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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啦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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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绿色?刚才那玩意儿不是黑色的吗?
拉里忽地把眼睛转向哈米德:“祝贺你,你的麻烦比你想像的还要有趣得多。说说看,为什么一个外来者,而且是个高级贸易商会想买呱呱呢?”
“……唔,它这个品种肯定很少见。我跟不少游客谈过,他们谁也认不出呱呱到底属于什么种族。”
懒虫拉里点了点头。太空可不是个小地方,呱呱说不定来自爬行界的另一个星球。
“它小的时候,很多人都研究过它。你也看过那些文章。它的大脑跟黑猩猩差不多大,但大部分都用在震膜上,还有处理它听到的声音。有人说它是语音功能的终极形式:全是嘴,没有心。”
“啊!就像一个学生!”
哈米德对这种拉里式的嘲讽置之不理。“看这个。”他拍拍呱呱的肩膀。
肯定是被超声波仪器迷住了,它的反应很慢。最后,它抬起头问:“干吗?”年轻女人的声音,语调也很正常。
“有些人觉得它不过是只鹦鹉。它录音回放的本事比高保真录音机还棒。但它也有自己喜欢的句子,说这些句子时还常常使用不同的声音——基本上都用得很得体……”哈米德指指靠在拉里脚边的电暖炉,“嘿,呱呱,那是什么东西?”呱呱把头向前伸,绕过桌角,眼睛盯着那些烧得红红的线圈。这个炉子和哈米德公寓里用的那种不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呱呱好奇地把头朝火光伸过去。太急了点儿,鼻子碰上了电炉的安全网,“烫!”它往后一跳,鼻子埋进脖子上的毛里,一只前腿还指着电炉,“烫!烫死了!”它坐下来,小心翼翼地舔舔鼻子,“天啊!”它瞥了哈米德一眼,像在责备他,眼里还带着算计的神色。
“相信我,呱呱,我没想到你会碰那玩意儿……为这事儿,它肯定会报复我。它的幽默感只到打埋伏暗算我为止,但这方面,它执著得要命。”
“嗯,我还记得动物协会对它的研究报告。”藤山冲哈米德笑了,嘴咧得大大的。哈米德一直觉得拉里和呱呱脾气像极了,简直跟一家人似的。听了拉里两堂课以后,呱呱连咯咯的笑声都同那老头一样了。
拉里把电炉往后移了移,然后绕过桌子。他弯下腰,平视着呱呱的眼睛。现在他一副对呱呱关怀备至的样子。这种态度对他自己很有好处:’他眼前可是满嘴的尖牙,而且对方已经开始演奏《定时炸弹之歌》了。过了一会儿,音乐停了,呱呱闭上了嘴。“我真不敢相信,这里头没藏着类似人类的智慧。真的。我见过不少新生,刚开学的时候还不如它呢。一个没有智力的动物弄那么多声音出来干吗?”他伸手揉了揉呱呱的肩膀,“肩膀痛不,亲爱的?里头说不定会长出双手来吧。”
呱呱把头一扬:“我喜欢飞①。”
哈米德时常想起海因莱因小说里的场景;地球老家的科幻小说在美国思想与文学课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如果呱呱的岁数还小,它准会在成年前就死掉。它骨头里的钙和肌肉力量水平已经开始退化了,跟三十岁的人差不多。”
“嗯,是啊。我们知道它跟你一般大。”二十岁,“我猜,它也可能是某个具有自我意识的生物一部分。但那种东西通常要么是大脑受损的天人,要么明显是些人造物体。”他回到桌前坐下,嘴里没腔没调地吹着口哨。哈米德在椅子里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他来找拉里是想让他帮自己出点儿主意,结果却听到这么些事儿。没什么好吃惊的,拉里就是这样的人,“我们知道得太少,还得多打听点儿消息才行。”拉里说。
“唔,我猜我可以尽力从虫子那儿多挖些东西。但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那些游客也帮帮忙。”
拉里轻快地挥挥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要问问那只罗斯林马尔的虫子,不过总的来说,那些游客穿越了九光年才到了咱们这个偏僻地方,到了现在,他们带来的数据库就跟你去南太平洋度假时带的那种便携式数据库差不多……全过时了。至于联邦政府,当然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嘿嘿,要不然,他们就不会来找我了,说明他们已经一筹莫展了……不,我们需要直接连入本界区之外的资料库。”
拉里说话时的态度漫不经心,好像他说的只是再弄部电话,而不是要查清中美眼下最棘手的难题似的。他沾沾自喜地对哈米德笑笑,但哈米德打定主意不接荐。最后,拉里问:“你没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今天大学里,特别是道德楼里挤满了警察?”
