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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娘子 作者:云霓(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5-14正文完结)-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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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宜闻点点头,“给我准备好衣物。”
明日他要送恩师离京。
第二天一大早,姚宜闻上了马去夏家。
夏家管事出来禀告,“我们老爷一早就出京了,还吩咐小的们跟姚大人说一声,就不劳姚大人相送。”
他怎么能不送恩师。
姚宜闻转身骑马一路出了京城。
官路上还能看到流民。
朝廷已经从太医院下派了医官,从蓟州到京城临时建了几处卫所,看着对疫情有所帮助,却也不能一时半刻就大见成效。
听说婉宁在京中四处筹米筹药,姚宜闻心中不禁浮起一丝的担忧。
福建那边传出消息,发现了生病的番人,就有人议论这瘟疫是从海上来的,若是没有开埠,就不会有这场瘟疫。
姚宜闻真害怕,如果瘟疫一直持续下去,这把火终究要烧到崔奕廷。
皇上虽说以九五之尊保住了崔奕廷,可崔奕廷那些跋扈的传言仍旧从朝廷里传出来,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崔奕廷出了事,婉宁也会被牵连。
休了张氏之后,每次坐在屋子里。他想起最多的不是刚迎娶张氏时的意气风发,而是和沈氏和婉宁。
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
沈氏已经再嫁,那些早已不能再想,欢哥不知所踪,婉宁早已和他疏离,他恐怕再也难尝到那种滋味儿。
他心中本就一片萧索。再加上恩师离京……
前路不可望。
不知道在官路上走了多久。不远处是送别亭,姚宜闻本来准备在这里和恩师喝上一杯酒,期望恩师早日归来。
朝廷这么多年的尔虞我诈。他最敬佩的就是恩师,恩师虽然深居高阁,却从来不擅权横行,所以皇上登基时重整内阁。罢了赵铳和张永酆,独独留下了恩师、陈阁老。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恩师会被放离京城,或许是因为清丈土地改革之事,一时迁怒于内阁。
姚宜闻叹了口气,下马独自坐在送别亭里思量。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姚大人。”
姚宜闻回过头来。还没有看清楚后面的人是谁,却觉得眼前一黑。不知什么东西罩在他头上,他刚要喊叫,只觉得脖颈上一痛,整个人立即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屋子里一片黑暗,隐隐约约能听到小孩子叫喊的声音。
“我要母亲……我要母亲……放开我……放开我……”
那样尖锐的声音冲进姚宜闻的耳朵,本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姚宜闻顿时清醒过来。
那是欢哥的声音。
是他的欢哥。
姚宜闻想到这里拼命地想要挣脱手上的绳索。
欢哥还活着,他终于找到了欢哥。
姚宜闻想要喊出声,嘴里却被塞了布团,最终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欢哥似是在用力的拍打,一边打一边闹着,被打的人却不为所动。
“哭什么?”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声呵斥,让欢哥顿时没有了声音。
姚宜闻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欢哥胆子小,遇到这样的事定然会害怕。
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父子,绑了欢哥又将他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呵斥声过后,就听到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再也没有了欢哥的声音。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姚宜闻忽然感觉到一阵的恐惧,会不会那些人只是要杀了他和欢哥,否则为何问也不问他一句。
恐惧和担忧慢慢爬上姚宜闻的身体。
“父亲、母亲什么时候来接我?”
又不知过了多久,欢哥的声音又传来。
“你们说话啊,父亲、母亲什么时候来接我,你们都是什么人?”
小孩子清脆的声音,是那么的脆弱,这样年纪的孩子应该是被大人好好地护着,欢哥却要受这种痛楚。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抹亮光由远至近慢慢地传过来。
姚宜闻紧紧地盯着那光亮,半晌才看出一盏灯。
一个人提着一盏灯,另一个人提着一个人,姚宜闻的心紧紧地缩起来,那人的脸越来越清晰。
是姚宜之。
五弟。
姚宜闻惊愕在那里。
姚宜之满脸的鲜血,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成样子,显然是受过折磨,抓着姚宜之的那些人松开手,姚宜之就像一只破损的布袋般落在地上。
一阵咳嗽声过后,姚宜之吐出一口血沫,挣扎着出声道:“欢哥……还是个……孩子……你们想做什么……跟我……”
话说到这里又咳嗽起来。
五弟是因为欢哥才会被抓到这里。
又是一盏灯亮起来,姚宜之忽然望见了角落里的姚宜闻,顿时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三哥……三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姚宜之用尽全力爬过来,扯出了姚宜闻嘴里的布团。
姚宜闻咳嗽几声,“你,也是让人……给绑来的?”
