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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 by 子默 [年上]-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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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子期瞪着咳出眼泪的柏林,他的一双手,左手握住右手,紧紧地紧紧地。互相抓住,免得这双手放肆任性地跳到别人的身上去。

  柏林咳完,这面人也怒了:“你滚下去!”

  张子期坐着不语,柏林倒想动手推他下去,可是他的教养不允许。又不能在大道上一直停着不动,只得黑着脸开车。

  半晌,张子期说:“对不起。”

  喔,能让张子期道歉,太阳莫非从西面出来?柏林吓得差点没把车子开到隔离带上去。回过头,只见张子期面色惨白,双手微微发抖。

  柏林很想抽他两耳光:“张子期你醒一醒,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重回到以前没有灵魂的状态好不好?”

  可是张子期一脸怆然地转开头去望着窗外,从头发丝都能看出他有一个痛苦的灵魂。

  柏林说:“张子期,你这是怎么了?”

  到了饭店,张子期却又扯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来:“亲爱的,工作辛苦吗?想吃点什么?”李青挥挥手:“好了,看你笑,我好害怕,无事献殷勤的写照嘛。”

  柏林微笑了,张子期也有今天,平时他沉着脸,全体同仁都要陪笑,如今他笑,人家嫌他笑得不好看,真是现世报。

  张子期如愿以偿又拉下脸来,李青笑道:“哗,说你一句,给我脸色看。”

  张子期忍不住笑了:“能不能不闹?”

  原来俩人惯常以此吵骂调情,柏林摸摸自己的胃,真是吃不消这种硬功夫。或者张子期与李青真是一对也说不定,看他们如此默契,很难想象这不是相爱的一对。

  张子期从兜里掏出个闪亮的小玩意,扔过去,李青一把抓住,张子期鼓掌:“好身手!”李青把那小东西套在无名指,原来竟是一枚独粒钻的订婚戒指。李青道:“这也罢了,花呢?还有跪下一条腿求婚呢?”

  张子期起身自桌上花瓶里取过一支无名花,叼在嘴里,张开双臂:“亲爱的小青,我生命里的阳光,没有你,我一天也活不下去,请你嫁给我吧!”单腿跪下。

  李青笑得花枝乱颤,然后一只手支头做思考状:“让我想想,房子呢?存款多少?婚后我工作否?车子呢?”

  张子期道:“不要废话,我的膝盖好痛。”

  李青笑:“看你这么可怜,我就马马虎虎嫁你吧。”

  张子期站起身,把那破花还给花瓶,微笑问:“我们是相拥深情一吻,还是饭后去开房间?或者……”

  李青踢他一脚:“想死啊,我们还是坐下研究一下婚前协议吧。”

  柏林刚想告辞,却听张子期笑道:“柏林全权代表我。”柏林一愣,重又坐下,张子期拍拍柏林:“好好看看,别让我吃亏。”

  柏林觉得这两个人有病得可以,即然如此的不相信对方的感情何必结婚,这狗屁协议,根本是连对方的人品也不相信,虽然现在流行这个,虽然结婚制度本身就是否定感情的可靠性,可是刚求完婚就坐下来谈这个,终是有点冷冷的。

  柏林拿过李青的协议,看了一会儿,指出几个破绽,李青同意,一一改了,柏林向张子期点点头:“协议基本还是公平的。”却见张子期望着水晶吊灯的眼里微微流露一丝悲哀。

  柏林沉默了。

  李青笑着把协议放到张子期面前:“你也看看。”

  张子期回过头来,笑容又是那样阳光:“我还信不过你们吗?”大笔一挥签下姓与名。

  那天,三个人都微醺,互相搀扶着叫了出租回家,先送走李青,柏林头抵着车窗玻璃望着窗外,他沉默。

  不再劝阻张子期,他忽然明白张子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完全清醒的。张子期闭目仰在座位里,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那微笑,象是冻僵在他脸上了,即使双眼茫然,内心无限悲哀,那微笑纹丝不动。

  呵,我有个秘密,可是不能告诉你。

  你有没有发现,天底下至悲哀的事,就是我有个秘密,可是不能告诉任何人,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张子期到家,下了车,他忽然扶住车门吐个不停,柏林虽然已经摇摇晃晃,但也只得下了车,扶住他,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上楼,柏林替张子期开了门,张子期倚在走廊墙上,在暗影里看着柏林,只是微笑。

  柏林回过头时,看见张子期那带点疲惫带点颓废的微笑目光,酒醉的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轻声问:“有话跟我说?”

