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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娘子 作者:云霓(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5-14正文完结)-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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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就是性子急,心里总是想着那条商路,生怕有个闪失,老爷的心思妾身还不了解,因为四弟治家不善,老爷心底不服长房。”

    妻子一语说中他的心思。

    沈敬琦听得面红耳赤,他是不服长房,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闹起来。

    说到底沈家这些年都是大哥和他撑着。

    虽说是长房的生意,他们兄弟俩出力最多,沈家族中上下都是这样说,长房老太太年纪大了,四弟做事瞻前顾后,沈家总要有个真正说话的人。

    那个人不是大哥就是他。

    沈家族里有什么事,他都挺身而出,放眼看去,沈氏一族谁能跟他争。

    可是今天,他一个舅舅,竟然和甥女争起来了。

    吩咐人搬运粮食的时候,他不停地查看那些粮,半点没有漕米的样子,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这些米粮都是婉宁收来的。

    这么多粮食,一下子堵住他的嘴。

    沈敬琦坐下又站起身,现在想想,那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去喝茶,又问婉宁那么多茶叶的事,还忙着要找人去尝茶,这不是对婉宁茶叶的一种认同吗?

    要不是他从前办过茶叶买卖,要不是那茶有些新奇,他也不会追问下去。

    婉宁就是抓住了他的心思,才拿出茶叶来。

    他怎么感觉从头到尾都被人牵着鼻子走。

    说到底,铺子的事还是老太太做主,若是老太太相信婉宁,他也无计可施。

    “说不定就行呢!”肇氏低声劝解。

    “胡闹,”沈敬琦竖起眉毛,“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就算今年沈家能过去难关,明年也要被京城的铺子拖垮,我据理力争长房老太太不肯相信,将来闹出事来,看谁来收场。”

    即便是老太太现在信了婉宁,将来还是要靠他们二房。

    “这是在给我们兄弟找麻烦,我就看婉宁能不能将她手里的茶叶都卖出去。”

    肇氏叹口气,“老爷也别这样,到底都是一家人。”

    沈敬琦板着脸,“真的做出什么事来,让我心服口服我什么都听她的,就这样用几句话将我打发了,没那么容易,我做不成的事,就不信她能做成,若是她能让手里的茶变成官茶,”说着冷哼一声,“我这张脸送去让她打,日后她说话,我绝不反驳。”

    肇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妾身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你懂什么,她让我尝茶是要我出面送茶上京,”沈敬琦道,“我和长房意见不合,京里的铺子再留一年也就罢了,却别想我出这份力,现在人手我都安排的满满的,长房要用人,也得费些时候,就算婉宁已经置办好了茶叶,也要运去京里,否则京里的铺子要如何卖茶?现在正值漕运,上京的水道都塞得满满的,有船也是走不了,走陆路那就要靠商队,我知道长房老太太的意思,就是要我点头,好让我选人来送茶。”

    “不图三分利,谁起早五更,这些手段我早看透了。”

    沈敬琦冷哼一声,“这路我走不了,我要保盐路,不能陪着十二岁的孩子胡闹,我就不说话,我等着长房老太太请我过去。”

    只要长房求他,他就能站在那里反驳他们,好让长房知道,这些年这条商路是谁带出来的。

    这一天也不远了。

    ……

    杨敬一早就梳洗好,吃过了饭坐在椅子上看书。

    杨家下人来来回回地跑着,不停地送帖子上来。

    帖子在桌面上高高地摞起来,杨敬看也没看一眼。

    院子里静悄悄的,院子外也听不到有什么声音。

    杨敬身边的小厮婴墨扬起脖子向外张望着,也是奇怪了那个背书的少爷今天没来,该不会是因为一直见不到先生,所以就心灰意冷了吧。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能坚持好几天也是不容易了。

    婴墨心里叹口气,突然这样安静,还真的不习惯,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老爷,老爷好像还和平常一样。

    杨敬摇着手里的扇子,手上的书半天也不曾翻一篇,再看看沙漏,那孩子应该是不会来了。

    这样年纪的孩子,家里一定捧在手里看不得受苦。

    那孩子背了几天,大约也没有了兴致。

    他教的学生不多,看的却不少,这样的事司空见惯。

    看了一上午书,杨敬躺在榻上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婴墨的声音,“老爷,那少爷来了。”

    杨敬立即睁开了眼睛,冷着脸,“什么时辰了,让他回去吧!”


