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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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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这么告诉你的?”再忍不住,言离忧低声问道。
几声苍凉冷笑,蓝芷蓉目光陡然阴狠:“怎么,不敢承认?你父亲借职务之便扣下他们家上千万的期货不准入关,这是他们家全部家产啊!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你的授意,你父亲怎么会去为难一个素无往来的企业!言离忧,到这种时候你还要充好人装无辜,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吗?!”
言离忧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苦笑里揉进几许怅然,忽地发现原来真相如此荒唐。
她,又或者是蓝芷蓉,都是一场感情欺诈的牺牲者,谁也不是赢家。
“想听听我了解的情况么?”言离忧哑笑一声,不等蓝芷蓉回答,自顾自淡淡开口,“我第一次知道方文翰这个人,是在家宴的饭桌上,他说他还是单身,忙工作一直没有考虑成家的事。大概过了三四个月,父母跟我提起与方文翰订婚的事我才明白,自己被当做工具送给了别人。还有,我和方文翰结婚并不是因为什么期货被扣,那时他将家中企业所有流动资金都投注在一个工程上,失败并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是一旦招标成功必定赚个钵盂满盆;而与我父亲有关的,大概只有那批工程的招标了。”
“不可能,文翰不会骗我!”蓝芷蓉固执地坚持自己的观点,气到极点时,抓起旁边烛台用力向言离忧丢去。
面对袭来的危险,言离忧侧身从容躲开,在蓝芷蓉惊乱目光中缓缓站起——绑住她双手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静静躺在地上,现在的言离忧行动自如,没有任何束缚。
然而,言离忧没有向蓝芷蓉出手,只是用一种怜悯目光看着对方,似乎还有那么几分自嘲。
“你还不明白么,我和你,我们都被方文翰骗了,他拿下工程大赚一笔,想怎么逍遥快乐都可以,而你的冲动决定,让我们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付出了性命代价。”轻轻踢开脚边烛台,言离忧若有若无一声短叹,“蓝芷蓉,你说我擅长演戏欺骗男人,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怎么被那些男人欺骗的?方文翰骗得你自杀,连嵩则骗得你重生之后也不得幸福,难道你还想继续被戏弄下去吗?”
言离忧一步步慢慢靠近,蓝芷蓉仓惶后退,脸色煞白如纸。
“你让孤水把奏折和云将军的信放在我门前,目的是想以墨情为诱饵引我上钩,而后再让孤水把我劫走,或杀或是如何,总之在你掌控主动权的情况下了断恩怨。可惜的是,你只专注于自己的仇恨,却没有注意到这对你而言也是个陷阱,或者该说,你又一次被连嵩利用了。”
垂下眉眼,言离忧目光微黯,唇边一抹苦涩:“我猜,连嵩同意你把我带来青莲宫是在说谎,你想用墨情引我上钩,而连嵩想要的与你正相反——他利用你将我捉住,为的是用我去要挟墨情,不然他没必要命令孤水把我带去榕城,那里是如今霍斯都帝国大军的老巢。”
连嵩本就不难猜测的真实意图被言离忧无情揭露,蓝芷蓉在明白自己又一次被利用时,那种不知道能够相信谁的孤立无援之感疯狂滋生,几乎将她的心填满。
她本该明白,从一开始连嵩就是在为自己的目的安排一切。她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在连嵩的需求面前可用可弃,她为之舍弃所有的愿望更加不值一提,当她的愿望与连嵩想要得到的冲突时……
“是啊,他想要的只是一场战争,一段乱世,如果温墨情死了,他的目的就能达到了吧?”
如同呢喃自语的低笑让言离忧心里一凉,她很不愿承认,蓝芷蓉的回答与她此前猜测竟有一半吻合,原来连嵩要对付的人,真的是温墨情。
十指用力紧攥,言离忧皱起眉头,几经犹豫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向蓝芷蓉伸出手:“走吧,跟我去宛峡军营,把你所知道有关连嵩的一切阴谋都说出来。蓝芷蓉,你被骗了太久,做了太多错事,这是你赎罪的最后机会了。”
当憎恨一辈子的敌人向自己伸出手,该怎么回应?