  张子期愣了愣,忽然捂住自己的嘴,柏林以为他又要吐,可是没有,张子期只是捂住嘴,倚在墙上,一动不能动。

  柏林只得过去,把张子期扶起来。

  把张子期扔到床上,柏林也是强驽之末了,勉强走到客厅沙发上,一见沙发上的大厚垫子,忽然间象铁见到磁铁,柏林砰的一声摔在沙发上睡着了。

  清晨,头疼起来喝水的张子期看见晨光里的柏林。

  他不敢置信地慢慢走过来,站在离柏林半米远的地方,看呆了。

  柏林想是冷了,缩着身子,双手都抱着,一副可怜相。

  张子期微笑,好象占了一个便宜,馋嘴孩子得了一块非法的蛋糕一样,他蹲下来,更近一点地看柏林,可是又怕柏林听到动静醒过来,他在原地没动。一双眼睛留恋地将柏林的嘴唇吻了又吻,心里不是不自责的,可是柏林在那里,他不知何时才会又在那里,张子期对于生命中的这点小小的喜悦无限眷恋,不肯放弃。

  可知我爱你?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

  ***

  十月转眼就要到了,张子期还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柏林提醒:“不是十月结婚?”

  张子期道:“李青手里有个大项目,没有时间。”松一口气的样子。

  柏林问:“张子期,你心里是不是另外有人?”

  张子期一愣:“胡扯什么?”

  柏林道:“爱上不能爱的人?”

  张子期“切”一声,也不解释。

  柏林道:“就算爱上不该爱的人,是你自己的事,别拉上别人,何况李青是你好友。”

  张子期烦了:“闭嘴,你知道个屁。”

  柏林被这泼皮骂惯了,脸皮也厚了:“我只知道你罢了。”

  张子期说:“靠。”

  十月拖到五月,五月又改九月,柏林笑:“人家这些时间,孩子都生出来了。”

  张子期愣了一愣:“孩子?”

  同一个女人有一个孩子,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可是如果今生今世没有一个孩子,也是一个可怕的念头。

  张子期仰在椅子里,眼睛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在渐渐堕入深渊。

  李青是律师世家,父母亲都是业内人士,表兄弟也有律师执照,常有内部消息,那日李青同张子期说:“你们头赵凡要跳远东事务所。”

  张子期吃了一惊:“呀,那谁来接他?”

  李青若有所思地看着张子期。

  张子期想了想:“我从业时间太短。”

  李青道:“想想办法呗。”

  张子期道:“上次内评同事打分中柏林最高。”

  李青讪笑:“那不算什么。那不代表任何事。”

  张子期忽然想起,为什么同一个同校同期毕业的好同学往往反目成仇,因为迟早要面对这种竞争的局面吧?

  谁有什么手段就使什么手段,哪会因为对方是好同学就有所顾忌呢?可是张子期确有顾忌。

  会不会破坏这完美的双人组合?

  李青道:“不是你就是他,总有一个要先起来,难道你还希望两人一起做负责人吗?”

  如果两个人一起升了,一定是升到不同的地方去了,还是分开了。

  可是,人分开,比友谊破裂好吧?

  动用工作以外的手段对付任何人,都是正常的,可是对付柏林……

  以后如何再相见?工作对一个男人来说重过一切。如果张子期不争这个位子,柏林会使用什么方法得到这个位子?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张子期心里都不会好受。

  李青推推他:“蠢人,柏林有柏林的消息来源,他也有他的办法,不用你担心,也许人家现在正想着怎么变成你的上司呢。”

  张子期扬手:“结帐。”

  李青脸色一变,还没吃完,她没说走,他要结帐。

  张子期交完钱,起身就走。

  李青讪笑,真是个高贵的男人,好歹他结了帐才走。

  ***

  张子期皱着眉头,要不要采取点行动?同上司谈谈话,讨论一下下半年的工作计划?又或者,要求赵凡推荐一下。

  没等他行动,上司赵凡先请他谈话:“你大约也听说过,我要走了。”

  张子期做个惊讶表情:“哦?有这种事?哪里高就?”

  赵凡笑笑:“我已同上头推荐你接这个位子。”

  张子期这次真的大惊:“我?”