 第七十六章 收徒

    平日里老爷都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现在却板起脸来,好像从前教学生时的模样。

    婴墨赔笑道:“不肯回去呢,要不然还是打开门,让他进到院子里来,今天的风也不小,说不得一会儿还要下去。”

    “多嘴。”杨敬皱起眉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婴墨缩了缩头忙退下去,不多时候院子里传来朗朗的背书声。

    杨敬听着又将旁边的书捡起来看。

    昆哥的声音很小,断断续续,杨家的小厮在廊下烧水,水咕噜噜地开着,丫鬟轻手轻脚地沏好茶,给杨敬端进去一杯,然后将上好的茶汤又端给昆哥。

    昆哥一口气将茶喝了,抿了抿小嘴,“这茶好甜……”

    小丫鬟道:“是我们老爷最爱喝的。”

    多了一个人,小院子顿时热闹起来,杨敬的正室夫人死了之后,就没有再娶,从京城到扬州,从扬州到泰兴东西不多,身边带的人也少,如今住在普陀寺外的院子里,平日除了去寺里听主持说禅,大多数时间都独自一个人。

    从前在扬州的时候,有学生在身边,老爷虽然有时候生气,有时候板着脸训斥,气氛都还算热闹,这两年就剩下老爷自己,别说老爷不习惯,他们都觉得太冷清。

    转眼又到了用饭的时候,丫鬟搬了桌子将饭菜送进去。

    正好是用饭的时候。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让这小少爷看着。

    外面是背书的声音,屋子里是冒着香气的饭菜,杨敬仿佛回到了从前,他收的徒弟虽然都能有一身的好学问,可是小时候却不算特别拔尖,身上就是有一股的拧劲儿,不论外面什么压力,都能好好用功。所以他一直觉得学生不在于是否聪慧而是努不努力。

    至于送拜帖和礼物,他早已经司空见惯,他教的是读书,送那些礼物顶什么用。

    杨敬想到往事。忽然觉得眼前的饭菜格外的香。

    外面的小人儿还在一丝不苟地背诵着译文。

    他小时候好像也曾这样,母亲端来点心,他明明馋的淌口水,却看也不敢看一眼,生怕因此完不成师傅布置的课业,别看人小,内心里也有一份坚持,这样的孩子才能成才。

    时光如流水,转眼之间他就老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这朗朗的背书,让他想起有学生陪在身边的日子。

    小丫鬟正在向屋子里张望。

    杨敬点了点桌面上的饭菜,“送出去点。”

    送出去,送哪里?

    丫鬟看向门外,立即就明白过来。

    桌子摆出来。昆哥看着饭菜吞咽了一口,小心翼翼地向屋子里张望了一眼。

    丫鬟催促着,“快吃啊,快吃,累了半天了……”

    昆哥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他从来没在外面吃过饭,不过就这样拿起筷子吃了。好像总是落下点什么。

    小小的昆哥站起身,郑重其事地走到门口向里面的杨敬行礼。

    一大一小刚吃过了饭。

    婴墨进门低声道,“老爷,姚老太爷来了。”

    杨敬挥挥手。

    到了泰兴县,本来是要见姚老太爷,却在禅房里遇到了姚家旁支的族人。从姚家族人的嘴里听说姚老太爷的作为,他就打消了见面的念头,对旁支族人这般苛刻,就算名声在外也是不实。

    姚老太爷等在外面,听到婴墨会的话。顿时皱起眉头。

    院子里的昆哥准备接着背书,沈家下人忙上前整理昆哥的衣衫。

    透过门缝,看到昆哥的侧脸,昨天背书的孩子,今天竟然又来了。

    姚老太爷盯着看了几眼,不由地觉得这孩子有几分的眼熟,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他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这样的眉眼,这样的动作,怎么看都似曾相识。

    “四老爷,少爷就在里面。”

    背后传来声音,姚老太爷转过头去,不期然撞上沈敬元。

    沈敬元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也是来拜访杨敬先生?

    姚老太爷心底里油然生出一股的不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商贾,也想学着别人读书,读书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要拿出算盘拨弄他那点铜臭。

    沈敬元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姚老太爷,怔愣片刻之后,简简单单行了礼就问身边的小厮,“少爷怎么样?可还觉得不舒服?”

