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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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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敬元身体日渐虚损,夏季干坐着都会冒一身虚汗,每每此时贴心的芸妃都会站在一旁默默为他扇风擦汗,饶是龙怒正盛时,温敬元也对这样一位温婉贤惠的爱妃发不出火,只得不停重重叹息排解胸口气闷。
“皇上,这是贱妾亲手熬的百合白藕汤,有清火理气之效。贱妾知道皇上气得食不下饭,可这汤还请皇上喝上几口,就算是给贱妾薄面吧。”放下羽扇汗巾,蓝芷蓉捧起汤盅双手奉到温敬元面前。
芸妃一手不亚于疱长的好厨艺后宫皆知,平素温敬元最愿吃她做的饭菜汤食,虽说此时气在心头,却也不忍见蓝芷蓉失望神情,迟疑片刻后接过汤盅,仰头一饮而尽。
那百合白耦汤香甜清淡,喝进口中并不觉得腻,几片百合藕瓣浮在上面,别无其他佐料,偏有种让人渐渐平静的神奇功效。温敬元喝下汤后又坐了一会儿,渐渐心头火气舒展,浑身说不出的舒适放松赶走怒意,怒火随之消散。
“倘若所有嫔妃都能像你这般体谅朕、关心朕,那朕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就好比平贵妃,朕自问平时待她不错,虽无太多临幸却从没短过她吃穿用度,怎么就……”温敬元长叹一声,似是满腹苦衷。
蓝芷蓉乖顺地依着半榻席地而坐,侧脸轻轻靠在温敬元膝上:“这件事贱妾也有责任。当时皇上驱逐与皇贵妃勾结的嫔妃,早有人提醒贱妾说平贵妃也是皇贵妃那边的人,可贱妾优柔寡断总惦念着姐妹一场,到最后也没能狠下心把这消息告诉皇上,所以才导致如今大错。贱妾自知贱命一条不足以弥补,只希望皇上能给贱妾机会戴罪立功,否则贱妾一辈子都不得心安。”
“事是她做的,与你有什么关系?”温敬元垂手,粗硬手指穿梭在蓝芷蓉乌发青丝间,“朕最了解你的心善,你总把别人的罪过揽到自己身上,这才令得那些不懂事的嫔妃屡屡欺负你。赵公公已经从各宫打探回消息,平贵妃时常因不得朕宠幸私下抱怨,更曾放肆扬言要让朕后悔,只是没想到她这般糊涂愚蠢,居然拿两国之事作为报复手段。唉,是朕疏于管教,闹到如今紧张地步。”
“可是平贵妃往日里都一副安静模样,谁能想到她会灌醉南庆太子妃和皇上,趁机做出这种糊涂事呢?贱妾总想,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怂恿教唆才让平贵妃犯下大错?这件事,皇上还是该多加谨慎才好,莫要冤枉了平贵妃,也莫要放过背后小人。”
蓝芷蓉的话让温敬元忍不住回想起那尴尬一夜。
那晚极少主动出现的平贵妃突然到寝殿,说是宴后高兴睡不着,非要与他喝上几杯。温敬元平素专宠芸妃,对其他嫔妃多少有些亏欠之意,于是没有拒绝便多喝了两杯,结果醉得一塌糊涂,除了记得压住谁宣泄一番欲念外,其他全然不知;及至再睁眼时只见赵公公神色慌张,而寝殿门口正站着衣衫不整、仿若丢了魂魄的南庆太子妃。
正在商谈联姻交好之事的邻国太子妃被自己侮辱,这种事传出去不止要被人笑话唾骂,两国关系只怕也没有交好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温敬元不禁浑身发冷,头皮丝丝凉意涌动,脸色愈发阴沉。
“事已至此,朕只能极力补偿挽回,平贵妃那贱人却不能饶过,究竟是暗处有人唆使还是她因妒疯魔,朕定要审个明白才行!”重重一拍半榻负手,温敬元猛地起身,怒火再度澎湃,“你跟朕到天牢走一趟,平贵妃,朕要亲自审问。”
蓝芷蓉躬身应诺,光洁理石地面映出阴冷笑容。
