的映衬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接过茶盏,轻品一口,感受着茶中浓浓的红枣香气一直暖到胃里,状似无意道:“朕这几日就歇在这儿了,恩,传膳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莫惊小睡重

晚上皇帝在花厅批过奏章,才轻踱着步子回到内寝,容萧已经喝过安胎药,正阖目靠在贵妃榻上小寐。

她身上搭着条波斯羊绒毯子,因为太长,青红针花相错的边角已经垂到地上,与海棠洋红地毯委在一处。齐衍沉默凝视容萧的睡颜,心中是说不出的安宁,见她半个肩膀都在杏黄常服中若隐若现,便下意识提起绒毯为她盖上。

几番颠沛后,容萧睡眠便愈发轻浅,觉得身上不对,猛然就惊醒了。只见榻前正站着个挺拔人影,手中还拎着绒毯一角。

皇帝本刻意放轻了动作,没想到还是惊醒了她,那双眼还夹着惺忪的睡意,同两汪秋潭般让人心驰。他甚少见这样毫无防备的她,不由笑问:“醒了?怎么不上里头睡去?”

容萧想起身,可见他放在榻边的手并没有移开的意思,便只能侧枕着自己手臂,“臣妾等着皇上呢。”

这句话皇帝听过许多次,却不知为何,独从眼前人口中说出来,才觉十分熨帖,含笑道:“虽点着地龙,但报夏里还是冷,往后别在这儿久坐。”

容萧应了一声,借着他伸过的手坐起来,一面整着自己的衣衫鬓发,一面问道,“皇上忙好了?厨下温着淮山药熬的粳米粥,累了一晚上,进些养胃小食也好。”

“恩,一并送到暖阁里。”皇帝点头,目光却无意落在贵妃榻的檀木腿儿边,方才只注意着容萧。却没有注意到这儿,他‘咦’了一声,俯身将那薄册子捡在手中,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说着捻开翻了两翻。

容萧的脑子一下子炸了,眼里只剩下他手中的册子,喉咙里咯咯两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皇帝手中的册子,分明是她令人收集的各宫妃嫔家室底细的记录!

掌管后。宫以来。容萧一向奉行知己知彼的策略,里面细细记载着每个妃子的年龄、身份、何时入宫、缘何抬位、承宠几次、入宫前及入宫后身边伺候的人是谁、都有什么喜好、母家与什么人结过姻亲。

她今晚闲来无事拿出翻看,没多久便手倦眼乏,方才醒来不见这册子,还以为是被流光收起,却万没想到被皇帝捡到!

皇帝似是对手中的簿子很感兴趣,不理容萧渐渐扭曲的脸孔。干脆坐在榻上翻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幽幽道:“贵妃的小楷很好,骨骼清奇,纤细不失风骨,应当是临了不少闺阁名家。”

容萧只觉一颗心跳得又急又快,几乎要滑到万丈深渊中去。跟着脖后根儿都有点丝丝发凉,她恨心一咬牙,扑通跪下,顾不得膝盖上的剧痛,叩首道:“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将臣妾交由掖庭发落吧!”今日之事的确是她疏忽,若皇帝因此要了她的脑袋,也毫不为过。方才有一瞬间,她想借着孩子来求他,自己怎样都行,可她不甘心肚子里的孩子不来这世上看一遭。但随后又想到她一去。这孩子怎么会有人护,宫中受罪的滋味不好受,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受这份苦。

地上绒毯将她手扎得火辣辣的疼,容萧这厢胡乱想着,却冷不防被一下扯起来坐到榻上,皇帝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谁让你跪了!把我儿子跪坏了怎么办?”许是顾及她的身子,他语气不善。手劲却不大。可她那一跪毫不掺假,听着膝盖磕在地上的闷声,他只觉得一颗心都跟着摔到地上,又疼又气。忍不住骂了句粗话:“屁大点事就要你脑袋?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道索命符?”明明是喝骂,却让容萧一颗心微微回落,但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不如自己开口的好,当即厚着脸皮表白道:“臣妾德行有失,明日便自行禁足两月,罚一年俸禄。”本来这两个月就正是养胎的好时候,借着禁足,她还能好好歇着。

“你就成心吧!禁足两月,你是想把我禁在外头吧!知道不招你待见,可朕偏不如你的意!”他瞪着她,直把她瞪得有些发毛,才将目光放回手中簿子上,不屑道,“你这里头写的,差远了。就这么两页纸片子,能顶什么用。”

“啊?”容萧一下没回过神来,听皇上这意思,是根本就看不上她这本手记。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番心思霎时转了十几个个儿,忍不住抬头问道:“皇上。。。您不生气么?”