    小厮道:“没有了,少爷没再说……”

    沈敬元点了点头。

    院子里传来昆哥背书的声音。

    小厮立即道:“老爷听,少爷在背书呢。”

    听得这话姚老太爷瞪圆了眼睛,什么?里面背书的人是沈家子弟?那个他昨天从心底里赞赏的孩子竟然是沈家人?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一个商贾的儿子竟然会背千字文。

    姚老太爷等着沈敬元反驳,沈敬元却一脸舒心的模样。

    “里面的人是谁?”姚老太爷本不欲和沈敬元说话,抬起眼睛询问。

    看到姚老太爷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沈敬元心里轻哼一声,现在知道问了,辰娘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他怎么不高抬贵手,辰娘在沈家奄奄一息想要看看婉宁,沈家是怎么说的?

    沈家一个好端端的小姐,姚老太爷说休就休了,姚家就是一头狼,一头杀人不眨眼的中山狼。

    现在听到昆哥在背书惊诧的询问,沈敬元看着姚老太爷的表情,心里忽然很痛快。

    想知道吗?实话永远不会告诉他。

    老东西。

    沈敬元道:“那是犬子。”说着得意地扬起下颌。

    那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昆哥。

    他亲眼看着长大的昆哥,沈敬元觉得头顶的阳光照得他浑身暖洋洋的,从来都是他在姚家人去吞声,今天终于能挺直脊背笑着回姚老太爷的话。

    在昆哥的背书声中,他高高地扬起了脸。

    姚老太爷忽然觉得胸口一滞,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姚家的子弟从小读书,却都还不如一个商贾家的孩子。

    他昨天羡慕的竟然是沈家的孩子。

    别人都没进去的院子。沈家的孩子进去了,沈敬元脸上有得意洋洋的神情,就好像当年他站在那里将沈氏赶出家门。

    他敢这样做,只因为姚家是读书人。沈家是商贾之家。

    现在商贾家却有人会读书。

    沈敬元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吩咐小厮,“照顾好六爷。”说完话看也没看沈老太爷一眼,昂首阔步地走了。

    门外来送礼的人都纷纷停下来听里面昆哥背书的声音。

    “呦,可是千字文啊,背的是释义,多大的孩子啊,会这么多。”

    说着众人小心议论,“是不是杨先生新收的徒儿?”

    “怪不得杨先生不收礼,咱们家的孩子可没有这样聪明,这礼也是白送了。”

    那人话音刚落看到旁边的姚老太爷。忙上前行礼,“这不是姚老太爷吗?”

    姚老太爷抬起头。

    那人立即脸上堆满了笑容,看了看院子里,是心领神会的表情,“里面的是姚氏子孙吧?咱们泰兴县。姚家是书香门第,怪不得会有这样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就能养出什么样的后辈。”

    “是姚家的后辈?”

    周围人听到这话,纷纷来问。

    如果是姚家的孩子,那就没什么可争的了。

    “姚三老爷就是进士出身,现在做了六部里的堂官。”

    姚老太爷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往常听到这样的话他一定会高兴,可是现在……那里面的不但不是姚家人,是沈敬元的儿子。

    姚老太爷板起脸,“谁说是我们姚家子弟,那是商贾家的后辈。”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方才说话的人先是怔愣,然后赔笑。“姚老太爷说的是真的?是哪家商贾的孩子?”

    沈家。

    沈家两个字如今在他嘴里这样难说出来。

    姚老太爷皱起眉头,一眼看到走到门前的杨家小厮,姚老太爷看过去,“杨先生可在屋子里?”

    婴墨道:“在呢,只是先生今天仍不见客。诸位都拿上东西回去吧!”

    婴墨刚要离开,姚老太爷看向身边的管事,管事立即明白过来,迎上前去,“小哥,院子里的可是扬州商贾沈敬元的二子?”

    婴墨没能找到拜帖,听得这话不禁愕然。

    姚老太爷看了个清楚,不禁心中冷笑,怪不得让沈家人进了院子,原来是不知道。

    沈家是什么人?大名鼎鼎的盐商,杨敬怎么可能教一个盐商的儿子读书,那还不被天下的读书人笑死,杨敬活到这一把年纪总不能自毁名声。

    外面的人都看出不对劲,纷纷离开。

    再也没有人夸奖里面的孩子聪明。

    姚老太爷扬起嘴角来,脸上露出儒雅的神情,看向身边的管事,“我们去禅房里等吧!”