是接受,从此消弭怨恨化敌为友?还是抱着仇恨继续下去,直至彼此毁灭?
长久沉默后,陡然而起的苍凉笑声给出决绝回答。
第324章 魂归旧梦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可选吗?”蓝芷蓉缓缓抬头,惘然目光在空荡大殿内环视,最后还是无可选择地落在言离忧身上。
笑声也好,失魂落魄的眼神也罢,言离忧只想尽快带蓝芷蓉离开这鬼地方,假如连嵩人在榕城,那么他极有可能是在于赫连茗湮等人商量对付大渊的办法,甚至是针对温墨情的阴谋。
再一次将手掌平伸到蓝芷蓉面前,言离忧极尽认真:“我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现在只有你才了解连嵩的打算,如果你能戴罪立功,或许还有一丝挽回机会。”
“别说笑了,你只是想救温墨情而已。我呢?我凭什么要让你如愿以偿?言离忧,就算我是傻子,就算我被文翰骗得输了一切,我还是恨你,只有这点无论生还是死我都不会后悔!”
指尖微微一颤,片刻迟滞后,言离忧失望放手。
恨意太深、太久,人会被黑暗吞噬掉,再也回不来的。
平和目光变得决绝冰冷,言离忧后退半步,精致小巧的煌承剑现于手中:“你不需要选择,决定我替你做了——你若不愿帮忙,那我只能用强硬手段带你去宛峡,到那里,自会有人想办法逼你说出我们想要的。”
蓝芷蓉知道,言离忧已经今非昔比,想要制服自己易如反掌。正惊慌失措不知要如何逃走时,捧着茶壶的小亭子恰巧走进大殿,眼见本该被绑住的言离忧正威胁着蓝芷蓉,吓得一声惊呼跌碎了茶壶。
“娘娘!”
言离忧回头,面色颇有些无奈:“我没想拿她怎样,别喊那么大声。想帮忙的话你就好好劝她,让她把连嵩的诡计都说出来,否则我只能带她回宛峡军营。”
小亭子急忙捂上嘴,困惑目光朝蓝芷蓉望去。
“别听她废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蓝芷蓉的执拗不仅超乎言离忧预料,也让小亭子万分不解。
小亭子一路小跑过去搀扶蓝芷蓉,余光不停打量手执短剑的言离忧,压低声音小声劝道:“娘娘何必包庇连大人?连大人对娘娘那样不好,为他涉险多不值?再说眼下状况,也由不得娘娘选择啊!”
“包庇连嵩?呵呵,我包庇他做什么?我恨不得他死,恨不得他被碎尸万段!”刺耳哑笑带着三分癫狂,蓝芷蓉紧紧抓住小亭子手臂,指骨青白支楞,阴狠怨毒眼神令人浑身发寒,“只有她,只有她言离忧不能幸福,对她有好处的事我绝对不做!她不是想救温墨情吗?我偏不说!我什么都不会说!让温墨情去死吧,你也去死吧,言离忧!”
