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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蜃楼兰 by 染锈(疑似___gl)-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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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情绪取而代之。她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还有脸说她是朋友?……你拿走了那把刀。」 

  蹙頞,我不太了解那和翠红有什麽关系。「那是我的东西。」 

  「我不管!」她用一只手揪我衣领,「你听好,我才不管!我只知道你伤她很深,而我不要她这麽傻!你以为悠为什麽想要那把鬼刀?又为什麽每每替你空下店内惯坐的位置?雁茗,你欠她太多!」 

  是了,就因为我欠酒保小姐太多。 

  「你在乎她吗?你不在乎。」 

  若不在乎,我当初就不会离开。我不是瞎子,看得见酒保小姐送给我多少我永远还不起的东西。无能为力,也是苦痛。 

  「她还有你不是?」有些话是越解释越不清。 

  「我不是同志,」编辑大人泄愤似地连戳我数下,「而且,她看的是你这无才无德的混蛋!」 

  将视线自那张气愤小脸上移开,所以?我问。 

  「去见她,讲明白,然後不要再出现。」 

  哈,多麽直接!「……她的要求?」 

  往我肩上一推,编辑大人丢下一句「我的希望」後转身离开。 

  她的希望?那我的意愿呢? 

  在接二连三的失去後,我会愿意再失去酒保小姐?……答案很明显。 

  × × × 

  当我於社长家附近的公车站巧遇酒保小姐时,我丝毫不怀疑自己中了编辑大人的算计。虽说是无巧不成书,但在我提著大包小包的晚餐,甚至挂著刚挤完公车的狼狈模样的此时此刻「巧遇」不常在这附近出现的酒保小姐,我如何能不怀疑是编辑大人刻意要我难堪? 

  「你等我一下!」我抢在她之前开口,「等我一下,拜托!」一面说,双脚一面奔向社长家。一股脑儿地将所有东西扔在玄关後,我火速冲回原处。 

  酒保小姐见状失笑,「不用那麽急,你以为我会跑掉?」 

  说得对,不过我当然不会承认,「你等会儿还要开店不是?」 

  「今天不营业。」 

  「喔……那,你找我有事?」 

  「也没什麽。」 

  「那……我有事找你。」我拉她到一处栏杆旁坐下,轻声道:「上次抱歉。」 

  她扬著眉反问:「哪一次?」 

  我笑答:「很多次,每一次。」将视线移向近黄昏的天际,我顿了顿,续道:「酒保小姐,你是我非常重视的人,但那个一直在惹你不快的麻烦似乎是我。你觉得,我该怎麽自错误中抽身,然後你仍然完好如初?」 

  「承认你爱我,我就会留在你身边。」她非常平静地回应。我闻言愣了一瞬,苦笑。连「曾经爱过」她都不愿相信了,若我说现下看的是她,她又怎会拆不穿这个真假掺半的语句?真不像酒保小姐会说的话。 

  我注视她好一阵子後问:「你喝酒了?」 

  然而她没有理我,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总是在我面前,追逐不同的人。」 

  「呵,追逐分很多种,可以是非关情爱。」 

  「言下之意就是,即使是非关情爱,我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追寻。」 

  我摇摇头,「追的是你,只怕是会溺毙。」 

  「对象是我,你根本不须追。」 

  不追?「那麽我会想逃跑。」我耸了耸肩,「……朱实追的是我,我停下脚步,逃的却换成她。」 

  「你不曾为我缓过脚步。」 

  「我曾和你并肩走过。」 

  「是吗?」酒保小姐随口应著,我对其中的不赞同一笑置之。反正我的话不可信,而且个性可议不是?我认了! 