    ……

    “先生,”婴墨快走几步进门,低头伏在杨敬耳边,“先生,姚家人说,院子里的少爷是扬州商贾沈家的孩子。”

    扬州商贾沈家。

    他们在扬州住过几年,知道盐商沈家。

    原来是沈家的孩子。

    杨敬放下手里的书,沈老太爷特意提起这孩子的来历,是料定他会嫌弃商贾,杨敬忽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不是因为沈家而是姚老太爷。

    姚老太爷知道他看上了沈家的孩子,特意赶在他面前泼了他冷水,等着他慌张地将沈家孩子推出去。

    杨敬抬起头来,“姚老太爷呢?”

    婴墨道:“好像是去了禅房里等。”

    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姚老太爷一定觉得送走了沈家的子弟,他就会让人去禅房里请姚老太爷过来。

    姚宜闻如今是势头正好,请了勋贵和朝中重臣给他递了帖子,难道就算准了他会为那几张帖子而折腰。

    自以为是,他收不收徒与姚家何关?

    怪不得会冤枉沈氏族人,怪不得会连姚家一个小姐都不如。

    “六爷。”

    院子里传来惊呼声,紧接着小丫鬟进来禀告,“老爷,那位少爷晕过去了。”

    方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了过去。

    杨敬皱起眉头,看向丫鬟,“快,将人抬进屋子里。”

    ……

    小小的昆哥被小厮抱进来放在软榻上。

    脸颊一片通红。

    “怎么这么烫。”杨敬伸出手摸向昆哥的额头。

    旁边的乳母立即道:“我们六爷昨晚就咳嗽,所以才来得晚了。”

    原来是病了,他还以为是怕辛苦所以不来了,可怜这孩子皱着眉头,模样看着很难受。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郎中过来,”杨敬吩咐婴墨,婴墨急忙跑出去。

    丫鬟绞干了帕子敷在昆哥额头上。

    昆哥恍恍惚惚睁开眼睛,面前站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开口询问,“病了怎么还过来?”

    昆哥揉了揉眼睛。

    “六爷,这是杨先生。”

    杨先生,他见到杨先生了,这就是杨先生。

    昆哥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先生,学生方才背诵的释义对不对?”

    还顾着自己被的书,杨敬皱起眉头,“不对,七零八落,不成样子,也没个重点。”

    那都是照书里背的,昆哥攥起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学生会更努力……姐姐说勤能补拙。”

    从开始背千字文都磕磕巴巴,到背书里的释义,就因为一句勤能补拙?

    昆哥道:“姐姐说让我一定坚持下去,就算做个最笨的学生,也不能做一个聪明的少爷,”顿了顿接着道:“我姐姐见过先生,说先生是个好先生,让我来见先生之前读读先生的书,自己弄清楚先生都做过什么,为什么是个好先生。”

    这话是内宅中的小姐说的?杨敬有些惊讶,可是他什么时候见过沈家的小姐。

    “你姐姐在哪里见过我?”

    “姚家,”昆哥仔细地说着,“我姐姐是姚家的小姐。”

    姚家的小姐,见过他的,杨敬顿时想起姚七小姐,“姚七小姐?”

    昆哥用力的点头。

    就是救了忠义侯世子的姚七小姐,十几岁的小姐竟然有这样的见识。

    “老爷,郎中来了。”

    郎中被请进门,杨敬让开让郎中上前诊治,不一会儿工夫将药方开出来,杨敬吩咐人去抓药。

    “吃了药早些回去养病,明日就不要来了。”杨敬坐下来看榻上的昆哥。

    昆哥裹着被子像是一个蚕蛹,大大的眼睛不停地眨动着,像是在想什么主意,可孩子就是孩子,半晌他脸上露出沮丧的神情。

    杨敬心里油然生出几分不忍,声音也轻柔了许多,“不养好病怎么跟着我读书。”

    昆哥猛然抬起眼睛,小小的脸上都是惊讶。

    杨敬站起身来就要离开,昆哥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拽住了杨敬的衣角,“先生,您说的是真的,昆哥能跟先生读书了。”

    小心翼翼,仿佛是怕自己听错了一般。

    杨敬点点头,“跟你父亲说,改日过来行拜师礼。”

    昆哥脸上顿时浮起了笑容,“师傅,学生定然会好好学,不给师傅丢脸。”

    等到沈敬元将昆哥接走,杨敬看向婴墨,“去禅房跟姚老太爷说一声,就说我杨敬,收徒弟了。”

