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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娘子 作者:云霓(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5-14正文完结)-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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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世子爷接触不多。八成不会染上时疫,只要姚宜闻将遗诏写出来,他就可以舍弃这院子里的人直接去见端王。
    这样的大事必然会有损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夏大学士思量好。走出了屋子。
    ……
    纸写坏了一张又一张。
    手指上满是墨迹。
    姚宜闻从来没觉得写个字也会这样困难。
    手里的笔如同千斤重,笔管更像刀子一样锋利。能割开他的皮肉。
    他只想将那支笔扔掉。
    姚宜闻刚想到这里,门豁然被打开。
    姚宜闻下意识地抬起眼睛。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随着他不断的靠近,面容也越来越清楚。
    姚宜闻惊讶地长大了嘴。手里的笔也掉在地上。
    “恩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姚宜闻怎么也想不到,恩师会施施然地走进来,脸上神情从容。显然没有被胁迫。
    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大学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姚宜闻。“我本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谁知道这些年却一点也不长进。”
    “我一手将你提拔起来,为的就是做我的左膀右臂,而你却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
    姚宜闻听着夏大学士的话,突然恍惚起来,思维仿佛早已经脱出了身体。
    什么都是假的。
    恩师的浩然正气是假的,父亲的高节清风是假的,张氏的柔情蜜意是假的,还有什么是假的?
    他的人生就活在这些虚假里,他却尚不自知。
    夏大学士冷冷地道:“将遗诏写好,你们父子就能团聚,将来端王登上皇位,我还会保举你入阁,传我衣钵。”
    若是不然,欢哥就会死,五弟就会死,他也会死。
    姚宜闻半晌才回过神来,“能不能保我儿平安?”
    夏大学士按捺住心底浮起的冷笑,事到如今他还不知道那是旁人的子嗣,真是个傻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好前程。
    “自然。”
    “我女儿女婿呢?”姚宜闻抬起头,“端王爷继位,我女儿、女婿会如何?”
    夏大学士叹口气,“立场不同,更何况崔奕廷一直针对端王,不过看在你立了大功,我可以在端王面前求情。”
    这是搪塞他的话,他写了这遗诏不知能不能保欢哥的平安,却给姚氏一族冠上了谋逆的罪名。
    崔奕廷是皇上信任的重臣,端王继位崔奕廷会如何不言而喻。
    他不能这样,就算他要救欢哥他也不能这样,更何况还有婉宁,他是欢哥的父亲也是婉宁的父亲。
    想想这几年他做的荒唐事。
    从家里到朝堂,被人耻笑的模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因为愧疚不能入睡。
    人要堂堂正正地活着,他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沈氏嫁给杨敬的那一日,他坐在屋子里听到喜乐的声音,就想起和沈氏成亲时的情形,他本来应该父慈子孝,夫妻和顺,儿女绕膝,却落得那般结果。
    他已经错了。
    不能一错再错。
    否则就算苟活于世又有何面目去见婉宁。
    姚宜闻一直游移不定的心,在这时候却坚定下来。
    他怕死却不能为了保命什么都不顾,他科举入仕不是为了做个乱臣贼子。
    姚宜闻放下手里的笔,整了整衣袖,抬起头看向夏大学士,“我不能写这份遗诏。”
    夏大学士顿时惊诧。
    姚宜闻本来已经同意了,却为何在这时候改了主意。
    夏大学士咬着牙,“你可想好了。”
    姚宜闻点点头,“我想好了。”
    都该是父亲教女儿,他却还要婉宁来教他。
    蓟县有了疾疫。婉宁立即让人去买草药,还出城去看疫情,京中的草药被达官显贵一抢而空,婉宁想了法子将让京中的内眷也纷纷开了药棚去施药,他都惊诧,那孩子做了这样的大事。
    他这个父亲,却一无是处。只是空会读几本书而已。
    夏大学士瞪圆了眼睛。“我就没有见过如你这般蠢笨的人,你这是不想活了不成?”
