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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火星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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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远处的鼓声和钟声惊醒。红色的反光在天花板上舞动着。他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拼命想着,是世界末日到了还是整个世界都疯了。然后他跳下床朝窗子跑去。

他住在小阁楼上,当他砰地一声打开窗,探出头来,听见街上传来的喊声,人们衣冠不整地从窗里伸出头,相互打听着消息。“他们来了!”一个警察敲着门叫到,“火星人来了!”然后又朝另一扇门跑去。

鼓声和军号声从阿尔巴尼的军营里传过来,周围的每一个教堂都在起劲地敲着钟。对面的房子响起了嘈杂的开门声,窗子里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从街上驰来一辆关着门的马车,嗄地一声转过了街角,从窗下吵吵闹闹地驶过去,声音慢慢地在远处消失了。紧接着就来了两辆出租马车,它们是一长串驶往恰克农场车站的先锋,那里发往西南方向的列车正在上客,列车已经不能不能通往欧斯登了。

我弟弟向窗外呆呆地盯了好一会儿,看着警察一户户地敲门,不知道喊些什么。然后他身后的门开了,住在楼梯对面的房客冲了进来,只穿着衬衫、裤子和拖鞋,吊带托在腰上,头发给枕头压得乱遭遭的。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着火了吗?乱成什么样子了!”

他们从窗口伸出头,竭力想听清楚警察在喊什么。人们从边上的街道涌出来,成群地站在街角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弟弟的邻居问。

我弟弟含糊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就开始穿衣服,一边不断地跑到窗前看看外面的混乱场景。这时几个卖特早发行报纸的人冲进了街道,叫着:“伦敦在窒息的危险中!金斯顿和里士满的防线失守!泰晤士山谷发生大屠杀!”

在他们周围,街道两边的房子里,公园后面的屋子里,梅列莱蓬上无数街道上的房子里,或者威斯特朋公园区和圣朋克斯教区,往西北到吉培恩,圣约翰森林和海姆泼斯登,往东到旭亚迪区,海勃莱和霍克斯顿,总之,从海林到东海姆的整个伦敦大区里——人们都在擦着眼睛,打开窗子伸出头去,问着莫名其妙的问题,匆匆地穿上衣服。大恐慌的第一阵气息开始穿过大街小巷。这是大灾难的开始。星期一凌晨,在迫近的危险面前,伦敦终于从星期天晚上的睡梦中惊醒了。

我弟弟从窗口没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下楼来到街上,此时屋顶上已经升起了粉红色的朝霞。逃跑的人和马车越来越多。“黑烟!”他听见有人叫着,又有人叫“黑烟!”恐慌立即传遍了人群。我弟弟在门口犹豫着,看见一个卖报人跑来,立即要了一份报纸。卖报人和人群一起跑着,每份一个先令——暴利和恐慌荒唐得混合在一起。

从报上我弟弟读到了陆军总司令阵亡的消息。

“火星人用火箭发射了大量的黑色毒烟。他们熏倒了我们的炮兵部队,摧毁了里士满,温布尔登,正在向伦敦缓慢推进,沿途摧毁了一切。已经无法阻止他们。除了逃跑,我们对黑烟已经束手无策。”

报道只有这些,不过这足够了。600万居民惊惶失措,四散奔逃;大家汇成人流,朝北方逃去。

“黑烟!”人们叫着:“起火了!”

附近教堂的钟声响成一片,一辆马车冲进了街边的河里,引起人们一阵惊叫和咒骂。房子里前前后后地亮起了黯淡的黄色灯光,几辆马车撞翻了没熄灭的路灯。天上的霞光越来越亮,它显得冷冷的,静静的。

我弟弟听见房间里前前后后响起了脚步声和人们上下楼梯的声音。他的女房东走出屋子,穿着睡衣,包着一条围巾;他丈夫在后头嘟哝着。

我弟弟这才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回到屋里,拿上所有的现金装进口袋,冲到了街上。