   
 第七十七章 启程

    看到杨家的小厮婴墨,朱管事立即笑起来,还是老太爷厉害,算准了杨家人会来禅房相请。

    “是不是杨先生要见我们家老太爷?”朱管事低声道。

    婴墨摇摇头,“我家老爷只是让我来见姚老太爷。”

    朱管事一副明白的神情,读书人就是端着架子。

    朱管事将婴墨领进禅房,姚老太爷正靠在椅子上看书,仿佛看得太入神,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婴墨觉得这一幕看起来很熟悉,自家的老爷不就是经常这样专心致志地读书。

    只不过老爷绝不会在人家的禅房里读书罢了。

    老爷喜欢关起门来,安安静静地做学问,姚老太爷将学问做到了普陀寺里。

    “老太爷。”朱管事低声禀告。

    姚老太爷这才回过神来,将书本放下,一眼看到了门口的婴墨,脸上立即露出儒雅的神情。

    婴墨上前行礼。

    朱管事笑道:“小的让人去倒茶。”

    “不用,不用,”婴墨立即推辞,“我家老爷还等着我回去呢,我将话说完就走了。”

    杨敬是答应要看看欢哥吧。

    就算现在拿不定主意收欢哥,也会点头看一眼。

    姚老太爷满面春风,等着婴墨说话。

    “姚老太爷,我们家老爷让我说一声,老爷要收徒了。”婴墨学着姚老太爷脸上的笑容,温文尔雅又彬彬有礼。

    这算得上是以礼还礼。

    收徒了,姚老太爷并不觉得意外,杨敬若不是要收徒,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来拜见。

    看着姚老太爷没有太大的反应,婴墨将后半句吐出来,“收的徒儿您老也认识,就是您老说的扬州商贾沈敬元的二子。”

    姚老太爷的笑容僵在脸上。

    沈敬元的儿子,杨敬要收商贾的儿子。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婴墨仍旧善始善终地笑着,“我们老爷说了,不准备再收别人,老太爷另请高明吧!”

    姚老太爷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脑子半晌才反应出婴墨这话的意思,他等来等去却等到杨敬这样一句话。

    杨敬收徒了,却收的不是欢哥,而是他看不起的沈家子弟。

    眼看着姚老太爷脸色变得铁青,婴墨觉得心情大好,让他算计老爷,老爷是多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透这一点。

    “姚老太爷歇着,”婴墨压制着心中的欢乐,“小的还要回去侍奉老爷和沈六爷。”

    侍奉沈六爷。将话说得这样顺畅。

    杨敬收什么徒弟不好,达官显贵,朝中重臣,为什么偏偏是沈家,沈家。他看不上的沈家。

    姚老太爷立在原地,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落落大方的张氏和小家子气的沈氏,张氏来到姚家拜访的时候,他就一眼看中了,张氏气质沉稳,接人待物礼貌周全,长得虽然没有沈氏那样的俏丽。却十分的文雅,一看就是自小读过书的。

    那个沈氏喜怒都在脸上,好不粗俗。

    看到张氏时他就惋惜,老三前程是不错,可惜没有一个好妻房,若是将沈氏换做张氏。老三定然要平步青云,他们姚家将来定然富贵。

    他正这样想着,就看到沈氏在后院跟沈四太太哭诉,说老三的妾室怀了身孕。

    商贾之家出来的女子,没有半点的气度。竟然还会和妾室争宠,这是他最讨厌的,从此他心里愈发的厌烦沈氏。

    终于休掉了沈氏,他帮着老三再三求娶了张氏,老三在京里终于有了靠山,张氏又争气生下了欢哥,应该是他们春风得意高坐在那里看沈家笑话的时候。

    偏偏在这时候,沈家的后辈抢走了欢哥的师傅。

    姚老太爷咬牙切齿,沈家为什么总跟他作对。

    杨敬的眼睛瞎了不成?

    老天不长眼,气死他了,真是气死他了。

    姚老太爷一拳捶向自己的胸口,然后脚底虚空,一下子摔在地上。

    ……

    昆哥吃了药发了一身的汗,天亮的时候身上不热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沈敬元忙吩咐乳娘端水来,亲手喂给昆哥喝。

    昆哥喝了两口,看了看父亲,“父亲,杨敬先生说要教我读书。”

    沈敬元点点头。

    昆哥脸上终于展开笑容,眉眼里满是欣喜,“杨先生真的这样说?”

    沈敬元道:“多亏我没硬拦着你,不然哪有今日。”

    昆哥又吞了两口水,“有没有和姐姐说,父亲有没有将消息送给母亲和姐姐?”