    姚宜闻嘴边浮起一丝惨笑,他还能怎么样呢?坐在这里想了半日也没有权宜之计。既想要做个父亲又想要做个忠臣,若是剁了双手能换来孩子们的平安,他也愿意去做。
    一个父亲什么都没为子女他有什么立场去说话。
    婉宁已经疏远他。
    他却还要站直了身体,将自己摆成父亲的模样。
    他明知道他已经不配做一个父亲。可他还要这样……既然知道错了,就不能遮掩。就不能装作若无其事。
    他觉得早晚,他会想到法子补偿。
    如今,这个机会摆在他眼前。
    虽然这不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他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好主意来帮他自己和整个姚家渡过难关。可是他总有最蠢笨的方法,用这条命相搏,只要他不答应。姚家就不会跟谋逆扯上关系。
    不需要太动脑子的事,他能做。
    不管什么样的恐吓。他只要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最终无非是死,死了他也就赎清了身上的罪孽。
    “真是不知好歹,”夏大学士冷笑一声,“来人,姚大人太舒坦了些,过来给姚大人松松筋骨。”
    姚宜闻的肩膀强撑着没有垮下去。
    看着姚宜闻那张坚定的脸,夏大学士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超出他的估量。
    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进几个人,冲着姚宜闻走过去,将椅子上的姚宜闻提起来,就向外脱去。
    “就在屋子里打,不管打哪里,就是别打姚大人的手……”夏大学士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看着那些人如何惩办姚宜闻。
    那些拖着姚宜闻的人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走出去,将姚宜闻带进了黑暗之中。
    夏大学士一时愣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那些人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将他给我带回来。”夏大学士大吼了一声。
    声音却像冲进黑暗中的姚宜闻一样,没有了踪迹。
    夏大学士身上的汗毛几乎竖立起来。
    院子里一片死寂。
    热腾腾的风吹进屋子,却让夏大学士觉得彻骨冰凉。
    夏大学士下意识地向后退去,退了两步却攥起了手,他想要看看是谁在外面搞鬼,夏大学士拿定主意向外走去。
    脚刚刚踏出屋子。
    院子火光一闪就有火把点起来,紧接着一支又一支燃起来,将整个院子照得雪亮。
    有一个人站在院子中,手搀扶着姚宜闻。
    那个人身形娇小,衣裙在风中翻飞,脸上是淡然又高傲的神情,她微微仰着脸,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蔑视地看着他。
    夏大学士心中已经浮起一个人的名字。
    姚七小姐。
    不,崔二奶奶。
    她是如何进来这个院子,如何能站在他面前。
    夏大学士拼命地摇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辛辛苦苦安排这一切,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不声不响地闯了进来。
    一定是崔奕廷,是崔奕廷。
    “崔奕廷在哪里?”他情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崔奕廷安排的。
    婉宁目光平静,脸上却浮起笑容,“他不用来这里。”
    他不用来这里。
    因为这里根本不用崔奕廷就能解决。
    姚婉宁的话,如同一盆冰水,从他头上浇下来,夏大学士几乎喘不过气来。
    多大的讽刺,他一直将崔奕廷当做劲敌,想方设法将崔奕廷调离京城,却不成想会被姚婉宁钻了空子。
    

  ☆、第三百二十三章 生不如死

这里守备森严,不少是庆王府的护卫,姚婉宁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就走进来。
    仔细思量一番就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不是个傻子,不可能到现在还不明白。
    这一切都是因为世子爷染了“疫病”。
    只怕疫病是假,冒充蒋家郎中进门是真,那些在大厨房里熬的药定然也被下了手脚,否则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却不见院子里的护卫。
    他居然亲自吩咐大厨房熬药。
    多么可笑。
    他怎么没有想到,在这种关头,他怎么能如此大意。
    夏大学士死死地盯着站在院子中央的女子,周围人如同众星捧月般围着她,就连她身边的姚宜闻也让人觉得有几分的光彩。
    婉宁看向何英,“动手吧!”
