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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娘子 作者:云霓(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5-14正文完结)-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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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将消息送出宫,转折了几次到了崔奕廷手上。
崔奕廷豁然抬起头,细长的眼睛里是冰冷的光,“什么时候?”
何英道:“不到半个时辰,现在宫里的宴席应该还没有散。”
崔奕廷立即起身,“姚宜闻在哪里?”
何英立即出去问,“还在衙门里。”
何英正想问崔奕廷接下来要做什么,刚张开嘴,崔奕廷已经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
姚宜闻在吏部抄写文书,平日里跑腿的隶员凑过来低声道:“姚大人,庄王府的小厮过来。庄王请姚大人过去说话。”
庄王?
姚宜闻握在手里的笔不禁一抖。
庄王怎么会要见他,庄王府办喜事的时候他过去庆贺,却只是说了两句客套话。平日里也不常和这位王爷来往。
“什么时候?”姚宜闻问过去。
吏员忙道:“大人自己出去看看吧!”
姚宜闻放好了文书,忙走了出去。庄王的随从已经等在那里,姚宜闻正想要说话,随从道:“王爷在王府等着呢,姚大人请吧!”
立即就要去王府?
姚宜闻来不及多想,自家的轿子已经抬了过来。
坐在轿子里糊里糊涂地到了庄王府,姚宜闻想来想去都不明白庄王爷到底为什么喊他过来。
庄王府的青衣小厮已经等在门口,见到姚宜闻一言不发地将他带到书房坐下。
方才还在衙门里,转眼之间就置身于王府之中。
庄王爷是皇上最信任的宗室。只是近年来旧疾缠身很少出入朝廷,私下里并不结交官员,今天为什么会将他叫过来。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姚宜闻动手整理了领口,站起身准备相迎,却听到说话声从外间传来。
“庄王爷,这次的事就请您多多帮忙。”
姚宜闻认得这个声音,是左春坊的何明道。
庄王爷还请了何明道过来,看来定然是公事,姚宜闻侧耳听过去。
庄王道:“詹事府詹事之职不是已经定了杨敬。公文已经分发下去,任谁也帮不上忙。”
显然是推脱的口气。
何明道接着道:“詹事之职下官已经不敢想,是听说通政司空下了职位……王爷曾管过通政司。”故意在这里停顿下来,声音也意味深长起来,“还请王爷多多提携。”
庄王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何明道更加谦卑起来,“下官知道王妃喜欢芍药,这宝石乍看过去就如同真花般。”
听着何明道谄媚的声音,姚宜闻也不禁拂了拂袖,真是小人嘴脸,为了官职不择手段,如今更是连脸面也不要了。有奶就是娘说得就是何明道这种人,真是令人不齿。想想自己也曾和何明道结交,哪知道明面上有几分风骨的何明道。私底下却这样恶心。
“东西拿回去吧,”庄王道,“本王咳疾重了,才在家中养病,衙门里的事已经不加过问。”
庄王一再拒绝,何明道不禁有些着急,“听说王爷心目中已经有了人选,就是吏部的姚宜闻。”
姚宜闻心里顿时一颤,没想到庄王叫他过来是为了这件事,这段日子不少人去吏部打听消息,所有人都是满脸期盼的神情,不知道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谁头上。
通政司。
那是皇上心腹重臣才会任的职位。
不像他如今,虽然名声在外却手中没有半点实权。
如果让他去通政司,姚宜闻手指一颤,那会是什么样子,在朝廷里彻底的扬眉吐气,姚宜闻想到这里心跳不由地加快。
庄王没有说话。
何明道似是站起身,“王爷,那个姚宜闻不堪重用啊……”
姚宜闻忽然觉得脸上一片火热,瞪大了眼睛。
