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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娘子 作者:云霓(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5-14正文完结)-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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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沈家,姚婉宁还卖起了茶叶。
没有官职护着,不管是多大的商贾也是任人揉捏,别以为不做盐商卖茶叶就没事了。茶叶也是一样要涉及茶政。
一个内宅中的小姐,跟庙堂上有了干系,就不是谁能护得住她的。
现在瑜珺虽然被她算计了。不过是一时之失,早晚要翻过身来。姚婉宁能有多少依靠,关键时刻姚宜闻只会保住自己的官声。
张戚程想起一件事,“贤侄和永安侯府的婚事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邓俊堂眉毛又扬起来,“明年开春我父亲就会让保山送婚帖过来。”
张戚程笑道:“永安侯管着五城兵马司,深得皇上信任,如今你们两家结了亲,将来无论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邓俊堂想起裴*。去年他去裴家,听说裴*在园子里,他就悄悄地溜了过去,没想到被裴*发现大吵大闹起来,说他不够规矩,还要推掉这门亲事,当时他就发狠,非要将这个女人娶到手,骑在身下,让她哭着喊着哀求她。将他的脸面全都找回来。
却没想到眼见婚期到了,裴*却病了。
病了又怎么样?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嫁到邓家。
说到这里。邓俊堂看了看外面,“怎么不见传凌兄。”
张传凌是张戚程的独子,平日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提起这个儿子,张戚程的神情阴沉起来。
……
婉宁看着母亲手里的针,针走的那么快她看了半天只觉得眼睛发酸。
“会了没有?”
婉宁一头雾水,摇了摇头。
绣花这东西她怎么就学不会呢,也是一针一线的弄,不一会儿线就缠在一起,正面还能看。背面是乱糟糟的一团。
沈氏不由地叹气,“你这么聪明。怎么针线就不行呢?将来做嫁妆的时候可怎么办才好?”
婉宁忽然想起崔奕廷的那些话,她始终没觉得自己到了能出嫁的年纪。她才十三岁啊,谁能在十三岁的时候想这些。
婉宁将针线接过来在母亲指导下一针一线地绣起来,绣了一会儿就觉得线走的乱七八糟,没有母亲绣的平整,婉宁将头靠在母亲肩膀上。
母亲的肩膀很暖和,软软的貂毛贴着她的脸颊,“母亲,我还是别学了。”有这个功夫她还不如多看些书,多画几张图。
“你啊,”沈氏无可奈何,“怎么也要学会,将来嫁了人,你夫君的衣服你还要下人来做不成?”
婉宁笑着不说话。
沈氏看了一眼沙漏,“今天没事了?不着急回去?”
“不着急,我在母亲这里睡一会儿再走。”
在母亲身边她就睡的安稳。
婉宁刚放下针线,外面传来昆哥的声音,“姐姐来了?”
落雨道:“来了,在屋子里呢。”
下人掀开帘子,昆哥快步走进内室,看到沈氏和婉宁,昆哥笑着行了礼,然后坐下来和沈氏、婉宁说话。
沈氏笑着看昆哥,“这么早就回来了?”
昆哥点点头,“先生这两日有事,让我过阵子再去读书。”
就算是下元节,杨敬先生才让昆哥休息了半日,现在却好几天不能去读书,婉宁看向昆哥,“有没有听说什么事?”