姚宜之道:“我被带来,就看到了欢哥,三哥有没有看到欢哥?”
姚宜闻摇摇头,“只……听到欢哥的声音。”
“欢哥……受苦了,”姚宜之眼睛中泪水一转差点就掉下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两盏灯被带了出去,屋子里重新恢复一片漆黑,却有一个声音道:“大皇子在陪都染了时疫,已经没了。”
姚宜闻睁大了眼睛。
大皇子没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之前没有听到消息,他来到这里多久了?
那人接着道:“皇上悲不自胜,引发了旧疾,如今已经在行宫昏迷。”
大皇子死了。皇上万一有个闪失。那谁来承继皇位。
“北方瓦剌作乱,南方海盗为患,为了大周江山社稷。皇上将皇位传给端王爷,两位姚大人想想应该怎么拟奏折。”
皇位传给端王。
端王不是已经疯癫了,如何能登基。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姚宜闻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孩子尖叫的声音。
姚宜闻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豁然明白过来,这些人是要他伪造圣旨。
为什么是他,只因为他擅长仿字,会仿当今圣上的笔迹。
大周朝凡事传位圣旨都不准内阁大臣代拟。必是皇帝亲笔书写,当今皇上登基时,会闹出万太妃谋反案。就是因为先皇病重,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大理寺卿等人在场聆听的传位口谕。内阁大臣赵铳代笔,和往常的继位圣旨不同,所以让万太妃一党钻了空子。
现在,端王要卷土重来,却让他来写伪造圣旨。
姚宜闻觉得整个人已经掉入了冰窟中,浑身的皮肉都被冰的颤抖。
他怎么能写出这样的圣旨。
这是要担上万古的骂名。
不行,他不能这样做。
“姚大人还有一女,就在不远处施药,若是将她也带来,姚大人一家可以团聚。”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
欢哥丢了那一刻,姚宜闻从来没想过,那些绑欢哥的人居然是因为他会模仿当今圣上的笔迹。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晓。
除了父亲,再就是恩师夏大学士。
他沐休出城是为了送恩师上任,难不成整件事恩师也参与其中。
“恩师。”姚宜闻忍不住喊出声。
黑暗中却没有人再理睬他。
“三哥,你……出来……的时候……可曾跟旁人说?”
姚宜之的声音传来。
姚宜闻下意识地摇头,却想起黑暗中根本看不到彼此的神情,这才道:“我只是跟母亲说了一声要送恩师上任,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所以……家里……见……不到……三哥……一时之间……也不会怀疑。”
是啊,不会有人怀疑,这样等下去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
“崔奕廷……会不会……”
没等姚宜之说完,姚宜闻道:“崔奕廷随圣驾去了陪都,定然不会来救我们出去。”
姚宜之沉默下来,半晌才道:“我们也没什么,只是……可怜了欢哥……”说完话,姚宜之躺下来,整个人仿佛已经耗尽了力气。
欢哥,五弟,婉宁,他们真的都要死在这里?
都怪他,不但去学了先皇的笔迹,还能临摹当今圣上的笔法,甚至平日里沾沾自喜,如今引来如此的祸患。
姚宜闻去碰触地上的姚宜之,触手一片温热。
是血。
这么多的血。
“五弟。”姚宜闻轻轻地喊了一声。
地上的姚宜之却没有动静。
“五弟……”
姚宜闻伸手去推,姚宜之却动也没动。
“来人啊,来人啊。”姚宜闻大声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重新被打开,借着外面的光亮,姚宜闻看到紧闭着眼睛,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机的姚宜之。
有人过来探了探姚宜之的鼻端,然后拽起他的胳膊向外拖去。
姚宜闻忽然想要扑过去将姚宜之夺回来,却肚子被人踹了一脚,重新摔在角落里。
周围恢复了一片漆黑。
姚宜闻耳边响起姚宜之方才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只是可怜了欢哥。”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欢哥死,他该做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319
☆、第三百二十章 失策
他的孩子,除了婉玉,仿佛都跟他缘分不深。
都是他自己作孽,先是将婉宁送走,后来……是没能看清楚张氏。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大约时候已经到了。
他该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姚宜闻挣扎着起身,“我写……”
他在黑暗中重复着。
“我写……拿笔来……我写……”
……
姚宜之出了屋子,就从容地站起身,在侧室里换掉衣服,洗干净脸颊上蹭的血迹,整个人重新容光焕发起来。
想要骗姚宜闻并不难。
只要恰当时候哄骗、恐吓他一番,他就会被拿捏住。
尤其是欢哥。
姚宜闻一直十分疼爱欢哥,欢哥丢了,姚宜闻就像是丢了魂儿,整个人昏昏沉沉,用欢哥来拿捏姚宜闻,是他早就想好的。
姚宜之一路走到小书房。
推开屋门,夏大学士正端起茶来喝,看到姚宜之便放下手里的茶碗,“怎么样?他可答应了?”