自上次十数名嫔妃图谋“暗害”芸妃被察后,天牢很快又迎来其他身份高贵的嫔妃,早得了赵公公授意的牢头将天牢收拾得干干净净,在皇帝驾到时不停弓着腰诉说芸妃有多善良,从不苛待其他姐妹又或者落井下石。
这些话,温敬元听在耳中、记在心里,表面则不动声色,负手踱步到关押平贵妃的牢房前站定,冰冷目光凝在奄奄一息的平贵妃身上。
“启禀皇上,今早平贵妃已经招供,这是供词。”牢头战战兢兢奉上已然画押认罪的供词,一枚鲜艳红指印尤为刺目。牢头回身看了眼呜呜发声却不说话的平贵妃,狠狠咽下口水:“侍奉平贵妃的几个宫女也招供了,原来平贵妃久不得皇上恩宠,心痒难忍便与一位太监对食,而那位太监年初时因疏忽犯错被皇上杖毙,平贵妃怀恨在心,因此——”
“够了!”温敬元厉声打断,草草看了眼供词便揉皱丢弃,一双眼眸满含冷光,微眯着袭向牢房内。
嫔妃与太监对食,这是对一国之君最大的侮辱。
挥手示意牢头先出去,温敬元唤来赵公公,表情阴狠冷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该怎么处理,你看着办,朕不想后宫再传出不利谣言。还有,传朕旨意,撤平贵妃妃位,赐往生酒一壶,死后不得下葬立牌位,遗骨送入净空寺焚化。另追究郁南林家养教不善之罪,九族三代内为官者尽数革职抄家,直系血亲全部发配南陲流放,永世不得入帝都。”
原本放弃挣扎的平贵妃听闻亲人遭受连累,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的四肢拼命扭动,喉咙间发出一声声嘶哑怪调,满脸泪痕混着血水噼啪低落,眼眸里有恨、有痛、有懊悔,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疯了吗?也好,否则还不知你这贱人要惹多少祸害!”温敬元忍着怒火冷笑,彻底放弃审问打算,转身就要离开。
“皇上,皇上息怒。”蓝芷蓉急忙拦到温敬元面前,低三下四哀求,“平贵妃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人,就算皇上不能原谅她,至少让她干干净净地走。贱妾斗胆,恳请皇上给贱妾个机会,让贱妾为平贵妃收拾一番,阴曹地府去了,也能让平贵妃多少念着皇上些的好。”
“你——”温敬元大为光火,看着蓝芷蓉凄然表情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重重甩手一声长叹,“罢了,随你。你这善良性子,到底是改不掉。赵公公,你在这里陪着芸妃,小心莫让她被疯狗咬伤!”
“奴才明白,皇上尽管放心。”
赵公公送走温敬元,转身回到天牢时,蓝芷蓉已经打开牢房大门钻进去,一手抓住平贵妃散乱长发,强迫其抬头对视,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娘娘,还没打开呐!”
赵公公小声提醒一句快步上前,从牢房角落不起眼的小洞里抠出一把钥匙,又微微踮脚伸向半吊的平贵妃颈间,咔哒一声将束在平贵妃脖子上的铁铐打开,陡然一声凄厉哀鸣冲出牢房。
渊国天牢的拘具分手腕、足、颈三部分,平贵妃的拘具亦是如此,是而刚才温敬元并没有特别在意,而当赵公公解下平贵妃颈部铁铐时,这副拘具的不同之处便显现出来——一般来说颈部拘具都是平滑圆整的,只作束缚限制用,而牢牢箍在平贵妃颈间的这副外看与其它无异,里面却多了几处实心突起,这几处突起在铁铐锁上时正好紧紧压迫平贵妃喉咙,让她不至窒息而死,却也说不出话。
蓝芷蓉当然不会让她说话,一说话,所有设计就都要穿帮了。
终于能够开口的平贵妃状若疯狂,大声哭骂:“长芸你这贱人!是你告诉本宫皇上喜欢南庆太子妃的!是你说皇上让我安排这场戏的!你还说事后皇上会让我做皇贵妃给我赏赐……你这贱人!骗子!你敢陷害本宫……你、你不得好死!”