    何英应了一声,身边的人都抽出了腰间的钢刀。
    姚宜闻打了个冷战,腿一软差点摔倒,胳膊上却传来一个不小的力道,婉宁紧紧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姚宜闻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暖流,缓缓地从他心中淌过。
    身边的人悄无声息的上前,夏大学士脸色开始难看,笔挺的身姿也开始摇晃,在刀光之下开始不由自主地后退。
    恐惧,临死之前谁都会有恐惧。
    可是现在落到崔家人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夏大学士颓败下来,伸出手就要将药丸送到嘴里,却手上一麻被人打落在地,紧接着肩膀被压下来,整个人再也动弹不得。
    院子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姚宜闻被婉宁搀扶着上了马车,他刚要询问欢哥。听到车厢里传来沙哑的声音,“母亲……我要母亲……”
    姚宜闻诧异地看着婉宁,“欢哥……”
    婉宁点点头。
    姚宜闻就要撩开帘子去看欢哥,却又担心婉宁会有危险,“万一端王的人找过来可如何是好,我们一起走。”
    婉宁看着姚宜闻关切的神情,忽然心生悲哀。“父亲可知道欢哥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
    姚宜闻微微一怔。“都怪我,我没有看清身边的人,又学了先帝和皇上的笔迹。那些人用欢哥来要挟我伪造遗诏。”
    他原本想着抓欢哥的人是贪财,直到让他写遗诏他才恍然大悟。
    “那些人早就想好了要谋反。”姚宜闻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他整日里去夏家,居然没有看出半点端倪。
    都怪他。因为他差点牵连全家。
    姚宜闻说到这里抬起头,却看到婉宁眼睛里流露出异样的神情。
    婉宁不认同他的话。
    那是为何?
    姚宜闻刚要询问。婉宁已经开口,“不是父亲想的那样,我会知道欢哥在这里,是因为蒋五小姐和蒋四老爷。刚刚查出些端倪,父亲就被绑过来。”
    她买通了照应欢哥的*,用了药让欢哥“生病”。又利用瘟疫引起所有人的惊慌,将姚宜之引出院子之后。蒋四老爷帮忙,姚宜之才会将“蒋家人会来诊病”的消息带给夏大学士。
    夏大学士信任姚宜之,自然不疑有他,轻而易举地就将他们放进来。
    她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这样顺利。
    不过是个瘟疫,就将姚宜之和夏大学士吓成这般。
    凡事以自身利益为先,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这便是姚宜之这些人的弱点。
    至于欢哥,她也没想到张氏竟然隐藏了这样大的秘密。
    姚宜闻不太明白婉宁的意思。
    婉宁却已经转头吩咐下人,“将父亲和欢哥送去我准备好的小院子,”说着又看向姚宜闻,“父亲过去之后就会知晓,只是不论知道了什么都不要声张。”
    姚宜闻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有件更大的事在等着他。
    和婉宁说了两句,姚宜闻撩开帘子进了车厢,欢哥躺在软榻上,看起来是那么的疲惫,比离家之前瘦了两圈似的,虽然睡着了却仍旧说着胡话,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姚宜闻只觉得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就跟着掉下来。
    “欢哥,”姚宜闻上前将欢哥抱起来搂在怀里,欢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姚宜闻那双迷蒙的双眼立即放出亮光,瘦瘦的手臂也伸展开搂上他的脖子,“父亲,父亲……”
    欢哥撇着嘴眼泪顿时流下来。
    “父亲,你们去哪里了?”