姚宜之道:“不出半个时辰就会点头,我已经口述了一份遗照给幕僚,只要他照着幕僚所写誊抄一遍就行了。”
夏大学士十分欣慰,“姚大人心思敏捷,将来必定前程无量,端王承继大统,身边少不了姚大人这样的倚重之臣。”
夏大学士话音刚落,就有下人过来禀告:“夏大人,姚宜闻愿意写了。”
夏大学士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他知道姚宜闻能仿出先皇和当今皇帝的笔迹,加上这些年他的诱导,姚宜闻的仿字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足够以假乱真。
皇上和先皇不同。先皇所有政务都要先让内阁票拟然后附本皇上裁决,自从皇上登上皇位,内阁就如同被荒废了般,凡军国大事皆可密奏皇帝,皇帝批了奏折,内阁却还被蒙在鼓里,陈阁老说的好。他们就如同是个摆设。人前人后被人围着叫阁老,其实连个堂主事也不如。
南直隶贪墨被查,接下来是福建、广东。再这样查下去,他那些事也要见光,之前留着端王爷这手牌,本是要走投无路时为自己抗争。如今看来多亏当年的未雨绸缪。
幕僚将准备让姚宜闻抄写的遗诏拿下去,夏大学士和姚宜之在屋子里等消息。
大牢里的姚宜闻重新见到光亮。
黑暗里走出几个人架住他的胳膊将他带进旁边的屋子。
屋子里已经放好了桌案和笔墨。
姚宜闻被按在椅子上。一张文书顿时落在他眼前。
遗诏。
大行皇帝遗诏。
皇上还没死,他却要在这里谢大行皇帝遗诏。
为官这么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过错,现在却要伪造遗诏。
姚宜闻的手抖起来。
他不能写。他不能做乱臣贼子,姚宜闻开始摇头,“我……不能……写……端王……不是已经……疯了……怎么能承继大统……怎么能……”
姚宜闻的声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声惨叫。
姚宜闻已经听不出那到底是谁的声音。是五弟还是姚家别的什么人。
“父亲……父亲……”
欢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欢哥在叫他。
是欢哥。
姚宜闻想要张嘴,欢哥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姚宜闻的眼泪顿时淌下来。
“姚大人请吧……”
姚宜闻颤抖着手去拿笔。毛笔却不停地颤抖,待到笔尖落在纸上,那字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
“能不能给我……一杯热水……”
旁边的人不禁冷笑,“姚大人,这不是在姚家,也不是在吏部衙门。”
姚宜闻的冷汗淌下来,面前的纸张已经不堪用。
幕僚气得扬起眉毛,转身就要去向夏大学士禀告,旁边的护卫却道:“若不然还是倒杯茶给他,就他现在的情形,无论谁来了,只怕都不会写字。”
“这样的人居然能混到吏部侍郎,”幕僚咬了咬牙,“给他,都给他,只要他能写出来。”
幕僚话音刚落,就又有下人来道:“小世子是不是要送回去?”
幕僚皱眉思量,还是禀告给夏大学士。
虽然端王准许他们用小世子来要挟姚宜闻,可毕竟那是端王唯一的子嗣,万一出了事他也担当不起。
夏大学士道:“只要姚宜闻肯写,就将世子爷送回去。”这样的烫手山芋还是越早脱手越好。
姚宜之却站起身来,“夏大人,还是将世子爷暂时留在这里,说不得姚宜闻会改变主意,没有了世子爷做要挟,只怕不能事半功倍,世子爷虽然重要,还是以大局为重。”
夏大学士在灯下思量,还没有吩咐幕僚,外面的管事就进来道:“夏大人,不好了,世子爷肚子疼。”
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疼起来。
“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管事摇头,“都是……都是小厨房准备的饭食……应该……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世子爷,有些发热,也不知道……也不知道……”
时疫?