昆哥点点头,“先生同榜的旧友来拜见,一起来的还有穿着官服的一位大人,先生过去说了几句话,就亲自吩咐我先回家。”
见一个朋友,用不着好几天不上课,杨敬先生这次是有事才进京,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件事有关。
杨敬先生比寻常的先生要严厉许多,昆哥的课业一刻都不敢放松,只要有半点的怠慢就会被责罚,婉宁听昆哥说过,前些日子因为江仲的事,昆哥分了心,结果被杨敬先生责骂。
杨敬先生说,学就要专心学,这才对得起书本,要么就不学随便去玩,也用不着他那样费心地教。
昆哥想了想抬起头,“姑母、姐姐,你们说杨敬先生不会不教我了吧?杨敬先生对我那么好,我真不想换先生。”先生对他打是打,骂是骂,却会将最好的饭菜留给他吃。书本上他有什么地方不懂,先生总是会变着法地讲给他听,从前他害怕先生。现在却离不开先生了。
沈氏有些惊讶,轻声安慰昆哥。“既然先生收下了你,过几日就会让你去读书了。”
昆哥点点头,却还有些心不在焉。
昆哥坐了一会儿就回去看书,沈氏不禁叹口气,“比谁都喜欢读书,还在学骑马、射箭,也不知将来要走哪条路。”
让昆哥这样一打扰,婉宁没有了困意。跟着母亲一起看了看账本,然后坐车回去姚家。
上了马车,婉宁吩咐童妈妈,“跟舅母说一声,杨敬先生那边有什么消息,就打发人来告诉我。”昆哥看起来好像是过于担忧,但……这也正是她害怕的。
童妈妈点点头。
……
张氏听欢哥背诵《千字文》,目光中渐渐地泛起了泪光。
“太太,您歇一歇吧!”如妈妈上前来扶张氏,张氏却摇了摇手。
“先生就教到这里。”欢哥眨着眼睛。
张氏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去吧,再去……看看书……这些日子……多跟先生学学。”
欢哥道:“学完了……我能去园子里玩雪吗?”
张氏沉下脸来,摇了摇头。“不行,这么冷的天怎么能玩雪。”
欢哥失望地低下头。
乳娘忙道:“八爷若是喜欢,就让人将雪端进屋子里看一看。”
张氏点点头,哑着嗓子,“只是看看,不许用手去碰,”说着顿了顿,“让范妈妈在一旁陪着玩。”
范妈妈的规矩多,听到张氏这样说。欢哥刚刚扬起的眉毛顿时又落下去。
乳娘将欢哥带走,张氏才躺下来。如妈妈伺候着张氏,低声道:“方才公爵府那边的妈妈来看太太了。听说太太睡着了,就不让奴婢吵醒太太。”
“有没有什么事?”张氏显得很疲惫。
如妈妈道:“听说那位杨敬先生不能再教沈四老爷的儿子。”
张氏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那是她托人给欢哥找的先生,没想到却在泰兴时被沈敬元捷足先登,她心里一直愤愤不平,现在好了,杨敬不能再教沈家人。
张氏喘了一口气,“商贾,就是商贾,也配学着别人读书。”想想沈家,想想沈氏和姚婉宁,她胸口就像要裂开一样。
她病在床上,沈氏听到这样的消息定然十分得意。
张氏眼睛里要冒出火来,“好……好……我请不来的人……别人也休想请过去。”
“七小姐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张氏问过去。
如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家的几个茶铺都十分的热闹,本以为过些时日生意也就淡了,谁知道……还是有不少人等着买茶。
如妈妈低声劝说张氏,“太太现在是要养好身子,别的……以后再说。”
张氏缓缓地喘着气,眼前是姚婉宁疏朗的笑容,如妈妈说的没错,她要养好病,病好了再慢慢和姚婉宁计较。
“太太,嘉宁长公主来了。”紫鹃快步走进屋子禀告。
长公主来了。
张氏顿时感觉到又是欣喜又是辛酸,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难受,从前她最喜欢见的人,如今却像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她心头。
张氏抿了抿嘴,“快……将长公主请进来……”
前些日子她才去了长公主府探病,转眼之间,病的人成了她。
外面传来脚步声响,张氏抬起眼睛看过去。
嘉宁长公主带着人走进内室。
长公主白皙的脸上带着一抹红晕,眉眼中是勃勃生机,整个人突然之间明亮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情
嘉宁长公主脸上的光彩让张氏觉得刺眼。
“你的病怎么样了?”