近乎咆哮的嘶吼让小亭子浑身颤抖不止,看看言离忧再看看蓝芷蓉,劝也不是,逃也不是,急得就快哭出来。
噌——
清冷剑吟中断紧绷气氛。言离忧一惊,飞快回身,表情一刹凝固。
她没想到,孤水这么快就追来了。
孤水的剑身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迹,看起来应该没有与沐酒歌等人交手,这让言离忧在紧张中寻到一点安慰;不过既然孤水出现,她想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于大殿内混乱状况,孤水没有表露半点神情,仍是一张麻木无情面孔,然而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蓝芷蓉身上,甚至看都不看一眼,直直对着言离忧开口:“跟我去榕城。”
言离忧挑眉,煌承剑冷冽光芒作为回应。
孤水的出现,看似为蓝芷蓉解了围,却把局面推向与蓝芷蓉再无关系的方向,这对蓝芷蓉而言是最无法容忍的。猛地推开小亭子拦在言离忧身前,蓝芷蓉张开手臂可笑地试图阻拦孤水:“说好把她交给我处置的!她必须死在青莲宫,谁也别想跟我抢!”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她必须去。”
“去不去是我自己的事。若是我去了,你们就会散播消息说我在连嵩手中,以此引墨情去榕城自投罗网吧?”言离忧从容不迫,仍不放弃从孤水口中套出连嵩阴谋的希望。
不过,对于除连嵩之外别人的提问,孤水一向充耳不闻。
情势变化让人啼笑皆非,刚才是言离忧执着短剑步步逼近蓝芷蓉,这会儿却成了孤水倒提长剑一步步走进蓝芷蓉和言离忧,究竟谁和谁是一伙,谁和谁又是敌人,在此时的青莲宫大殿内已然乱成一团。
“娘娘,娘娘你快过来,刀剑无眼,莫要被误伤到啊!”小亭子一直在拉扯蓝芷蓉,试图劝说蓝芷蓉离开孤水攻击范围,无奈蓝芷蓉如脚下生根一般,说什么也不肯让孤水靠近言离忧。
自己的猎物不愿拱手让人,这是偏执狂共有特点。
“让开。”说起无情,孤水并不亚于连嵩,淡漠语气之后是森冷剑尖,距离蓝芷蓉心口仅有半寸空隙。
“别想跟我抢,谁也别想跟我抢杀她的机会!”蓝芷蓉鬓发凌乱,形容狰狞,双目里仇恨烈火熊熊燃烧,仿若疯狂,“只有我才能杀她,其他谁都不可以!滚,给我滚开!”
没有半点犹豫,孤水转动手腕,剑柄一沉。
殷红滚烫的血便顺着华丽衣衫汩汩流下,一滴一滴,掉落在地面砸出妖娆血花。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言离忧觉得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就连小亭子也睁着眼张着嘴,还保持刚才苦口婆心劝说蓝芷蓉的表情。
她不是傻子,一定会躲开吧?就算再怎么憎恨,谁会用自己性命挡在仇人身前呢?
当言离忧这样茫然想着时,身前早就被仇恨折磨得半人半鬼的女人慢慢向后倒来,言离忧下意识丢下煌承剑将蓝芷蓉接住,染了满手粘稠鲜血。
那一刹,大殿是死寂的。
“娘娘……娘娘!”最初的惊惶过后,小亭子开始撕心裂肺哭喊,扑在蓝芷蓉身前泪如雨下。
言离忧默默仰头看向孤水。
这是她第一次距离孤水如此之近。曾经她以为孤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杀手,效命于连嵩,为他做尽坏事;而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发现,其实孤水与连嵩没什么不同,他们都一样,是眼中觉不会存在感情的人。
所以,他们可以无情杀戮,可以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笑着看别人当做性命珍爱的东西被毁。
在无声中猛然刺出的煌承剑没有伤到孤水,只是那么随随便便一挡,凌厉攻击便消弭于无形。言离忧出手为蓝芷蓉争得一丝半点空间,小亭子趁机拖着蓝芷蓉拼命向后退,退到墙角时,地上已是一大片蜿蜒血迹。
那一剑略略向下,没有直接伤在蓝芷蓉心脉处,但这并不能让蓝芷蓉逃离死亡命运,最多不过半个时辰,曾让大渊皇朝陷入混乱的芸贵妃就将化作一缕孤魂从这世间消失。
当她失去利用价值,连嵩并不会为舍弃一枚棋子多作惋惜。
“带她走!”言离忧使出浑身解数攻击孤水的空隙,回头朝小亭子大声喊着,小亭子试图压住蓝芷蓉伤口减少流血,却被蓝芷蓉固执推开。
