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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的选择-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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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重新相信上帝不是异常简单吗?实际上,上帝是否存在一直令他迷惑,因而他用罪恶的行为来寻求答案。人类不是先犯下原罪,然后才走向光明的吗?
  于是,他怀着这种强烈的犯罪欲望拆散了苏菲和她的小女儿;同时又用他那残存的善良做出了一个宽宏大量的举动——给了苏菲选择的机会。毕竟他有权利把两个孩子都送向死亡。这就是我对四月一日愚人节黄昏的暮色中,当苏菲和孩子们出现在他面前,在那首变了调的探戈舞曲《康巴斯塔》一直不停的伴奏下,弗里兹·詹蒙德·冯·聂蒙德医生对苏菲所表现出来的反常行为的惟一解释。
  第十六章 激情的一夜
  我这人总是忍不住在人前说教,天知道这么多年来我的家人与朋友为了听我那些又臭又长的废话吃了多大苦头,还为了不让我扫兴,尽量掩饰着哈欠,悄悄地张一下嘴,使劲把眼泪忍回去。但偶尔也会有这样一些时候,时间和听众都那么合适,这时我便尽显我往日的百科知识,就某一题目作最详尽的解说。在人们需要放松时,没有什么比这些毫无用处的例证与空洞乏味的统计数字更有用了。那天傍晚,我们漫步在华盛顿灯火辉煌的白宫外,朝着河佐阁餐馆走去时,我便使尽浑身解数,大谈花生来引起苏菲的兴趣。花生似乎成了我俩改变话题的最好题目。因为她已详详细细地谈了两个小时关于她自己的事。我再也想不出什么好谈的了。她也像不想再说什么。这时,花生却让我打破了这种尴尬,使笼罩在我们头上的沉闷空气消失殆尽。
  “花生其实不是坚果类,”我开始说道,“而是一种豆类植物。它是豆类的近亲,但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它的壳是在地下生成的。花生是一年期植物。在美国主要有三种——弗吉尼亚大籽花生,蔓子和西班牙种花生。花生在生长期需要大量的阳光,而且生长周期长,所以大都适宜在南方种植。花生的主要产地依次是佐治亚,北卡罗来纳,弗吉尼亚,阿尔巴马和德克萨斯等州。有一位叫乔治·华盛顿·卡默尔的天才的黑人科学家,将花生的用途扩大了许多,除了我们已知道的可食用外,还可用于化妆品,塑料,绝缘材料,炸药,某些药品及其他一些用途。花生是开花植物,植根于浅表土层。苏菲,我想我们的小农场可以连年种它,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自给自足,而且还会略有结余——我们会富裕起来的。我们再不会为一口面包去求阿尔福雷德或哈伯兄弟了。我想你应该简单地了解一下有关花生的知识,因为如果你真的成为农场女主人的话,你就得常常下地帮帮忙。至于说到具体的种植——花生的播种时间在最后一次霜冻后,间距3至10英寸,行距两英尺。播种后大约120到140天后开始长壳……”
  “你瞧,斯汀戈,我正在想一件事儿,”苏菲打断了我,“这件事很重要。”
  “什么?”我问。
  “我不会开车,我根本不懂开车是怎么一回事。”
  “嗯?”
  “将来我们得住在农场。从你的话听来,那儿会很偏僻。我必须学会开车,对吧?我在波兰时从未学过——那儿有车的人很少,至少也要长大后才能开车。到这儿后,内森说他会教我,可他从未教过。我必须学会开车。”
  “这很容易,”我回答说,“我来教你。那儿已经有了一辆小型货车。再说,弗吉尼亚对驾驶执照放得很松。天哪——”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记得我十四岁生日时就拿到驾照了,而且是合法的!”
