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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丁汉伯爵夫人-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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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整个奥丁……
伯爵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满意的抿了抿嘴。虽然不太聪明,但还好,也不太蠢。
两个因即将到手的巨大利益而喜不自胜的人,谁都没注意到,大厅西侧粗壮石柱后面,静悄悄地隐入黑暗中的一个人影。
诺丁汉的队伍行进的很缓慢,敌方既然是千里迢迢从王城赶来,他们又何必跟对方一样把自己搞得人困马乏?按照行程安排,在抵达布朗堡后休整两日,养精蓄锐,正好战疲兵。况且在途中,他还要跟伍德男爵、希尔男爵的人马汇合,合兵一处,约有骑兵一千五,步兵两千。等到了布朗堡,加上菲尔德跟布朗男爵的人马,差不多能凑个整数。他推断,敌军的主要突破点一定会选在布朗堡,而另一个据点艾萨湖,由格林和雷克两家人马驻守应该就差不多了。高夫跟布雷恩暂时不动,随时等候求援以及严防海对岸斯卡提趁乱偷袭。
当消息传来说,布朗男爵勾结伪女王,意图暗害伯爵大人的时候,诺丁汉只是挑了挑眉毛,一点儿都没感到意外。
诺丁郡的封臣也跟诺丁汉伯爵一样,爵位是世代相传的,只是有的家族跟诺丁汉同样古老,而有的家族却是后来崛起的。比方说高夫跟布雷恩家,据说是最早跟着诺丁汉家族的建城者,一起占据这片土地的;比方说希尔跟布鲁克,在几百年前,是诺丁汉家族的世仆,因功封爵,执掌一方;再比方说伍德家族,在他曾曾祖父时才并入诺丁郡,但伍德男爵却是他父亲的生死之交、他最信任的人;而菲尔德、格林、雷克跟布朗,兴起的时间不尽相同,到诺丁汉继承爵位后,亲疏远近亦有差异。像当初占据着维达镇的坎贝尔男爵一样,诺丁汉不会主动动这些老封臣、家族的效忠者,但他们决定背叛自己的誓言的时候,他也没道理隐忍不发不是?
从丰收宴会结束之后,他就叮嘱菲尔德男爵暗中盯紧了老布朗。诺丁汉绝不相信仅仅因为抵制施肥老布朗就会顶撞领主夫人,他什么时候变得对亚美神如此虔诚了?别开玩笑了!只要有钱有利益,他甚至愿意把女儿送给魔鬼。诺丁汉了解他这位封臣的本性,贪婪,确切的说是贪得无厌。从兰伯特受封爵位获得领地之处,老布朗就盯上了他隔壁的这位邻居,他反复的跟自己的领主强调诺丁郡跟格欧费之间这块土地的重要性,意图可不是想让诺丁汉收服兰伯特,而是巴不得领主大人出兵消灭邻居,把这块肥美的土地交给临近的他来管理。那可真是块好地方啊,比他自己的领地只大不小。
可惜,诺丁汉拒绝了他,而兰伯特也“转投”了格欧费,这让布朗男爵一直耿耿于怀。他清楚领主不欣赏他不看重他,诺丁汉更喜欢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希尔、格林跟菲尔德,伍德男爵虽然比他还要年长,可就像领主的父辈一般亲切,哪是他能比的。男爵认为自己被错待了,被轻视了,甚至被排斥了。所以他决定,抛弃家族的誓言,自己给自己重新找个领主,能够给他无上的地位和数不尽的好处的领主。在尤菲米亚同意事成之后将兰伯特的领地夺来划给他并且另有封赏之后,布朗男爵干脆利落的临阵倒戈了。
不过,在他还没盼来伯爵更加还没机会下手杀害之际,就被自己的封臣——两个骑士给出卖了。说不得,还真有点儿因果报应的意思。
“那两个告密者你见过了吗?”诺丁汉抵达布朗堡后,先见了他的封臣,已将此地控制起来的菲尔德男爵。
