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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宫妆,满城风絮-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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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域国,拉开了笼罩在整座帝王宫的薄雾,转眼间便弥散开露出一条狭窄的官道。
官道上,一名士兵满脸汗水,狂鞭坐骑,向着两扇沉厚正敞开着的大门飞腾而去,蹄踏如雷,带着一道烟尘进入了帝王宫内,然后紧急下马向玉涵宫跑去!
此时,薛傲云正在玉函宫吟笛,薄薄的嘴唇吐出幽兰之气,令箫音低回地响起。
这时,那名士兵踉踉跄跄地踩着台阶“唰”的一声走了进来,听到箫声时微微一愣,暗忖:都什么时候了,殿下还有心思吟笛?随即跪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递给薛傲云道:“殿下,中介紧急军情!”
一旁正为薛傲云斟茶的肖公公闻言,顿时被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目光望向薛傲云。
箫声停了下来,薛傲云手中握着玉笛,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表情,陷入了沉思之中,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信函拆开一看,寥寥的几字话中,他已明了这封信是帝王写的。
意思大概如下:我军屡战不胜,兵疲食尽,现已退入壁垒坚守!儿臣立刻率兵前来征讨相助!
“殿下?”那士兵见看完信函的薛傲云迟迟没有发话,不禁有些焦急地喊他:“请率兵前往中介!”
薛傲云眉头微微一挑,起身背负着手问道:“父王和薛廷轩如今情况怎样?”
“两人均受了严重的伤!”
“是吗?”
薛傲云嘴翘着,脚步缓慢走动着,像是有些迟疑,不难看出,他内心开始犹豫起来,想到帝王把这么重的一副担子交给他,他只能将这场仗打个漂亮才行的同时,眼前突然浮现出薛廷轩每次打完仗回来,都受到都城百姓夹道欢迎时的荣耀,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那是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荣耀他换不来。毕竟他从来没有率大军出征过,什么排兵布阵……他统统都不会,他懂的是攻心术而不是攻城术啊!
想到及此,薛傲云脸上露出了诡异的表情,口中说道:“去取地图来!”随即,当那士兵起身正准备向外去取之时,薛傲云从长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捅入了那士兵的腹中。那士兵觉得身上直发凉,缓慢地转过头去,瞪大了眼睛望着薛傲云,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殿下……你……”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肖公公见状,难以相信地呆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就明白过来,薛傲云这样做的目的!
这几年来,他一直雄心勃勃,可是一直被帝王冷落,未掌到实权,心里那个忧闷啊!眼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像替他过滤掉那些糟粕,他会错过吗?
正想着,薛傲云高喊道:“肖公公!”
肖公公犹豫着转过目光望着他,“殿下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加强了戒备!”说完,薛傲云抽紧了手指,把信函揉成一团握在手心里就走出了行宫。
肖公公不语,望着薛傲云的背影,觉得薛傲云这样做很不妥,他这样力争权位,违反常态,天理难容啊!心中暗感不安,这个主子终究有一天会靠不住,他就像一座冰山难以融化似的,令肖公公得从新找靠山,于是找机会去了一趟苏府找苏睿。
苏睿不知他前来的意图,也不想去理会,就命人把他带入客厅等候。肖公公在客厅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也不见苏睿的身影,心中有点难耐不住,不顾士兵的阻拦闯入了苏睿的书房。见到正在阅览兵书的苏睿,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令他霍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声音直打颤,“将军!”
苏睿眉头紧皱,微沙嗓音冷冷的问道:“你好大的胆子,没有传召,竟敢妄自闯入?”
这个时候,肖公公早已豁出去了似的,嘴巴利落地道:“将军,奴才是有急事相告,关于中介的……”
“快说!”
“中介紧急军情!”说到这儿,肖公公顿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那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但是从方才那名士兵的话语中,他能猜想到,应该是中介失手,要薛傲云派兵前去!只是他不能说出薛傲云的举动,而将其忽略,续道:“中介失手,要将军派兵前去!”
“什么?”苏睿心头一震,“砰”的一声把兵书扔在了桌上,“竟有此事?你如何得知?”
“奴才不敢谎报,奴才只是今早出宫探亲,在边境看见一名士兵从官道而来,身背“中介加急”的招文袋送往都城,却在半路被叛贼殷良的同党劫去。奴才心想,帝王和殿下是否出大事了,就去边境的驿站士兵哪儿偷听而知,才知道这事!”
苏睿沉吟,“驿站士兵为何不奏报?”