“真可笑,我说你就信吗?”蓝芷蓉妖媚挑唇,细白指尖划过平贵妃脸颊血污,轻靠过去呵气细语,“平贵妃,平姐姐,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以为我送你些好处再装作讨好就是投靠于你了?这后宫聪明人多的是,就算我要找靠山也不会是你这种没地位又没脑子的蠢女人,你怎么就想不通呢?哎,也怪你太贪,只要前提是让你当上皇贵妃,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连我的名字和身份都不知道就敢去设计南庆太子妃和皇上,真是蠢到死,啊哈哈!”
蓝芷蓉笑得猖狂,平贵妃却是有冤无处诉,昔日美眸含恨,唇瓣滴血。
后宫无情,只有无休无止的利用、倾轧,自傲如平贵妃总觉得心计超人,却不想反被利用,赔上自己性命又连累亲眷,更让大渊陷入奸妃佞臣之手,可如今想来为时已晚,能做的只有闭目痛哭。
哭,又有什么用呢?
背上空穴来风的罪名,犯下弥天大错,平贵妃自然明白自己已然落入绝境再无出路,在蓝芷蓉猖狂而去后渐渐止住哭声,失去希望的死心因滔天憎恨再度复苏,被仇恨支配之后愈发冷静清明。
“大人,大人……”平贵妃虚弱地唤着牢头,见那牢头理也不理,语气更多三分哀求,“恳请大人进来与我说两句话,对大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大人愿意帮忙,大人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嫔妃,如今低贱将死苦苦哀求的囚犯,巨大落差让牢头感到隐隐快意,又听得好处二字,坚定效忠芸妃的决心慢慢动摇。
“喊什么喊!死到临头还闭不上嘴吗?瞧你这下作样,能给老子什么好处?小心老子一耳光抽死你……”
牢头嘟嘟囔囔骂着,趁旁侧无人,摘下腰间牢房钥匙打开牢门钻了进去。
第194章 割情断义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尽管言离忧三番五次告诉自己那些前朝后宫的纷争与自己再无关系,可南庆太子妃的遭遇让她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温墨情花了两天时间为马巧儿和穆兰荷安排住处,都处理妥当后又送初九去王员外家玩,之后才返回客栈,几张信笺丢到言离忧房间桌上。
“二皇子写给你的,不知道你在哪儿就送到了王府,钟钺来安州时顺路带了过来。”
温墨疏的信?言离忧微愣,脸色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伸手碰那些信。
温墨情默默站立半天,意味深长地看了言离忧一眼:“逃避不算勇气,什么时候你敢正视面对才能解决问题。”
“我没有逃避,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言离忧没底气地驳了一句,手慢慢放到桌面上,却还是不能干脆爽快地碰触信笺。叹口气坐直身板,言离忧有些埋怨地望向温墨情:“干什么,你要当监工?别赖着不走,不是说还要准备马车什么的吗?”
“没兴趣知道信上写什么,只想看你被哄骗后会不会感动得痛哭流涕。既然你不好意思我就不看了,日落前记得去接九儿回来,明天就启程去苍梧郡。”温墨情不咸不淡撂话,转身离开房间。
钟钺就在楼下前堂,两壶茶水猛灌进肚后总算见温墨情出来,急忙凑上前去一脸忐忑:“怎么样,少主,言姑娘没生我气吧?”
“她忙着为二皇子伤神,哪有时间过问为什么你才把信交出来?”温墨情似是情绪不太好,推开茶杯要了一壶清酒,觑着钟钺一脸不爽快,“既然信都带来了,怎么拖到现在才说?”