年轻的男爵还未满二十一岁,未曾受封骑士。他是伍德男爵夫人的外甥,菲尔德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跟当初的盖文希尔一样,因父亲早逝,不得不提前赶回家族领地。这场战争结束后,诺丁汉准备正式授予他骑士称号,以及继承男爵爵位。现在,他恭敬地站在领主面前,详细汇报:“布朗堡内共有七个骑士,其中有三个与他共谋,已被分开关在地牢里。另外四个中,两个默不作声,既不反对也不附从,另两个听闻布朗的筹划后,夜里偷溜出城赶往北方报信,被我派出巡逻的兵士撞着了。此刻这四人都在监视中,不过并未下狱。”
“你做的很好,”伯爵点头表示认可。这四个没有共谋的骑士,虽做法不尽相同,但也说不上谁更正确。他们是布朗男爵的封臣,像诺丁汉的骑士们一样,是宣誓效忠过的。保持沉默的两个,对领主的抉择或许不赞同,但却忠于了自己的誓言;另外两个虽然背叛了领主,但却也摆明了立场,投奔了诺丁汉,不管是真的正义使然也好,还是利益驱使也罢,既然他们敢投靠,诺丁汉就敢收。“不用禁止他们出行,”伯爵吩咐道:“但要派人暗中监视,有异动随时汇报。等这场战争结束后,再来决定奖罚也不迟。”
菲尔德男爵应声称是,转身准备先行离开,却又顿住了。“还有一个人,该,怎么处理?”他比较年轻,对这事儿还真没经验,有点儿拿不定主意。
“谁?”诺丁汉问。
“布朗男爵小姐。”
诺丁汉是在布朗堡的大厅里见到的这位男爵小姐,他坐于上首,身旁或站或坐的是众位封臣们,男爵,骑士,甚至侍从,差不多近百人。
布朗小姐被两个粗壮的仆妇带进来,她似乎受了些惊吓,头发乱蓬裙子褶皱,脸色也比平日里苍白。但在进大厅之前,她还是挣开两个仆妇的手,使劲儿拽了拽自己的裙边,拢了拢自己的乱发,以为这样能看起来精神点儿。“我最敬爱的大人,”布朗小姐跪倒在地板上,声泪俱下地阐述她对此间阴谋的不知情以及她父亲的种种恶行,极力的想要证明父亲是父亲,她是她,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点。她父亲的背叛行为理应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哪怕是绞刑。而她自己,则无辜并且单纯,愿意为伯爵大人献出她永远的忠诚。“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我的大人,”布朗小姐昂着头凝望高座上的男人,眼含热泪。
“任何事?”诺丁汉语调不变,却吐出一个雷:“把衣服脱了。”
不但布朗小姐怔住了,满厅的男人都怔住了。这是,什么节奏?!
“我说,把衣服脱了,”诺丁汉冷冷地又重复了一遍,透出一丝不耐。
布朗小姐急忙动手,在伯爵大人面前脱衣服,她早就想做了好吗,要不是伯爵夫人……哼,那只是个什么不懂的小姑娘!尽管在这么多男人面前脱衣服让她有些许的尴尬,可布朗小姐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虽然当初爬伯爵的床失败了,但并不代表她没爬过别人的床。而现在,面对伯爵,她又有机会了。
正所谓熟能生巧,眨眼功夫,从皮外套到羊毛衫再到长裙,布朗小姐脱了个干干净净,那速度简直令人眼花缭乱。布朗堡的大厅里可没有像诺丁堡一样,点着二十个壁炉,尽管大厅面积也比诺丁堡小很多,可一样透着冬季的寒意。布朗小姐的身子禁不住有些发抖,但她却把胸脯使劲往前挺了挺,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模样。
不过可惜,她□的□、纤细的腰肢、丰润的臀部,一样没落在伯爵大人眼里。诺丁汉德目光从左至右,挨个在他封臣们的脸上扫过,把这群男人此刻的表情尽收眼底。哪个目不斜视神色不变,哪个将来有可能色令智昏,一目了然。
一个叛臣之女,他们也敢留在身边,不怕夜里被无缘无故割了脑袋?!