何明道接着说,“王爷不知道那个姚宜闻,表面上有些风骨,实则为了官职不择手段,谁不知道姚家从前落得什么境地,还不是娶了扬州沈氏家境才慢慢好起来,那个姚宜闻却为了做官休了沈氏,娶了广恩公的女儿,虽然做了吏部侍郎却从来拿不得半点的主意,朝廷有半点的风吹草动,他就立即去寻广恩公商量,广恩公说东他不敢去西,私下里都被人叫做‘张孝子’。”
“从前下官任学政时,姚老太爷贿赂主考想要求试题,被主考当场揭穿,姚家就一股脑都推给了沈氏,这件事姚宜闻还是求到我头上,我帮着说了话才将案子压了下去。”
何明道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姚宜闻的耳朵。
张孝子。
贿赂主考。
他什么时候被人叫做张孝子?贿赂主考的不是沈氏吗?沈氏为了沈敬元才用了他的关系,结果差点连累了父亲,怎么成了父亲贿赂主考不成推给了沈家。
姚宜闻只觉得心脏似是突然崩裂开来,身体被四散的血液冲得重重地晃了两下。
他在心底里才骂了何明道为了做官不择手段,没想到转眼之间何明道却这样说他。
何明道是和他有来往的人,怎么敢为了一个官职就在庄王爷面前这样说他。
庄王爷听了会怎么样?
就算之前有意举荐他去通政司。如今也会犹疑。
何明道仍旧在说着。
沈家,张家的事就在他舌尖上跳动。
终于庄王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作不得主,到底怎么样还要看吏部如何拔擢。”
何明道已经使尽浑身解数。不得不垂头丧气地告辞。
姚宜闻听着外面的响动,看到宝蓝色的帘子掀开,年轻的庄王走进来,他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脸颊。
说不出的羞臊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
“王爷,”姚宜闻上前行礼,“那何明道是含血喷人,我们姚家从不曾有这种事。”
姚宜闻话音刚落,只觉得庄王异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不知怎么的。见到那样的目光,他不禁心里瑟缩,好像自己撒了大谎。
“叫你过来,本来是有话要跟你说,”庄王拿起手边的茶杯,“如今正好我府中有事……”
这是要送客。
姚宜闻心里大急起来,冷汗从他额头上滑下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现在走出这扇门,否则就再也没有了颜面见人。
“王爷,”姚宜闻恳切地看过去。“还请王爷指点。”
“本王听说你有个女儿大方得体,做事进退有度,早已经名声在外。”
没想到庄王会提起婉宁。
姚宜闻吞咽一口。“王爷说的是我的长女。”
庄王点点头。
“本王想你家风素来不错,就想为令爱做个媒。”庄王声音淡淡传来。
家风素来不错。
姚宜闻觉得嗓子如同被刀割了般难受,腥咸的血一直涌到他的喉口,何明道的声音又传来。
这样看来,庄王爷是为了给婉宁说媒才将他请来王府,根本不是因为通政司的官职。
要不是因为婉宁,庄王爷绝不会再留他说话。
姚宜闻低头道:“没想到小女能有王爷做媒。”
庄王想了想,眼睛里露出爱才的目光,和之前看姚宜闻完全不同。“本王要说的这个人,出身名门望族。深得皇上信任,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四书五经六艺样样精通……”
听到庄王爷说这些,姚宜闻豁然想到翰林院编修楚青,楚家算得上是正经的书香门第,要论年轻有为,楚青应该算是一个。
翰林院编修是正七品的官职,将来应该会有个好前程,对婉宁来说,这已经算是极好的姻缘。
只是楚家不嫌弃婉宁的生母出身商贾?
陈阁老还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肯让陈季然娶婉宁,他还想过书香门第不成,将来只能再行物色。
庄王接着道:“连皇上都夸赞他静思笃行,持中秉正,未经科举入仕就有了正六品的官职,是皇上身边的新贵。”
姚宜闻忽然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正六品官职。
这是谁?