这两个字一下子冲进管事的脑子。
会不会染了时疫。
如果世子爷染了时疫,他的日子也过到头了。
夏大学士站起身,“快去找郎中过来给世子也看看。”
管事应了一声,忙去安排。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夏大学士焦躁地摩挲着手里的文书,抬起头看向姚宜之,“万一是时疫要怎么向端王爷交代?”
不止是向端王交代,如今时疫盛行,若是他们都染上,可如何是好。
夏大学士站起身在屋子里踱步,“这可怎么办?”
“夏大人。世子爷昏过去了。”
下人慌张地禀告。
夏大学士的脑子“轰”地一下仿佛裂开了般。
“夏大人,事不宜迟,先将世子爷身边的下人都隔开,那时疫发起来可不得了,京外有几个庄子,一夜之间就死了十几个人。”
夏大学士板起脸来,“胡乱说些什么。怎么就是时疫……”
下人忙低下头。“是小厨房的厨娘病了,我们都不知晓,世子爷的饭食都是小厨房里做的。”
厨娘病了。
本来有几分怀疑的夏大学士。心中顿时一凉,这院子里的事是他和姚宜之安排的,出了事谁也逃不开。
为今之计,只能立即向端王爷禀告。想方设法给世子爷治病,然后让姚宜闻将遗诏写好。这样一来,就算是世子爷有个闪失,他也算是立下大功。
“先将人隔开,将世子爷送去旁边的小院子。请郎中过来为世子爷诊治,”夏大学士说着顿了顿,看向姚宜之。“现在不是一直在用贺家治瘟的方子,你想法子去贺家将方子要来。”
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灾祸。
姚宜之皱起眉头。他不在乎欢哥,最重要的是端王的大业。
姚宜之站起身,“大人先别急,我去看看世子爷。”
夏大学士点点头。
姚宜之快步走出门。
欢哥被安置在后面的小院子里,屋子里的下人都被带了出去,新进去伺候的下人听说可能是染了时疫,全都远远地站着,生怕也被传上病症。
姚宜之用巾子捂住口鼻,一步步走过去。
就算是生病,也是眼见为实。
欢哥在床上来回地翻滚着,满脸红涨,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姚宜之捂住帕子的手更加用力。
那些染病的人是什么模样他并不知晓,所以也无从对比,他却不能轻易地下结论,说欢哥就是疫病。
姚宜之手心有些出汗,心里生出几分的期盼。
欢哥仿佛病的不重。
姚宜之刚想到这里,床边的下人惊叫一声,几个人四散开来,姚宜之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没有跟着一起仓皇而逃。
人都散开,姚宜之也将眼前看了清楚。
欢哥爬起来吐了一大堆秽物。
床上,地上到处都是,欢哥仍旧在呕着,一张小小的脸涨得通红,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有热病。
真的可能是时疫。
再这样下去,说不得都会被染上病症。
姚宜之出了一身的冷汗,厉眼看向下人,“还不去照应世子爷。”
下人不敢怠慢忙碎步上前。
虽然是在照应着欢哥,几个年纪稍小的下人已经哭起来。
屋子里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姚宜之从屋子里走出来,管事忙上前道:“您看要怎么办才好?”
姚宜之淡淡地吩咐,“我去寻郎中,我没有回来之前,谁也不能动世子爷。”
管事道:“都听您的。”
姚宜之吩咐门房备马,如同一阵风似的逃开了院子。
时疫有多恐怖,他心中知晓,看到欢哥的模样,那种恐惧顿时布满了全身,脑子里再也想不得别的,只想从这里逃开,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
骑马进了城,姚宜之径直去了贺家。
贺家大门紧紧地关着,只有两只红红的灯笼照着门口的石阶。
风吹过来,姚宜之不知为什么打了个冷战。
欢哥早晨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为什么这时候会染了病,会不会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姚宜之想起婉宁的医术。
会不会是婉宁设下的局。
他竟然没有细想就从院子里出来。
夏大学士怕被端王责怪,说不得会乱了阵脚,万一这时候让人钻了空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意
姚宜之正想着,贺家的大门豁然开了,姚宜之避之不及和要走出来的人撞在一起。
是蒋裕。
见到姚宜之蒋裕也有些惊讶,“宜之,你怎么来了?”