果然,几分钟过后,见伯爵迟迟不发话,就已经有人把脑袋转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是想求情了。哦不,或许说,申请收归己用更为恰当。
诺丁汉把几个蠢蛋的名字记在心里,准备事后敲打敲打,若是敲打完依然不灵光,那这辈子他们也就只能当个蠢蛋了。然后他挥挥手,两个仆妇会意,靠上去再次把布朗小姐押在手下。
“既然你对我如此忠诚,我决定,看在你的面子上,成全你的父亲,”伯爵对布朗小姐道。
赤|裸的姑娘先是一喜,然后一愣,“成,成全谁?成全什么?”难道不是该成全她吗?!
诺丁汉竟然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森森寒意:“既然布朗男爵愿意追随效忠那个野种,我就成全他。你们两个,把布朗小姐请到她父亲身边。还有另外三名骑士,既然大家同心同愿,就不要分开了,抱在一起多好。国王大道是王城军队的北上的必经之路,请几位一起守在大道上,迎接你们主子的到来吧!”
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布朗小姐就被两个仆妇拽着胳膊拖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离布朗堡大约五公里的国王大道上,路中央凭空多出来一座木笼子。虽是木制的,却选的粗树枝,十分结实,起码没有作案工具的五个人是逃不出去的。哪五个人呢,布朗男爵跟他的三名骑士,还有他的女儿。
菲尔德男爵向领主汇报任务完成,诺丁汉头也没抬,抬手随便摆了摆,这算事儿嘛,还值当得汇报。他盯着桌面上的地图,拿着羽毛笔,想了想,决定在右上角添上一笔。但他抬起脚刚要向侧边迈出的时候,却猛然被绊了一下。
“抱歉,大人,”年轻的男爵急忙后退一步,看着自己一不小心踩上了印子的斗篷,抬头对领主说:“您先换一件,我吩咐仆妇们拿去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别说现在是战时,就是平日里骑马游猎也常有蹭脏碰脏甚至踩脏的时候,况且,伯爵大人的这件斗篷也太长了。
可诺丁汉依旧盯着他,一瞬不眨的盯着他,盯得菲尔德男爵心里发毛,额上冷汗都快出来了,方才闷闷地吐出一句:“不用。”听起来十足的心情不好。
见伯爵转身后,菲尔德擦着冷汗退后,盖文凑到了他耳边:“你说你踩着什么不好,非踩到那件斗篷。”
菲尔德不解,“那,那件斗篷怎么了?”
“那是伯爵夫人亲手缝的,”盖文压低声音对比他年轻了两三岁的哥们说,害怕对方不信,他还指出了铁证,“你瞧,瞧见没有,左边长右边短,我绝对没认错。”除了伯爵夫人,诺丁堡再没一个女人的裁缝技术是这个水平,也亏了伯爵还好意思天天穿着,盖文有几次还看到领主大人故意揪着斗篷左侧握在手中,以掩饰左长右短这个缺陷。“下回注意啊,”他拍拍菲尔德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菲尔德抬头看看眼前这位,再看看桌前那位。怪吧,虽然盖文已经“刻意”压低声音,但这声音却刚刚低得“恰好”能被那位听见,伯爵怎么也没个反应呢?