  怎么是他?他两次三番与赵凡针锋相对,若干次在赵凡的上司面前表明赵凡这个人真的很平凡。噫,赵凡不象是心胸如此宽宏的人啊,张子期目瞪口呆之状,竟令得赵凡微微有点脸红:“好好做,前程远大。”

  慢着,这,这可是与李青有什么关系吗?

  “我,这……”事到如今,张子期也只得回答是与谢谢。

  走出办公室,张子期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但很快也想清楚,李青既然能得到远东事务所的内部消息,自然是有人在远东事务所,因着李青的关系,同新来的人说一声,让他关照一下旧部某某,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张子期心里一丝兴奋,男人的雄性荷尔蒙飞扬,天生喜欢权力。如今他离愿望近了一步,怎么能不兴奋。

  只是这兴奋里隐隐地似乎藏着一只黑沉沉的眼睛,时时偷偷地看过来,让张子期的兴奋里夹着隐痛与不安。

  柏林问子期:“赵凡最近有点不对劲,怎么回事?”

  张子期道:“可能是便秘吧。”

  柏林给他一拳:“真他妈恶心!”

  过了一会儿,张子期说:“他要走了。”

  柏林一愣,已经忘了那个话题:“谁?什么?”

  张子期沉默,柏林要过好一会儿才明白张子期向他透露了一个大秘密。他的一双手在桌子底下握紧,机会来了机会来了,有的倒霉的人,等上几年也等不到一个机会,上司不升也不走,直等到脖子酸痛。

  然后柏林望向张子期,同年同等学历,他平和勤奋,子期凌利尖锐,几年来,一个冲锋一个掩护,已经习惯了,忽然间掉转枪口,让他们互相开枪,一时间竟只得双双呆住。

  张子期说完那句话,忽然舒了一口气,吐露了秘密,原来可以这样舒服,难道保密是那样难的一件事。

  张子期微笑不语。

  柏林呆呆沉思。

  张子期得了先机,他可以暗算他,可是这位坏脾气刺头先生竟是个绅士。柏林呆在那儿,那么,让他如何出招?

  好朋友也没有这么个好法。

  柏林托人,辗转得知赵凡月底就走,而且已经向上面推荐了张子期,一时间,他有点恼怒,怎么,是他想错了张子期?原来张子期是胜券在握,所以微笑着向他透露口风?

  不不不,好朋友不应该这样,你可以先到先得,两人抢一个难免有人会输,可是那样得意地微笑,早早把得胜消息拿出来炫耀岂是好朋友所为?你的胜利就是朋友的失败,怎么可以微笑着炫耀?

  而且,在没得到最后胜利时,就炫耀自己手里的果子,可不能算是明智行为。

  张子期一向是那样张扬,口角略凌利些,竟然看待众人如尘土一般。

  柏林沉默了。

  他当然不会只是沉默而矣。一方面越级汇报工作,一方面柏林手里有几个大客户,一向关系良好,柏林与他们常通消息,当下约略提起,如果自己负责这一摊事务,会合作得更好。立刻就有两个说得上话的人物,拍着胸膛保证坐在柏林上司面前多多美言。

  几天下来,柏林的兴奋期过去,渐渐有点疲了。一个人时,有一点悲凉。

  他轻轻擦拭嘴唇,想起张子期望着他的眼睛说:“我爱你。”然后吻了他的嘴。多么惊骇与难堪,可是双目相对,柏林自那双眼睛里看见的却是自己的脸,那样清晰,那样明白,在张子期的黑色闪亮眸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柏林的脸,不管张子期叫的,是谁的名字。

  月亮光,清冷地打到柏林脚下,柏林忽然弯下腰,一只手顶住胸口,胸口那刺痛,那明白了一个道理的刺痛。

  不,不可能,张子期绝不会因为得到升职的机会而得意地微笑。在张子期眼里,那职位根本就应该是他的,他有何可笑?那微笑是那样的有内容,以至让柏林误会了的微笑,那是——是,柏林不敢相信,张子期不敢说的一个字。

  ***

  李青愤愤地:“这个柏林,不知从哪打探的消息,竟然说动李总为他说好话!”

  张子期抬起头,从面前的三文鱼刺身上抬起头,看着李青愤愤的脸,慢慢问:“什么?”

  李青道:“你还以为柏林是天使呢吧?”