“奴才想,应该是那些士兵还不知传递加急的士兵已遇害!”
听完这话,苏睿厉喊:“来人!”待士兵躬身速入,他才续道,“去边境驿站与巡视官处核实一下,今日是否有急报!”
“是!”那名士兵退出,不到半刻,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禀告道:“将军,今日确实是有急报!”
苏睿闻言顿时没有话语,起身就像外面走去,丝毫不敢怠慢地去了兵部。
很快这事就传开了,传到薛傲云的耳中时,薛傲云喜悦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惊愕。他像发了疯似的,冲到城墙上望着苏睿带着兵马逐渐远去的队伍时,一掌拍在了石墙上。
“玉涵宫有内奸!”
第三十九章 寒光怒威
中介边境。
薛廷轩站在案桌前,手指轻轻拂着坐在他身旁的苏三的发丝,迎着阳光,她的头发闪闪发光。
“小三!”
“嗯?”
“午时,若薛傲云的兵马仍没有赶来,我方只有杀出重围赌上一把。到那时,我怕我保护不了你,所以我准备让郭云飞带你先从水路先回去!”
“不!”苏三被薛廷轩的话惊得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说:“我要留下!我要留在你的身边。”
“不行!战场上刀尖不长眼,他们不会对女人手下留情的!”
苏三皱了皱眉,“廷轩,我会保护自己!所以,你不用分神来照顾我!”
“小三!”薛廷轩的音量越来越高,促使苏三心中也急了起来,“廷轩,你让我留下吧!我真的很怕,这次一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
薛廷轩不语,望着苏三的眼神,那眼神中似是已经清楚地告诉薛廷轩——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而令薛廷轩也不得不屈服了。
终于,两人在一阵沉默之后,薛廷轩走出了军帐取来了一套士兵的衣服要苏三换上之时,
军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啸声,恍如马匹怒啸,尖锐刺耳。
薛廷轩和苏三眉头一皱,心中感到十分奇怪。
“难道是敌军杀来了?”
“应该不会,方才据探子回报,对方也在隔岸观火!”薛廷轩说完,就向军帐外走去,远远地就瞧见一匹黑色的骏马如一阵旋风,从山下地而来。
“廷轩?”苏三从军帐内走了出来,用担忧的目光望着薛廷轩。
薛廷轩不语,待那匹黑色的骏马将近,纳兰小茹就像一颗明亮的启明星似的,令人无法无视进入苏三的眼中,使她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身子不由地哆嗦地打了个寒颤。
薛廷轩吃惊地感觉到了苏三的动作,而转过目光望向苏三,苏三不语,沉默地垂下了头。
“殿下!”纳兰小茹从马背上,飞身而下来到薛廷轩的身前,露出一副焦急的神情,打量着他,见他并没有传说中性命危在旦夕,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本来在宫里收拾姐姐的遗物,突然听到几名太监说中介失手,帝王和殿下的性命危在旦夕,所以就赶了过来!”说完这话,纳兰小茹的眼波一转,这才留意到站在薛廷轩身旁的苏三。
尽管心里很纳闷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故意地问薛廷轩:“长乐怎么会在这里?”
薛廷轩不语,似乎为纳兰小茹管得太多心中感到有点不舒服,然后伸出右手指着前方对她说道:“顺着这条路,回都城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纳兰小茹心中一惊,心里忽然为薛廷轩的这话掠过了一股酸酸的液体,而灼得她莫名地慌乱,沉默着转身抛马就向河边走去。
苏三望着她的背影,假装吃惊地向薛廷轩问道:“你这样对她,你就不怕伤了她的心?我看得出,她心中有你,不然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薛廷轩淡淡地一笑,将头稍微转到苏三那边说道:“若留下她,你且不是更伤心?”
“我?”苏三突然不语了,缓慢垂下了头的那一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望着薛廷轩说道:“对了有一事忘记告诉了你?”
“什么事?”
“我来中介的途中,遇见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像是东域人,并且对方的箭术十分了得!廷轩,你说他会不会是敌军那边的人?”
“这个我不知道……可能是吧!猎户族的人也不是东域人!”
话犹未尽,前方的荒野突然出现一道如滔天巨浪般的力,直向薛廷轩这边涌了过来。
速度之快,还没让人明白过来,举着秀有“殷”字的锦旗的一批兵力,急速而来,那马蹄声震耳欲聋,掩没周遭之声,苏三惊骇的话语声。
眼下情况危急,容不得薛廷轩细想,用极快的速度解下腰间的佩剑扔给苏三,然后握紧了她的手,问她:“你会后悔吗?若这场仗输了,我们都会死!”