钟钺委屈苦笑:“哪里是属下想把信带来的?要是能属下能做主,索性烧了这堆信就当没见过。可是王爷他不肯啊,说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千叮咛万嘱咐让属下把信转交言姑娘,属下来安州后也是犹犹豫豫想了许久才告诉少主的。”
定远王与温墨疏关系匪浅,对自家儿子又十分了解,三个年轻人之间那点恩怨爱恨虽不说却看得明白透彻,既是定远王开口要求钟钺转交信件,那么温墨情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提着酒杯出神半天,温墨情一声低叹。
“真是个老奸巨猾又不靠谱的爹。”
“少主在背地里说王爷坏话没关系吗……”钟钺嘴角抽搐,干笑不已。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楼梯忽而传来咚咚脚步声,回头望去,言离忧换了身素淡衣衫走到前堂,淡淡脸色说不清是喜是悲。
“我出去走走,顺路接九儿回来。”
王院外家宅并不远,而此时才不过晌午,言离忧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大概要在外面走上一下午。温墨情眉梢微挑瞥了一眼,撂下酒杯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我就是在房里待得太闷想出去散散心,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言离忧语气不满,声音却不大,还不等抱怨温墨情啰嗦多事,已经被他拉扯到客栈之外。
温墨情有时很讲理,有时候又非常霸道,对待与温墨疏有关的问题一向不容言离忧反驳,这次也一样。言离忧被他拉着在热闹的市集上走了一大圈,又不情愿地坐在饭馆里托腮瞪眼看他悠闲吃饭,整个下午几乎都处于不自由状态,及至四周炊烟渐起、行人变少,温墨情又把她拉到城郊河畔,吹着河风无聊站立。
“他求你回去?”许久,温墨情淡淡开口。
言离忧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温墨疏的信不多,每一封却都很长,工整字迹如他为人一般和润清正,带着一种不显软弱的温柔之气,且为了便于对许多生僻字不熟悉的言离忧阅读,那些信都挑最简单明了的措辞,读起来并不困难。信的内容也很简单,一小部分是在叙述自己最近情况,另一小部分讲了些帝都趣事,最多的还是在发问,问言离忧身体是否健康,问她是否开心,问她是否安好。
唯独让她回去等事,只字未提。
言离忧明白,温墨疏这样做并不是在表示不想她、不念她,而是不愿她厌烦他的啰嗦唠叨,一如往昔,他对她总是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她又何尝不是?
河风微凉带来阵阵凉爽,一声轻叹仿若那风,轻柔散去。
“和墨疏在一起时我很安心,但不觉得轻松,我会想很多事,生怕让他为难,又或者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听言离忧主动开口谈温墨疏十分难得,温墨情没有打断,望着河对岸忙碌收网的渔夫目不转睛。
这种时候倾听比交谈更有用。
没有报以冷嘲热讽的温墨情让言离忧心生感激,浅淡笑笑,也顺着他视线去看渔夫们劳作,眼眸中渐渐泛起迷茫:“时至今日我仍说不清对墨疏是何种感情,我希望他能过得好,能够达成所愿,这种希望远胜过和他在一起平平淡淡过日子的憧憬——很奇怪是吧?几个月前我还幻想能与他在与世无争之地白首偕老,可现在,我更愿意在遥远的地方听人们说起他的事,而不是与他面对面,尴尬,不知所措。”
“你说过,你喜欢他。”
“的确喜欢,以前、现在,都一样。可是这种喜欢到底该以何名之,谁知道呢?”言离忧耸耸肩,“那时只有在他身边我才会感到温暖,我曾想,也许这个人就是命中注定要成为我归宿的真命天子吧?直到后来发生许多事我才渐渐发觉,原来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无法磨合的想法,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仅仅是观念不同造成的隔阂。说到底终归是我太任性,明知这份感情得来不易,却又容不得他或我任何一个人违背本心,我希望我们都是自由的、不被感情束缚的,可以随心所欲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随心所欲去爱一个值得爱的人。”
一介女子口口声声说什么爱与不爱,这在旁人看来定是没有教养、不知羞耻的表现,然而温墨情没有露出半点鄙夷神情,轻而易举地将言离忧的话存放在心头,带着一份无从察觉的安然。
“早听我的话,你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头。”责怪句式并没有配上相应语气,温墨情收回视线,眼眸微亮,“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跟我到处闯见见世面?”