诺丁汉撇撇嘴,懒得理这两个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小子。他只是,不着痕迹地,抬了抬左边的肩膀,然后右手握着羽毛笔,在地图上某个部位画了个小圈。
兰伯特为他立下汗马功劳,就把布朗留下的一半领地划给他好了。
没错,他已经开始洗牌。
第69章
咚咚咚,一声声巨响自山脚下传来,犹如一柄巨锤,一次次的敲打在人们心里。在教堂外的广场上,聚集了上千诺丁人,除了修士跟神父,他们个个都是老弱妇孺。男丁,只要提得起剑、拉得开弓、挥得起板斧的,全都已被侍卫长召集起来,守在山脚下的城门之内。而女人和孩子,还有老弱病残们,就只有祈祷,向亚美诸神祈祷,向这片土地上更古老的神灵祈祷,保佑他们,守住诺丁城。
经过两场惨败,乌拉诺斯人终于选择了最原始最直接的攻城方式——攻破大门。并不是他们脑筋不会转弯现在才想起来,而是诺丁城的大门确实很难攻破,门板厚、重不说,外面还包裹了严密的一层铁皮,既抗击打又抗火烧。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攻城者会选择跟大门较劲。
可眼下形势,乌拉诺斯人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攻城塔无法靠近城墙,挖地道又行不通,只剩下诺丁城那座高大宽阔的门了,硬攻吧。
从人数上来说,敌方部队尽管损失惨重,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骑兵八百,步兵一千七。而反观城内,能够参加战斗的除了二百侍卫、伯爵夫人贴身护卫的一百骑兵队,就只剩了五百个迷茫无措的普通农夫——参加过冬季训练的早就被她丈夫带走了。
这些农夫握长矛抡斧头还说得过去,弓箭就非他们所能运用的了,所以对付门外肩扛攻城锤一次次撞击城门的敌军步兵,他们除了扔扔石头块,还真没多大作用。可对方足有一千七的步兵,就算拼死三分之二,他们也要不计代价的冲进来,一旦大门打开,八百骑兵,能冲破城内的任何防御线,整个诺丁城将任人鱼肉。
乌拉诺斯的三位贵族首领就是这么认为的,弗雷伯爵骑在马背上,盯着远处城墙上不断射下来的箭矢,穿透攻城步兵头顶上的木板,不断有人在哀嚎声中倒地,也不断地有人自后而上填补露出的空缺。他才不在乎会死多少人,只要能攻下这座诺丁城,只要能攻下这座号称自建以来从未被攻破过的诺丁城。
“要不要,再派人去劝降一次?”弗雷伯爵不在乎,贝里伯爵却在乎,在乎的要命。前面每倒下一个他的领民,就等于往后每年都失掉一份税收、一份租赋,那可都是钱啊,他可没有像弗雷那样财大气粗。“再劝降一次吧,也许,这个女人现在会改变注意。”毕竟双方差距在这儿摆着呢。
弗雷伯爵想了想,“好吧,”他挥挥他那粗壮短小的手臂,“派个人,再去城下喊一次话。不过这回,条件苛刻啦。”谁让她不早投降呢?“打开城门,神职人员和骑士以上的贵族可以免死,当然,前提条件是他们交得起赎金。除此外城中所有男丁,一律上绞刑架。哼,要怪就只能怪他们的伯爵夫人,要是早三天投降,也只是砍掉双手而已。”矮胖子一副我这样已经是宽大为怀的表情。
贝里伯爵耸耸肩没反驳,他也觉得这就很合理。小肯特扫视两人一眼,也没说话,心里念的却是,异想天开。
果然,五分钟后,那个拍马赶到城下传话的骑兵,被一箭刺穿了喉咙。
“攻城!”弗雷伯爵气得破口大骂:“给我使劲儿攻,我饶不了这个贱人,我轻饶不了这个贱人!”
侍卫长蹭蹭蹭的从城墙上跑下来,跑到城中主干道中央,向伯爵夫人道:“最多,还能坚持二十分钟。”
莉亚点点头,不用他说她也瞧得清楚。她此刻骑着诺丁汉送她的白马,立在大门后约百米远的地方,亲耳听到大门发出沉重而痛苦的撞击声,也亲眼见到它身上慢慢爬满的裂纹裂缝,还有二十分钟,它摇摇欲坠,最多再支持二十分钟。“无关人员都撤上山了?”她问身旁的侍从里奥。
“是的,除了留下的男丁,包括村民在内,都已撤到四层以上,并且随时准备撤入城堡之内。”那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尽管五千人对宽敞广阔的诺丁堡来说也有些超负荷,但挤挤总还是能勉强装下的,谁会愿意留在外面等死?
“好,那按计划行事,”莉亚向侍卫长道,后者颔首后立刻转身离开。
里奥跨坐马上,背后是他一百个骑兵兄弟,他略落后伯爵夫人一个马头,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您最好,先回城堡去。”他顿了顿,接着道:“亚力克需要您。”
“他需要的不只是母亲,还有这场胜利。”失败对于他们母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莉亚比任何人都清楚。也许她留在这里还会增加骑兵队的负担,也许她应该像其他贵妇们一样躲进诺丁堡里默默地祷告,也许……但没有也许,现实没有留给她选择的余地。她是这座诺丁城现在最高的权利人,她是所有领民注视的焦点,她是他们宣誓效忠的领主夫人以及他们承认的王位继承人、未来的奥丁之王,她必须留在这儿,给他们信心,给他们鼓励,给他们必胜的勇气。“如果我丈夫现在在这儿,也会弃守卫他的领民而去?”