“娘娘,娘娘不要乱动,好多血……好多血啊……”
蓝芷蓉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正在从自己体内流逝,然而此时降临的平静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硬是挺着渐渐冰冷的身子勉强站起,一步一步,靠近拼命与孤水颤抖的言离忧。
言离忧的攻击在孤水看来无力又无趣,若不是连嵩有命令不许伤她,也许孤水会干干脆脆了解这个与自己后无关系的人性命。可是就在言离忧又一剑挥来时,孤水一直麻木的脸上蓦地有了一丝表情,似是在不解些什么,直直地看着言离忧身后。
“不能走……不许带她走……和我……一起死吧……”
那样扭曲的喘息与低语听起来疯狂可怖,落在心头,却让言离忧感到可悲。
两世了,还不够吗?一个男人的谎言所引发的悲剧,到底要纠缠到何时才能化解?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无辜遭受牵连的百姓数不胜数,这些,都只因一个人的执念,而蓝芷蓉直至将死时,仍不肯放下这段恩怨。
不知道是一时心生怜悯还是想要看看事情将会如何进行下去,孤水没有继续与言离忧交手,而是无声退到门口,一双比夜色更深沉的眼眸静静看着大殿内。
红梅小袄被血色沾染,看上去刺目却讽刺般地更加美丽。
蓝芷蓉的脸上已经失去血色,摇摇晃晃走到言离忧身前,终于颓然倒下。
这一次,言离忧没有去接住她,而是默默半跪在地上,面色黯然地轻探蓝芷蓉手腕——不顾伤势勉强走动耗尽了蓝芷蓉最后气力,脉搏渐渐微弱,也许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这个可悲又可恨的女人就要撒手人寰了。
“言离忧……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不知道,我永远无法理解你的恨意从何而来。”将蓝芷蓉的头放在自己膝上,言离忧一边为自己荒唐举动困惑,一边忍不住去帮蓝芷蓉擦去眼角一滴泪水。
蓝芷蓉没有多,咧着干燥唇瓣轻笑,泪水越来越多。
“没有文翰,我就等于失去了所有……我很怕,也很难过,为什么你夺走了我的幸福,还要表现得很不幸呢?所以……所以我讨厌你、恨你,你把我最珍贵的东西……当做一文不值的垃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拥有的一切啊……”
供奉在心里的珍宝,对别人来说却是可以弃之不理的无用之物,那么自己算是什么呢?卑贱的,低劣的,拿别人抛弃的东西当宝贝的傻子?
这一辈子,幸福短暂,恨意悠远,到头来,得到的又是什么?
言离忧无法去了解蓝芷蓉此时心情,看到颤抖着向她伸来的手,伸过去紧紧握住,感受到的只有冰冷。
蓝芷蓉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得不用力把言离忧拉向自己,直至两个人的头就快贴到一起才沙哑开口:“连嵩他……他没有目的……他是个疯子,只想要……只想要全天下……都给他……陪葬……你要小心……”
倒流进喉咙里的血腥甜滚热,蓝芷蓉咳了两声,迷迷糊糊间视线变得越来越暗,最后视线只剩下言离忧眉心带着悲哀的复杂表情,耳中,连自己最后的呢喃都再听不清。
轻轻垂首闭眼,蓝芷蓉留给这世间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释重负的干净笑容。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我……已经忘了……”
记忆里,只剩谁朦胧身影,遥不可及。
余生残留,区区执念。
第325章 最佳安排
站在冷寂的青莲宫大殿内,沐酒歌隐隐有丝后怕。
生死不过一念之间,刚才他若是晚来一步,也许言离忧就要被孤水带走了,而那之后可能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大概会改写大渊乃至中州的未来。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早走为妙。”
沐酒歌不是没有看见蓝芷蓉的尸首,但他有些困惑于言离忧的眼神,那种悲悯目光给予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害她的敌人,真的有必要么?