当我弟弟在威斯敏斯特桥上看着难民的时候,牧师正在哈利伏特的草地的篱笆底下坐着跟我胡说,火星人又开始了进攻。从目击者的叙述中得知,大部分火星人当晚留在霍散尔的坑边做着准备,放出一阵阵绿色的烟。

但是在8点钟,有三个火星人出来了,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穿过比福利特和比尔伏特,朝列泼莱和威伯利奇走去。夕阳底下,大炮在等着它们。火星人没有一起进攻,而是列成一条直线,相互间隔开一英里半。它们互相用汽笛一样的声音联系,音调忽高忽低。

我们在哈利伏特听到的就是这种喊叫声和炮声。在列泼莱的炮手都是没有经验的义务兵,本来就不应该给部署在这么紧要的地区,他们毫无目的地打出了一排齐射,因为射击太早,根本就没有击中目标。然后他们就朝空无一人的村里逃去,有的骑马,有的步行。火星人没有使用热光枪,只是从他们的面前走过,突然出现在彼希尔公园的大炮面前,把它们摧毁了。

圣乔治山上的士兵就训练有素多了。他们藏在松树后面,连附近的火星人都没看见他们。他们象接受检阅一般精心布置好大炮,在1000码的距离上开了火。

中弹的火星人摇摆着,他朝前又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就倒了下去。大家叫了起来,急忙开始重新装填火炮。倒下的火星人发出一声长啸,第二个闪亮的巨人立即回答他,出现在南面的树林上方。他的一只腿似乎给炮火打坏了。第二排炮弹没打中火星人,落在地上,他的两个同伴立即用热光对准了大炮。弹药给打爆炸了,大炮周围的松树蹿出火苗,只剩下一两个人朝山顶逃去。

这以后,三个火星人似乎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负责观察的侦察兵报告说,在过后的半小时里,他们在那里一动不动。给打倒的火星人从头罩里艰难地爬了出来,从远处看是一个小小的红褐色身影,象是个菌头,开始修理自己的支脚。大约九点钟他修完了,头罩又从树林顶上露了出来。

晚上九点多一点,又有四个火星人加入了这三个火星人哨兵,每个都拿着一个粗粗的黑色管子。他们把相同的管子递给另外三个火星人,于是七个火星人继续往前走,在圣乔治山,威伯利奇和赛德村之间排成半圆形,相互之间保持着同样的间距。

当火星人开始移动时,十几枚火箭从山上射出,向在迪登和爱信等待着的炮兵们发出信号。同时四个火星人,都带着管子穿过了小河。我和牧师正吃力地拖着脚步,沿着向南通向哈利伏特的通往北方的小路上走着。火星人象黑色的影子,出现在西方的天空下。他们看起来象是在一片云里走着,因为田野上笼罩着一股乳白色的烟,一直升到他们三分之一的高度。

看到这些,牧师从压低嗓子低低地叫了一声,开始狂奔起来;而我知道根本是逃不掉的,于是转了个弯,在打满露水的荆棘和荀麻丛中,爬进了路边的一个大沟。牧师回头看见了我,赶紧转身跟了过来。

两个火星人停下来,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面向秀兰,远一点的一个朝着斯顿站着,晚上的星光下映着他们灰色的身影。

火星人短短续续的叫声停止了;他们在自己的圆筒外站定,围成一个大大的弧形。这个弧形足有十二英里的宽度。战争史上还没有一场战斗是在这样的寂静之中开始的。无论我们还是对列泼莱的观察者的感觉都一样,火星人在淡淡的月光和繁星下,反射着落日的余辉与圣乔治山、比希尔树林的火光,仿佛是夜空下唯一的主宰。