张氏要起身行礼,嘉宁长公主软软的手将张氏按下来,“枉我还来看你,你却跟我讲起礼数来了。”
张氏向嘉宁长公主露出微笑,就像当年她明明不喜欢端王,却要坐在椅子上,一边和嘉宁长公主说话,一边任由端王偷偷打量。
嘉宁长公主身上有淡淡的熏香味道,一件粉色的小袄隐隐约约从褙子里露出来。
常年寡居的人一般都穿得素淡,嘉宁长公主从前就连身上带着的荷包也选青色的线打绺子。
真是不一样了。
张氏脸颊重重一跳。
真是不一样了。
就因为一个人,全都变了,她之前还抱着期望,嘉宁长公主说不定已经习惯了寡居的日子,不愿意嫁给姚宜之。
如今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嘉宁长公主若是不愿意不会穿成这样来姚家,嘉宁长公主是在暗示姚家,她愿意嫁给姚宜之。
有些事,有些话不必说出口。
为什么这样不公平。
宗室的女子就可以依照喜好再嫁,她就要委曲求全,为了整个公爵府,为了欢哥,她一忍再忍,最终落得这样的境地。
嘉宁长公主叹了口气,张氏的父亲张戚程承爵的时候她还送了份礼物过来,那时候的张氏眉眼中都透着一股的欢喜,她还笑张氏,如今你是事事如意。
嘉宁长公主拉起张氏的手,“三老爷怎么说?”
张氏摇了摇头,姚宜闻如今彻底变了个样,仿佛已经像厌恶沈氏一样厌恶她。母亲还劝她要给姚宜闻修好,若是她先服了软,这个家就真的是姚宜闻父女的了。
“这件事。是三老爷不对,这些年你在姚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嘉宁长公主看向张氏的手,多少年了她十指芊芊还那么漂亮,就算在病中,好像从指间也能散发一股的香气,想一想,这些话都是六皇兄说过的。
六皇兄端王喜欢张氏,央求她找机会就将张氏带回家,这样也好方便见一面。那时候端王已经有了正妃,万妃娘娘特意求父皇为端王娶了江南有名的大儒之女,端王妃为人规矩、刻板的不合端王的心意,唯有张氏,是端王自己看上的。
那时张戚程虽是个武将,也不能就将嫡女做滕妾,更何况端王已经有了两个滕妾在身边,端王承诺将张氏抬过去之后,只要生下儿子就封淑人,没想到后来端王却出了事。
只要想想那时候的事。嘉宁长公主就觉得害怕,不知道张戚程到底是怎么想的,大约是怕被端王连累。张戚程很快就将张氏嫁给了姚宜闻。
谁都当做端王已经被皇上处死,其实她知道,皇上偷偷地将端王圈禁,端王没有子嗣,常年被关着不过就是活一口气罢了,威胁不到皇上的皇位。
皇家的兄弟姐妹和寻常人家的不同,先皇生了六个皇子,三个公主,现在剩下的只是皇上、她和被不死不活的端王而已。
她想要再嫁。皇上看在先皇的份上也会答应她。
“慈宁宫里放出了老宫人,”嘉宁长公主说着顿了顿。“我向太后娘娘要了两个,一个我留下。另一个你若是愿意就留下来侍奉你,别的不说,熬汤、煎药那是谁都及不上的。”
能将一个老宫人留在身边,那是谁也求不来的事。
张氏感激地看向嘉宁长公主,“如今我这样病着,是少个人在身边帮衬出主意,也就长公主还惦记着我。”
嘉宁长公主道:“我也是见花献佛,都是太后娘娘的恩德。”
两个人正坐着说话,欢哥跑着进了屋。
嘉宁长公主笑着看欢哥,张氏忙吩咐欢哥,“快给长公主行礼。”
不知怎么的,嘉宁长公主从心底里觉得欢哥亲切,转头向下人要了一包糖果打开之后笑眯眯地让欢哥过来拿。
张氏点了头,欢哥才去拿了一颗放在嘴里。
“没规矩。”
张氏低声埋怨了一句,嘉宁长公主的脸先沉下来,“当着我的面训斥欢哥,我可不依。”
张氏看看欢哥又看看嘉宁长公主,也许同是一个血脉,自然而然就亲和许多。
欢哥在嘉宁长公主身边坐下。
几个人亲切地说了会儿话,嘉宁长公主才站起身准备离开。
人还没出门,下人进来道:“蒋小姐来了。”
嘉宁长公主停下脚步,“是静瑜?”