庄王道:“本王说的是兄弟皆尚书,先皇后的母家,曾任谨身殿大学士崔实图的长子,崔奕廷。”
崔家是先皇后的母家,正经的名门望族。
庄王爷为崔奕廷做媒要娶婉宁。
姚宜闻僵立在那里。
庄王抬起眼睛,“你可愿意和崔家结这门亲事?崔家请我来提亲,生怕怠慢了令爱。”
崔家怕怠慢了婉宁。
看着庄王的目光,姚宜闻耳边响起何明道的话,私下里被人叫做“张孝子”,庄王爷方才不肯说了,是怕他拿不定主意要找岳父商量?
姚宜闻已经汗湿了衣襟,立即点头,“王爷做媒是小女的福气。”但愿王爷看在这门亲事的份上,不要将何明道说的那些话放在心里。
他怎么也想不到某一天要牢牢抓住婉宁才能在人前站直身体。
没有这门亲事,他定然已经惊慌失措。
*****
☆、第二百零七章 赐婚
“这么说,就算定了,崔家还等着本王的消息,”庄王说着吩咐下人,“将崔家送来的庚帖拿来。”
红灿灿的帖子送到姚宜闻眼前。
姚宜闻仿佛这时候才弄清楚,这件事是真的。
打开一看,庚帖上清清楚楚地记着崔奕廷的生辰八字,还有钦天监写的八字批语,怎么会写的这样周全。
姚宜闻草草看过去,大概的意思是崔奕廷婚配上百般不忌,不好合婚的几个属相,婉宁都不在其中。
方才被何明道吓了一跳,如今手里被塞了一张庚帖,姚宜闻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庄王道:“既然是我保媒,等到成亲之日我跟着一起去迎亲。”
庄王爷不但保媒还要跟着迎亲,姚宜闻不禁一怔。
将姚宜闻送出府,庄王吩咐管事,“去崔家说一声,庚帖已经收了。”既然收了庚帖就不能随随便便答应别家。
就算是赐婚也要让内侍来询问,这样一来总算多了些胜算。
庄王妃听得消息赶过来,庄王咳了好一阵子才停下,庄王妃忙送上一盏茶水,“怎么偏偏就看上了同一门亲事,要不是之前有所安排,这可怎么是好。”
庄王咳的胸口疼,让庄王妃不停地用掌心慢慢地送着,好半天才理顺了气息,“好事多磨,自己争来的亲事好,能拼了命去争,就是心里真的喜欢,将来才能夫妇和顺。”说着掀开眼睛看王妃。
听着王爷说的俏皮话,庄王妃也不禁笑起来,去推搡庄王的肩膀,“这件事王爷怎么不早说,早些说妾身将姚七小姐请过来坐坐。也好认认人。”
庄王摇摇头,“别看崔奕廷做起事来有手段,这次却小心的很。追的紧了怕跑了,跟的远了怕丢了。要不是这次有人处心积虑的要坏事,也不会一下子让他怒起来。”
这样才显出了崔奕廷办事的狠劲儿。
……
南书房里。
皇帝在看着福建的奏折,提起笔来又不知道要写什么朱批,终于将笔狠狠地丢掷在桌面上,“那些海盗倭寇当真那么厉害?朝廷剿了那么多年,居然没有半点的起色。”
吏部的官员被憋了一屋子,都在商量是谁去福建的好。
推选了几个人,都被皇上驳斥回来。再拟名单哪里会这样容易,不能满朝文武随随便便的扒拉过来一个个地去试,只能揣摩皇上的心意,希望两边权衡抓出个人来,将这件事平平安安度过去。
听着皇上发脾气,几个人互相望了一眼,皇上是有意要将门槛提高,将来去福建的定然是皇上十分信任的人。
在没有任命之前,谁都是那个人的陪衬。
如今已经万事俱备,却怎么不见那个人毛遂自荐。
等了好久。吏部也开始有些忐忑不安,难不成根本没有这个人,是真的要他们拟出人选?吏部尚书从南书房出来急忙去了内阁找几位阁老商议。
“不是有消息传出来皇上要用锦衣卫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内阁的议事房里许多人已经坐不住。
汪同源来了京城。皇上没有召见却让人问了福建的事,汪同源将王卢江手底下的海船式样带过来呈给皇上御览。