然而在面对着这个弧形,从斯顿、汉斯洛、迪顿、爱歇、奥克海姆,一直到河南的山丘上,树林里,还有南面开阔的草地上,树丛和乡间房子的后面,都布置好了大炮。发信号的火箭在夜空中炸开一片火花后消失了,所有的炮手们都在紧张地等着。只要火星人进入射程,这些一动不动的人影和在夜里闪着微光的大炮会立即投入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成百上千的士兵无疑都有这样的想法,连我也不例外,火星人到底对我们了解多少?他们是否知道我们几百万人是组织严密,训练有素而且行动一致的呢?或者他们把炸弹的突然爆炸和对他们营地的包围,当作我们对受惊的蜜蜂群的猛攻吗?他们想把我们消灭光吗?(那时我们还不知道火星人吃什么)当我望着火星哨兵时,脑子里闪过几百个这样的问题。在我的内心深处则想着伦敦方向隐藏的庞大部队。他们准备好了陷阱吗?能把火星人骗到汉斯洛的火药库吗?伦敦人有没有信心和勇气,把自己的城市变成燃烧的莫斯科呢?

我们感觉又过了很长的时间,从篱笆那边传出炮火的轰鸣声,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旁边的火星人高高举起管子,象开枪一样地发射了,震得地面直晃。斯顿的火星人接着也发射了。既没有火光,也没有烟,只有爆炸的响声。

火星人的发射让我非常激动,竟然忘了危险,也顾不得给烫伤的手,爬进了篱笆朝孙勃莱望着。这时又来了第二次发射,一个巨大的抛射物从我头上向霍恩斯洛飞去。我想大概要看见闪光或者是烟雾,或者一些破坏的景象。但是并没有发生爆炸。接着就是一片寂静;足足有三分钟。

“发生了什么事?”牧师站在我身边问。

“天晓得!”我说。

一只蝙蝠飞过去不见了。远处传来一阵喊声,然后就消失了。我又望了望火星人,看见他们沿着小河朝东边走去。他们行动迅速,带着一种转动的动作。

我期待着隐蔽的大炮朝他们开火;但是夜空中始终保持着宁静。随着火星人的前进,他们的身影渐渐缩小,消失在雾气和黑暗当中。我们又爬高了一些。孙勃莱方向有一个黑影,好象刚刚出现一座圆锥形的小山,把远处的视线挡住了;在远处河的对岸,我们看见出现另一座山丘。在我们的凝视下,山丘似的东西变得原来越低,越来越大。

我脑子里突然一转,朝北面望去,那里出现了另一座模糊的黑色山丘。

一切都变得沉默了。东南方向的远处,我们听见火星人相互喊叫着,然后空气给他们的发射震动了一下。但是听不见炮火的声音。

那时我们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后来我才了解到这些不祥的黑色山岗的意义。每一个站在我描写过的圆弧形上的火星人,都用象枪一样的管子,向每一座小山上,每片树林,每排房子和每一个可能隐蔽着大炮的地方,发射了巨大的弹筒。有几个火星人发出了一个,有几个发出了两个。据说在列泼莱的射出了至少五个弹筒。弹筒砸在地上并没有爆炸,只是放出了大量的黑色浓烟,形成黑色的烟柱,卷曲着向上涌动,象一座由气形成的小山,向着周围的地面沉降,扩散。所有动物,只要碰到黑烟,或者吸进那么一点,就死掉了。

这种黑烟很重,比最浓的雾还要重,所以当它从弹筒的撞击中释放出来以后,立即在空气里沉了下来,象水一样地朝四周扩散,它们绕过山岗,流进了山谷,深沟和水道里,就象碳酸从火山口流出来一样。当它接触到水,就会发生反应,水面马上出现一层层泡沫似的浮渣,浮渣沉下去以后,立刻又有新的泡沫冒上来。浮渣完全不溶于水,但是奇怪的是,虽然水受了毒素的影响,如果喝了除去浮渣的水,人是不会受到伤害的。浓烟并不象气体那样立即散尽。它聚集在河岸旁,沿着山坡流动,在风的吹动下缓缓飘着,同空气里的水汽慢慢混在一起,变成尘土降落在地上。我们至今不知道这种物质的成份,只知道其中有一种我们未知的元素,在蓝色的光谱里发出四道线来。