苏三摇了摇头,像是下定决心似地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因为只要跟廷轩在一起,不管在什么地方,苏三都不会感到害怕!”
有她这句话,就足够了。薛廷轩似是也不为那些担忧而感到担忧了。
“殿下!”这时,郭云飞从军帐走了出来,望着望着如潮水般移动推进的敌军,皱紧了眉头,“他们要进攻了!”
薛廷轩说:“誓死保护父王的安危!”然后,回头瞟了一眼已整齐而严肃地排列在身后的士兵们。
风轻轻吹动他的长发,他伸出右手,速度做了一个简单的姿势。然后,身后一声吼叫,“迎战!”所有将士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冲向敌军。口中喊出杀声,将铁刀劈向迎面而来的人,瞬间战场上的惨叫迭起,血液带着浓烈的腥味溅在脸上。电光石火间,霎时天惨地愁,血雨刀光,使人目迷五色,耳边武器嗡嗡的震响,场面混乱,促使苏三和薛廷轩被迫分开了。
苏三在敌我难分的士兵中东躲西藏,睁大了一双大而惊恐的眼睛,望着在眼前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士兵们,整颗心都麻木了。
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突然从肩甲传来,并渗出了一缕鲜血,她只是淡然地看了一眼,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狠狠地咬紧牙,提着手中的长剑,对着离她不远的人就刺了过去。
怎料,身后一把大刀不知何时正伸向了她,即将劈下之时,苏三脚下打了一个趔趄,身子竟向前倒去,头上那松松垮垮头盔也掉落在了地上,露出她一头乌黑的秀发。
第四十章 身世猜疑
那举刀的人微微一愣,暗忖是个娘们儿,不禁满面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正准备上前扛起苏三,却劈头听到身后爆发出一阵高亢的喊杀声,是苏睿的兵马赶了过来。
在马上的他一眼就看到了苏三,他策马赶来,一把抓住苏三的胳膊把她拉到马背上。苏三心中一惊,抬头望着苏睿,她好像不记得曾在文翎宫见过他,而死命地不停地挣扎,嗓音中带了一些颤音嚷着:“放我下去,你放开我!”
“别吵,我带你去见二殿下!”苏睿忙忙地说,声音被周遭的杀声所覆盖,使苏三没有听见,扔不断地嚷着。
嚷得苏睿心中十分烦躁,伸手一掌打晕苏三,带着士兵冲出一条血路来到薛廷轩的身边,令敌军抵抗不住前来增援的士兵们的杀气,忙做鸟兽散了。
苏睿跳下马,扶着浑身是伤的苏三交给薛廷轩道:“帝王,还好吧?”
薛廷轩咧着嘴道:“还好,受了点伤,回宫调养几日便能痊愈。苏将军来的真是及时,若晚个片刻,恐怕廷轩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苏睿伸手捋了捋颚下的长须,淡笑不语。转过目光茫茫然望着了一眼四周之后,才道:“先看看帝王,眼下是赶回都城还是先安抚中介的……”话说到这儿,苏睿突然震惊了,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苏三肩胛绽裂的伤口上,隐隐地能看见白皙的皮肤上刺着“咏忆”两个字。
“将军?”薛廷轩为他的震惊感到诧异,不禁循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苏三肩胛上的字迹,微微皱眉,双眼陷入了沉思。
他记得昨夜他问过苏三,她肩胛上的字迹,可是她也不太清楚,说是从小就有?当时薛廷轩怀疑这个可能跟她的身世有关,可惜苏三闻言此话像是很不开心,不愿多说似的,令薛廷轩也不好在提,就淡忘了。
“将军?”[汶网//。。]
闻言此声,苏睿立即收回了在脑中密密麻麻纠缠起来的思绪,道:“先去看看帝王!”
薛廷轩点头,把苏三交给一旁的郭云飞时,用指尖轻抚苏三沉重的眼皮。
“先带她回军帐休息,我随将军去看父王!”
郭云飞点头,就离开了。
军帐里,帝王面色苍白毫无血丝地靠在床上,望着苏睿,激动不已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却说不出话来。他比人们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从宫里带来的太医由于药物不齐全的关系,似是也感到束手无策。
薛廷轩和苏睿商议,当天午时就全军班师回都城。而公孙寒耶好像也从这场叛乱的战争结束时,已消失在了东域。
路上,苏睿策马来到薛廷轩的身边,问他:“安长乐,是那家的姑娘?”