似是听到了沐酒歌心中迷茫一般,言离忧突兀叹息:“她做了太多错事,罪不可恕,可是追根究底,她也是受到伤害的人之一。不久前我还对她的行为感到无法理解,不过她临死前说的话让我忽然明白,她这样对我未必全都出于憎恨,也许……也许是没有这种恨意,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吧。”
言离忧与蓝芷蓉都是被谜团包裹的人,她们之间的恩怨,沐酒歌自是无从了解。
见言离忧毫发无损,沐酒歌松口气,心有余悸地望了眼孤水逃走的方向:“幸好我模仿浅寒的声音还比较像,不然凭我这功夫根本吓不走那人——话说回来,似乎楼中除了无念外大概没人能比得上那家伙的轻功,难怪上次浅寒去追他却空手而归。”
“连嵩手下颇有些能人,孤水常伴他左右,定然是功夫最好的一个。”言离忧并未意识到沐酒歌故意拉开话题,暂时放下心中万般感慨,脸色总算稍好一些。
小亭子没有趁乱逃走,被宋校尉喝了几声仍旧不动,就那样跪在蓝芷蓉尸首旁哑着嗓子呜呜啜泣,伤心模样仿佛离世的是他至亲一般。
言离忧弯下腰,轻轻将蓝芷蓉不甘双眼抚闭,垂首看着小亭子:“她的尸骨我要带回帝都给百姓个交代,念在你们这些下人只是按吩咐办事的份上,我不想为难你。能走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死的人已经太多,我看够了。”
小亭子抹了把眼泪,抬头凄然凝噎:“奴才上无父母,没地方可去,只想待在娘娘身边。世子妃仁慈心善,就让奴才守着娘娘吧,娘娘的尸骨到哪儿,奴才便去哪儿,留下这半条命,余生就为娘娘守坟好了。”
言离忧愣怔,心口微痛。
她忽然想起了尹钧白。
孤苦无依的日子里遇到唯一待自己好的人,于是这些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侍从便像见了明日一样,追随着那道光芒不愿离开,哪怕那日头落了,被山阻了,他们仍不愿放弃,只要有一丝余光在,他们就还能抱着残破记忆活下去。
深吸口气,言离忧疲惫转身:“沐大侠,带上他吧。”
回头看了眼扶着门框粗气直喘的宋校尉,沐酒歌耸耸肩:“朝廷的事我管不了,言姑娘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想要借由蓝芷蓉套出连嵩真正目的的目标没有达到,好在连嵩的阴谋也没能实现。言离忧不得不中止她的第一次谋划,赶在日落前与沐酒歌等人离开青莲山,在附近小镇上租了两辆马车往宛峡军营走。
由于蛊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言离忧老老实实接受了沐酒歌的提议乘车而非驭马,也亏得如此,当她又一次发病时才没有导致忙乱。
这一次,言离忧足足睡了九个时辰。
从突然缺失的意识再到茫然睁眼,于言离忧来说不过是一瞬间,可对沐酒歌而言,这九个时辰的煎熬比九个月还糟糕。
“言姑娘再不醒来,我就要提头去见墨情了。”朦胧视线中,沐酒歌苦笑的脸有七分属于无奈。
作为君子楼内思虑最为成熟的少主,沐酒歌谨慎地选择了将昏睡的言离忧留在马车上,尽管两个时辰前他们就已经到达帝都凤落城,距离皇宫不过百步远。
“没有去宛峡军营么?”看着车外熟悉的街道,言离忧微微失望。
“言姑娘这幅模样,我哪里敢带你去见墨情?”沐酒歌指了指言离忧左肩,故作严肃道,“在青莲宫与连嵩的人交手时,言姑娘受伤了吧?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想要瞒过墨情是不可能的,为了不让墨情责备我,还是请言姑娘在帝都安心养好伤再去吧。”
言离忧下意识摸了摸肩头,一阵酸麻胀痛之感传来。
尽管孤水没有主动攻击她,但躲闪间难免有防御反击,缠斗中言离忧并非毫发无损。索性她伤的不重,也就肩头这一块有些疼痛,本想瞒天过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料还是被眼尖的沐酒歌发现了。
沐酒歌跳下马车伸伸懒腰,看着晌午时分热闹街市很快恢复活力,然而他没有立刻带言离忧回宫,却在不起眼的小酒楼内叫了几碟小菜一壶清茶。
“木大侠有话对我说?”言离忧入座,平静看向沐酒歌。
沐酒歌自己要了坛酒,仔仔细细斟满,而后才慢条斯理开口:“这段时间发生许多事,一直没有机会找言姑娘好好谈谈,正巧今日有空闲,自作主张拉言姑娘来坐坐,言姑娘不会怪罪吧?”