  张子期低下头,接着吃鱼,鱼肉在嘴里忽然象块肥肉一样软而腻,张子期吐出嘴里的生鱼肉,嚼碎的生鱼肉形状更加恶心,加上嘴巴里的生鱼味,张子期跳起来,直扑到门外去,一路狂奔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难怪这些天,柏林淡淡地不同他说话。

  张子期笑了,太难看了,好朋友争一个位子,真是太难看了,虽然双方所用的不过是常规战术,但已经太难看了。开始不过是较量武功,你一拳我一脚,渐渐打痛了,越打越真,最后成了仇人。

  如果必须放弃,你会选择放弃什么?

  那一点小小痴心妄想,反正也是不可能的,不如就这样干脆放弃吧。得到想要的职位,同时解脱自己,不好吗?

  张子期微笑,不是不好,当然好,可是一个人违背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到那个地步,可能会终身为自己所恨。你可见过那些深恨自己的人?他们生活无忧,却一脸厌倦,他们没有困苦,却不断折磨自己,他们会酗酒,吸毒,自残自杀。

  工作,工作是重要的,不过不要紧,天底下没有仅此一份的工作,工作到处可以找得到。

  那天,又是加班,明知道是表现忠勇的关键时刻,更加非加班不可,加到晚饭时,又是柏林出去弄吃的,张子期坐在那儿发呆,这些日子,他竟没注意到,一直是柏林在做所有他不愿意做的吃重无聊工作。半晌,听到柏林的脚步声,张子期开口:“柏林,我已决定离开。”

  瓷器破碎的声音,张子期回头,摔在地上的,仍是一碗鸡蛋柿子面。

  僵在那里的柏林,再一次印证自己弄错了假想敌。张子期已决定离开,他想错了张子期,把好朋友当敌人看待。

  柏林很沮丧。

  张子期过去收拾饭碗,柏林呆坐半晌,问:“为什么?”

  张子期抬头微笑:“当然是更高的位子更高的薪水。”

  柏林道:“可是,这个时候……”

  张子期笑:“时机正好,不是吗?”

  柏林问:“值得吗?你在这里做得这么好,而且,可能马上就会——”

  张子期停下手,看着柏林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好似有一点痛悔,张子期笑了,趁彼此还未下重手时离开,是对的,如果真的互欧起来,势必连见面说话的余地都不留。

  那依旧阳光却有了点内容的笑,让柏林觉得自己衣服上好象有污迹暴露于阳光下,暴露于众人目光下。

  ***

  柏林升职,请客。

  李青与张子期都到场。

  柏林问张子期:“你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张子期笑笑:“谈砸了。”

  柏林变色。

  李青问:“谈什么?”

  张子期说:“不干你事。”

  柏林代李青不平:“子期,你怎么说话,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张子期未及阻拦,柏林已说:“子期想跳槽。”

  李青几乎蹦起来:“跳槽?哪来的这谣言?这个时候谁说他会跳槽?这不是陷害吗?”

  柏林呆了呆,看看张子期,看看李青:“陷害?”

  张子期已经怒了,一拍桌子:“李青,你少管闲事!”

  李青沉默,看看张子期,看看柏林,她眼里忽然有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张子期大怒,那种被人偷窥了内心的最深处黑暗角落的愤怒,他站起来:“李青,咱们道不同,走不到一起去,还是分手吧。”

  李青恶狠狠地盯住张子期:“是吗?你想同谁走到一起去?”

  张子期大惊:“我们分手不出恶言。”

  李青沉默,看看柏林那惊异的表情,李青笑了:“张子期,你真可怜,你痴心妄想,你变态!你想要的永远得不到。”

  张子期呆站在那儿,他觉得心底已漏了一个大洞,可怕的酸液正在流淌着,吞蚀他的生命。

  李青转身而去,留下张子期与柏林,柏林惊异地:“子期,怎么回事?”

  张子期干掉杯中酒:“我累了,先走一步。”

  ***

  李青同柏林一起吃午餐,李青说:“怪我胡思乱想?你见过肯为朋友作这种牺牲的人吗?”