    小孩子不会遮掩,只会说出心底里的话。
    “欢哥乖,都是父亲不好,”姚宜闻轻轻地搂着欢哥,“我们回家了,我们这就回家了。”
    ……
    院子里的人都被绑住,何英道:“一个也没逃都在这里。”
    听说有防治疫病的药,人人都来吃了一碗。
    不止是这里,欢哥待过的地方都要用药来熏,欢哥是被送到这里的,原来跟蒋玉珍在一起,顺藤摸瓜就能找到蒋玉珍。
    “二奶奶,”陈宝皱着眉头,“姚宜之的幕僚抓到了,吴照他们却没能抓到姚宜之。”
    婉宁道:“那就将他留给锦衣卫。”端王谋反的事败露,姚宜之已经无路可走,早晚要落到崔奕廷手上。
    陈宝接着道:“蒋裕受了伤,还好是在贺家门口,贺家已经用了药,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
    只要能活下来,姚宜之会利用身边每一个人。
    从前在姚家时就是如此,母亲和舅舅都曾被他蒙骗,现在换成了蒋家人。
    出来这么久,她也该去看看妍姐。
    婉宁看向何英,“让人备车,我们回去。”
    ……
    京郊临时建了几处卫所,里面已经挤满了病患,蒋静瑜死死地拉着身上的长袍,不敢靠近病患。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训斥的声音传来。
    蒋静瑜打了个冷战。
    一碗药送到蒋静瑜手上,“快点做。外面还有几个棚子没去送药呢。”
    让她亲手喂这些人吃药。
    不,她做不来。
    棚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是死人的味道,地上的那些病患,随时都可能会死。
    蒋静瑜拼命地摇头。
    她带着人施药是想要搏个好名声,从来没想过要面对这样的情形。
    她不要在这里,她不能在这里。
    在这里早晚要染病。要跟他们一样。她要走。
    蒋静瑜将药碗仍在地上,转身就要逃出去,却手腕被人死死地拉住。那人冷笑一声,“京里那么多郎中都来了卫所帮忙,你也口口声声要施药救人,这时候往哪里去?”
    婆子瞪着眼睛瞧着她。蒋静瑜打了个冷战。
    “这些是今天新来的病患,要按照病的轻重分出要去哪个卫所。不做完这些,你就别想出去。”
    姚婉宁。
    蒋静瑜紧紧地咬着牙,姚婉宁竟然这样害她。
    婆子拉着蒋静瑜上前,蒋静瑜腿软的几乎瘫在地上。她学医术给人看病是想要求得一个好名声,绝不是要送死。
    “新送来的病患都分开了吗?”门口传来清晰的声音,紧接着帘子被掀开。戴着布巾穿着长袍的婉宁走进来。
    地上的蒋静瑜不禁诧异,姚婉宁怎么也来这种地方。
    婆子松开蒋静瑜立即上前。“还没有呢,郎中和太医院的学生都在忙,只是病患太多还有三个棚子的病患没能分开。”
    疫病也分轻重,药材却是有限,只能将药给那些有机会能活命的病患。
    “姚婉宁,”蒋静瑜忽然上前,却又被婆子拦住,“崔二奶奶,您放我走吧,我不能在这里,我……我不会什么看诊……我什么都不会……”
    婉宁却仿佛没有听见,看向身后。
    蒋静瑜看到了一双让她熟悉的眼睛,是妍姐。
    妍姐怎么会在这。
    蒋静妍看向棚子里的病患,“贺家……的药方……能不能治好他们?”
    “有些能,有些……这还要看情况。”婉宁边说话边去检查地上的病患。
    一个又一个病患被抬出去。
    “七姐姐不怕吗?”妍姐坐下来,看着婉宁的一举一动。
    婉宁摇摇头,“贺御医和京中来帮忙的郎中也是这样看诊,大家只想要将瘟疫压下来。”
    所以就忘了惧怕。
    妍姐看向地上跪坐的蒋静瑜,仿佛明白过来,“怪不得外祖母总说……人和人是很不一样的。”
    “我……真应该……跟着舅舅……学医术。”蒋静妍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却仍旧在坚持着。
    婉宁装作没有察觉到妍姐的情形,继续看着眼前的病患。
    妍姐想要跟着她过来,她不知要怎么拒绝。
    用一双眼睛好好看看世界,这就是妍姐最大的心愿。
    她没法拒绝,也不想去拒绝。
    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逃脱,妍姐想要的不是整日躺在床上。
    蒋静瑜慌乱地看着妍姐,“妍姐,好妹妹,你快帮我求求情。”
    妍姐半晌才道:“不是姐姐自己要来的吗?”