  「酒保小姐。」 

  「我叫做悠。」 

  「悠。」 

  「嗯?」 

  「我离开,比较好?」 

  「或许吧。」 

  「你开口,我立刻消失。」 

  「你要求,我就准你留下。」 

  心海深处,有条绷紧的弦线缓了下来,我将视线移向她,开口:「你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她同时看向我,眼中没有我所期待的笑意,只有令人想回避的满满认真。我当下偏开头,掩饰般蹭了蹭脚尖。「……我决定继续到贵店光顾。」 

  「我想要,趁人之危。」突地,些微暖意凑近耳旁,柔柔的声音这麽说了。我闭上眼睛,硬压下脸侧一阵战栗。 

  「你不会。」 

  「为什麽?」 

  沉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酒保小姐在等待,而我,正在刻意遗忘。 

  「早点回去休息吧,酒保小姐,天色晚了。」 

  她静默了数十秒,然後牵起我,问得云淡风清:「亲爱的客人,不送我吗?」酒保小姐的手凉凉的、柔柔的,一如记忆中我们还很亲密时一样。 

  「要不要散步?」 

  「走。」她先一步迈开脚,顺势拉我向前。我跟上,和她并肩而行。 

  「酒保小姐,作家常会有诡妙的梦境,光走路稍嫌无味了些,不如我来说说吧!」 

  一路上,我缓缓叙述依丽莎白如何活跃,而酒保小姐则扮演一个非常安静的听众。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著不连贯且相当无聊的故事,十成十落我身为作家的眉角。事实证明,面子有时候实在不怎麽重要,我现下只想同酒保小姐说话,只想她听我说话。 

  在道别之前,我开玩笑地问:「不给我点鼓励?我会继续消沉下去喔!」 

  酒保小姐取下自己的围巾替我围上,靠著我,轻轻叹气。「雁茗,你需要的并非鼓励,而是释怀。」 

  「你讲得太深。」 

  「我知道你懂。」 

  我懂吗?嗅著酒保小姐发稍的香味,我不太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当一个人贪恋另一人的气味时,象徵什麽? 

  ……危险程度比起视线的伫留,有过之而无不及。 

  伸手骚乱她头发,我笑著退开数步。 

  「相处愉快,晚安了。」 

  (24) 

  踏著夜色归去,想起来还没作晚餐。思及此,我加快了回归的脚步。才踏上社长公寓所在的楼层,一个人影冲出我的目的地,狠狠甩上门。 

  我怔愕,呆看朔方杀气腾腾地朝我走来。 

  「呃……朔方?」 

  「雁茗!」看到我,朔方像是在急流中发现浮木般用力抱我,「我受够那混蛋了!」 

  有点想提醒他他没有溺水,不过此时消遣人似乎不够体贴。我拍拍他,放缓了声调:「吵架了,嗯?」 

  朔方抓著我没有答腔,只身子在背後响起脚步声时变得僵硬。社长环胸立於门前,冷道:「别碰她!」 

  朔方依言收手,回以一个瞪视,冷笑。 

  他俩怒焰滔天,只有我看得寒意直窜。刻意清了清喉咙,我开口:「怎麽,你们想打架?」 

  「雁茗,」社长语气很是不悦,「那家伙擅自挂了你的电话。」 

  「我的?」扬眉,我疑问:「谁打来的?」 

  社长又瞪了朔方一眼,答道:「他把通话纪录消掉了。」 

  胆子倒不小……我眯起眼睛,以视线意示朔方自己正在等他解释。此举似乎激得他怒火高飙,他重重捶向水泥墙,接著甩头离开。 

  最糟的情况! 