  “十四岁?”苏菲说。
  “上帝,我那时才九十磅重,坐在驾驶室里几乎超不过方向盘。我记得那个警察审视着我的父亲说:”这是你儿子还是个侏儒?‘但我拿到驾照了。这就是南方。南方有一些事和北方不一样。比如说,在北方你绝对不可能这样年轻就拿到驾照,好像南方的人更老一样,也许应该说成熟得更早一些。这就像密西西比的一个笑话,是关于处女的定义,答案是:一个跑得比她父亲更快的十二岁女孩子。“我咯咯地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说笑话。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急不可待的欲望,想马上回到南安普顿,开始下田耕作。这个想法与我想马上吃到河佐阁的蟹饼一样急切。我开始不假思索地唠叨起来,她刚才讲的那些事仍盘旋在心中,但我根本没有顾及她内心的感受。
  “现在,”我用牧师训诫般的口吻说,“从你的话里我听出,你觉得你会与那地方格格不入,但这是不对的。刚开始时他们可能有些冷漠,你也会为你的口音和外国人身份感到烦恼,不过让我告诉你,苏菲亲爱的,一旦他们了解了你,南方人是美国最热情最大度的人民。他们不像大城市的街头恶棍或骗子那样可恶,奸诈,所以不用着急。当然,我们也需要调整一下自己。正如我说过的那样,我想我们的婚礼得尽早举行——你知道,这样可以避免一些流言蜚语,而不是为了别的。所以我们到了以后,就去拜访一下左右邻居,可能要花上几天时间。我们还要开一张长长的购物单,然后开上卡车去里齐蒙德。我们会需要很多的东西。虽然家里已应有尽有,但还需要添置一些,就像我对你说过的,一台留声机和一大摞唱片。还有就是你的结婚礼服。你肯定想漂漂亮地出现在婚礼上,所以我们要在里齐蒙德好好逛逛商店。你在那儿不会找到巴黎那样的时髦女装店,但还是有一些很不错的商店……”
  “斯汀戈!”她厉声打断我,“求求你,求求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什么结婚礼服一类的事。你觉得我现在箱子里的那件怎么样?嗯?!”她的声音一下子提得很高,气得直发颤。她从没这样对我发过火。
  我们停下脚步。我转过身,看着她那隐没在凉爽夜晚色中的脸庞。她的眼里满是忧伤。我明白了,心中一阵刺痛:我一定说错了话。“什么?”我傻乎乎地问。
  “结婚礼服,”她伤心地说,“内森在萨克斯为我买的礼物。我不需要任何结婚礼服了。难道你不明白吗……”
  啊,是的,我懂了,我明白了。这太残酷了。这时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这距离像一条泛滥的河流将我们阻隔,使我无法真正走近她。我对她的梦想简直是痴心妄想,至少我永远无法与内森相提并论。内森,她完全被他迷住了,所以既然她带着那令她心碎的婚纱走了那么远,它对她仍然那么重要,让她触物生情。我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事实:我居然还在设想我们的婚礼和甜蜜的农场生活,而我的爱人——现在正满脸倦容,满眼伤痛地站在我面前,想着她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送给她的婚纱。上帝,我真蠢!我的舌头一下子僵住了。我努力想寻找合适的字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越过苏菲的肩头,我看见正笼罩在十月薄薄的夜雾里的乔治·华盛顿纪念碑挺拔向上,像一把剑直刺天空。纪念碑的基脚上站满了人。我觉得浑身无力,心里乱糟糟的,似乎每一秒钟都把苏菲从我身边拉走一步。
  当时,我们正在国会大街,她嘴里咕哝着什么,我没听清。她发出咝咝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猛地扑进我的怀里。“噢,斯汀戈,亲爱的。”她低语道,“请原谅我。我并不想对你高声叫喊,我仍然想与你一起回弗吉尼亚,真的。我们明天就走,好吗?只是你刚才提到结婚,我有太多……太多的不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明白吗?”
  “是的,”我回答说。我当然明白,虽然迟了一些。我紧紧地抱住她:“当然,我明白,苏菲。”
  “那我们明天就去农场。”她说,紧紧地抱住我,“我们真的要去,就是不要再说结婚的事。求你了!”