    蒋静瑜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妍姐轻轻地摇头,“姐姐读了那么多医书,怎么就没有半点慈悲的心肠……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听到妍姐的话,蒋静瑜骇然,连妍姐也不帮她。
    蒋静瑜抬起眼睛狠狠地盯着妍姐,目光冰冷而怨毒,“我可是你的亲姐姐,你真的要看着我死在这里?”
    妍姐垂下眼睛,“不是,我想姐姐好好的,只是……你这个样子……活着真不如死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打击

妍姐说了一句话就站立不住,婉宁立即让人抬了肩舆过来,将妍姐抬了出去。
    蒋静瑜看着婉宁眼泪立即就淌下来,若是她像姚婉宁一样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她也不会害怕。
    姚婉宁事事都坐在明面上,还有崔奕廷撑腰,又能说会道,在外祖母和舅舅那里才能得了好处。
    她呢,从小就没有了爹娘,只能寄养在外祖母那里,吃喝都是贺家的,处处小心翼翼。
    她小时候不经意间听外祖母和舅舅说话,舅舅有病不能生下孩子,贺家的家业将来不知要交给谁,从那开始她就在外祖母和舅舅面前扮出乖巧的模样。
    她为了讨好外祖母才去看医书,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熬到云开见月明却偏偏遇见了姚婉宁。
    她的命这么苦。
    如果没有姚婉宁,就算她不会嫁去崔家,也能承继贺家的家业。
    她虽然恨不得将姚婉宁挫骨扬灰,可如今为了保住性命,她也只能委曲求全。
    蒋静瑜抬起脸看向婉宁,“崔二奶奶,我若是有不对的地方,我给二奶奶赔礼,看在我外祖母的份上,二奶奶就不计前嫌,饶了我这次,外祖母养育我那么多年,我还想回去侍奉外祖母。”
    蒋静瑜这时候还试图利用贺老太太。
    婉宁神情淡然,“你可知道蒋玉珍的事?”
    蒋静瑜一怔,脸色不自然起来,她回到蒋家听说妍姐去了庄子上,就跟了过去,然后看到了妍姐的马车出了事。
    那时候董妈妈告诉她三伯的女儿蒋玉珍的事。
    她从中取舍。舍弃了妍姐,只当做从来没见过妍姐的马车。
    蒋静瑜想要否认,却看到婉宁那双仿佛能看透她心思的眼睛。
    姚婉宁都知道了。
    蒋静瑜想要去找身边的董妈妈,却发现董妈妈早就没有了踪影。
    蒋静瑜嘴唇颤抖着,浑身的汗毛也竖立起来,“我没有做什么,我也是才知道蒋玉珍。我……”
    “你是没有机会去做。”婉宁淡淡地道,“来这里施药你是为了什么?为了向蒋玉珍报信?”