海盗手里居然已经有了上百艘海船,不管是招安还是剿灭现在都刻不容缓。
圣意真是难以揣摩。
吏部已经焦头烂额。
吏部尚书终于忍不住去见了夏大学士。
夏大学士看着手里的奏折,听吏部尚书说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按照常理锦衣卫那边应该有了动静,却怎么这样沉得住气。”
……
宫里的宴席散了,锦衣卫换了一班值守。
张戚程也在屋子里听消息,夏大学士那边没有任何的动静。
张戚程很奇怪,崔奕廷到底在等什么。既然之前有了风声,就不是乱传。就算是再镇定从容,也应该在皇上最为心焦的时候体察圣心做出决断。就算是崔奕廷不去,也应该给出了理由。
夏大学士在宫里不曾回府,也是有些坐不住,想要等出个结果。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竟然还有这样一件棘手的事不好解决。
“宫里的消息传出来没有?”张戚程低声道。
话音刚落,就有下人来道:“汪家那边有了消息,说是惠妃娘娘当着命妇的面说出要为汪家做媒的话,还问了三太太姚七小姐有没有婚约。”
张戚程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总不能驳了惠妃娘娘的面子,更何况还有皇后娘娘的母家在。
皇上对汪家不是一直都有亏欠,用一桩婚事弥补过去是最简单的方法。
“崔奕廷早晚都会去福建,现在不过是造声势而已,不用管他。”
听了这样的消息,下一步要难受的人不是他们。
再等一两日,邓俊堂就能写消息去福建。
……
值房里,崔奕廷看着手里的花名册。
下属来禀告,“定远侯世子来了。”
崔奕廷点点头,不一会儿功夫沐淮尚大步走进来,“奕廷,”还没有站稳脚跟,沐淮尚就急着开口,“你到底要怎么样?”
屋子里的人退下去,几个心腹守住门口,沐淮尚就更加急切起来,“福建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话要怎么安排,去又要怎么办?你在这是不是要等什么消息?”
所有人都在等皇上的举动,都在揣摩去福建的人会是谁。
崔奕廷道:“去不去福建,要等宫里的消息,我们不用着急。”
不急才怪。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就是要自己信任的人去福建,可是锦衣卫的事吏部不好开口,许多人都在等着有人自己摆明态度。
崔奕廷道:“去不去福建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桩。”
另一桩,他从醒过来之后,一直想要做的一桩事。如果在这时候失去,他做的那些努力就没有了任何意思。
福建本就没有人愿意去。更没有人赞成招安海盗,皇上执意要派人手去福建,吏部写了两本奏折被驳斥回来就不敢再动手,加上早早就有皇上要派心腹之臣去福建的说法,整个朝廷都在算计那个心腹之臣是谁。
这样一来好像所有事都停滞住了,宁可不做不错,谁也不敢有什么建议。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托大,等着关键时机稳住自己的地位。危急时刻才会站出来,解开现在的困局,让皇上松口气。
“崔大人,”说话间,内侍进来值房,“皇上有请南书房。”
……
崔奕廷快步进了南书房。
皇帝埋头在奏折之间,屋子里是浓浓的墨气。
崔奕廷等候在一旁。
吏部的文书源源不断地从内阁议事房里送过来。
皇帝看了奏折,提笔写了朱批:不准,再拟。
“福建的事,你怎么想?”