  我推了社长一把催促:「还不快追?!」想不到某臭小子哼了声,反手将我抓进屋内。「世扬!」我大加抗议,「你就这样把他气走?!连原因都不问?!」 

  「我问了啊!!」社长一掌拍向桌面,气得暴跳如雷,看来我踏到了社长的尾巴。才在想因为一通电话和朔方翻脸不太合理,这般看来,定是朔方「一鸣惊人」。 

  「结果?」 

  「他说『与你无关』!」 

  哈,名言一出,果真是十足恼人,虽然朔方依旧属词穷那类,不过了无新意照样能惹人。 

  就在我因想些无紧要之事而停顿时,社长抗议般唤我回神。「雁茗!他说与我无关!他竟……他到底把我当成谁?!」 

  「也许……」也许什麽也不是。 

  「也许?」 

  我朝他微微一笑,淡道:「我说过他是喜欢你,你要定位?那我找朔方谈去。希望你了解,以我为原因困扰的不只你们,而我不喜欢这样。」 

  「我并不是……」他叹了口气,重重陷入沙发,「我并非刻意添你麻烦,他擅自挂你电话我很不高兴,但你说的对,或许,我是真的想要一个定位。」 

  「你很贪心。」我走近社长,学他那样捧人的脸,「你对感情太贪求。」他避开我的视线,无语,「……我会帮你。」 

  刹那间,社长诧异地看我,我仍是笑。 

  爱恋一事,难且棘手。我自顾不暇,理论上没有馀力帮人,只因为对象是社长。 

  我松开手,迳自抓了手机出门。会让朔方想隐瞒的,我也大概猜得出是谁。可笑的,台面下的原因的确出自我。 

  朔方对我说过他怕。怕什麽?现下的情况或许是其中一环。 

  我缓步踱至公用电话旁,从容地拨号。若是用手机,难保朔方不会拒接。 

  ―「别挂断,你在哪里?……在原地等我。」 

  我态度嚣张地伸手,扔出祈使句:「手来。」他在疑惑中动作。我毫不客气地抓过、翻看後,满意松手。 

  「干什麽?」 

  绕了绕眉,我道:「你刚才弄伤了墙壁。」 

  一声哼,朔方出言讽刺:「那麽关心墙壁?」 

  ……啧!什麽不学,偏要学社长哼人。随口应著:这个自然。我凉凉开口,准备理清一些琐事,然後讨个承诺。「沙华打给我,你不高兴?」我扬手遮下夕阳的馀晖,状似悠哉。 

  不悦地瞥了我几眼,他双眉锁至最深,「你个性真差!明明知道,却站在世扬那边!」 

  「既然以为我早知道了,何不将原因告诉社长?」 

  「不要这样对我说话!你才是那个想瞒社长的人!我帮你,换来的竟是试探!」 

  「我干什麽瞒社长?」他口气很冲,我自然也不和善。朔方冷笑,看著我良久不语。我发现自己似乎过於看轻眼前这个男人,从来不曾防他,甚至忘却他同样是个身经百战的人。我是来要定位的,可一步差,全盘皆输。「……再继续沉麽下去,你觉得我们会不会站到明天?」 

  「不想说,所以就瞒。你若不是有心瞒他,世扬不会什麽都不知道。」 

  「厉害,你到底看见多少事?」 

  他耸肩,「不多,但也足够了。回归正题吧。」 

  果然厉害……我佩服地笑了。自己向来对转移话题一事颇为自负,除了朔方,未遇敌手。摊了摊手表示投降,我不再掩饰无奈,「那麽我就直问了,朔方,你到底要什麽?」 

  「你怎麽能对我生气?!」 

  「我有私心,」落下眼帘,我放轻了声音,「我想念她。」 

  「她不是好人。」静静注视地面,所以如何?我问。「她很危险。」朔方语调冷然,逼得我撇开头。 

  「我为我的态度道歉,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好吗?我的私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社长的事。」 

  环起胸,他问:「要谈什麽?」 

  「他是因你一句『与你无关』才会那样生气。你重视他,这话该要列为禁语。」朔方紧拧眉,我不想谈。他说。我随後跟著蹙頞,这举动出乎意料。「那好,」我拉过他袖口,「到我家来吧。走一走,或许就想讲了。」 

  × × × 

  —「不要一直看我!」 

  朔方不太自在地遮脸,我则嚣张反问:「怎麽,不能看?」 

  看,当然要看!当初朔方光是同我打个照面就脸红,足以见得我这张脸对他多少有些压迫作用,不利用利用,怎能逼他说话?「朔方,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能接受你离开社长,也不能接受你留在他身侧却心系他人。」我知道,自己等於没给朔方任何选择,但又如何?我不想给,我不要给! 