  这时,我发现我那小小的欣喜中掺杂着一些不太真实的东西。我的幻想中有逃避现实的成份。我一直固执地想象着我的世外桃源,那里没有嗡嗡直叫的绿头苍蝇,水泵不会坏,庄稼连年丰收,棉花地里工钱少得可怜的黑人从不抱怨,阴沟里水清如许不见猪粪。尽管我完全相信父亲的话,但亲爱的老“五棵树”可能是一个肮脏破烂的庄园,一个让人受罪的地方。这对苏菲是个陷阱,换句话说,把她引诱到那块坑坑洼洼的花生地是一种不光彩的行为。但我把这些统统从脑袋中赶跑,不愿考虑。我们现在有更麻烦的事。
  可怕的是,我们俩短暂的好心情完全变成泡沫消失了。当我们重新沿着大街散步时,苏菲身上的忧郁几乎触手可及,就像隐藏在傍晚雾中潮湿的手,绝望地伸出来又缩了回去。“哦,斯汀戈,我太想喝酒了。”她说。
  整个傍晚的散步在沉默不语的气氛中完成。我不再向她指手划脚地介绍首都的景色。在我们开始散步时我一直充当导游,试图让她高兴起来,那时她也的确有些喜气洋洋的。但我很清楚,尽管她努力装出高兴的样子,但最终无法摆脱我们在旅馆房间里想宣泄的那种恐惧。其实我也不能。初秋的弥漫着薄雾的夜晚,置身于灯光闪烁的十四大街,但显然我们都没有心思领略这座城市的美景,也不能感受这里祥和的气氛。华盛顿突然变成美国的程式化的象征,像一个不真实的几何图形。我感受到与苏菲完全相同的波兰人的感受,血管里流淌着欧洲堕落的血。奥斯威辛也同样潜藏在我的灵魂中,一如在她的灵魂之中永驻。这就没完了吗?还有完没完?
  最后,我们在可以俯瞰月光下的波托马克河的一张桌边坐了下来。我又问起吉恩的事。苏菲喝下一大口威士忌,开心地说道:“我很高兴你问这个问题,斯汀戈。我估计你会问的,而我也希望这样,因为我自己不会主动提起这事。是的,你是对的。我自己常想,要是我知道吉恩怎样了,要是我能找到他,也许就不会每天如此伤心了。如果我找到吉恩,我可能——哦,可能会摆脱所有的恐惧和绝望。我一直强烈地感到这一点,而且这种愿望将伴我一生。只有吉恩能让我对这陌生、神秘而且还……还如此错误的生活说声再见。如果我能找到我的儿子,我想只有这个才能救我。
  “这也许还能减轻我对伊娃的愧疚感。我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不应该再被这事纠缠。我知道这——哦,你会懂的——是不由自主的,但我总是带着这些记忆在无数个早晨醒来,和它生活在一起。我所做的这一切真让人受不了,受不了。
  “有好多好多次,我都在想吉恩是不是活着。如果霍斯履行他的诺言,也许他还活着,就在德国的什么地方。但我想经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我肯定不可能再找到他。进入利波斯波恩计划的孩子们身份名字全换了,他们很快就变成了彻底的德国人——我根本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寻找,如果他真的还在的话。在瑞典难民营时,我日思夜想的只有这件事——赶快把身体养好,然后去德国,去找我的儿子。但那时,我遇见了一位波兰妇女,我记得她从基尔斯来,是我所见过的最悲哀的女人。她的孩子,一个小女孩,也失踪了,失踪在利波斯波恩计划中。在战后的好几个月里,她在全德国游荡,找呀找呀,始终没能找到她的女儿。她说没有谁能找回他们的孩子。她告诉我说,寻找的痛苦更甚于失去孩子的痛苦。她对我说,别找了,别找了。因为你一找,就会发现到处都是你的孩子,在那毁掉的城市,每条大街小巷,每个学校,每辆公共汽车和火车上,每个操场……在任何一个地方冲你招手,你惊喜地大叫着冲过去,可他不是你的孩子。于是,你的心碎了,一天碎几百次。最后,这比知道你的孩子死去更令人难受……