皇帝低沉的声音从书案的另一边传来。崔奕廷弯下腰,“听圣上的意思,剿就剿。招安即招安。”
冷笑声传来,皇帝抬起脸失望地看向崔奕廷,“都等着看朕的笑话,吏部要么选出胆小怕事的官员,要么用那些只会写奏折弹劾的清流,知道朕不可能用这样的人,还一遍遍送奏折上来。”
皇帝站起身,走到崔奕廷跟前,“一个个都是搪塞朕。”
崔奕廷不慌不忙地跪下来。“皇上,微臣说的没错。想要招安,就给王卢江一个机会。若是招安不成,就派兵剿灭海盗,大周朝历经几十年,平西北,击倭寇,大大小小的战事从不曾间断,小小的一个王卢江,不过有百艘船只,还不能难为满朝文武,是生是死,是胜是负,皇上让微臣去福建,无论如何微臣都会有个结果,将海盗、倭寇乃至整个福建的局面弄个清清楚楚,查不出个结果定不归京。”
声音清脆,铿锵有力,没有半点的犹豫,也没有半点的害怕,仿佛面临的是一件小事。
整个大周朝不必怕一个小小的王卢江。
不必去怕什么倭寇。
皇帝面色好转,目光中带着几分的诧异,“你愿意去福建?”
“微臣愿意,”崔奕廷道,“微臣进宫之前已经拿定了主意,方才微臣若是能求得去福建的差事,离开京城之前该如何尽孝。”
皇帝五官彻底地舒展,抬抬手让崔奕廷起身。
崔奕廷没有起身,“皇上,微臣求个恩赐。”
“说吧!”
终于有人能了解他的心思,皇帝的声音也变得轻松起来。
“家中长辈看好了一门亲事,微臣求皇上赐婚光宗耀祖。”
……
从南书房到永寿宫,皇帝的心情变得好多了。
皇后娘娘早早就等在宫门处,帝后两个一起进了内殿,皇帝问起白天宴席的事,“怎么样,可顺利?”
皇后娘娘颌首。
皇帝靠在软榻上,表情很是随意,“前一日听惠妃说,要给汪家做媒。”
皇后显得很惊讶,“皇上知晓这件事?”
皇帝道:“只是听惠妃说,朕答应让她去办,在京中选个闺秀就赐婚过去,”说着顿了顿,“选了哪家的闺秀?”
没想到这件事已经传进皇上的耳朵,她却还被蒙在鼓里,“是姚宜闻的长女,姚家的七小姐。”
本来已经放松的皇帝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皇后,“皇后说的是谁?”
看着皇帝的神情,皇后轻轻捏了捏帕子却不动声色,“是吏部侍郎姚宜闻的长女,姚婉宁。”
皇帝显得有些诧异,很快却恢复如常,“怎么是她?”
皇后忙问过去,“可有什么不妥?”
皇帝缓缓道:“朕方才在南书房听说,锦衣卫百户崔奕廷家中正准备和姚家议亲。”
皇后先是一愣,很快却笑起来,“臣妾也听说了崔家长辈相中了姚婉宁。”
两桩婚事,却是同一个闺秀。
皇帝没有做声,转头看正在剥桔子的皇后,皇后眉毛弯起,脸上带着笑意,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样。
好像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按理说他已经答应了给汪家赐婚,就不该有改变,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赏赐皇后的母家。
黄橙橙的橘子送到皇上跟前,淡淡的橘子香气沁人心脾,让皇帝忍不住要接过来吃。
皇后温声道:“皇上在想什么?是否觉得为难?”说着顿了顿,“依臣妾看,这根本是两回事,给汪家赐婚是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要赏赐汪家,赐婚归赐婚,并没有说要赐婚哪家闺秀,京里那么多待嫁的小姐,臣妾再挑选就是。”
“崔家也是皇亲国戚,不能厚此薄彼。”
看着皇后脸颊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皇帝一时失神。
皇后一直替他着想,凡事都会顾全大局的退让,不计较其中的得失,所以这个宫中没有谁能替代皇后。
☆、第二百零八章 点心
姚宜闻回到家中,将怀里的大红庚帖拿出来放在书桌上。
红灿灿的帖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姚宜闻几次伸手想要打开,却又将手压了回去。
稀里糊涂去了庄王府,没来得及好好思量就拿了人家的庚帖,家里还谁都不知道他定了这门亲。
姚宜闻叹了口气。
他休沈氏的一是为了秦姨娘那两条人命,二是因为沈氏利用他的关系贿赂学政帮沈敬元科场作弊。
可是现在这些事都是他冤枉了沈氏。
姚宜闻站起身拿着庚帖在软榻上躺下。
……
张氏打发人出去听消息,半晌如妈妈才匆匆忙忙地回来道:“看到了,看到了。”
张氏侧脸,“看到了什么?”