  「他喜欢我吗?世扬从来不曾明说。」 

  「不说,也感觉得出来。」 

  「是,是感觉得出来。那麽那和对於你的喜欢,可有不同?」 

  「自然不同。」废话不是? 

  「但我感觉不到。」他掩住脸,迳自在指缝间笑个不停,「对不起,雁茗,我很痛苦!」 

  对不起雁茗,我很痛苦? 

  所以呢?这样就想避过一切?光一句话,就妄想说服我? 

  ……想都别想!「她」以这句话作结,留给我的那封信,我一直不能谅解! 

  深吸了口气,我压下突如其来的昏眩感,扯紧衣摆,「社长他……很在乎你……你不同他讲清你的挣扎,事情怎麽能解决?」 

  朔方将视线投向不知名的远方,语气飘邈:「你认为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世扬他以後若是想抽身,我一定会用尽手段不肯放手……他会後悔的、他会恨我!」 

  一个冲动行事,一个过分考虑,受不了无奈,我推说有些头晕想洗把脸,於浴室内偷偷拨了通电话给社长。 

  除了让他俩当面谈彻底,我这贫乏脑袋也理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走至他身侧坐下,我牵紧朔方的手。他或许以为这是个安慰动作,但其实,我只想避免他逃跑。 

  「朔方,你一定知道我以世扬为重,但,我也不会放任任何人伤你。」门铃在响,我没有应声的打算,若是世扬,就会自己进来。「不要紧,没什麽好怕的,」推扉、掩门的声音,「我既然敢揽事,就会尽全力逼出结果。」 

  四目交接的瞬间气氛骤变,我在两道凛冽的注视下起身,神情是满满的威胁,「我回避,你们把事情谈清楚。要不然谁也别想踏出这里。」 

  「不谈。」意料中的一声哼,社长冷冷撇过头。 

  身体表现出敌意,虽然非我本意。唇角挑衅地上扬,我自口袋内掏出一把弹簧刀。黑色刀柄、是相当漂亮的单面刃。「不谈?那好,我有的是时间。」利落地朝袖口略上方处划下,血色如燎原火般迅速吞噬了衣物原色。在其开始滴落地板的同时,我听见社长怒不可抑的声音。 

  「雁茗,我警告你,不许再有这种举动!」 

  我失笑,「还是不愿意谈?不要紧,我再找人作伴。」那瞬间世扬惊呼住手,我彷若无闻般拉来朔方,在他腕口用力划下。凝窒一闪而逝,社长从我手中夺过朔方,失控地大吼:「雁茗!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有人在心痛。爱与否,再明显也不过。 

  (25) 

  我掉头准备离去,世扬宛若要瞪穿人的视线太刺、也太痛了。 

  我松手任小刀落地,把奔跑的冲动压下……更正,想压下。无奈双腿太有个性,我无法阻止他们逃出这空间。 

  「走开!」身後传来朔方没好气地大叫,接著一股拉力黏上我肩头拖我往回,我挣扎无效。朔方像是在捕什麽动物般牢牢抓紧我,瞪向因为被推开而满面无辜的社长。「笨蛋!你没长眼睛吗?!」 