下人点点头。
嘉宁长公主笑道:“那我就再坐一会儿,”眉毛扬起来,“顺妃娘娘吃了静瑜的药病已经好多了,如今静瑜在宫里是有了不小的名气,若是个男子,定然要进太医院。”
蒋静瑜进了门,见到嘉宁长公主顿时惊讶,上前行了礼才道:“听说三太太病了,我送些药材来,不想打扰三太太,就径直去了婉宁那里,谁知婉宁不在家中。”
姚婉宁如今仗着族里旁系都听她的,就家里家外来回走动,给她办事的下人,气不过婉宁管家,手上做活怠慢了些,婉宁就请了族里的婶子过来帮忙,姚婉宁不知道在泰兴怎么练就的本事,好像背后都长了双眼睛。
“听说你想要开药铺。”嘉宁长公主问过去。
蒋静瑜微微一怔,忙道,“我只是胡乱想想,我哪里有婉宁的本事,祖父到京中,家里又没什么……我外祖母家在祁州认识靠得住的商贾,我也是突发奇想,若是能从祁州进了上等的药材开个药材铺子,岂不是……两全了,不过想一想,什么租铺子,请掌柜,找伙计,做账房,我是一窍不通。”
简简单单几句话,蒋静瑜虽说的是她自己一窍不通,却将姚婉宁捧上了天。
张氏胸口一团火“忽”地烧起来。
姚婉宁恰恰是靠着沈家有了铺子,掌柜,账房也是顺手拈来,人人都夸赞姚婉宁,甚至有人说她眼红想要贪了姚婉宁手里的钱财。
姚婉宁算什么东西。
她一个堂堂的勋贵家的女儿,怎么会贪那些钱财。
外面那些人眼睛都瞎了不成。
如今蒋静瑜也张口不如姚婉宁起来。
京里的小姐,还真的都不如姚婉宁?
嘉宁长公主已经问过去,“为什么说两全?”
蒋静瑜不好意思地低头,“一来能赚些银钱,二来我是真的喜欢药材,若是能将药铺开起来,隔三差五的也能做做善事,施药出去。”
嘉宁长公主笑道:“这倒是难得了。”
张氏想了想,“既然是做好事,我有个铺子正好空着,就将铺子借给你。”
蒋静瑜惊讶地看着张氏,半晌才拒绝,“那怎么行……我是乱说的,三太太别放在心上。”
“我算是用铺子出些本钱,不赚钱就算了,若是能赚到钱,就给我些租金……”
蒋静瑜眼睛一亮,可立即却又道:“听说婉宁卖茶还缺铺面……三太太的铺面……定然是留给婉宁的。”
她偏不留给姚婉宁。
张氏笑道:“婉宁看不上,她要的都是京里最繁华的地段。”
嘉宁长公主想了想,“铺面是有了,我倒可以帮你找个掌柜,至于伙计和账房,那都并非难事。”
蒋静瑜一下子站起身,仿佛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却已经成了现实。
张氏笑道:“现在是长公主帮你……你可不能一口回绝了,到了进药买药,还是要靠你自己……”
说了会儿话,张氏觉得有些累,不由地咳嗽几声。
蒋静瑜向嘉宁长公主和张氏行礼。
嘉宁长公主笑道:“不过就是帮帮小忙,”说着顿了顿,“你祖父的身子怎么样?家里可都安顿好了?”