    蒋静瑜吞咽一口。
    “你就是个心肠狠毒,无情无义。唯利是图的小人,”婉宁道,“对同胞姐妹尚且如此,假以时日若是能陷害旁人。定然毫不犹豫。”
    “贺老太太用尽心血教你医术,而今也该是你报答她的时候。”
    蒋静瑜瞪圆了眼睛。姚婉宁的意思是……
    婉宁道:“你不是记得贺家的药方,便好好在卫所,学学怎么做一个好郎中。”
    说完话,婉宁转身向外走去。
    帘子掀开一角。风从外面吹进来,蒋静瑜眼前发亮,想要趁着这时候跑出去。却身形一动就被棚子里的粗使婆子拉住,只能眼看着婉宁带着人远远地走开。
    她真的要死在这里。
    真的要死在这里。
    帘子掀开又有新的病患被抬进来。那病患从她跟前经过,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蒋静瑜吓得要将手抽回来,那病患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借着力气支起上身,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在蒋静瑜脸上,用力喊道:“救救我,快救救我……”
    蒋静瑜热血冲上了额头,不能婆子来帮忙,就不管不顾扯着手臂要逃开,却不成想将木板上的病患拉扯下来,那病患不偏不倚地摔在她身上。
    那病患如同死人般的黑漆的脸就在眼前,蒋静瑜心中一沉顿时晕厥过去。
    ……
    听说姚宜闻带着欢哥回来了,姚老太太让人扶着出了院子,见到姚宜闻立即道:“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将我们接到这里。”
    不等姚宜闻说话,姚老太太接着道:“婉宁说是你的主意……”
    姚宜闻点点头,“是我的主意。”
    姚老太太皱起眉头,“可是因为瘟疫?我们过来是要躲避瘟疫?”
    姚宜闻不知道要从何说起,若是径直将端王谋反,夏大学士强迫他写遗诏的事说了,不知道母亲会如何。
    婉宁将父亲、母亲接来这里是怕端王那边拿他们做要挟。
    事关姚氏一族,绝不能大意。
    姚老太太道:“外面那些护卫是谁家的?也是你吩咐的?”
    姚宜闻苦笑着摇头,他哪里有这个本事,都是婉宁做的安排。
    下人拿了毯子抱了欢哥过来,姚老太太不由地惊讶,“欢哥,你找到欢哥了,阿弥陀佛,总算是我没白祈愿。”
    姚老太太让人将欢哥带进屋子。
    欢哥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姚老太太和姚宜闻,脸上露出笑容,“祖母、父亲。”
    眼泪又掉下来。
    屋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哥委屈的哭声。
    “欢哥啊,你可是吓坏祖母了,你若是有个闪失,祖母也不能活,如今总算是回来了,以后不能离开祖母半步,祖母要看着你长大成人。”
    姚老太太仿佛被欢哥更加委屈似的,将欢哥紧紧地搂在怀里,“到底是那个黑心肝的绑走了欢哥,还骗了我们家那么多银钱,”说着抬起头看姚宜闻,“可将那些黑心肝找到了?定然不能轻饶他们,顺天府都是做什么的,怎么现在才将案子查清楚?”
    “是谁帮的忙?是你恩师还是张家?”
    听到母亲说夏大学士,姚宜闻如同被人掌掴了面颊,说不出的难堪。
    姚老太太却盯着询问。
    姚宜闻道:“不是旁人,是婉宁,婉宁将欢哥救了下来。”
    姚老太太不禁诧异,“怎么是婉宁?”欢哥丢了婉宁不是乐见其成吗?怎么会帮忙救欢哥。
    姚老太太话音刚落,屋子里就传来姚老太太“嗬嗬”的声音。
    姚老太太忙吩咐下人,“快,将欢哥抱给老太爷看一看。老太爷最心疼这个孙子,如今病成这般,心里想着的就是能再见到欢哥。”
    欢哥走失,家中一直瞒着姚老太爷,大约是听到欢哥的哭声,老太爷才喊叫起来。
    几个人走进内室。
    姚老太爷枯瘦的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欢哥的小手。
    “三老爷,三太太……张氏来了。”
    张氏怎么会过来。
    姚宜闻转身走出门去迎张氏。
    张氏来得很匆忙。见到姚宜闻劈头便问。“欢哥找到了?”
    姚宜闻点点头,“找到了,正在内室里和父亲说话。”
    欢哥神情复杂。紧紧地盯了一眼内室的帘子,立即道:“欢哥是从哪里找到的?”