闻言此话,薛廷轩稍稍一愣,但也没细想,回答道:“宝邯县县丞之女!”
“宝邯县?”苏睿眉头微皱,“好像离苏州不远吧?”
薛廷轩笑了笑道,“是啊!将军一直对苏州情有独钟,每年只要一有空就会去,难道不知宝邯县和苏州就隔了一条河?”
苏睿闻言此话,忽然打了个寒战,沉默不语地皱起了眉头。
这时一个士兵飚马前来向薛廷轩禀报道:“殿下,离都城只有十里了。”
薛廷轩点了点头命令道:“传令下去加快速度,今夜务必赶回都城!”
“遵命!”
那士兵领命,飙马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天空布满满天星斗之时,薛廷轩他们终于抵达了帝王宫。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玉涵宫内,令熟睡中的薛廷轩突然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吓得留在房内值夜班的肖公公一哆嗦,赶紧起身把宫灯的烛火调亮,随后退到门外,吩咐宫女太监伺候薛傲云穿衣洗漱完毕后,就随薛傲云急匆匆地来到秦光殿。
薛廷轩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一触,两人飞快地转开了视线。
薛傲云来到帝王的床前,夏婉茹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随即垂下头去,继续用方巾为帝王擦拭着额上的汗珠。
薛廷轩站在一旁,观察着帝王的面色向一旁的御医问道,“父王怎么样了?”
御医回道:“由于帝王受伤严重,在加上心力交瘁,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听到这话,薛傲云愣了一下,转过目光观察着薛廷轩和各位大臣的反应——全是阴云密布的表情,立在厅中窃窃私语起来。
这时,夏婉茹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大臣们,嘴里发出孱弱的声音道:“帝王如今龙体不适,需要休歇,各位大臣就先回府。若帝王醒来,本宫再派钟公公通传!”
此话一出,薛傲云心中虽有不爽,但面对大臣们也不好发作,只能随他们一同离开了。
薛廷轩望着薛傲云的背影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表情凝重地走出秦关殿时,苏睿急忙叫住了他。
“殿下请留步!”
“苏将军有何事?”
“殿下可否陪老臣喝壶酒?”
薛廷轩点了点头,相邀苏睿去了文翎宫的兰亭里。
两人斟酒之时摆了一盘棋。这次,薛廷轩的黑子几乎占了半壁江山,而苏睿有些神色恍惚,捏着一颗白子,独自发呆。
薛廷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将军,你快全军覆没了!”
苏睿这才回神,似是无奈地道:“我棋艺精湛,甘拜下风!”
薛廷轩道:“下棋除了运筹帷幄之外,最重要的是全神贯注,苏将军至从从中介回宫之后就愁眉不展,是否是为父王龙体之事?”
“帝王龙体老臣固然担忧,只是……”说到这,苏睿脸上露出了一丝追忆的神色,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令眼神随着他脑中千变外化的思绪,变得异常幽暗而深邃。
“看来将军有心事?”薛廷轩为苏睿斟满杯中的酒,似是无心地说道。
苏睿没有回答,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不瞒殿下,老臣却是有心事。”
“不知将军是否能告诉廷轩,让廷轩为你分忧?”
“也不是什么大事。”苏睿说,声音低沉又悲痛。“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老臣几年前在锦城和敌军背水一战时,曾向殿下你提起,老臣还有一个小女?”
薛廷轩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陷入沉思中好半晌才道:“记得!廷轩还记得将军曾说起,你和她失散了十八年!”
“十八年来,老臣每年都会去苏州,苦苦找寻,可惜一直了无音讯。”苏睿说,“咂”地一口就将杯中的酒喝下,一种火辣辣的酒味儿立刻冲了上来,辣得他眼眶湿润起来。
“哦?原来将军每年去苏州是因为这个关系?”
苏睿不回答又道:“就在昨日中介一站,老臣看见了她?!”
薛廷轩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过目光望着苏睿。
苏睿说:“我的小女咏忆——”
什么?薛廷轩像是没有听懂,在苏睿再次重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的小女!老臣曾在她肩胛处刺有她的名字,她叫咏忆!”
薛廷轩总算听懂了,也霍地睁大了双眼,大脑像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令他受惊般从石凳上跳了起来,立刻用恐怖的脸孔望着苏睿,几乎脱口而出,“你说你的小女,是苏三?”