跟着温墨情固然是最安全的选择,但言离忧不得不考虑温墨情这句询问后可能隐藏的含义,以及自己如此去做可能引发的后果——有些事情不可能永远装作不知道,当她从温墨情一句句似是无心却敏感的话中听出些异样味道时,言离忧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更多连累一个人。
撩起被风吹乱的额发,言离忧迎着西落的斜阳安静浅笑:“朝廷纷争和江湖恩怨都是我肩负不起的,从我不再是青莲王那一刻起,许多重担就已经卸下,即便我想要参与也没有资格。如今我只是个身无长物的普通百姓,唯一能赖以生存的也许就只有医术了,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开间小医馆治病救人,也不需要赚多少钱,只要能过着平平静静的日子、当个合格的大夫就很满足。”
“就认准医馆了么?”温墨情有些无可奈何,反对之意不像上次言离忧提起时那般坚决,“真想开的话,我可以在王府附近给你找间铺面,这样无论行医还是起居都比较方便。”
言外之意,就算她去开医馆仍要住在定远王府吗?
言离忧拿温墨情的执着束手无策,可他不明说,她也不便直接拒绝,只能沉默以对。
空旷河面映射出夕阳潋滟光芒,温暖颜色为湖边的人也镀上一层柔和橙红,连素色衣衫也如赤莲般红艳似火。这样的美景总会让人消散烦忧沉浸其中,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离忧,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只要那是你真心追求的。”温墨情忽然开口打碎如梦如幻的宁和画面,眉心间一抹惋惜流露,“虽然比起与世无争的生活,我觉得你更适合在跌宕中生存,否则便是埋没了你特有的光华。”
言离忧愣怔,旋即哑然失笑:“我有什么光华?无论是跟碧箫比还是跟凌郗比,甚至是你那位任性的小师妹碧笙,哪个都能轻而易举把我比下去,与你的老相好赫连姑娘更是不能相提并论,我看我还是老老实实给百姓看病好了。”
言离忧对赫连茗湮的在意让温墨情喜忧掺半,正想着该怎么向言离忧解释她的特别,城中央方向忽然一道亮光骤起直射天际,还有哧哧声隐约传来。
“是楼中子弟的求援信号。”温墨情皱眉,稍作犹豫后果断提剑转身,向光亮发出的方向飞速行去。
与温墨情吵闹容易,想要认真说些心里话却很难,似乎每次深聊不是怄气结束就是其中一人选择回避,又或者像这次一样被意外状况打断。言离忧有些沮丧地叹息一声,迟疑少顷还是选择跟随刻意放慢速度的温墨情,就这样一前一后急匆匆赶回城中,在客栈附近与发出信号的人相遇。
这人,言离忧一点都不想见到,一辈子都不想见到。
“碧笙,你来安州做什么?”不只是言离忧,见到来人时温墨情也一脸不悦,片刻前面对言离忧时的平和亲近荡然无存,只把最能体现不耐之情的冷漠面孔送给君子楼最小的师妹。
二人种种反应,碧笙自然看得懂,却还是挂上天真无邪般笑容,亲昵地揽住温墨情手臂蹭在肩头:“我就是想师兄了嘛,听姐姐说师兄在安州,那我也就赶过来喽!”
碧笙虽不如碧箫沉稳成熟,平日里却也极少摆出这副俏皮模样。温墨情明白她这是故意做给言离忧看的,微微皱眉,不着痕迹撤身到言离忧旁边,一字一句,声冷音平。
“解除婚约一事我已经向父王说明,以后,你我只是同门关系。”
第195章 用心良苦
初见碧笙,这个容貌俏丽与碧箫如出一辙的少女让言离忧顿觉她高傲狠毒,却也天真单纯得很,眼中那种热切似乎在告诉旁人,为了温墨情她可以牺牲一切。
经历这么多风波后,言离忧不知道碧笙的痴心是否有所改变,但此时此刻,她预想中碧笙撒娇哭闹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哪怕温墨情残忍地表明要割断似有实无的婚约关系,碧笙也只是眼神一暗沉默半天,之后又恢复明朗笑容,转身黏住温墨情问东问西。
解除婚约一事,碧笙没有予以回应。
钟钺与碧笙的关系还算不错,尽管不像对言离忧那般亲近,该有的尊重服从还是有的,是而第二日几人带着初九踏上赶往苍梧郡的路途时,只有钟钺肯与碧笙说上几句话,温墨情与言离忧并驾于前,只当后面没人存在。
“红莲姐姐,那位姐姐以前到咱们楼里来过,我见过她。”初九对被刻意忽视的碧笙充满好奇,回头看了数次,又仰起小脸认真地盯着言离忧,“陈姑姑说那位姐姐像个神仙似的,我也觉得她好美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再看见就感觉变了个人似的,不像仙子了,也没有红莲姐姐漂亮。”
当初到醉风雪月楼将言离忧带走的人是碧箫,而初九并不知道碧箫和碧笙是一对儿孪生姐妹,弄错在情理之中。言离忧简单解释二人关系后不禁有些烦闷,看看温墨情竟比她还直接,表情又黑又臭。
言离忧无奈:“就让她这样一直跟着我们到苍梧郡?”