当黑烟散开以后,它低低地垂在地上,只要在50英尺的高度上面,无论是屋顶上,高楼的上面还是大树上,都可以逃过毒气的伤害,当天晚上,这在恰伯罕街和迪顿得到了证明。

一个从那里逃出来的人讲给我们听这种奇怪的黑烟的情况,他在教堂的尖塔上看见房子和村庄给淹没在浓浓的黑雾里。他在塔上呆了整整一天半,又饿又热,地面在蓝天和远处山岗的衬托下象盖着一层黑色的天鹅绒,到处有红色的屋顶、绿色的树木、灌木丛、大门、房屋和围墙在阳光下露出头来。

因为在恰伯罕的街上,黑烟给留在地上散开。而一般火星人在黑烟发挥作用之后,总是在黑烟上喷出一些蒸汽使空气重新清洁起来。

他们清洁了我们附近岸边的空气,我们回到了哈利伏特的空房子里,从窗口看到了这一切。我们还在里士满山和金斯顿山上那边看见探照灯扫来扫去,大约11点钟,窗子颤动了起来,我们听见南边部署的野战炮射击的隆隆声。炮声断断续续朝罕普顿和迪顿看不见的火星人轰了大约15分钟,然后白色的电光熄灭了,继而出现了红色的火光。

然后第四个圆筒降落了——它象一颗明亮的绿色陨星。后来我才知道,它落在毕歇公园里。在里士满和金斯顿山那边的大炮开始射击之前,西南方发出了几声零星的炮声,我想,那是炮手在被黑烟吞没之前匆忙发射的。

就这样,象人们用烟熏黄蜂巢那样,火星人在通往伦敦的乡间释放着黑烟。火星人排成的圆弧形慢慢扩展开来,最后形成了一条线,从汉威尔到孔培和马尔登。整个晚上,他们用管子开道。自从一个火星人在乔治山给打倒后,他们再也没有给炮兵一次开炮的机会。只要面前有可能埋伏着大炮,火星人就放出一个弹筒,而看得见的大炮都给热光消灭了。

到了半夜,里士满公园山坡边上燃烧的树林发出的火光照在一股股黑烟上,笼罩在整个泰晤士山谷的上面,一直延伸到眼睛看不见的地方。两个火星人在烟雾里慢慢走着,向各个方向发射着热光。

火星人并没有漫无目的地到处使用热光,或许他们制造不出那么多热光,或许不想摧毁所有的村子,而只是想打退人们的进攻。他们显然达到了这后一个目的。星期天晚上对火星人有组织的反击是最后一次。再后来就没人能阻挡火星人的进攻了,整个反击显得毫无希望。鱼雷艇和驱逐舰带着快速炮开往泰晤士河上游,水兵们拒绝停在河里,发生了哗变。当晚唯一还在参加抵抗的人在埋地雷和挖壕沟,连他们也是心不在焉,干干停停。

人们只能想象出驻扎在依希尔在星光下紧张地等待着的炮兵们的命运了,肯定不会有幸存者的。人们可以想象,人们秩序井然,军官们充满警惕,炮手们做好了准备,身边放着弹药,炮车和弹药箱车的驾驶员和平民们站在能走到的最近的地方,宁静的黑夜,救护车,医院的帐篷里躺着从威伯利奇烧伤的伤员;然后是火星人发射时沉闷的响声,笨重的弹筒飞过树林和房子,落在附近的地面上。

再想想看,人们突然给转移了注意力,黑烟翻卷滚动着向前涌来,朝空中升上去,把夜空染成无边的黑暗,一股奇怪而可怕的烟雾朝人们袭去,人和马匹在烟里变得模糊了,他们叫喊着,奔跑着扑倒在地上,传来惊恐的叫声,大炮给丢下了,人们喘不过气,在地上扭动着,黑烟形成的山锥迅速地扩散。然后就只剩下黑夜和死亡——只有一团浓重的烟雾覆盖在尸体上。