蒋裕在长房行四,是他的四舅舅,母亲在姚家时,蒋裕上门两次要将母亲带走,姚老太爷却不肯将母亲放出姚家。
母亲从姚家回来之后,蒋裕也早就找好了院子安置母亲。
他知道除了母亲之外,舅舅也帮过蒋玉珍,就是因为舅舅蒋玉珍才顺利躲开了崔奕廷。
如今蒋家,长房老太爷那支,只剩下病重的老太爷、四舅蒋裕和六舅留下蒋静瑜、蒋静妍姐妹,蒋家二房,他的外祖父、外祖母已经过世,三舅、三舅母也去的早,母亲算是二房蒋家唯一的长辈,然后就是三舅身下的蒋玉珍。
当年得知身为端王妾室的蒋玉珍还活着,他就想好了要借着蒋玉珍成就他的前程,他要帮蒋玉珍谋得最大的好处。
张戚程和张氏只是他手中的棋子。
端王爷被囚禁在西华门,不知能否从宫中出来,在王府的子嗣又尽数夭折,活下来的子嗣只有欢哥,他小心翼翼地亲近欢哥,为的就是假以时日能将欢哥抱给蒋玉珍。
有了子嗣的蒋玉珍,等到端王登基时,就能被封为皇后。
蒋玉珍能再生出端王的子嗣那是最好,若是不能,总还有欢哥。
端王爷从宫中出来之后,果然很喜欢欢哥,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谁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
姚宜之让开几步和蒋裕到一旁说话,“听说贺家有治时疫的方子,我是来求药的……”
蒋裕不禁惊诧,“是你母亲?”
姚宜之忙摇头,“不是,是一位同年,家中有人仿佛生了疫病……”
姚宜之正准备说两句话便离开。蒋裕恍然大悟。“正好……我刚从贺家出来……可是现在药草难寻,不过静瑜在京郊施药,你去寻她定然能拿出药来。”
蒋静瑜。
“贺家的药方静瑜都知晓。贺继中跟着圣驾去了陪都,太医院来询问贺家的药方都来问静瑜。”
蒋裕道:“贺家药铺的伙计知道静瑜施药的地方,不如让他跟着你去找,一来一回用不了半个时辰。”
姚宜之想着欢哥的事也顾不得许多。看向身边的韩武,“劳烦先生去我那同年家中。让他稍安勿躁,我一会儿就能请来郎中,让他不要另寻他人。”
韩武不敢怠慢,应了一声立即上马出城。
姚宜之就要告辞离开。蒋裕拉住姚宜之,“这些时日你都在忙什么?皇上去了陪都衙门里也没许多事,倒是不见你回来。你母亲怎么样?姚家有没有又派人上门去寻你母亲?”
姚宜之低声道:“我还有事在身,改日再和舅舅细说……”
话音刚落就看到蒋裕在向旁边张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焦虑,“好不容易……遇见你……别走……我们……”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眼前,姚宜之立即明白了什么,一把拉起蒋裕,蒋裕没有防备被扯个正着。
姚宜之拉着蒋裕快速地向后退,想要跑出胡同,他没有看到旁边有什么人,却从蒋裕的脸上看出了端倪。
他掉进了陷阱。
是崔奕廷还是姚婉宁设下的陷阱。
从欢哥生病开始,到他来到贺家门口遇到舅舅。
因为信任舅舅他又迫切想要解决欢哥的事,明明感觉到整件事有些蹊跷,却还是没有任何防备地派了韩武去送信。
他怎么会那般大意。
“舅舅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姚宜之咬牙切齿。
“都是一个蒋家,若是失利整个蒋家都会被牵连,谁也逃不出去,舅舅忘了蒋家是如何被人陷害……”
蒋裕挣扎着,“那是陷害……”
那是陷害,这样接他的话,而不是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舅舅果然是在害他,他想的一点没错。
黑暗中有两条影子冒出来,姚宜之抽出袖子里藏的短刀,他要逃,想方设法地逃,只有逃出去才有命活。
姚宜之一刀扎在蒋裕的肩膀上。
鲜血顿时冒出来。
……
夏大学士听韩武说了蒋家的事。
蒋家和旁人不同,有蒋氏一层,还有姚宜之一层,用蒋家人最好也最稳妥。
韩武道:“我们五老爷已经去找蒋家人过来,夏大人先等一等。”
姚宜之找来人诊治世子爷,若是世子爷有什么差错,他也能尽数推到姚宜之头上。
好,就这样办,将蒋家牵扯进来,就等于牵扯了蒋氏,端王爷看在蒋氏的面上也会大事化小。
夏大学士道:“辛苦五老爷,我们就等蒋家人过来。”
韩武向夏大学士行了礼,就匆匆忙忙出门去。
韩武上了马,准备一口气跑回京城,眼见城门就在前面,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下的马顿时跌了出去,韩武也从马背上掉下。
五脏六腑仿佛都要从肚子里冲将出来。
肩膀剧烈的疼痛,仿佛骨头也被摔成了几截,韩武挣扎着睁开眼睛向周围看去,还没有看清楚,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柄钢刀,一个庞大的人影站在他面前。
这是谁?