  「我只是……」委屈极了的语调。 

  莫名地,我差点笑出声。 

  「雁茗,把手给我!」 

  乾笑了几声,我将手往身後一藏,「哎呀,没事啦……」闻声美眸危险地眯了起来,看得我很心虚(外加一点点害怕),「呃,朔方,你的手还好吗?」 

  绝招:顾左右而言他。 

  「你用的是刀背!」 

  我佯装讶异道:「你怎麽不惊讶?」 

  「因为我看见你不是拿翠红。」 

  「因为翠红是双面刃。朔方,你好聪明。」 

  「少废话!手!」 

  「呃……」视线转了转,我注意到社长大人表情复杂万千,他看起来又急又气,疑惑、後悔和一脸风雨欲来全混成了漩涡。 

  「答应我不生气?」目光转回朔方身上,我正努力扮无辜相。 

  「我对人一向温柔!」 

  「不能骗我。」 

  「少废话!动作!」 

  「好啦、好啦。」我将手放回身前,然後慢吞吞地解开袖口,拉出一个方形塑胶包膜,「看,这个做得很像吧,我可是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见朔方目露凶光,我忙不迭陪笑,「不能生气。你想想,我都没割你了,干什麽割我自己?」 

  「就因为是你,才什麽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世扬走近,我见他扬起手,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是愤愤放下。 

  「嗳,」我一掌拍向社长大人,「又不是救人都一定要自残,瞧你把我说得像疯子一样……喔,还有朔方,我家这只让渡给你,你高兴之馀不要忘记偷偷感谢我。就这样,单身贵族要离开了。」我说著转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称得上是好人。不但扮黑脸不收费,还把公寓借给人谈心。 

  在我难得自恋指数爆棚的当下,衣襬於瞬间变得沉重无比,我分别看向一左一右架住我的男人,视线有些被两张笑脸给刺到。 

  「怎样?」我问得平静,尽管心理警铃大响。 

  「雁茗演技好好,」某人灿笑,「娶到你,夫复何求?走吧,试婚纱去,雁茗一定是扮什麽都适合!」 

  「可不是吗,」一旁社长跟著帮腔,「雁茗不但演技好,鬼点子又多,不好好发挥真是太可惜了!不如这样吧,这次工作再加上六千字的番外……」 

  猛然一阵昏眩,想来,定是今早没吃早餐的後遗症。 

  「好吧,事到如今我不会笨到认为自己逃得了,但是在这些那些之前,要不要到公园散散步?」我轻叹,脑中转过万般思绪,「我有事想告诉你们。」 

  还没告诉酒保小姐结婚一事。 

  「在这里说。」朔方看我。 

  「现在说!」社长强调。 

  而我失笑,「就是到公园有其必然性,你们一个要当我先生一个未来可能会和我结拜,不多了解我,不怕踩到我痛处?」 

  见社长对朔方耳语了几句,呵,应是因为公园而联想到翠红,这是个好现象。 

  「去公园行,」世扬看向我的目光有满满的怀疑,「你保证不摆道?」 

  我应得从容,「若其中有诈,我一人接受你们提出的一个条件以示歉意。」 

  「任何要求都可以?」 

  「看是要上山下海摘星星钓月亮,只要你们想得到。」 

  朔方噗嗤一笑,虽然是对社长说话,实际上却是在讽刺我,「世扬,人家说要为你摘星钓月耶!如此深情,你何不顺她一次?」 

  「哼,去就去,不过六千字一样得写。」 

  「明天一样得试婚纱。」 

  「是是是~~」我主动拉他们出门。当然,不摆道、不使诈、不耍阴谋,我不会这麽傻。社长一向来心软不会太为难我,但是朔方,越相处,我越是不想惹到他。 

  他提的要求,想必不简单。所以我决定(极为单纯地)开溜就好,不送额外的礼。 

  ……我不想让婚事成为定局之後,才告诉酒保小姐。 

  尽管告知一举大概是多·馀·的。 

  要他们在长椅上等著,并且再三保证一定回来之後,我步至投币式贩卖机前,买了自己的黑咖啡、社长的奶茶和给朔方的乌龙。时间不早天气也称不上好,而我又捡了个偏僻所在,因此一路走来,几乎是不曾遇上人。 