“君子楼就在苍梧郡,你有理由阻止她回去?”温墨情反问道。低头看了眼与言离忧共乘一匹马的初九,原本固定在温墨情脸上的难看表情立刻缓解,“九儿,累了吗?”
初九摇摇头,倒是言离忧翻了个白眼故意叹道:“可怜没人疼,累不累也不见人问我一句。”
温墨情半挑眉梢,唇边浅淡弧度玩味十足:“怎么,吃醋?”
“……别教坏小孩子行吗?都像你这样厚脸皮,以后还怎么在人世间混?九儿,别听他胡说八道,你当他自恋成瘾就好。”
“胡说八道而已,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胡说八道!不要脸!不要脸!太不要脸了!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两个人在前面吵吵嚷嚷,后面跟着的钟钺总觉得夹在三人之间有些尴尬,苦笑不已。
碧笙与温墨情的婚约君子楼内无人不知,虽说温墨情的不情愿众人都看得出,但这些年来有秋逝水和定远王护着,碧笙倒也没受什么委屈。可现在情况不同了,碧箫与钟钺等人都清楚温墨情的心思,也明白碧笙这个不伦不类的“未婚妻”早晚要退出这段感情纷争,然而要怎么安抚君子楼内最任性的小师妹,谁也拿不出主意。
在钟钺看来,温墨情想和言离忧在一起,绝对不会有平坦之路——当然,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自家少主能如愿以偿。
叮伶叮伶的脆响拉回钟钺神思,循声望去,见碧笙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线,红线中央两个铜铃精巧崭新,不由笑道:“碧笙姑娘越来越有童心了,这铃铛都是小孩子玩的,没想到竟出现在碧笙姑娘腕上。”
“别人送的,看着挺精致就留下了。”碧笙敷衍解释道,连个笑脸都没有。
钟钺自讨没趣有些尴尬,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尝试把碧笙的注意力从前面二人身上引开,只好漫无边际没话找话:“对了,先前楼里传来消息说碧笙姑娘和钧白失踪,这段时间碧笙姑娘去了哪里?钧白呢,怎么不见他?先回楼中了吗?”