蒋静瑜颌首,“都好了,祖父和四伯已经去了工部。”
蒋家是有名的修河道世家,只要皇上启用蒋家,蒋家必定会重新繁荣。
……
“先生呢?”婉宁低声问书童。
书童道:“在屋子里说话。”
等了两日,杨敬先生还是没有让昆哥过来读书,她不能光靠打听消息来猜测,决定要见见杨敬先生。
杨敬先生素有贤名,她又还没及笄,从泰兴回京时也算跟着杨敬先生学了几天,硬要算起来,杨敬先生也算是她的老师,她也不用非去按照礼数避讳,就看杨敬先生肯不肯见她。
站在雪地里等了半个多时辰,书童过来道:“先生请七小姐过去。”
婉宁松了口气。
杨敬先生不是那种一丝不苟,半点不加通融的酸儒。
将氅衣脱下来,婉宁带着童妈妈进屋。
屋子里飘荡着淡淡的墨香,长案上放着几张写好的字帖,墨迹还没有完全干透,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棋子落下的清脆声。
丫鬟提着水壶正要进去,婉宁伸手接过来,自然而然地进屋去给杨敬先生沏茶。
撩开帘子走进去,屋子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青色袍子的杨敬,另一个穿着深蓝色的暗纹直缀,手肘支在小桌上,乌黑的眉毛轻挑着,抬起清亮的眼睛向她看过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方法
婉宁向棋盘上看了一眼,崔奕廷执的白子仿佛是略胜一筹。
观棋不语,婉宁在一旁的矮桌上沏茶。
屋子里没有地龙,烧了两个炭盆,就放在杨敬和崔奕廷脚下。
旁边的书案上放着两套笔墨纸砚,平日里杨敬先生就在这里教昆哥。
茶送上,婉宁自己也握着一杯茶站在旁边,大约是在外面站的沾了凉气,觉得身上有些冷,婉宁轻轻地抿了口茶吸了些热气。
吃了茶,婉宁抬起头来,正好瞧见崔奕廷不动声色地将脚下的炭盆拨过来,旁边的杨敬先生全神贯注地看棋盘上的白子,并没有发觉。
炭盆一点点地向前走着,就像一个缓步而行的青年,慢慢地到了她脚边。
崔奕廷依旧侧着脸,像一个认认真真受教的学生,眨动着眼睛,整个人仿佛是一副风景秀丽的水墨画。
表面上看不出端倪,私底下却做着这样的小动作。
婉宁忽然觉得眼前的崔奕廷很好笑。
他倒是一心一意地对她好,就像他在她的马车前说的那样。
热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屋子小又安静,她站在那里无处可躲,倒是坦坦荡荡受了他的好处。
杨敬先生落下一子,“听说朝廷明年要修漕运水路。”
崔奕廷直起身子,恢复了些让人敬畏的模样。
杨敬先生和崔奕廷在说政事,却没有让她离开,是想要间接让她知晓一些消息。
崔奕廷道:“将先皇时受了冤屈的蒋经召回京,一同治理河道的还有蒋经的儿子蒋裕。”
杨敬叹了口气,“蒋家倒是疏通河道的世家,只是这时候治理运河。做好了倒是有利于漕运,若是有人故意贪墨,后果不堪设想。蒋家又是由夏大学士举荐……”说到这里杨敬一哼,夏大学士的祖父和祖父是异姓兄弟。他们两家算得上是三世通家,他和夏大学士少时又在一起读书,这么多年过去了,朝中可能很少人知道他和夏大学士的关系。
杨敬接着道:“不止是漕运,如今的内阁,陈阁老软弱无能,夏大学士貌似有几分名望,却遇到大事就用怀柔之策。多少年前我就已经看透了这些,才借着丁忧去职,没想到朝廷会又让我复职国子监。”
婉宁听到这里看向杨敬先生。
杨敬先生要重新入仕,所以才不教昆哥了,婉宁眼前浮起昆哥失望的神情。
恐怕杨敬先生不止是要回去国子监,否则杨敬先生不会提起夏大学士,只要做了官,很多事就身不由己,杨敬先生是自由自在,不受人拘束。直言不讳的人,回到了朝中定然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婉宁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杨敬半晌才转头看婉宁。“姚七小姐怎么不说话。”