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着他。
瞬间他就找到了答案,端王的事败露了,他们一直不愿意去想的事发生了。
端王会输,他们全都会死。
后悔,失败的滋味冲进他脑子里,是绝望和后悔。
……
韩武走了一会儿,一辆马车停在静寂的院落门前。
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厮,上前敲响了门。
门口的下人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戒备地向四周望去,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才道:“你是谁?要找谁?”
马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我是蒋家药铺的郎中,我们东家让我过来给家中的少爷看症。”
如同遇到了救星,门口的下人松了口气,“总算是盼到你们来了。”
瘟疫谁不怕,如同院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染了疫症,再没有人来诊治,只怕他们都要死在这里。
“劳烦先生等等,我这就进去禀告。”
蒋家让郎中来诊病的事传进去,不消片刻时间大门打开,郎中带着两个徒弟走了进去,还没走两步,郎中已经道:“马车上有药材,若是时疫就要焚药熏蒸。”
下人忙点头,“都听先生的。”
郎中道:“那就让我们药铺上的伙计将药搬进来吧!”
☆、第三百二十二章 慈父
蒋家的郎中去给欢哥看症。
夏大学士坐在屋子里等消息,桌案上放了两盏灯,将周围照得很亮,夏大学士却还有一种错觉,在黑暗的角落里仿佛有人在盯着他看。
只要他一动,那人就会从黑暗里窜出来卡住他的喉咙。
夏大学士莫名地打了个冷战。
叩门声传来,夏大学士整个人一抖,忙收敛了思绪,“什么事?”
管事进来道:“夏大人,蒋家的郎中看了,说是……疫病……大厨房里正熬药,让我们将除疫病的药吃了……”那人顿了顿,“现在让我来问大人,要不要接着在这院子里住,若是还要住下去,就得满院子薰药,否则……这疫病……很快就会传起来。”
蒋家的郎中看了世子爷之后,忙又拿了一层布巾来遮脸,身上穿了两层长长的大袍,说话做事都十分的小心。
光是这一身打扮足以让他们吓破了胆。
诊病的郎中都变成这样,可想而知这疫病有多厉害。
院子里的下人没有四处逃窜已经是难得,大厨房的厨娘忙着将大锅腾出来给药铺的伙计煮药。
夏大学士几乎不能说话,半晌才坐下来,难道这是天意。
因为端王是谋逆,所以上天降了灾祸在他们身上,他设想了扶持端王可能会发生的结果,或成或败,要么成为股肱之臣权倾一时,要么一败涂地,却从来没想过会因为时疫……
蓟县出现时疫,他还让人悄悄吩咐太医院,让他们千万要谨慎。要查个仔细才能上报朝廷,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他知晓疫情瞬息万变,只要拖延几天就会有不同的结果,时疫越重,他们就能在其中浑水摸鱼,谁知道这个报应却应验在他身上,给他带来这样的麻烦。
他苦心经营这么久。不能就这样认输。
夏大学士吩咐管事。“让人先去薰药,”说着整理了衣袖,“我去让姚宜闻誊写遗诏。”
他和世子爷接触不多。八成不会染上时疫,只要姚宜闻将遗诏写出来,他就可以舍弃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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