  “但说实话,斯汀戈,正如我告诉过你的,我想霍斯不会为我干那事。我想吉恩一直呆在集中营里,如果这样的话,我敢肯定他早已不在人世了。战争即将结束的那年冬天,在比克瑙,我病得很重,几乎快死了,所以对此事一无所知。后来我才听说,党卫军准备把儿童营剩下的几百个孩子全部解决掉,因为俄国人就要来了。大部分是波兰孩子;犹太孩子已经全死了。他们本想把孩子们弄到坑里活活烧死或枪杀,但后来决定采用一种不会留下明显痕迹的方法。于是在一个结冰的日子,他们把孩子们赶到了河里,让他们脱掉衣服浸进水中,好像让他们洗澡似的,然后命令他们穿上湿衣服,把他们赶回儿童营,站在营房前等着点名。他们就这样穿着湿衣服站在冰天雪地中。点名持续了很久很久,而孩子们就这样湿漉漉地一直站到天黑。那天所有的孩子都死了,死于严寒和肺炎,死得很快。我想吉恩一定也在他们中间……”
  “可我不知道,”苏菲最后说,一双泪水已干的眼睛盯着我,话语开始含糊不清。她仍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这似乎已成为她回忆中的止痛剂。“是知道孩子已经死了好呢,哪怕他死得很可怕;还是知道他还活着,但你再也看不见他了?我也搞不清楚。想想看,如果我选的是吉恩到……到左边去,而不是伊娃,又有什么不同呢?”她停了下来,透过夜色眺望着我们的目的地弗吉尼亚的方向。“什么也不会改变。”她说。苏菲说话时不喜欢做那些演员般的手势,但这时我第一次看见她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她用手指着胸口,比划着掀开一件看不见的衣服,好像要把她的心掏出来,让我看看它受的伤有多深。“只有这个改变了。它受伤了,已经变成了石头。”
  我知道在动身去农场前我们最好能好好休息一下。我想方设法,讲了很多的笑话,才使自己从刚才的回忆中摆脱出来。我还在余下的用餐时间里让苏菲也稍稍高兴起来。我们喝酒,吃蟹饼,努力忘掉奥斯威辛。十点钟时,她又喝得烂醉如泥,而我也好不了多少,于是我们乘出租车回到旅馆。当我们到达议会旅馆,踏上污迹斑斑的大理石台阶,走进飘着烟草味的前厅时,苏菲已靠在我的肩头睡着了。我就这样扶着她摇摇晃晃地走进电梯回到房间,衣服也没脱便一头倒在床上睡熟了。我给她盖上一床毯子,把衣服脱掉,倒在她身边,一下子便睡死过去。开始我睡得像根木头,后来便做起梦来。教堂的钟响了,在我的梦中断断续续地发出粗劣合金般的声音,成为我那汹涌的色情梦境中恶魔般的叫声。罪恶的声音。醉熏熏的恩特维斯特尔牧师躺在并非他妻子的女人身旁,在不法不安的梦境中辗转反侧。咚!咚!一连串可怕的钟声。
  事实上,我确信由于我残留的加尔文教信仰和乔装的牧师身份,还有那该死的教堂钟声,使我在被苏菲唤醒时如此畏缩。那大约是在半夜两点左右。在我的一生中,一定是那一时刻使我所有的梦想变成了现实,因为在朦胧的夜色中,我感觉到,同时用我那双睡眼惺松的眼睛看到苏菲赤裸着全身,正温柔地舔着我的耳垂。她的手抚摸着我的阴茎。我是醒着还是在梦里?或许只是梦的幻影。如果这还不够醉人的话,这个梦马上消融在她的低语里:“哦——快,斯汀戈,亲爱的,我想要你。”这时我感觉她把我的内裤脱掉了。
  我开始如饥似渴地亲吻苏菲,她回应着,很长时间我们就这么吻着(或者说这就是我所干的全部。尽管她十分熟练、老道地刺激着我)。可无论是它持续的时间,还是对我产生的心理作用,都没能改变我的功能失常。有一刻我想,如果它再不勃起,我就去自杀。但它在她的手指间仍然像个柔软的蛔虫。她从我的肚皮上滑下去,开始用嘴吸吮。记得有一次,她说起内森时向我承认说,她很喜欢他称她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吮女”,也许他是对的;我永远忘不了她是如何急切而又自然地向我证明她的欲望和陶醉。她跪在我的两腿之间,用嘴衔住我那个不再那么畏缩的小东西。我感觉到它们十分圆润地结合在一起,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我像触电似的从头发一直麻到脚趾头。“哦,斯汀戈,”她停下来喘了口气,“不要那么快,亲爱的。”我真想躺在那儿,就让她这样吸吮,直到永远。