婉宁上前给杨敬先生换了一杯茶,“观棋不语,我在一旁就听先生和崔大人说话。”
杨敬连连点头,“昆哥和你性子很像,你们两个倒像是亲姐弟。”
婉宁感觉到崔奕廷正看着自己。
她也没有刻意隐瞒,而是垂下了眼睛。
那双清澈的眼睛微垂下来,目光中虽然没有特别的神情,崔奕廷却豁然看了明白,婉宁和昆哥就是亲姐弟。
这样一想。沈氏是怀了孩子之后才被休出姚家。
昆哥没有认祖归宗而是在沈家留下来,成为了沈敬元的儿子。
崔奕廷前世她说的话。“我为了救弟弟才被火烧伤了脸。”
为了救弟弟。
上辈子,婉宁救的是昆哥。所以她才会千里迢迢去宣城找沈家人,结果被沈家用两箱烧饼打发了事,沈家人还说,如今兵荒马乱,再也不能多接济亲友。
崔奕廷每次想起这件事,就会看到笑容满面的她,带着两箱烧饼回来,将烧饼分给了伤兵。
她在火堆前烤了一只烧饼,分给了他一大半,被火烤过之后,是浓浓的面香,也许他那时候知道她是因为寻弟被打发回来,就不会有那么好的心情吃东西。
现在不会了。
现在一切都变了,沈家仍旧是沈敬元掌家,没有变成那个沈家。
崔奕廷微微笑着。
那笑容中有许多婉宁看不懂的情绪,有些熟悉又让她觉得茫然。
和煦的,带着淡淡的哀愁,暖暖的又有些酸气,她明明不该认识,却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崔奕廷转过脸去,“先生就算去了国子监,昆哥也能等先生回家之后,留下来跟先生学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杨敬道,“太短了,若是朝廷有旨意下来,沈家还是在京里另请西席,”说着将手里的信函递给婉宁,“回去跟沈四老爷说,这是我的举荐信,京城的许嵩林也是有名的先生,想方设法请他来教昆哥。”
这封信婉宁接在手里沉甸甸的,昆哥还在等她的消息。
婉宁道:“先生去了国子监没时间再教昆哥,能不能让昆哥没事的时候来跟先生说说话。”
她没有沿用他方才的话,而是换了个法子问先生,听起来好像是没什么,不过想一想,只要来到这里,先生怎么能忍得住不问昆哥的课业。
“让他多学课业,少出来走动,”杨敬挥了挥袖子,看着棋盘,“这盘棋我输了。”
杨敬没有了心思再下棋,婉宁就趁着这个机会起身告辞。
婉宁在马车上坐下,童妈妈拿了热好的毯子过来盖在婉宁膝盖上,“小姐,我看到崔大人的马了,要不要等崔大人先走。”
婉宁点点头,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崔奕廷,外面传来陈宝的声音,“七小姐,我们二爷说,请你们的马车先走。”
马车开始慢慢向前行。婉宁坐在车厢里好像能听到后面跟上来的马蹄声响。
……
裴家,裴*躺在床上,丫鬟随柳进了屋。附在裴*耳边低声道:“二小姐,姚七小姐请来的人到了。那些物件要不要搬进来。”
裴*顿时从床上坐起来,眉眼扬起,“快拿进来,”说着顿了顿,“母亲怎么说?”
“太夫人说,就照姚七小姐的意思,用这些皮影儿逗二小姐开心。”
这么说母亲相信婉宁拿来皮影戏是来让她高兴的。
裴*点点头,没想到婉宁真的会帮她。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知道邓俊堂不能嫁,大家不过是用惋惜的目光看着她,不会有人真心实意的帮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人自危,谁都害怕被牵连。
只有婉宁不止是握着她的手,而是真的在帮她想办法。
想要她好好地活下来。
她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
“邓俊堂呢?”