“是啊,挺奇怪。”如果我没那么多心事的话,本来应该觉得奇怪的。
“你知道一个叫斯卡德尔·弗里尼米斯里尼坦的吧?他算是游客中态度比较郑重的。这家伙带来了一件真正来自超限界的东西。这几个月,他一直不肯出手,希望用别的东西来交换他想要的本地产品。政府那些人——这个问题上我还是得替他们说句好话——一点儿也没让步。最后他只好拿出他的秘密武器。那玩意儿现在就在这间屋子里。”
哈姆的眼晴移向摆在拉里桌上的雕像(它现在成了蓝绿色)。老头子点点头:“这是个安塞波②。”
“他们肯定不会管它叫安塞波吧!”
“不会那样称呼,可实际上它就是那个。”
“你的意思是说,这么多年,大家都说什么在爬行界超光速是不可能的,其实全是谎话?”你的意思是说,我花了一辈子时间想办法奉承那些游客,全是白费劲?
【①英语中,痛和飞读音相近。】
【②常出现在科幻小说中的一种星际间即时通讯工具,其信号发送速度可以超过光速。】
“不全是。瞧瞧这东西,颜色变个不停。我敢打赌,它的大小和质量也在变。这是真正的天人制造:虽然不是智慧体,但也绝不是由人设计、再拿到超限界制造的那些玩意儿。斯卡德尔说,别的游客手头都没有这样的东西。我相信他的话。”
一个天人创造的物体。哈米德简直着了迷,同时也感到一丝恐俱。关于这种事儿,大家都只听说过一些抽'奇書網整理提供'象理论,而且还是在那些疯子开的课上。
“斯卡德尔还说,这东西‘联着’罗斯林马尔的商用网。从那儿,我们能跟飞跃界任何登记过的地址联络。”
“即时通讯。”哈米德的声音细得都快听不见了。
“差不多。要想了解宇宙的动态,总得花些时间。当你以相对速度运动时,总不免会遇到一些比较微妙的问题。”
“它的局限性呢?”
拉里笑了,“问得好。斯卡德尔自己也承认这东西存在局限性。要想让它正常工作,你必须把它放在离界区分界线十光年以内的地方,我打赌,整个银河系里最多只有二十个星球满足这个条件——我们中美就是其中之一。还有,它的能耗大得吓人。斯卡德尔说,要让这个宝贝动起来,咱们的太阳会变暗半个百分点。街上的人不会看出有什么变化,但从长远角度看,说不定有些害处。”拉里停了一会儿。他故意对某件事情轻描淡写的时侯,这种停顿经常出现,“从你的角度来看,哈米德,这东西还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它的带宽小得可怜:每分钟不到六比特。”
“啊?发送一个比特要花十秒钟?”
“没错。斯卡德尔在罗斯林马尔那头预留了三种协议:一个美国信息交换标准码;一个通讯位置图,使用一种英语演化出来的分支语言:还有一个人工智能系统——据说只要多用,它就能中途猜出你想说什么。第一个纯属笑话,是斯卡德尔开的无聊玩笑;第三个嘛,我看最多是他一厢倩愿的想像罢了。但有了位置图,你就能在一天之中发送一封信——五百个英文单词左右吧。而且这是双向的,所以很可能你的信件还在发送过程中就会收到一部分回答。挺棒的,对吗?反正比等上二十年要强多了。”
哈米德心想,自从一百年前第一次与外头的人接触以来,这大概是最轰动的新闻了。“那……呃,教授,他们干吗把它给你呢?”