  我想性交的方式五花八门,丰富多彩,但如果我说那晚我和苏菲把每种姿式都尝试了一遍,那是夸张,不过也差不了多少。深深印入我脑海的是,我们似乎永不疲倦。我没有累垮,因为我才二十二岁,一个童男,而且终于拥抱了我永远的情爱幻象;苏菲的性欲和我一样强烈,无边无际,但我敢肯定,这里面有更复杂的原因。显然,这与她良好的原始生物激情有关,但同时也是为了忘却那痛苦、悲伤的记忆。还有,我现在才明白,这是临死前的疯狂与放荡。但当时我并没认识到这一点,因为我极度亢奋,整晚上都为我们疯狂地交欢而激动得热血沸腾。对我来说,与其说是初次做爱,倒不如说是在做爱的学生。苏菲,我的情爱老师,不停地在我耳边小声地鼓励着。这就像一场生动的现场演出,里面回答了我偷偷阅读新婚手册、《哈夫洛克·爱丽斯》以及其他性知识书籍时一直萦绕于心的所有疑问。对了,女人的粉红色奶头的确像胶滴一样柔软,在手指下会像半坚硬的泡泡糖一样弹起来,苏菲甚至鼓励我用舌头去舔一舔,这让我欣喜不已。对的,阴蒂就在那部位,像个小小的、可爱的小芽;苏菲把我的手放在上面。啊,阴道里的确又潮湿又温暖,有唾液般的润滑剂,那里面的灼热令我大吃一惊;紧挺的阴茎在里面抽动时,比我想象的要轻松得多。我第一次在她那无底的深渊里射精时,我听见苏菲在我脸颊边大叫,说她可以感觉到精液涌出。我后来才发现,阴道的味道也不错,当教堂的钟声——不再是警告的声音了——敲响四下的时候,我用舌头舔着苏菲的阴道,那味道咸咸的有些辛辣。她喘息着,呻吟着,不停地在我耳边轻声指导着。
  接下来便是那些著名的体位。我们没有做完手册上所说的二十八种,但除了标准体位之外,我们用了四五种。有一次,苏菲从浴室回来,她在那里放了些酒,把灯打开,我们便在柔和的灯光下做爱;我很高兴地发现“上位”姿势确实如爱利斯医生所宣称的那样令人愉快,而且并不完全因为它的人体解剖学上的优点(当然这点也很不错。我可以从下面用手捧住苏菲的乳房,挤压它,或抚摸她的臂部),而是因为它的视觉优势,它能让我看清那张宽颧骨的斯拉夫脸庞悬在我的上面,她的眼睛闭着,表情十分美丽、柔情,完全沉浸在她的激情中;我不得不把眼光移开。“我简直无法停下来。”我听见她喃喃地说;我知道她确实如此。我们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肩并着肩,但只有一会,苏菲一言不发地又开始了,好像要让我实现所有的梦想。她跪在庆上,我从她后面进入她的身体,闭上眼睛,突然想到对“快乐”,“满足”,“欣喜若狂”,甚至“上帝”有重新下定义的必要。有好几次我们停下来,等苏菲去喝些酒,同时也给我灌上几口威士忌。那美酒更让我们如入仙境……她的声音灌进我的耳朵,说着我不懂却明白的波兰语。她在叫我加快,赛跑似的进行最后的冲刺。不知为什么我们会在坚硬的地板上做爱?看来是某个不明确的愚蠢原因。为什么,看在上帝的份上?然后突然明白了,两具赤裸的身体出现在浴室门上的镜子里,像一幅美丽的色情画。最后,是一个无声的疯狂的如痴如醉的挣扎,没有波兰语,没有英语,没有任何语言,只有呼吸声。我在她的身体内窒息了一分钟又一分钟,然后终于一阵痉挛,在一声大叫中崩溃。我眼前一片空白,慢慢地瘫软下来。然后,我睡着了——不仅仅是睡眠的睡着了。软下来的阴茎完全失去知觉,如死一般。