黎明之前,黑烟朝里士满的街上涌去,正在瓦解的政府做了最后的抵抗之后,通知伦敦的居民赶紧撤离。'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你一定很难想象,星期一的早上来临的时候,一阵恐惧的浪潮扫过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逃跑的人群迅速汇成了一股人流,在火车站周围象泡沫一样涌来涌去,人们纷纷在泰晤士河上争抢着船只,急急忙忙冲向北面和东面的每一个出口。10点钟的时候警察已经毫无组织,到了中午时分,连铁路当局也乱了方寸,在整个社会秩序的解体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所有在泰晤士北面的铁路线和凯南街上在伦敦东南的居民,都在星期天午夜得到了警报,火车里塞得满满的。直到两点钟,人们还在为在车箱里找到一个立足之地大打出手。3点钟,主教门街也挤满了相互践踏的人流,离利物浦大街车站约200码的地方,响起了枪声,人群发生了械斗,派去维护交通的警察也精疲力尽,满肚子的怒气,用棍子打着他们要保护的人的脑袋。

很快火车司机和司炉工都不愿意回伦敦来了,从火车站逃跑的人群不断增加,沿着路基向北跑去。中午在巴尼斯那里有人看见一个火星人,一片缓缓下沉的黑云沿着泰晤士河和蓝培斯低地飘过来,切断了从桥上逃跑的退路。另一团黑云蔓延到依林上空,围困住了炮台山上的一小群人,山上的居民虽然没有死,但是却逃不出来了。

我弟弟想在恰克农场车站乘上西北线的火车,但没有成功——货场上来的一辆火车头从喊叫的人群之间开过,几个健壮的男人好不容易才拦住人群,不让他们把司机的头往锅炉上撞。我弟弟来到恰克的路上,躲避川流不息的马车——他还算走运,他是到自行车商店的第一批人。他把车从商店里拉出来的时候,前轮胎扎破了,还伤了一个手腕,但是他顾不上许多,还是骑上车走了。在哈佛斯托克山的斜坡上,他给几辆翻倒的马车挡住了去路,于是朝贝尔萨兹路骑去。

这样,他离开了混乱的人群,转上了爱琪维亚路,大约7点钟的时候到了爱琪维亚。他又累又饿,但是已经远离了逃难的人群。沿途上人们站在路边,好奇地看着他。几个骑车自行车的人和骑马的人,还有几辆汽车在路上超过了他。离琪维亚还剩一英里的地方,一个轮圈裂了,自行车完全没用了。他把车扔在路边,继续朝村里走去。大街两边的商店半开着门,居民们挤在街上、门廊里和窗前,吃惊地望着大批难民涌入。我弟弟总算在一家小酒店里吃了点东西。

他在爱琪维亚留了一会儿,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逃跑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象我弟弟一样,好象想停留一会儿。这时还没有火星人进攻的最新消息传来。

路上一直很挤,但还没有造成阻塞。开始大多数的难民都骑着车,但过了一会儿,汽车和马车也匆匆开过去了,在通往圣阿尔朋斯的路上扬起一片尘土。

我弟弟也许模糊记起了住在契姆斯伏特的朋友,最后决定转入了通往东方的一条偏僻小路。他转过一个篱笆,沿着一条小径向东北方走去。他沿途经过了几所农舍和一些不知名的地方。他开始没有看到很多难民,一直到了通向高巴耐特长满杂草的小路上,他才遇到了两位女伴。他及时赶到,碰巧救了她们一命。

当时他听见叫声,赶紧转过路口,看见两个男人正在把她们拽下一匹小马拉的马车,另一个人则拉着吓惊的小马的马头。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衣服,个子稍矮的女人站着大叫;而另一个肤色较黑,身材瘦小的女人一只胳膊给一个男人抓住,用另一只手里的马鞭抽打着他。

我弟弟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叫着,一边冲了过去。其中一个离开那个女人,朝我弟弟转过来,我弟弟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一场打斗在所难免了。他是一个很不错的拳击家,于是跳上前去,把那个人打翻在马车轮子上。