  柏林沉默一会儿:“也许真的有人来挖角。”

  李青冷笑。

  柏林沉默。

  李青道:“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我走的是什么运。”

  柏林站起来:“你别想太多,张子期不是那种人。”

  李青笑了:“你放心,我不会四处宣扬这种事,差点同他结婚呢,说出去很好听吗?倒是你,要小心。”

  柏林默然而去。

  要小心,小心保守你的秘密吧,不要让人知道你与众不同,坏不要紧,多数人都坏,可是与众不同是不行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柏林也有一点惊怕,李青虽答应不说出去,可是保守秘密是至大负担,她不一定做得到,如果被人看到柏林与张子期亲厚,两个人又在一组,又都对女孩子不甚感冒,那么谣言的杀伤力将是巨大的。柏林谨言慎行,不敢再同张子期笑闹。

  好在,他已升了职,有自己的小屋,不想见的人尽可以避开。升了职,与同级同事交往,也是常事,也有人怀念想当年张子期与柏林那一组,可是大家也说,少了柏林,张子期倒象是长大了,成熟了,稳重了。那个敢指着同事鼻子说一二三四的人,现在已变得只是淡淡一睇,或者轻轻敲敲桌子,淡淡地:“这样做更好点。”

  同所有人都淡淡地,对柏林更是沉默,即使柏林同他说话,他也不过说个是与不,柏林疑惑了,李青是胡说吧?看张子期的样子,不象对他有什么非份的想法啊。

  可是惊弓之鸟张子期心里却是冰凉的,柏林的异样他岂不会觉得?这种付出所有却被人鄙视了的痛,是一直如意飞扬的他所从未经过的。

  被人识破了心思,又被人鄙视了他的牺牲,张子期觉得自己就象阳光下的一只吸血鬼,被阳光刺痛灼伤,更可怕的是,丑陋的伤口还要任人参观。他缩成一团,拒绝从自己的角落出来。

  一年后,柏林调到另一组。他收拾杂物,张子期推开门进来,柏林的办公事,他甚少进入,柏林有点呆,看了张子期一眼,接着收拾,可是嘴巴忽然发烫,好象有一个火热的唇烫在那儿。

  张子期冷笑一声:“何必如此,你踢我走就行了。”

  柏林正弯着腰整理书桌,听了这话,慢慢抬起头来:“子期,你想多了。”

  张子期微笑:“是啊,我的思想,已经玷污了你。”

  柏林垂下眼:“子期,公是公,私是私,我们不要在这儿谈。”

  张子期站起来:“对不起。”他拎起衣服离开。

  张子期知道李青找过柏林,他明白一个男人知道被另一个男人觊觎会有什么想法,即使只是疑心,也足够理由远远避开了。能避多远避多远,他愿为爱牺牲,人家不一定愿意接受。

  你想要的永远得不到,连远远看着他,这种微薄的愿望也得不到。

  他将终其一生求而不得。

  如果干脆倒下来,倒也容易,可是为了一个男人,张子期不敢这样放肆,就算他已经死了,他不能让人猜到他是为何而死的。

  张子期寄情于工作,很快让他的上司觉得没早点把这一组人交给他真是个错误。可是另一组的柏林做得也不错,稳健妥当。

  有天两人擦肩而过,张子期面无表情地视而不见,柏林倒停下来:“子期,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张子期回过头,表情冰冷,可是目光灼灼,他问:“有事?”是的,他对柏林怀恨,即使柏林没做什么,他也因着自己的伤痛,而恨煞柏林。

  柏林道:“如果你有空的话。”

  张子期笑,他走过去,到柏林面前,他站得太近,近到让柏林不得不后退的距离,那是情侣的距离,不是朋友的距离,柏林退,子期再上前一步,柏林再退,直到后背贴墙,子期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是什么人,你找我,我总是有空的。”

  疑心吗?躲避吗?好吧,那么不要再怀疑了,我就是的,快走得远远地吧,现在还不够远,越远越好,让我永生永世别再看到你。

  柏林已经看到走廊里的同事经过,投来惊异的目光,可是他没有推开张子期,他背靠墙壁,仰起头:“你爱我吗?”你不敢说吧?你怪我离开,可是你连开口都不敢。

  张子期一惊,反倒退了一步,惊异地瞪着柏林。

  柏林笑了:“或者,即使灵魂饥渴难耐还是应该沉默不语,才是高贵干净的人。”

  张子期惊疑地望着柏林,他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事?他喜欢的男人恰好是他的同类?这,是个谎言吧?是个玩笑吧?是个误会吧?

  他就象一个中了大奖的人,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彩票上的号码,半晌,张子期哑着嗓子低声道:“是的,我爱。”

  柏林微笑,靠在墙上,微微侧头,象是享受一缕阳光,或者一只手在脸上的轻抚,他说:“米吐。”

  柏林轻声道:“我要躲开的,只是谣言,从来不是你。”

  张子期大口吃着柏林做的鸡蛋柿子面,竖起大拇指,柏林微笑:“忘了告诉你,我只会做这一种食物,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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