  我醒来时,太阳已照到我的脸上。我伸手去摸苏菲的手臂、头发、乳房什么的,恩特维斯特尔牧师准备再性交一次。这个早晨懒散困倦的摸索,成了巴甫洛夫式的条件反射,在以后的很多年里我都在早晨本能地伸出手去摸索。可是苏菲不在,不见了!她不见了,在与我发生我有生以来最亲近的肉体交往之后(也许我该说是惟一的一次),不见了,可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还能摸得到,感觉得出。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她的气味,空气中仍残留着她生殖器的味道,仍然挑动着我的情欲。我瞟了一眼乱成一堆的被单,不敢相信在经过了这么一场疯狂的交欢以后,我那东西居然还能挺立,接着我一下子惊慌失措,从镜子中瞟了一眼,才发现苏菲也不在浴室里。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头剧烈地疼痛。我慌乱地穿着裤子,心里被一种惊慌,或更准确地说,被恐惧攫住。外面钟声又敲响了,我数了一下——已经中午了!我冲着那台老朽的电话机叫喊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我只穿了一半的衣服,一边满是不祥之兆诅咒着自己,一边飞奔出门,从消防楼梯一直跑到前厅,只见那个黑人男孩正用抹布擦着沾满污垢的椅子和痰盂。那个老头坐在桌子后面打瞌睡,一看见我便来了精神,准备把最坏的消息告诉我。
  “她很早就下来了,牧师。”他说,“她很早就把我叫醒了。”他看了一眼男孩,“是几点来着,杰克逊?”
  “差不多六点。”
  “对,六点左右,天刚亮,她好像又喝得大醉,牧师。”他停了下来,好像有些歉意,“我是说,唔,我想她一定喝了不少啤酒,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酒味儿。她在这儿打了个电话,是打给布鲁克林的长途。我不自觉地听到了几句。她对一个人说着话——我想,是个男人。她开始哭起来,告诉他她马上就离开这儿。她不停地叫他的名字——她真的很难过,牧师。马森还是杰森,好像是这一类名字。”
  “内森,”我说,听见自己的声音被哽住了。“内森!哦,上帝……”
  同情和关心在那老登记员眼中流露出来。对我来说,这是南方式的古老情感。“是的,内森。我当时不知该做些什么,牧师。”他解释说,“她上楼去了,然后拿着她的箱子下来。杰克逊把她送到火车站。她看起来很难过。我想到了你,不知该说什么……我想打电话叫你的,但时间太早了;再说,我不想插进去。我是说,这不是我的事。”
  “哦,天哪,天哪!”我不停地念叨着,没有注意老头儿脸上疑惑的表情。作为华盛顿第二浸理教会的教徒,他一定想不到我——一个牧师会使用如此亵渎神灵的语言。
  杰克逊把我扶上那台老掉牙的电梯。我靠在冰凉的雕花铁栏杆上,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无法相信更不能接受所发生的一切。我想,等我回到房间时,苏菲肯定躺在床上等着我,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灵巧、漂亮的手伸展着,催促着我重新开始……
  但事实并非如此。浴室镜子上贴着一张字条,是苏菲用铅笔写给我的,字迹潦草,语法蹩脚,有明显的德语痕迹,这是她多年前在克拉科夫时她父亲教她的。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她父亲对她的生活有多深的影响,就像她思想意识中永不磨灭的标志性建筑。
  我最亲爱的斯汀戈,你是如此好的爱人,我不想离开你,请原谅我没有与你告别,但我必须回到内森身边。相信我,你一定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女孩,与你在农场过着幸福的生活。我十分喜欢你——你一定不要以为我很冷酷,但当我醒来时,我感觉糟透了。我想到了内森,心里愧疚极了,一心想死,就像冰块在我的血管里流淌。所以我必须重新和内森相聚。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但请一定相信我,认识你对我意味着许多。你是个了不起的情人,斯汀戈,我觉得很不好,我必须走了。请原谅我糟糕的英语。我爱内森,但现在我仇恨生活和上帝。去他妈的上帝和他的造化。去他妈的生命,和爱。