如妈妈轻声,“老爷,老爷拿着一张大红庚帖在书房里叹气。”
张氏的心脏愈发跳的厉害,脸上透出几分的喜色,“这么说,老爷答应了汪家。”
“怎么能不答应,汪家是皇后娘娘的母家,有这层身份在,老爷怎么也不能拒绝,再说,庚帖过后宫里还会赐婚。”
想到宫里赐婚,张氏的眉毛就扬起来,“我还以为那丫头有多少本事,不过是装作晕倒罢了,到头来又能怎么样?”
张氏说到这里,看向如妈妈,“若是能将庚帖拿来看看就好了。”
如妈妈摇头,“奴婢吩咐人进屋伺候,老爷却说身上乏了,不让人进去,就要在书房安歇。”
张氏脸色有些难看。
如妈妈接着道:“突然之间给七小姐定下了婚事,老爷心里大约有些不自在。”
张氏冷笑。“什么不自在,从前也不见他多喜欢婉宁,我跟了他这么多年算是看了清楚。他跟老太爷没什么分别,若是能有利益自然什么都好。没有利益……管她是不是亲生的长女。”
如妈妈紧张地向周围看过去。
张氏不以为然,“我最讨厌的就是他那假惺惺的模样。”平日里板着脸仿佛治家多严,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在人前不轻易说话,仿佛胸有成竹,根本就是心里没有主意不敢随便说话。
这样的人跟姚宜之比起来,差的太远。
如妈妈见张氏一脸怒气忙道:“太太也别急,还能有谁家来提亲。寻常人家老爷也不敢接了庚帖。”
张氏点了点头,“宫里赐婚之前,那丫头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过了这几日,她就可以安心看姚婉宁的乐子。
如妈妈道:“从宫里出来之后,七小姐一直没有出屋,我让人看了,饭菜也吃的很少,想来是没有什么胃口。”
胳膊拧不过大腿。
惠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的脸面在那里。
这事有了变故,首当其冲受累的是皇后娘娘和汪家。
张氏觉得已经不可能会有闪失,汪太太选的日子好。惠妃娘娘做媒的时机也好,想要将局面转过来,比什么都难。
姚婉宁现在一定在后悔。不该得罪她这个嫡母。
……
婉宁吩咐童妈妈,“这几天我不准备出门,别人问起就说我身上不舒服。”
童妈妈点了点头。
婉宁看向愣着的落雨,“快接着下,这盘结束我们还能再来一盘。”
清脆的棋子犹豫半天没有落下,落雨苦着脸,“小姐,您心里到底怎么盘算的,跟奴婢们说一声。如今的情形,奴婢哪里还能稳下心神来下棋……”
“愁什么。任何事都有解决的法子,”婉宁道。“做了该做的,接下来就是静观其变。”
棋下了一盘,婉宁就觉得饿,让童妈妈去厨房吩咐厨娘做些吃的,一碟蜜豆,猪肉、鸡肉脯子,芙蓉糕,三色酒酿圆子,四角牡丹油炸不落夹端端正正地摆在矮桌上。
“也给舅舅和母亲送去一份。”
母亲看到会安心,起码觉得她还有闲心倒腾这些东西。
两盒子小食摆在沈家桌子上。
沈敬元看了直摇头,点心看着精致,却都是甜的,尤其是婉宁爱吃的那些东西,比平常的点心还要甜,吃两口就受不了。
“还是给昆哥送过去吧!”