“一直以来都在受沐大侠照顾,哪来的怪罪?”言离忧笑笑,笑容略显苍白,“我和墨情一路走来,沐大侠从未为难于我,我谢还来不及呢。”
“也没什么可谢的。墨情是我师弟,从小到大属他最省心,也算是帮我了。其实我早就想和言姑娘聊一聊,顺便转达师父碍于面子不能明白直率说出来的一些话。”
言离忧微愣:“秋楼主?秋楼主对我说的话吗?”
“嗯。”沐酒歌点点头,眯起眼,嗅着酒香露出一丝陶醉神情,“别看师父总是凶神恶煞的——那个,这句话言姑娘别告诉别人,你知我知便可——实际上师父比谁都疼膝下这些子弟,尤其是墨情。之前墨情为你在楼中大闹,按照楼中规矩是要挨罚的,师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始终没提,可见心里终归偏袒墨情,也算是默认了言姑娘你和墨情的事。”
“这我知道,如果没有秋楼主默许,我和墨情的婚事不会那么顺利。”
沐酒歌顿了顿,见言离忧神色坦然,确实没有怨念秋逝水的意思,这才继续道:“事实上我们都知道蛊毒的事,师父也已经知道了——”
言离忧面色一僵。
“言姑娘别这种表情,大家都是关心你才会这样。”沐酒歌放下酒杯,目光诚恳,“师父说有位故人对蛊毒颇有些了解,一知道消息就派展师弟去往余青山打探,但讯问回来的结果并不是太好。”
牵强一笑,言离忧微微低下头:“意料之中的事,如果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蛊毒,赫连茗湮也不会再三要求我随她回去。不过还是要谢谢秋楼主,若是以后还有机会,希望我能亲自登门奉茶道谢。”
战事未定,温墨情不可能离开沙场,等到天下安定时她是否还在,又是另一番未知。
沐酒歌从言离忧话中听出几许黯然之意,目光愈发亲和:“言姑娘和墨情都是性子倔强的人,彼此顾及太多。你担心会让墨情为难不肯去霍斯都,墨情又放不下你独自离开,这些旁人都看得出来,但这般拖延下去,结果只会越来越糟。”
言下之意无外乎是劝她放下牵挂听从赫连茗湮安排,言离忧听得清楚明白。
这种选择是言离忧最初考虑过的,还没离开榕城时就被她断然否决,如今沐酒歌又一次提起,言离忧不得不将自己心中想法尽数吐露。
“也许选择跟随赫连茗湮回到霍斯都是最明智的做法,毕竟这蛊毒是从霍斯都来的,也只有霍斯都的巫祝才能解开。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认同了青莲王的身份,一边不停澄清自己与青莲王无关,另一边却要利用青莲王与赫连茗湮的关系求得解药,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
这回答似乎并不出乎沐酒歌意料,哑然一笑,摇着头又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看来言姑娘是铁定决心要做个‘干干净净’的人了。”沐酒歌长出口气,懒洋洋望向酒楼外长街,“师父那位故人提到一句,蛊毒发作时间不会特别精准,尤其是这种早期埋下的蛊,何时发作要看个人身体状况。言姑娘的蛊首次发作距今时间不长,但频繁程度远超预料,那位前辈说,多半是由于太过忧心劳累所致。所以我想……”
不等沐酒歌尾音落地,言离忧一阵苦笑打断:“沐大侠是想劝我多休息对吗?说句老实话,我最近已经休息得整个人都懈怠了,在宫里时墨疏和锦姐姐总是看着我,就算我想劳累都没机会啊!”
“我说的劳累不是身子上,而是言姑娘心里。”沐酒歌放下碗筷,认真表情带着几分严肃,“在宫中少不得要听到许多战事消息,言姑娘能做到不在意、不担心么?之所以我不肯带言姑娘去宛峡军营,就是不想言姑娘与墨情相聚后会操心更多琐事,这对言姑娘的病有害无利。”
“见不到墨情,我的担心会更多。”言离忧固执摇头。
眷恋一人,心难安定,沐酒歌不是不能理解这种苦楚,也因此对言离忧的回应不觉意外。
忽地露出一抹狡黠笑意,沐酒歌朝言离忧眨了眨眼:“所以师父给墨情下了一条命令,也算是给言姑娘的——定远郡那边,大丫头一个人照料整个王府十分辛苦,言姑娘过去帮忙会好一些,也能远离乱七八糟的消息得个安静;再有啊,前次鏖战后两军似乎都没有短期内再交锋的意思,这样一来,墨情完全有时间回府上养伤到年后,相思也好,担忧也罢,不就都解决了吗?”