这可不是讲绅士风度的时候,我弟弟一脚把他踢倒,然后抓住那个拉着瘦小女士胳膊的家伙的衣领。他听见马蹄声,然后脸上就挨了一鞭子,另一个家伙朝他鼻梁上打了一拳,给他抓着的那个家伙趁机挣脱开来,朝他原来过来方向的一条小路上跑去。

我弟弟给打得有点头晕,发现自己正面对着那个抓住马头的男人,而那辆马车正左右摇晃着沿着小路跑下去,两个女人在车上往后看着。他前面的那个家伙看上去很壮实,正想朝他冲过来,我弟弟一拳揍在他的脸上。这时我弟弟才发现自己孤身一人,于是转身躲开,朝小路上的马车追去。那个家伙紧紧地跟在后头。他们身后是一大群逃难的难民。

他突然给拌了一跤;跟着他的男人跑到前面去了,他站起身,发现自己又面对着两个人了。要不是前面那个瘦小的女人拉住了马赶回来帮忙,我弟弟就有点招架不住了。她手里有一支枪,不过当她们遭到攻击的时候,这把枪放在座位底下。她在六码的距离上开了一枪,差点打中我弟弟。一个胆小的家伙立刻逃跑了,他的同伙追过去,骂他胆小如鼠。两个家伙站在小路上,而另一个同伴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拿着!”那个瘦小的女人把枪递给我弟弟。

“回车上去,”我弟弟说,一边从裂开的嘴唇上抹去血迹。

她一声不响地转过来——他们都在喘着气——走到另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士那里,她正拼命拉住受惊的小马。两个家伙不想再动手了。当我弟弟再回头看时,他们已经逃走了。

我弟弟说:“我坐这儿,如果可以的话。”他上车坐到前排的空座位上。两位女士朝后头望了望。

“给我缰绳,”她说,然后往小马身上抽了一鞭。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在路上转过一个弯,三个坏蛋都看不见了。

我弟弟就这样出乎意料地驾着马车和两个不认识的女士向一条不知名的路上驰去,一边喘着气,嘴唇裂开了,下巴也给打得青了一块,手指关节上还沾着血迹。

他后来才知道,她们一个是住在斯登摩尔一个外科医生的妻子,另一个是他的妹妹,医生早上从宾南的一个重病人那里回家时,在路上的车站里听到了火星人进攻的消息。他急忙赶回家里,叫醒妻子和妹妹(一个佣人两天前已经离开)——收拾了一些急用的东西,把手枪塞在车座底下(算我弟弟走运),告诉她们驾车到爱琪维亚乘火车。他赶去通知邻居。他说自己会追上她们。当时是早上四点半,现在已经将近九点了,可连他的人影也没有。爱琪维亚的越来越多的难民让他们没法停在那里,只好走到这条小道上来。

这就是她们断断续续讲给我弟弟听的事情。他们在新巴尔涅特附近停下来。他答应和他们呆在一起,直到她们决定该怎么做,或者等到那个女士的丈夫赶来。我弟弟为了安慰她们,声称自己很会使枪——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用。

他们在路边停了下来,小马在篱笆里很高兴地吃草。我弟弟把自己逃离伦敦的经历告诉了她们,并向她们讲述了知道的关于火星人的事和他们的所作所为。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上了,他们谈了一会儿以后,就陷入了期待之中。路上走过几个战士,我弟弟就向他们打听了一些消息。他们的片言只语更让我弟弟觉得人类正面临着巨大的危险,感到立即逃走的必要性。他不得不催促两位女士。

“我们有钱。”那个瘦小的女人犹豫着说。

她的眼睛遇到了我弟弟的目光,犹豫不见了。

“我也有,”我弟弟说。

她说它们有30个金镑,还有一张5磅的纸币,说可以用这些钱在圣阿尔巴或新巴尔涅特乘火车。我弟弟因为看到伦敦人在车站争抢的情景,觉得根本就没这希望,提出穿过爱萨克斯到哈维区,然后逃出英国。