    沈敬元笑着,“还没有,你母亲和姐姐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再告诉她们。”

    昆哥小小的手抓着被子身体慢慢滑进去,脸上是稚嫩的神情,“那我再多睡一会儿,杨先生说,等我养好了病,就教我读书,我要快点好,快点去找杨先生。”

    昆哥觉得睡了觉病就会好得快,那样就能读书。

    哪有这样容易的事。

    沈敬元觉得昆哥的话又好笑又让他感动。

    “昆哥说的对,昆哥好好睡,爹爹就在你身边。”

    大手和小手握在一起。

    ……

    婉宁也握紧了沈氏的手。

    没想到眨眼就到了要分开的日子。

    沈氏眼睛里满是泪水,“好好照应自己。”一说话,眼泪就掉下来。

    姚宜州亲自来接婉宁,可见姚家二房是真的将婉宁放在了心上,沈氏将给沈老太太做的抹额拿出来送到婉宁手里,“我也没准备礼物,这个总是亲手做的就给二老太太带去,二老太太不嫌弃才好。”

    二祖母不会嫌弃。

    “母亲不要回家庵那边住了,就住在外祖母身边,这样也好互相照应。”婉宁将头靠在沈氏肩膀上,沈氏伸出手来抚摸婉宁的发鬓。

    “母亲还这样年轻,为什么要过那样的日子,我小时候母亲明知道父亲不喜欢我打算盘,母亲还顺着我的心思让我学。”

    “我现在还记得母亲说:只要有这个本事,就算母亲不在身边也能在这个家里安身立命。”

    “被人从池塘里救上来,我想了许多。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很多事,不能自暴自弃束手待毙。”婉宁说到这里,听到沈氏抽噎的声音。

    婉宁抬起头。伸出手指将沈氏的眼泪擦掉,“母亲,咱们一家人会有好日子。”

    一定会有好日子。

    “在此之前,母亲要好好保重身子。”

    沈氏脸上挂着泪水,嘴边却是笑容,点头应允,“好,母亲都听你的,等母亲病好了,就去你身边照应你。”

    来扬州的那一天。头顶乌云密布,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味道,她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见到久别多年的母亲,跟祖母说了两句话。她就径直去了母亲住的院子。

    她跪在雨水里,雨水冰冷刺骨,见到母亲那一刻却什么都忘记了,睡在母亲暖暖的被窝里,让母亲梳理着她的头发,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抗争。

    如今就要离开扬州,虽然头顶是艳阳天。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身边少了母亲的照顾,没有了最关切自己的人,心里就好像硬生生被挖走了什么。

    婉宁跪下来向外祖母和母亲磕头行礼。

    母亲忙着上前将她拉起来。

    “也不多待几日,就这样慌慌张张的……”连外祖母的声音中都带了哽咽。

    沈四太太忙在一旁劝说,“等您身子好了。我和老爷就来接您去京中住几日,您不是最喜欢京里的糕点。”

    “都容易的很,咱们沈家在京里有宅子,还不是说去就去得的。”

    沈老太太摇摇头,“年轻的时候身边有你们绊着脱不开身。老了没用了,又哪里都去不得了。”

    “您还不老呢。”沈四太太笑道。

    童妈妈带着下人将婉宁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姚宜州也来跟沈老太太辞行。

    沈老太太看着姚宜州不禁叹口气,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年姚家二房一脸的高傲不和沈家来往,姚家三房倒是为人亲和,好像不在意他们商贾的身份,谁知道姚沈两家结亲之后,一切都反了过来,关切沈家的反而是姚家二房,看不起沈家的是三房。

    看着外祖母的笑脸,婉宁一时失神。

    外祖母年纪大了,不知道将来她还能见几次,年纪这样大的长辈张罗着给她做点心,陪着她说话,跟着她又哭又笑。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幸福,得到一次,就仿佛让人尝到一丝将来要失去的恐惧。

    婉宁又跪下来向沈老太太磕头,“外祖母,您一定要长命百岁,等着外孙女接您去京里。”

    沈老太太伸出手来,“快起来,快起来,外祖母等着你。”

    ……

    沈敬琦坐着慢慢地喝茶,看看沙漏,他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论理说,婉宁都快走了,长房老太太应该打发人来叫他过去说运茶的事,怎么却没有半点的动静。

    沈敬琦觉得自己想的没错,长房一定会求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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