    自从欢哥走失,张氏就让人四处寻找,还将陪嫁卖了去赎欢哥。他虽然已经休了张氏,张氏毕竟是欢哥的母亲。有些事他也不好就这样瞒下去。
    屋子里没有旁人,姚宜闻叹口气低声道:“有人抓走了欢哥,是想要要挟我,还好婉宁及时赶到。否则我们父子只怕已经死在了那里。”
    有人抓走了欢哥。
    分明是欢哥去了端王那里。
    本来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做好,她怎么也没想到欢哥又被带了回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不等姚宜闻说个仔细。张氏上前几步撩开了内室的帘子。
    欢哥。
    真的是她的欢哥。
    张氏一阵风似的跑进内室,立即将欢哥抱住。
    欢哥雀跃般地喊着。“母亲,母亲,你怎么才来……”她的欢哥,终于又回到了她的怀里。
    说了一会儿话,张氏将欢哥从内室里抱出来,旁边的下人要将欢哥接过去,张氏却不肯松手,而是看向周围,“为什么要来这里?”
    姚宜闻道:“现在这里躲避些日子,等到外面风平浪静我们再回家,你……也不要回去了……先跟欢哥在这里住下。”
    这定然是姚婉宁的安排。
    也就是说,虽然带回了欢哥,他们却还不知道欢哥的身份。
    张氏盯着姚宜闻的面孔,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愚蠢的可怕。
    张氏摇头,“我……要将欢哥带走。”
    带走欢哥?
    姚宜闻本来平复的心情忽然又起波澜,“你带欢哥去哪里?”
    姚宜闻真的什么都不知晓。
    张氏眼睛里忽然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知怎么的姚宜闻打了个冷战。
    张氏的神情却立即恢复寻常,“我是欢哥的母亲,自然是为了欢哥着想,等到姚家的事平息了,我再将欢哥送回来。”
    姚宜闻摇头,“我和婉宁已经安排好,明日就让人将母亲和欢哥送去陪都。”
    皇上如今就在陪都,如果欢哥去了陪都,再想要回到端王身边就是难上加难。
    张氏几乎咬碎了牙,却还装作若无其事,“我想和欢哥说说话。”
    欢哥紧紧地搂着张氏的脖颈,一副难舍难分的模样,姚宜闻心中一软点了点头。
    张氏带着欢哥去里面的院子里。
    眼看着屋子里的灯亮起,姚宜闻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这个家终于安稳下来。
    姚宜闻离开小院子就要去看姚老太爷,旁边却走出了个人影,那人上前给姚宜闻行了礼,“三老爷,奴婢是一只在娘子身边伺候的如氏。”
    借着月光,姚宜闻看了清楚,那人果然是如妈妈。
    如妈妈道:“奴婢有件事要向老爷禀告。”
    姚宜闻点了点头,两个人走到假山石边,如妈妈凑过来压低声音,“娘子从张家带了人过来,今晚要想方设法将八爷带走。”
    张氏要带走欢哥?
    姚宜闻惊奇地看着如妈妈。
    如妈妈道:“三老爷您可还记得八爷的生辰?”
    他如何会不记得,姚宜闻颌首。
    如妈妈道:“奴婢知晓一件事,八爷没有走失,而是娘子安排人从集市上带走的,只因为……只因为……八爷并非老爷的骨肉。”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吓

如同平地惊雷,姚宜闻愣在那里,奇怪地看着如妈妈,“你怎么敢说这种话。”
    如妈妈低下头,“老爷,奴婢是一直伺候娘子的,有许多事奴婢清楚,娘子嫁进姚家之后,就没来小日子……”
    “那是因为张氏刚进门就有了身孕。”姚宜闻顿时拔高了声音。
    如妈妈抿了抿嘴唇,“是,老爷还记得我们娘子是怎么将七小姐送去了族里?”
    这件事姚宜闻自然清楚,那是因为婉宁退了张氏一把,让张氏早产,如今他更相信张氏是在陷害婉宁。
    如果是陷害……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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