也就是说,在年底之前这月余时间里,言离忧和温墨情可以在定远王府内安享团聚。
第326章 王府重逢
漫长而黏稠的夜色里,步履匆匆的身影显得有些突兀,特别是闯进房间时重重推门声,令得房内鬼魅般的护卫陡然出剑。
“孤水,你先下去。”连嵩抬了抬手指屏退孤水,随意目光流连在赫连茗湮与自己相似的白色衣衫上,“慕格塔公爵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我想,应该无关风花雪月。”
舍去一贯的淡漠冷然,赫连茗湮神情激动,紧蹙的眉头写满怒意:“你要是再敢对离忧出手,任何合作都不用再谈!”
“与霍斯都的合作不是应该由贵国主君决定么?怎么,难道说贵国真正掌权的人不是主君,而是慕格塔公爵?”故意说着饱含嘲讽的话,连嵩眯起狭长眼眸欣赏赫连茗湮愤怒仍不失精致的脸庞,“我本以为慕格塔公爵很想得到言离忧,看来似乎有些差错。很可惜,这次孤水失手了,不然现在言离忧已经是贵国之物。”
“我与离忧之间的事不需外人插手。如果你所谓攻破渊国妙计是以伤害离忧为前提,那么现在合作可以终止了,这件事我能代替主君做决定。”
赫连茗湮的态度语气决然坚定,但这对连嵩没有任何恫吓作用,那道如毒蛇般冰冷阴恻的目光,依旧肆无忌惮在赫连茗湮脸上游走。
与连嵩合作的决定是柏山做出的,赶在年前束缚渊国江湖人士对战事的阻碍,给霍斯都大军发动决战攻势这么大一个诱惑,作为主君的柏山实在无法拒绝。
不过他有答应赫连茗湮,倘若连嵩的计划有任何不妥之处,先前约定大可撤销,而且赫连茗湮有决定权力,不必向他征询意见。
对赫连茗湮,柏山总是会给予无限特权。
稍稍沉静后,赫连茗湮收敛冲动恢复冷漠:“霍斯都与青岳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连大人心里清楚。我不想再一次听到离忧遇袭的消息,这是最后警告。”
赫连茗湮来得迅速、去得干脆,甚至没有留给连嵩回应的机会。连嵩倒也不在意,站在简陋狭小的房屋前仰望月色,负着手几声莫名轻笑。
“越来越有趣了,没想到那女人这么在乎言离忧。孤水,我们的计划失败,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枝桠遮挡住月光的角落里,孤水无声摇头,被连嵩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了才哑哑一声低语:“走吧,这里没意思。”
“是啊,如果不能挟持言离忧来要挟温墨情,再停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陡然一阵剧咳让连嵩说到一半的话不得不中止,那道白色身影咳得弯了腰,许久没有站直。
孤水皱了皱眉头,古怪表情说不清是恼火还是担忧,无声无息靠近连嵩,迟疑少顷,伸手用力扶住白色衣衫包裹下单薄身躯。
连嵩抓住孤水手腕,喘息粗重,声音沙哑:“药拿来。”
孤水没有动,语气平静,眉头却越皱越紧:“不能再吃那药。”
“吃了是死,不吃也是死,何不让我活着时舒坦些?”连嵩边咳边笑,从嘴边挪开的手掌隐隐有丝血色,“别学那些忠心耿耿的仆从,没好下场,尤其是跟随我这种人。其实你该盼我早死才对,这样的话你的罪孽还能少一些。”
烦躁表情在孤水淡漠面容上一闪而过。
短暂僵持后,孤水放手,迅速回房取来两粒药丸和茶水,连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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