里奥没有回答,伯爵夫人知道答案,他也清楚了她的选择。他只是回头向骑兵们招了招手,一个半圆形的保护圈便在莉亚身后形成。哦不,其实是一整个圆,守在她前面的是五百手持板斧、木盾的农夫,还有……
“桑迪?!”伯爵夫人认出了靠她很近的一个身影,即便跟同龄人相比,她的侍童也要瘦小得多,更何况站在一群成年男子当中。莉亚望着回过头的男孩皱了眉,“我没吩咐过,未满十六岁的需要参加战斗。”
“哦,是的,”‘小盗贼’露出羞怯的笑容,“可是,我发过誓,要保护您。”
“那是在你成年之后,在你成为骑士、学者或者别的任何你喜欢成为的人之后,桑迪,不是现在,”莉亚转过头,打算吩咐里奥派个骑兵将男孩送回城堡里。但正在这时,喀拉一声巨响传来,抵在城门后的最后一根门阀被撞断,大门终于被撞裂打开了。来不及了,“凯利,拉他坐在你的马后,”作为伯爵夫人的影子,侍女凯利自然也跟在骑兵队伍里。
把侍童安排好,莉亚转回头,看着丢掉攻城锤掏出兵器如潮水般涌入城中的乌拉诺斯人。
“城破啦?”弗雷伯爵松开缰绳高兴地拍掌,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快,快,让骑兵冲进城,让骑兵冲进城。”在成队的骑兵面前,守城的侍卫也好还是城中的居民也好,都如蝼蚁一般碾压即死。
小肯特想说再等等,可他还没开口的时候,随着城门处的一阵骚乱,又一个消息向他们汇报了来。“攻城的步兵刚一冲进城,就掉进了陷阱之中,伤,伤亡惨重。”
“什么?!”弗雷伯爵气得跳脚,这回真个儿从马上摔了下来,脸朝下屁股向上啃了一回马粪。
而诺丁城内,刚一入城门的地方,此刻露出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大坑。无数乌拉诺斯人躺于坑底,头顶尖刺的木棍从他们身体上传过,转瞬就变了尸体。
城里有四千多村民,最擅长的就是地里的事儿,握惯了锄头铁锨的手挖起坑来简直比得上鼹鼠。而且,伯爵夫人要求不用太深,只要够宽够大够广就行。四千多人一个晚上,一蹴而就。而城里也不乏桑迪这种自由生长在森林里,和里奥这种住在森林边的猎人,在木匠等人的帮助下,坑底竖了一根根尖桩,插在人身上,必死无疑。
乌拉诺斯人一攻破城门便抄起武器争前恐后的向前冲,后面推挤前面的,想停都停不住,眨眼间掉进去一二百人。
“别停,”弗雷伯爵此刻已重新翻身马上,听闻城内境况,高声吼道:“继续前进,我就不信这坑能有多深能埋多少人,让步兵们把坑底都给我填平了!”城门已破,他仰仗的就只有骑兵,让步兵们最后尽一次忠做一把人肉垫,也算是废物最后利用。
贝里伯爵想要反驳,奈何人微言轻,弗雷伯爵五百骑兵呼啦啦往前跟前一站,他就不敢再废话了。
“不会亏待你,”弗雷又安慰这位同僚道:“大不了等会儿骑兵冲锋,我的人打头阵。”
贝里心说你的人先冲进去,还不是好东西任由你先抢,那个杜布瓦家的女人也归了你!可他又不敢多言,只能扯着嘴皮勉强笑笑。
小肯特紧锁着眉头,虽然他不欣赏这种自我消耗的攻击方式,但他也得承认,此刻城门打开,诺丁城就在眼前,这确实是最快捷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了。填吧,等填平了,攻占诺丁城的任务他们就能完成了。
诺丁人眼睁睁看着乌拉诺斯步兵们一个个在他们跟前落入坑中,有自己掉下去的,有刹不住车被身后之人推下去的,也有在他们自己同伴的抽打强迫下被活活扔下去的——弗雷伯爵既然发了话,要让步兵们填平这座坑,自然是强壮的把弱小的扔进去,后面的把前面的扔进去,只要填了别人,自己也就有机会活下来了。