  还未达相约地点,我在途中听见了歌声。是朔方的声音,而且,如同社长所说那般好听。 

  我不会形容。 

  那是个非常棒的画面,世扬和朔方并肩坐在长椅上,牵著手。 

  朔方低声唱著,而社长眼帘半垂,靠向他肩侧,甜甜的笑容微露。(而悠却是在见著我的第一瞬,不自觉皱起了眉。) 

  苦笑将自己给拉回神,我闪身到矮树丛之後,贯彻非礼物视。 

  这样很好,值得爱的人,就会有値得被爱的人疼惜。 

  所以世界可以不只是谎言。 

  所以现实同样能拥有美好。 

  所以真实……虽是如此不堪,却有机会舒缓。 

  「迷途羔羊该努力自救」,夜色彷佛这麽说。 

  我席地而坐,忆起了酒保小姐请客的那杯饮料。 

  正当我构思种种不切实际但自认精采的自救方式构思得不亦乐乎时,咬牙切齿的六个字,让我深刻体悟何谓无巧不成书。 

  一位女士喃喃念著「那不是我儿子」云云,一面接近方才美好的画面。 

  老实说,她面熟极了。 

  「离开我儿子!」她狠拍开社长的手,怒道:「他不是同性恋!」 

  呵,才念著「那不是我儿子」的那位,现在是在干什麽? 

  ……吞下上述差点脱口而出的嘲讽,我急步上前,将满脸错愕的世扬往身後藏。 

  「妈!」 

  「朔方!跟我回家!」她说著伸手去扯朔方衣袖。 

  我向後探得世扬的手,指间传来的那点轻颤引燃我满强腔怒焰,讽意再也藏不住,「阁下真是来去匆匆。不过牵个手何必激动?胡思乱想伤人伤己,朔方也不是需要被过度担心的年纪了。我们之中,伯母的人生历练最丰,该不会不懂所谓交心吧?」 

  「我不要那种人接近我儿子!」 

  「妈,别太过分了!」 

  伯母倒抽了一口气,「朔方,你以前不会这麽对妈说话,一定是那女人教坏你了!」 

  「妈,那种人是哪种人?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不许顶嘴!」 

  「……我从来就不是妈眼中的朔方。」 

  气氛变得很僵,身後社长拉著我,要我「快阻止朔方」。我眯起眼睛,冷哼,「干什麽阻止?伤你的人,全得付出代价。」 

  「你联合外人来顶撞我?!」语调怒不可抑,伯母不谅解的视线全在问完朔方後刺到了我身上。 

  「妈……你若重视我,就请学著尊重我的选择……」乾涩的语气,不抱期待的眼神,我看了,其实是难过的。 

  朔方曾经对我说过:我妈爱的是她心目中的朔方。 

  「是那女人教坏你的!」伯母拉高了音调。而我不置可否地扬起了笑。 

  教坏?谁教谁?怎麽我一直觉得朔方比我更加深藏不露?也罢,反正针对我无妨,不能是世扬。 

  「你很得意吗?搅乱别人的家庭,你很得意吗?」她突然朝我一推,然後,就说了无巧不成书。 

  社长在我身後却恰好不在我被迫移动的方向,而递补其位的,是一座崭新的石灯台。於是,後脑旧伤再一次受创,巧到我事後想起,都会想大笑一番。 

  头呀头,聪明的话,下次就别生在我颈上吧! 

  痛麻感从脑後爆炸,我双腿一软,在跌坐於地前被社长给扶住。 

  耳际一片哄然,我只感觉热、难以忍受之酷热。 

  火烧似的。 

  × × × 

  意识断线仅是一瞬,真的,就只是阖上眼,再缓缓睁开这麽点距离。 

  (26) 

  眨了眨眼,身旁正将左侧前发往耳後顺的人影像是被我的动作电到般大大跳起,然後不顾我意愿地将我从平趟的姿势捞进怀里抱紧。焦距还对得不很清晰,但凭气味我就知道这位粗鲁仁兄是谁。安抚性地拍了拍他,我道:「冷静社长,你弄痛我了。」 

  他放轻力道,却没松手。我耸耸肩任凭他抱,自顾自地开始左右张望。这里是朔方工作的医院,没想到光一个巴掌就能将我打进医院,朔方妈妈真是个狠角色……是说,朔·方·呢? 