爱尔汶斯东夫人——这是那个穿白衣妇女的名字——什么都不想听,老是想着“乔治”,但是她的小姑却很冷静,最后同意了我弟弟的建议。就这样,一行人向巴尔涅特走去,以便越过大北公路,我弟弟牵着马,想尽量让它省点力气。

太阳慢慢爬上半空,天气变得很热,脚下的白色沙土给晒得发烫,他们只能慢慢地行走。路边的篱笆盖着灰色的尘土。他们离巴尔涅特越近,路上就越加混乱。

他们遇见越来越多的人。大部分人比他们出来的早,他们又脏又累,相互之间小声嘟哝着。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走了过去,眼睛盯着地面。他们听见了他的声音,转头去看,见他一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打着空中看不见的东西。他发完疯以后,就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赶路了。

当我弟弟一行人走到巴尔涅特南面的十字路口时,看见一个妇女刚穿过左面的田野来到路边,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边上还跟了两个;然后又来了一个穿着黑色脏衣服的男人,一手拄着手杖,另一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再转过一个街角,从大路的别墅之间的一条小巷里出来一辆小马车,拉车的小黑马浑身冒汗,一个戴着阔边帽的年轻人赶着车,浑身沾满灰土。车上坐着三个姑娘,好象是东端工厂的工人,还有两个小孩儿也挤在里头。

“到爱琪维亚怎么走?”赶车人问道,他眼睛张得大大的,脸色苍白;我弟弟告诉他向左转,他也不道谢,立即加鞭接着赶路。

我弟弟注意到在前面的房子上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灰色烟尘,遮在大路后的一排房子前,路前是一长列的别墅。在炎热的蓝天下,几股带烟的火苗从前面的房子上头窜出来,爱尔汶斯东夫人突然大声哭叫了起来。哭叫声和混乱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其中还混着许多马车车轮的声音,马车的吱嘎声和马蹄的哒嗒声。小路在离大路不到五十码的地方来了个急转弯。

“天哪!”爱尔汶斯东夫人喊到,“你把我们赶到哪儿去?”

我弟弟停下马车。

从大路上来了一大群人,相互拥挤着,汇成一股乱遭遭的人流朝北方涌去。在刺眼的阳光下,一大片尘土把地上20英尺以外的东西都变得灰蒙蒙一片,匆匆而过的马匹和步行的人群,还有各色各样的马车不断扬起一阵烟尘。

“让开!”我弟弟不断听到有人叫着。“让开路!”

在小路和大路交叉的地方,就像是一片冒着烟的火场;人声鼎沸,尘土飞扬,发出刺鼻的气味。在前面一点的路旁,一座别墅正在燃烧着,冒出来的滚滚黑烟从大路上飘过。这情景让人们更加混乱。

两个男人从他们身边赶过去。然后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她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裹,哭哭啼啼的。一条迷路的猎狗伸着舌头,在人群里转来转去,又惊又怕,朝我弟弟身旁跑来。

在眼睛望得到的地方,在房子之间到处都是肮脏的,急匆匆的人流,从通向伦敦方向的每一条路上涌出来。黑色的脑袋和挤在一起的身体在拐角出看得更清楚了,他们急急忙忙地走过去,然后又重新出现在人流里,最后给吞没在一片烟尘里。

“走啊,走啊!”人们喊着。“让开,让开!”

后面的人们用手撑在前面人的背上。我弟弟站在马头前面。他给不由自主的人群推着,一步一步地在小路上走着。

爱琪维亚是一片混乱,恰克农场也挤满乱糟糟的人流,所有的人口都在逃难。整个场面混乱得难以想象。人们冲过了街角,然后又退了回来,背对着小路。走在路边的行人们为了给马车让路,有的摔倒在坑洼里,有的相互撞在一起。

连小车和马车也挤成了一堆,有时留出一点空档,时不时有几辆等不及的马车冲到前头,人们不得不让开来,靠在篱笆和路边房子的门旁边。

“快走啊!”大家叫着。“快走!他们来了!”

一辆马车里站着一个身着救世军服的瞎子,用弯曲的手指比划着,一边嚷着,“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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