下人低声道:“还在前面喝酒。”
裴*道:“让他喝去,给我时间慢慢准备。”
……
邓俊堂等了好几天终于坐在了裴家的宴席上。
裴家请了不少亲友来相陪,他这顿酒喝下去肚子里说不出的舒服,在这样的冬日里,难得是妥帖。当着裴明诏的面,邓俊堂差点就喊出,大舅哥几个字。
不管怎么样裴*还是要嫁给他。
“七爷。”邓俊堂正要接着喝酒,下人过来道,“已经打听清楚了,裴二小姐真的病了。”
是真的病。
“我拿来的夜明珠送过去没有?”邓俊堂低声问。
“送去了,裴二小姐说什么也不肯收,小的就再三说是七爷的心意,这才……收了起来。”
邓俊堂眼前一亮。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送礼物给裴*了。
裴*一直都不肯收,可是这一次却不同,邓俊堂微微一笑。“二小姐有什么话?”
下人点点头,“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说。二小姐病的厉害,太医院的御医都说要足足养一年才能去病根。二小姐想要一直留在裴家养病。”
邓俊堂提起眼梢,这是在跟他商量,想要将婚期延后。
她也有今天,也有求他的一天。
想着裴*扯着嗓子大喊,让他丢尽脸面的情形,邓俊堂就觉得解气。
这女人总算明白了,生是他邓俊堂的人,死是他邓俊堂的鬼,他是不会放过她。
邓俊堂一杯酒喝下,笑着看旁边的裴明诏,“侯爷,明儿您去福建,到我家里……我也为侯爷接风洗尘。”
永安侯的爵位虽说是在开国时太祖封授的,可是裴家一直留在福建抗倭,裴家提拔的下属,如今也是在福建任职,所以老永安侯才会一边将女儿许配给邓家,一边求娶广东按察使的女儿。
永安侯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去了北方边疆之后,永安侯果然死在了那里,没有自己的部属,就想到与将军折剑,老虎断牙。
裴家说什么也不会毁了老永安侯苦心安排的婚事,裴明诏表面上和京里的勋贵关系还算不错,又管着五城兵马司,但是他心里一定还在想着对裴家忠心耿耿的下属。
眼看着裴明诏去敬余下宾客,邓俊堂借着更衣退席,走到花园里,邓俊堂的酒气被风吹散了一半,一手招来身边的丫鬟,“你去跟裴二小姐说,有什么事可以当面跟我说。”
酒足饭饱之后,缺的就是美人在怀。
青衣丫鬟点了点头快步进了园子,过了一会儿丫鬟才过来道:“裴二小姐说,请七爷去西福苑里。”
邓俊堂脸上浮起笑容。
西福苑离这边很远,虽说有些偏却很安静。
邓俊堂带着人一路过去,翠竹夹道上已经站了个婆子,婆子上前给邓俊堂行礼,“七爷,您要带着人过去,我们小姐隔着屏风和您说话。”
这样神神秘秘生怕被人知晓,倒是裴*的性子。
邓俊堂上了正屋的台阶,正要去推门,忽然想起一件事,笑着道:“二小姐在吗?”
别一趟走了空,没有见到正主倒惹了一身骚。
屋子里咳嗽了一声。
邓俊堂看向丫鬟,丫鬟上前推开门。
屋子里的幔帐低垂,屏风立在中间,又是咳嗽声传来,“七爷,我正病着,我们就这样说话吧!”
****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退亲
邓俊堂哪里肯,笑嘻嘻地道:“这里风大,妹妹让我进去说话。”
他已经在院子里吃了那么长时间的风,正等的心浮气躁,怎么可能再这样等下去,出来的时候仗着酒热,现在也冻得浑身冰凉。
“七爷先别进来。”屋子里的声音好像有些慌张,没想到邓俊堂就这样闯进来。
丫鬟忙上前来阻拦。
邓俊堂顿时来了怒气,“不过说句话,你们这样左挡右拦的是什么意思。”满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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