  我猛地拉开社长急道:「我问你,朔方他还好吗?」 

  看到我的动作听见我的问句社长不甚高兴地绕了绕眉,凉凉开口:「那家伙好到足以成为祸害!想看祸害,我就去叫他。」 

  好笑地看著社长不甘愿的态度,我静静点头。数分钟後一群人推开房门,除了社长大人和朔方,我亲爱的父母也在其中。刚打照面,母亲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往我鼻子上招呼,边捏边骂,「我怎给生了个笨蛋?!没事也能撞到头,你啊,真是够笨!」 

  看来,有好心人替我隐瞒了事实。我一面在心中献上无限谢意,一面尝试拉开母亲的手,「你不知道,那时正巧有个想法在我脑海里转呀转呀,我不过是一时失察。」我陪笑。 

  「最好是!」母亲哼了声,非常慈悲地放开我。她和一旁的父亲交换过视线後开口:「醒了就好,你们慢慢聊,我和你爸下午还得去上班。」 

  我按著自己遭受苦难的鼻子朝母亲挥了挥手,房门阖上,将沉静带回这个空间。也许是躺太久,脖子隐隐有些酸疼,我按著颈项左右动了动,却发现该在的东西不在。 

  「喂,朱实送我的项鍊呢?」 

  「来,给你。」朔方笑著将鍊子递给我,松了口气,我接过戴上。正想问朔方後来同他母亲可有争执,一双大手先一步捧起我的脸,将额头贴上我的。 

  「干嘛?」 

  「雁茗,你还清醒吗?」 

  我失笑,「我看起来像在睡觉?」 

  「雁茗,那项鍊是你送给朱实的,不是她送你的。」 

  「社长,没想到你这麽年轻就已经开始痴呆了,」我下意识抓紧鍊坠,「那是她亲手交给我的。」 

  「雁茗,」世扬平静的语气令我心慌,「记得吗?那是你之前送给她,然後在她头七那天,她母亲交给你作为遗物,想起来了吗?」 

  「她有家人?」得知这个消息我有些不悦,「那前阵子朱实的事情闹这麽大,为什麽没有人出面?而且是朱实她亲口告诉我父母已经过世了的!」 

  「雁茗、雁茗,朱实在你国三那年就过世了。」 

  我在他怀中瞪大眼睛,一些片段像碎布般贴覆上大脑空间,有什麽东西错了,而且,非常非常离谱。 

  呃……我将尾音拉长,不太确定地问:「社长,你叫做世扬没错吧?」 

  他缓缓一笑,「亲爱的雁茗,你再问一次试试?」冷汗滑过额际,我不著痕迹地退了退,再问。 

  「社长,你家有没有养猫?」 

  发现我自以为的「不著痕迹」,他索性放开手。扬眉,社长环胸看向我,道:「雁茗,你知道我家公寓不能养宠物的。」 

  意料中有过的答案,当下却止不住怔愕。某种物质衬著巨大丧失感自灵魂窗口满溢。痛过曾经拥有的,尚能忍,而思念的是无,一种坚持却在那瞬间痛断了。心房一紧,梦盖过的事实被激出了头。我胡乱抹去脸上湿意,兀自低笑起来。 

  如同海市蜃楼,撩起希望之後,却避不过更深的绝望。 

  如同楼兰古国,再如何富丽堂皇的当年,过去成了过去,终是落为尘沙。 

  这般漫长无界却仅局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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