“让旁人拣着,朕怎么也要罚你禁足。”

这句话尽说明白了,不管他们两人对彼此的意义几何,他面对所有人只能是皇上,即便他心里不想罚她,但被冠上皇帝的头衔,就只能降罪。

“让你这么一闹,朕也不饿了,你要不嫌累,待会儿睡前给你讲讲。”皇帝又哗哗翻了两页,才合上,垂眼瞅着她,低声道,“刚才跪得那么狠,肯定青了,回头给你上点药。至于寿康宫,传朕的口谕,明日不用去请安了。



第二日一早,齐衍便去上朝,议政后才到寿康宫向太后请安,正巧赶上沈昭仪、庄妃、惠妃、贤嫔亦在寿康宫中。见着皇帝,几人都显得有些拘束,皆低福身行礼。

齐衍在太后下首坐了,才淡淡道:“都起来坐吧。”

见各妃的目光都在皇帝身上打转,太后笑嗔道:“你们方才还说给哀家讲笑话呢,怎么皇帝一来,都不说话了?”

惠妃抽出春丝蝴蝶帕子捂着嘴角,笑道:“臣妾等有日子没见着皇上,好容易瞧见,便想看皇帝是否安好。”

齐衍瞧着她身上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笑道:“你初入宫时,总穿淡色,如今怎么喜欢这样的款式了?”

扶着头上的缠金簪子,惠妃笑得有些尴尬,“臣妾还是喜欢淡色的,但现今这节气,穿淡色未免素了些。”少女时,惠妃喜欢清纯之美,淡青浅蓝不离身,见着她的人都要赞一声清丽。但入宫日子久了,她又发现,淡青浅蓝之类的颜色,是奴才们常穿的。高高在上的主子们,穿着都繁复而雍容,渐渐,她的向往也变得愈来愈高。

“回皇上,惠妃娘娘这是为贵妃娘娘高兴呢,穿这样一身,也是图个喜庆。”贤嫔见惠妃尴尬,忙开口解围。

“嗯,这样也挺好看。”齐衍点头,目光却并未落在她的身上,随手端起一旁桌上香茶,齐衍浅笑道:“惠妃的心思你都知道,难得你们两个投缘。”

贤嫔抿嘴一笑,喜滋滋的,看向惠妃的眼神也参杂着讨巧邀功的意味。

“你的金刚经可抄得了?”齐衍品一口茶,目光落在贤嫔脸上。

“都抄得了,臣妾昨日已派人送入佛堂。”贤嫔忙站起来回话。

“朕发现你还挺有福气的。你一抄经,惠妃的病就好了。”齐衍无意说了一句,转头笑着对太后道,“贤嫔在佛法上也算有悟性,若母后乐意,便叫她以后来陪您。佛经上的蝇头小楷费眼,贤嫔嗓子也好,让她给您念着。”

“念就不必了,听着静不下心来。”太后听皇上如此说,也是心中一动,内务府呈上的佛经虽多,但字体甚小,前两年都是容萧捡着为她用大字誊抄,可如今容萧有孕,太后也不好叫贵妃代笔,正愁找不到下家,因笑道,“贤嫔的字比贵妃是差上一些,但难得皇帝都说好,如此便由你代笔抄录吧,哀家也不急,你得空便抄些,也不枉佛祖赐你的慧根。”

贤嫔满心的不愿,却只能呐呐领命。



随后太后众人论了会子佛法,又说了些旁的话,才令众妃退下,独留着皇帝用早膳。

太后的早膳很简单,五小碟酱菜,两碟软糕,并熏干丝烹掐菜,配主食白粥。

一旁伺候的曹嬷嬷盛了一碗小粥递到皇帝手边,又为皇帝布了一筷子冬笋丝,笑道:“太后娘娘一直记着皇上爱吃什么,每次都要用冬笋丝配白粥。”

齐衍端起碗,笑道:“母后有心了。”

太后看着他,慈爱笑道:“贵妃现在可好?哀家传曹嬷嬷去瞧了,说是气色不错,但总觉得问皇帝更妥当些。”

齐衍放下白粥,又舀了勺金瓜芋泥,“还算稳当,只是一点腥味都受不得,儿臣看着她吐,也一点法子都没有。”

“第一胎,难免娇贵些。”太后给皇帝添菜,笑道,“皇帝又不是太医,怎么会有法子,依哀家看,不若传两个太医在左右伺候着。”

“恩,儿臣想陪她几日。”皇帝不置可否,“待她三月胎稳。”

太后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片刻便转了回来,笑道:“傻孩子,你陪着她就能作数么?”