这种混乱血腥的场面,连莉亚自己当初都没想到过,野蛮、凶残,毫无良知毫无人性。她原以为最多会失足三百人,早知如此,她就命人把坑挖得更深些了,耗掉他们整整一千七百步兵。不过,现在也足够了。
弗雷伯爵挥挥手,骑兵队伍排成阵型夹着风势迅速朝诺丁城门冲来。陷阱坑已经被填平了,乌拉诺斯步兵纷纷自觉地让到一旁,任由马腿卷起泥浆扬在他们脸上。一贯如此,填命的是他们,受赏的是骑兵。
而在乌拉诺斯骑兵眼中,也确实有一笔巨大的赏金摆在他们面前。毫无疑问,主干道中央骑在白马上身披锁甲的女人就是诺丁汉伯爵夫人,你们没看到她飞扬的红色长发吗?!此刻在乌拉诺斯人眼中,莉亚就是金币,就是荣誉,就是享之不尽美酒跟美女。冲,冲,向前冲。
作为诱饵的伯爵夫人,纹丝不动的端坐马背上,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稳住!”她沉声道,既是对自己,也是对守在她身前的五百农夫。“稳住,稳住,稳住……”
农夫们只能看到眼前乌泱泱的一大片,诺丁城的城门有多宽,敌军骑兵队伍的排布就有多宽。地面都在马蹄声中颤抖,心在狂跳,额头在冒汗。冰天雪地中,八百骑兵呼啸而来,眨眼就到跟前,就到头顶,就要被马蹄踩踏于石板地上。
最前面一排农夫距离骑兵队只有十米的时候,伯爵夫人的吼声终于划破天际:“动手!”
一声令下,五百人一齐蹲□,右手从地上捡起早已准备多时的木制长矛,矛尖向前斜斜上举,左手举起盾牌挡在身前静等乌拉诺斯的铁骑。
无数的噗嗤声过后,是无数的嘶鸣声、哀叫声、惊呼声,前两排战马无一幸免,全都被超长的木矛刺进了身体里。后面几排同样上演的了攻城步兵们的悲剧,收势不及,栽倒在前方同伴的身上,除了把同伴往矛尖送之外,也有不少因惯性飞出或被惊马甩出的,要么落在前方的盾牌上,要么落在前方的长矛上。
这时候还等什么?!已中目标的农夫扔下长矛,举起板斧就照着落在他们当中的敌军狂砍,没中目标的就在对方仍立于马上的骑兵中搜寻目标,长矛狠狠向前一掷,即便不要命也能把人从马上撞下来。
城墙上的侍卫们也没闲着,经过伯爵夫人每五天一次的淘汰测试,他们即便不能各个像侍卫长那样三百米外箭无虚发,但一二百的距离又居高临下,人群还这么密集,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活靶子。射,射他们这群骑马的刺猬。
尽管占尽先机,但形势仍不容乐观,毕竟对方人马是己方的两倍。“去帮忙,”莉亚侧头对里奥道。他这一百训练有素的骑兵,冲进对方已惊慌失措的队伍,绝对能收到以一敌十的奇效。
“可我们得留下来保护你,”里奥坚持立场,这是伯爵走前布置给他的唯一任务。
“如果让对方回过神儿来,弓箭手跟上,你们就谁都保护不了了!”莉亚催促道:“快点儿,在乌拉诺斯人撤退前把这八百骑兵全都消化掉。分一队侍卫把新做的门板重新立起来,我要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里奥知道伯爵夫人说的是事实,弓箭手跟进来,农夫先遭殃,再配合骑兵他们一个都跑不掉;而剩余骑兵退出去后心生防备卷土重来,他们同样也跑不掉;只有迅速消灭掉骑兵,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他挥挥手,一百骑兵一拥而上,自己却寸步不离。“我留下保护您,”侍从坚定地说。
莉亚没再反对,要说她心里不害怕,那是骗人的,但更多的却是心疼。敌军伤亡惨重,她自己一边也在死人,这可不是什么电脑上的策略游戏,而是实实在在血肉横飞的战争。那些倒在血泊中的,躺在地上呻|吟的,又或者丢了胳膊断了腿儿的,都是她昨天还活蹦乱跳的领民,当中甚至还有一部分她叫得出名字。而他们有很多人,今天过后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不可能再健全,甚至,不可能再睁开眼。