“苏三?”苏睿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突然发现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薛廷轩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而缄口不语,生怕再继续说下去,一不小心就会泄漏了苏三顶替安长乐入宫的秘密。毕竟这可是欺君之罪,要被诛九族!!若苏三是苏睿的小女,自然能躲过这一劫,若不是,就难说了。
但是薛廷轩越是不说,苏睿的心变得就越来越沉重,思绪越来越复杂,“殿下,是否知道些什么?”
薛廷轩不语,向着空中发出一声长叹。
苏睿的眉头不禁紧皱,立刻换了一种语气:“我记得殿下曾说过,安长乐是宝邯县县丞之女?”
“你想做什么?”薛廷轩诧异地望着苏睿。
苏睿说,“殿下心中藏有秘密不方便相告,老臣就自己去查!”
薛廷轩听到这番话,忽然间愣住了,正要叫住苏睿,却瞧见苏三的身影从长廊上走了过来,心里顿时充满了担心与焦虑。
苏三望着苏睿,惊觉眼前的这个男人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可是又找不到原因,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来到薛廷轩的身旁,伸手揪住他的衣袖扯了扯。
直觉告诉薛廷轩,苏三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然后随她来到一个树下,问她:“怎么了?”
苏三没有立时回话,则是望着迟迟没有离去,望着他们的苏睿,问薛廷轩:“那个男人是叛贼吧?我记得是他把我打晕的!”
“他不是叛贼,他苏睿将军!我想他打晕你也是逼不得已!”
“原来如此!”苏三恍恍惚惚地转过头来望着薛廷轩,续道:“对了廷轩,我有个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本来我和姑姑离开帝王宫之后,准备回宝邯县的,但是途中听人说中介失手,你和帝王负伤严重,所以我就让姑姑先回宝邯县等我。但是我现在随你回宫了,所以……”
还没等苏三把话说完,薛廷轩就忙不迭地说道:“你想把她接到宫里来?”
苏三点了点头,“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薛廷轩不语,但他脸上的神情能令人看出,他不太喜欢姑姑,而正准备委婉回绝之时,苏睿几度压下的话,终于爆发了出来。
但由于方才苏三跟薛廷轩的对话中,他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隐隐耳闻宝邯县这三个。反正他也要去那里,正好可以通过这事,查查她的底。
“安小姐,帝王如今龙体抱恙,殿下要处理国家大事,不方便脱身。若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老臣,老臣为你去办!”
苏睿这番热心的话令苏三顿时愣住了,无法思考,更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半会儿才轻轻了吐出一口气,用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薛廷轩,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睛却带着种令人说不出的复杂表情。
“安小姐?”苏睿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心潮起伏,故意提高了嗓音喊苏三。
“嗯?”苏三犹豫了一下,想到反正薛廷轩也没有制止,就对苏睿说:“那苏将军能否为长乐去宝邯县玉林村找一个叫杨素心的女人?”
“玉林村?”苏睿沉吟了一下,“这个女人是安小姐的?”
“姑、故人!”
“故人?”
苏三为苏睿脸上表露出来的惊异神情感到十分诧异,不禁开口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是故人这事就更好办了!
苏睿说完,匆匆转身就离开了,使望着他背影的薛廷轩,感到心里毛毛的。
“廷轩,你怎么了?”
薛廷轩摇了摇头,伸手轻抚苏三有些凌乱的头发,正说话间,一阵淡淡的檀香味儿飘了过来,接着就钟凌带着一群太监的身影就走了过来,向薛廷轩行礼道:“二殿下,帝王已醒来。”
听到这个消息,薛廷轩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转身就向秦光门走去,却被钟凌叫住了。
“二殿下!”
“呃?”
“帝王有令,除了安长乐此刻谁也不见!”
“帝王要见我?”苏三眉毛一挑,慌张地抬头看着钟凌,那有点高深莫测的神情,她不太懂,也令她心思全乱了。
“父王要见长乐?”薛廷轩为帝王要见苏三感到十分诡异,不禁向钟凌问道,“钟公公,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
“帝王像是有话要对安小姐说。具体是什么,奴才也不知,只有去了才知晓!另外,别让帝王等久了,安小姐,请随奴才前往文书房!”
苏三不语,双眉微微蹙了起来,转过目光看了一眼薛廷轩脸上阴雨密布的神情,似是要他放心,而悄悄地握了下他的手,就随钟凌向文书房走去!