一丝不自然表情自碧笙脸上转瞬即逝,用力挑了挑唇,碧笙挤出生硬笑容:“我和钧白在回来的路上走散了,之后和一个朋友到邻郡办些事情没来得及禀告师父,害得大家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慌张一场,这次回君子楼就是为向师父道歉请罪。至于钧白,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许是在到处找我吧。”
“这样啊,还以为你们遇到麻烦了呢!”钟钺点点头,没有再提这件事。
苍梧郡在大渊边陲,从安州行去少说也要十数日,纵是初九小小年纪却十分懂事,为了不拖累旁人坚持选择乘马而非坐车,这段路程还是会耽搁众人近十日光阴。在言离忧和温墨情平稳地向苍梧郡行进时,渊国帝都凤落城却不是很太平,一场场暴风雨前的冷风呼啸肆虐,阴云万里。
平贵妃因谋害南庆太子妃意图扰乱两国邦交被废,一杯毒酒下去,死状凄惨可怖,其家族也因此遭受连累,多达二百余人获罪。侮辱他国来使这种极其恶劣的行为自然不会因这点处罚而抹消,得知消息后的南庆太子暴跳如雷,竟不顾旁人阻拦拼死闯入寿昌宫向温敬元讨要说法,更在皇帝寝宫抱着丢了魂魄似的妻子痛哭一场,其情之深之惨,令得后宫内外唏嘘不已。
南庆是小国,想与大渊较量那是自取灭亡,坚强的南庆太子妃苏玉在痛苦中挣扎了数日,而后重新稳定情绪,平静地当众表示不会追究受人陷害的渊皇罪过,用大方得体堵住群臣口舌后,比预定计划提前两月带南庆使团回国,联姻计划并未受影响。
两国外交丑闻不宜传播,这件事被严格封锁在前朝后宫间,无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百姓之中还是渐渐流出消息,对一国之君的质疑声顿起,令得本就疲惫难耐的温敬元心力交瘁。
在这种情况下,左丞相连嵩及时献策,提议用争议更大的消息来吸引百姓目光、冲散丑闻阴影,而被选中做替死鬼的人,正是因为“不翼而飞”备受争论的定远王世子,温墨情。
“世子与叛军余孽勾结?荒唐!真是荒唐!”
将军府处处挂着兵器的前堂内,云九重用力捶桌,满脸激愤。
“是不是荒唐先不说,世子当年的确与巾帼军主将童如初关系匪浅,只凭这一点就足以教人心生怀疑。”温墨疏轻咳,喝了杯热茶稳气后方才继续道,“当年父皇下旨禁止讨论有关巾帼军的事,之后便巧设理由收回定远王手中部分权力,原因在于童如初行刑当日世子曾一路相送至刑场,要不是世子身为君子楼少主,恐怕根本就没有可能活到现在。”
云九重浓眉紧皱,表情略显萧索:“巾帼军的事末将未能亲身经历,但与童如初童将军有过数面之缘。那童将军深谙兵法、足智多谋,为人稳重和气,是年轻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若非牵涉巾帼军之事定然前途无量。”重重一声叹息渲染开去,云九重缓缓摇头:“说句大不敬的话,末将一直认为当年先帝断决不公,只看见童将军贻误战机却不看他在边陲数年坚守之功。要是没有童将军和桑将军力敌流匪,我大渊六州早成空城,哪还有如今富庶繁华?而且单单因贻误战机就要论罪,实在是有失公允。”
“巾帼军之乱时我还是个孩子,但云将军彼时已手握兵权、叱咤一方,怎会连这浅显道理都看不通透?”温墨疏摇摇头,脸色微微泛白,“童如初声名在外、战功赫赫,为什么没有被父皇留在朝中任重要官职,偏偏调往边陲治理匪患,云将军可有考虑过原因?纵是不了解父皇为人,云将军也该熟悉父皇行事作风才对。”
被温墨疏一点拨,云九重愣怔半天,拧紧眉头思索许久,猛地倒吸口气:“殿下的意思是,先帝早就对童将军有所介怀,所谓贻误战机不过是除去心患的借口?”
温墨疏不置可否,脸色黯然:“父皇在世时主张重文抑武,对手握兵权的武官万分提防,总怕有一天哪位将军会拥兵反叛。童如初年纪轻轻就有极高声望,用兵如神的美名更是天下皆知,偏偏他不愿学别人那般阿谀奉承,难免给人留下高傲印象,以父皇多疑性格怎会不防备他?倘若童如初带领巾帼军后能低调行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他却与巾帼军的首领结为夫妻,又让巾帼军深受百姓拥戴,只这两点足以注定他将悲剧收场。”
兵随良将,将忠明主,可惜明主不常有,信而见疑、忠而被谤的故事却屡见不鲜。云九重一直不愿意把自己效忠的主君想象成坏人,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违心否认,那种失落与隐隐愤慨烧得心内火热,几欲成灰。
温墨疏一阵紧、一阵缓咳了半晌,待云九重复杂表情稍稍缓解才继续道:“童如初的案子已经过去十多年,说来也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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