  苏菲
  没法知道那个星期六苏菲回到布鲁克林后,她和内森之间发生了什么,因为她曾把去年秋天在康涅狄格那个可怕的周末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过我。也许我是惟一知道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发生在那个房间里的故事的人,但那也只能是猜测,他们没有留下任何临终遗言。
  大多数无法言喻的事情一定包含着一系列令人头痛的“假设”,这使得这件事更令人痛心。回想一下吧,也许应该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整件事情的发生。(虽然我并不认为真的可以阻止)。最重要的是,这些假设把莫里斯·芬克卷了进去,而他也竭尽全力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聪明。没人知道当我和苏菲逃跑三十六小时后她独自返回粉红宫的确切时间,但奇怪的是,一直不眨眼地长时间盯着进出这栋房子的芬克,居然没有注意到内森在某个时候也回来了,并且躲进了苏菲的房间。他后来断定地说,他根本没有看见内森,而我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怀疑他,就像我不怀疑他没看见苏菲什么时候回来的一样。如果火车和地铁都正点的话,她应该在离开华盛顿的那天中午回到粉红宫。
  我在这件事上之所以将芬克看得如此重要,是因为劳瑞委托这位看门人,只要一看见内森走进这所房子就立即给他打电话。他已从多伦多返回,并马上赶到弗兰特布西与莫里斯和耶塔·齐墨尔曼交谈过。我也同样嘱咐过芬克,而且劳瑞还给了莫里斯一笔可观的小费。但无疑内森(无论出自何种目的和心态)趁他没看门或睡着时溜了进来,而随后苏菲也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进去了。还有,我怀疑苏菲给内森打电话时,莫里斯正在床上。如果芬克早一点与劳瑞联络,他一定能在几分钟内赶到;他是这世上惟一能与他那疯弟弟打交道的人。我相信如果他能赶到,这个故事的结局将大不一样。或许好不了多少,但肯定会不同。
  在那个星期六,炎热的印度洋季风从东海岸登陆,使天气异常炎热,甚至给人们一种冬天不会来临的荒唐感觉。那天下午我在华盛顿时也有同样的感觉(虽然我的心思并不在天气上),我想莫里斯·芬克在粉红宫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后来说,他十分惊讶地听到从楼上传来的音乐声,意识到苏菲在她的房间里。那时大约两点钟。他对她和内森常常放的这首乐曲一窍不通,只断定那是一部“经典”作品。他曾对我说,虽然这音乐很“深奥”,他理解不了,但他发觉它比收音机以及其他房客的电唱机里放的那些流行曲子美妙多了。
  不管怎么说,发现苏菲回来了,他很吃惊——不,目瞪口呆;他马上想到了内森,而且觉得有必要给劳瑞打电话。但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内森也回来了,于是他犹豫,怕让劳瑞虚惊一场。他现在怕内森怕得要命,(两天前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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