经过玉涵宫的后门时,不知是谁在里面鬼哭狼嚎,发出阴测测的声音。令走在最后有些掉队的苏三心里一阵发毛,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来到了月寒宫。
本来这兰妃才过世不久,现在被这哭声一吓,苏三只觉得胸口都膨胀了起来,空气中是否都含有一股诡异的因子,而畏畏惧惧用眼角的余光向里面望去,顿时睁大了眼睛。
她看到肖公公蜷缩在地面,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望着前方,动也不动,一名太监站在他身边,正用皮鞭一鞭一鞭地抽打在他的身上。每抽打一次,就能看到肖公公瑟缩一下,然后嘴里发出一声令人撕心裂肺的惨叫。而那被皮鞭拂过的地方,血珠直冒。
苏三不知他犯了什么错,会受到这样的惩罚,但是她也不想去过问,以免和薛傲云扯上不必要的瓜葛,于是飞快地就走开了。突然又折了回来,向玉涵宫的后门走去,薛傲云的身影顿时映入她的眼眸。
他坐在亭子里,接过宫女递上的茶碗,徐徐地吹散杯中热气,抿了一口,欲将说话时,苏三硬生生地向丝毫未察觉到她到来,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情绪里的薛傲云吐出一句:“殿下是冷血吗?”
随即走到鞭打肖公公的那名小太监的身前,厉声道:“住手,你这样会把他活活打死的!”
那小太监微微一愣,目光转向薛傲云,薛傲云脸上没有任何叫他停止手中动作的暗示,使他依旧抽打着肖公公。
这使苏三不禁火冒三丈,“我叫你停手,你聋啦!”旋即一把夺过小太监手中的鞭子,由于力气过大,令鞭子在空中甩出一道弧形,啪地一声,落在了小太监脸上。
小太监顿时伸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肖公公微微抬头,望着苏三面带不悦,眼神如一支火箭正射向薛傲云时,眼睛不由地睁大了!
薛傲云气息冰冷地望着苏三,瞬间,他心跳加快了起来,“腾”地一下从石凳上站起身对她说,虽然心中很是生气,但他的声音异常温柔。
“你管得是否太多了?”
苏三嘴下毫不留情地道:“奴婢就是见不惯殿下对人施暴!”
“这只是小惩大诫而已!”
“小惩大诫?”苏三的双眉微微蹙了起来。“在殿下心目中,这算小惩大诫?那被你刺死的那名宫女也是小惩大诫?”
苏三说完这话之后,伫立在一旁的太监宫女以为薛傲云一定会大发脾气,谁知道他居然没有发火,只是说:“我不想跟你继续争执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对了我今儿听人说,你去了战场受了伤,伤口严重吗?”
这话薛傲云不问还好,一问就使苏三脑中忽然想起夏婉茹曾说起,在食物中放入奇痒花粉的事是薛傲云指使的事。苏三最开始还以为是谎话,可是后来想想,像她这样聪明的人,根本不会说出那种随时都会被揭穿的谎话。
以至苏三脱口而出:“虚伪的家伙!”
什么?众人一阵惊骇。
听到这句话的薛傲云霎时间愣住了,然后很快醒过神儿来,难以掩饰痛苦的神色,而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问她:“你在说我?什么意思?最好说清楚点!”
苏三望着他逐渐变得僵硬的脸,也懒爱奴婢来奴婢去的,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怒一吐而光一样道:“还记得钦点名册那日,我脸肿长痘的事吗?我听人说是你在我食物中动了手脚,可有此事?你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薛傲云霍地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神色忽然间紧张了起来,而手中的酒杯已被他捏碎了,“波”的一声,酒杯的碎片刺入他肉里,割得他满手都是血。吓得太监急忙上前去为他止血,却反被他一把挥开,走下台阶,来到苏三的面前,“谁告诉你的?”
是谁,苏三不会说。也隐隐觉得自己是否说得太过火了,而换了一种语气问他:“确有此事对不对?殿下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从哪儿听来的?”难道是哪个贱人说的?薛傲云咬紧了嘴唇,表情也变得很严肃,但他的脸色看来竟比刚才更苍白了。
半晌他松开咬得发白的嘴唇,像是不想去隐瞒,而对苏三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如何,你应该也有所感触才对啊?难道你心里就只有薛廷轩吗?”
苏三不回答,心里忽然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薛傲云望着她,脸色变了变,露出了一种焦躁不安的表情道:“你是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苏三不想把事情搞复杂了,依旧保持着沉默。
她的沉默也总算让薛傲云沉住了气,稳住了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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