整个家里的人分着吃能吃掉一盘已经是不得了。
点心送到昆哥房里,昆哥正在跟着崔奕廷温书,崔奕廷站在窗边看廊外的大红灯笼,灯穗子被风吹的高高提起来又落下。
昆哥侧头看了几次,不知道那些灯穗子有什么好看,让崔二哥直盯着不肯挪开眼睛。
昆哥活动活动手指,挪了挪屁股,崔二哥来了一个多时辰,炕上的软垫子都被他坐了个坑陷,崔二哥就这样站着没有挪动半步,难道感觉不到疲累?
要不是他知道崔二哥在听他背书,还以为崔二哥这样望眼欲穿是在等什么人。
丫鬟撩开帘子进门,崔奕廷望过去。
两提食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碟碟点心,蜜豆、肉脯、糕点和他不识得的东西不停地落在桌子上。
昆哥下地过去看,不禁“咦”了一声,“这是谁做的?”
崔奕廷看着各色的点心,白瓷的盘子映得他眼睛发亮。
丫鬟低声道:“是七小姐让人送来的,大老爷吃不得甜食,知道六爷还在读书,就让送到这里来,一盘不少的都在这里。”
昆哥爱吃甜食,看着就合不拢嘴,请崔奕廷先坐下,自己才边瞄着点心边坐在锦杌上,屁股还没有挨上就又站起身来,想要去夹四角牡丹的不落夹。
“二哥尝尝,很好吃的。”
下人道:“已经让厨房去准备饭菜,老爷交代了,这样的东西吃多了齁着,定要配着吃,这次的点心多,两位爷尝尝就罢了。”
崔奕廷已经夹了点心,送进嘴里。
昆哥脸上做出蜜般的表情,眼睛弯弯的就像天边的月牙,七姐姐吃的东西都甜,给七姐姐的甜汤,厨房都要多放一勺糖。
这样的东西崔二哥是没处下嘴的。
昆哥这样想着,已经将不落夹放进嘴里,咬得清脆作响,只吃了大半个昆哥就停下来,爱吃是爱吃,只是不能吃快了,否则会觉得甜腻,这样想着昆哥抬起头来,发现崔奕廷红彤彤的筷子又伸过来,夹走了一块芙蓉糕。
白瓷的盘子已经少了好几个角。
昆哥眨眨眼睛,仿佛是一瞬间的功夫就被人将点心分走了般,平日里没看出来,崔二哥怎么也这样爱吃甜食。
崔奕廷夹起点心,慢慢地送进嘴里。
大红灯笼穗子还在风中摇曳,可是心里却不那么焦急起来,他让陈宝想法子送信给她,宫里的事太过偶然,他已经在想办法。
将所有事都安排好。
少了才知晓时的怒气,如今心里浮起几分窃喜,没有汪家的事,他还不能大刀阔斧无所顾忌地去施展。
能在汪家前面插一脚,是因为他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想方设法地将她娶回家,婉宁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看透了。
他心中忐忑,生怕她会因此跟他起了隔阂,那么他这样的处心积虑就是亲手为自己筑起了一道墙。
婉宁没有像往常一样有了事就来沈家,却让人送来了这些点心。
至少她还有闲情去吃小食。
几块下肚,崔奕廷又要去夹,却发现面前的盘子不见了。
两只手将盘子端起来。
崔奕廷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看昆哥。
昆哥道:“二哥不能再吃了,吃多了会不舒服。”
“不会,”崔奕廷抿了抿沾着蜜的嘴唇,目光闪烁,鬓间如同染了石榴色,看起来明艳照人,“好吃呢。”
不管吃多少,都舒坦。
只可惜这些点心不是独独做给他吃的。
……
“是你?”不等崔奕廷回来,崔实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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