这就是战争,活生生的战争……
“当心!”当里奥惊呼示警的时候,一直飞出的长剑正朝着伯爵夫人疾驰而来。或许是某个杀红了眼的骑兵,又或许是某个临死前孤注一掷的敌军。总之,这剑的来势很快,这剑的力道很大,这剑正好在伯爵夫人的右边一侧,而她左侧后方的年轻侍从,完全没有了举剑格挡的可能。他一边惊呼,一边伸出手,企图把伯爵夫人拉下马,或许不能完全避开那一剑,但只要不正中面门,夫人身上乃至小臂上方的锁甲都能够保护她受不到致命的伤害。
可就在这时,有人的反应却比里奥的动作更快。正当莉亚准备向左偏侧,用包裹锁甲的手臂硬挡这一剑的时候,一个人影猛地从她眼前闪过,紧接着噗嗤,她听到了锋刃刺入皮肉中的声音。
“桑迪!不,桑迪!”莉亚抱着躺在她怀里的男孩,长长的剑锋插|入他的后背,她的脸上,手上,白马上,满是血迹。“修士,修士,丹尼尔!”伯爵夫人嘶声吼叫,丹尼尔修士带着他短暂培训过的医疗小队守在四层中央,以备战斗告一段落后立即上前救援。但显然,伯爵夫人现在的呼唤他也不能不回应。
可是没等到修士赶来,侍童的口腔中就喷出了大量地鲜血。他仰头凝望着他的女主人,气息微弱,“我,发过,誓,保护您……”
莉亚拼命地点头,“是的,你发过誓,你做到了,桑迪,你真的做到了!”凯利骑马带着桑迪,站立的方位正是她的右后侧。而桑迪自幼穿梭于森林中训练出来的灵敏身手,使他比里奥的动作还要迅捷。只是在眨眼间,他就两脚登上马背蹭地一下跃了过来,刚好挡住了掷向伯爵夫人的那柄长剑。“你做到了,”泪水模糊了莉亚的视线,“你是我最优秀的侍童,真的,你……”
听到自己最想得到的肯定,桑迪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战,乌拉诺斯八百骑兵全军覆没,步兵也折损大半。弗雷伯爵等无力再围城,又因诺丁城的坚壁清野策略,他无法得到补给,只好三家一起撤军。
但诺丁汉伯爵夫人显然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她派出一百重装骑兵,追赶在以步兵为主的乌拉诺斯部队之后。敌军虽然也有弓箭手,但射程跟冲击力远不如诺丁长弓,面对她从马到人全副武装的骑兵并无太大优势可言。况且野外作战,速度是关键,刚进入弓箭手射程的骑兵眨眼就冲到了面前,仓皇而逃的乌拉诺斯人哪顾得上摆拒马迎敌,立马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弗雷伯爵三人连同几个仅剩的骑士撇下步兵疾驰向北,在边境却被守候多时的伍德堡驻兵逮个正着,无一幸免的,被押送回了诺丁城。
“我愿意交赎金,”站在诺丁堡宽敞温暖的大厅里,弗雷伯爵昂着头,即便被俘也没能打消他嚣张的气焰。不就是钱嘛,他给得起。“要多少,你开价,我的人立刻就会带金币来赎我!”
莉亚静静地盯着他,绿色的双眸似乎平静无波。“你开战,就是为了钱?!”
“当然,”弗雷回答的很坦白,除了钱,还有土地、物资、女人,封臣之所以效忠领主,不就是为了能够得到利益。不然呢?难道为了荣誉或者名声?!别开玩笑了,即便这一战,也是王储许下高利,他们才会出征的。“你开价吧,”俘虏再次催促。这是惯例,乌拉诺斯的惯例,也是奥丁的惯例,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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