“母后,儿臣已经失了一个孩子了,不想再失一个。也许儿臣可以有很多子嗣,但更希望他们能平安来到这世上。”皇帝眼底的笑意仿若积水空明的幽潭,一望不见底,“至于养胎其中的各宫杂事,儿臣看庄妃正好,再者沈昭仪心思细密,也跟着一同历练罢。”

虽未能一蹴而就,但太后至少看出皇帝的诚意,凝神良久,终于笑道:“哀家也老了,你既已有打算,便这样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用人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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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十五日,皇帝果然都宿在清宁宫,只要没有外务见官,连平时常务都要在清宁宫偏殿花厅中办理。寿康宫也传信来,着贵妃安心养胎,对皇帝留宿的事,只字不提。毕竟对太后来说,除了沈昭仪外,皇帝宠贵妃,总比宠那些难控的要好得多,如今沈昭仪已得了协理之位,太后没必要再和皇上在小事上过不去。

因借户部亏空之名整顿收归军务,朝中褒贬声不一,其枝蔓牵一发而动全身,众臣奏章更是同雪片般飞上案头。齐衍登基后一向折不压宿,在这紧要处更是事无巨细,事必躬亲。

皇帝劳于案牍,容萧作为贵妃,必要时时陪在左右,瞧着皇帝镇定安详的端正样子,沉寂的殿中唯有沙漏簌簌的声音,她起初紧张不安的心,也渐渐平缓莫名。虽是陪伴,但枯坐未免无趣,大多时,容萧都会带了料子,坐在一边缝制婴儿小衣。

皇帝批折的时候很少说话,一双眼专注而锐利,似乎透着手中纸张,洞悉奏折以外的臣心。

“啪。”一道黄綾折被扔到地上。

听到声响,立在一边的常福禄往上看,见皇帝一脸不耐,便心知是又翻到请安折了。也是啊,本来朝中的奏疏就批不完,偏各地那些酸芝麻官还来跟着凑热闹,洋洋洒洒好几千,没一句正题,这不给皇上添乱么。

常福禄能这么想,容萧自然也察觉了,那奏章正扔在她脚下,实在不能装作不知。只能放下手中针线,将奏章捡起来,轻手放在他右手边的小案上,这些日她也大概摸准了皇帝的脾气。知道这个时辰他该累了。给常福禄打一个眼色,便轻声道:“戌时三刻了,皇上不若歇会子。臣妾命人备了茶点。您进些才有精神接着批折。”

“恩”齐衍不置可否,起身伸了伸筋骨。下了御座绕室踱着步子。

容萧手下封着件水蓝色的婴儿衣衫,余光却瞟见皇帝那双钩藤缉米珠朝靴,在身侧慢腾腾的踱着步子。

“怎么尽看你做男孩的衣裳?”齐衍瞅着她手中针线,忽然开口。

“回皇上,这。。婴儿衣衫,是不分男女的。”容萧将自己手中的小衣拎起来又看了看,觉得并无不妥之处。

“前两日你就做的绿衣。今日又是蓝裳,不是给儿子的么?”齐衍目光划过去,与她对个正着,问道。“你盼着生个皇子?”

“这两个颜色男女都穿得,正因不知道是公主还是皇子,所以才没有用旁的。”容萧轻轻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摸自己的小腹,不觉表情也柔和了许多。“臣妾倒希望是个女儿,女儿是娘亲贴心的小棉袄呢。”

接过她手中的衣衫,是普通的宁绸,却铺针细密,每一个针脚都被细细塞到夹层中去。

“怎么不用云缎?” 齐衍想起惠妃有孕时。也曾在景仪宫见过类似的小衣,针脚露在外头,比这粗的多,正反却用上好云缎,看着很贵气。

没想到皇帝还会注意到布料这种细枝末节,容萧有些惊讶,却还是答道:“臣妾算了算,这孩子应是要在夏末出世,那时还穿的还薄,云缎看着好,但花纹太多,也不甚吸汗,婴儿皮嫩,怕是穿不舒服。宁绸虽差些,但质地平整,也结实,正适合做里衣。”

她的语气很轻快,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却让他心中蓦然一暖,仿佛在风雪凛凛中长行中不远处的灯火,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点。安定与平实充满全心,这种感受,自孝诚仁皇后去世,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窗外的寒风吹在菱格窗上发出呼哧的响声,而此刻她坐在身边,却融融如春,只有无限安宁。

此时传小食的太监已到了门口,正虚抬着眼往里张望,被常福禄无意瞧见,当即就是一记眼刀。

主子这儿正煨着火候呢,你个不长眼的凑合什么!

小食太监被这么一瞪,也吓了一跳,忙收回脑袋,准备轻手轻脚的挪出去,却不想正听到贵妃的声音:“常公公,可是点心到了?”

容萧这厢正觉得气氛让她浑身别扭,犹豫着是否该与皇帝没话找话,偏巧膳食太监来,忙唤了一声。

常福禄亲自接过食盒,虾着腰将各色点心摆在一边罗汉床的小几上,陪着笑脸道:“请皇上、娘娘移驾吧!”

齐衍听容萧那一声问便回过神来,扫一眼炕几上的几样点心,倒不觉着饿,但又想起容萧已经是双身子的人,正不能亏损,便吩咐道:“去,端碗枣粥来。”说罢才与容萧一同净手,坐到榻上。

不会儿枣粥便来了,却只有一小碗,常福禄显得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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