拉里环顾着他这间地洞一样的办公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嗨,嗨。我们星球伟大的总统先生也是去外头又回来的五个人之一,这没错。但真正在飞跃界有熟人的却只有我一个。你瞧,联邦政府对这笔买卖非常紧张。斯卡德尔想用这东西交换我们受精卵库里的大部分存货,这可是个了不得的道德问题:‘决不允许出售未出生的婴儿,让他们面对成为奴隶或更加凄惨的命运。’现在,制订这条规则的人自己想这么干:他们太想要这台安塞波了。但如果这是个假货怎么办?比如说,它或许只是联着斯卡德尔驳船上的什么数据库。这么一来,他们就白白损失了一些基因多样性,说不准还真把一些孩子给卖到地狱里去了。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到手的却只有一个会变色的装饰品。”
“所以,斯卡德尔把它借给联邦政府一星期,政府又把它借给了我——基本上不附带任何条件。我可以联络联络老朋友,跟他们讲几个黄色笑话,当然同时还会让太阳变暗一点儿。一个星期以后,我写份报告,告诉他们这东西是不是真能跟外头联系上。”
我还不了解你吗?“我敢打赌,你肯定另有打算。”
“当然。你来之前,我主要想调查调查资助斯卡德尔的那个基金会,看看他们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干净。现在嘛……从道德的角度讲,你的事儿没那么重要,但却很有意思。我想可以两件事同时进行。我会用斯卡德尔给的账户在网上搜索一番,看能不能找到听说过呱啦啦或者这个拉芙娜&尖爪的人。”
哈米德从来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他也不知道原因何在:是他天生不讨人喜欢吗?或者应该归咎于他的离奇身世?决定找藤山帮忙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只是提一堆问题,希望有助于理清自己的头绪。可现在,拉里似乎准备大大地帮他一把。这让他不禁有些疑心,同时又满心感激。最后,他喃喃地说了些感谢的话。
拉里耸耸肩:“对我来说没什么麻烦的。我很好奇,而这星期我又有法子满足我的好奇心。”他边说边拍了拍桌上的安塞波,“不过有件事我倒真能帮帮你:至今为止,中美虽然时不时地受骗上当,但还没有谁对我们直接使用武力。这也是旅行团系统的优点之一:游客相互监督,不乱来,这对所有游客都有好处。拉芙娜&尖爪是个未知数。它要真是个高级贸易商,很可能会直接动手抢走它想要的东西。如果我是你,就会尽可能跟呱啦啦待在一块儿……等会儿我问问虫子,看能不能把他的驳船移一艘到大学上空来。这样,只要你别跑太远,有人找你的麻烦,别想逃过他们的眼睛。
“嘿,瞧见没有?瞧我是怎么帮你的!我一点儿也没解决你原来的问题,反而让你多了整整一……呃,一船的烦心事儿……”
拉里往后一靠,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对于你最初提出的那个问题,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最后证实拉芙娜&尖爪值得信赖,你还是得自己拿主意,要不要同呱呱分开。我敢说,随便哪个认为自己能思考的家伙——包括天人在内——都会为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着想。我——噢,该死!你干吗不去问你爸?这些事儿干吗不去找侯赛因?自从你离开家,他的心都碎了。”
哈姆觉得脸上发烫。他爸爸从来没说过藤山的好话。谁能想到他们俩竟然会谈到他?早知如此,他今天绝不会来找拉里。他想站起来,冲这老头大声嚷嚷,让他别管闲事。但他没这么做。他摇摇头,轻声说:“这是我跟他之间的问题。”
拉里看着他,仿佛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追问。哈姆知道,只要他再说一个字,所有痛苦便会喷涌而出。但过了一会儿,老头叹了口气,看着趴在桌子后的呱呱,对它说:“嘿,呱呱,好好照顾他。”
呱呱正上下打量那台电炉,听了这话,它抬头看看拉里:“当然,当然。”
第四章
哈米德的公寓在大学的南边,还挺宽敞:这儿紧挨着星球上最古老的大学,距星球的首府也不过几公里。相形之下,租金算是便宜得惊人。打开后门,眼前就是好几公里无人居住的森林。那片地方大概很久都不会开发——往南走二十公里就是当初降落的地方,要是遇上暴风雨,没准儿会吹过来些烫手的东西。其实,那儿的辐射也许还不到自然环境下最高值的百分之五十。但既然整整一个星球都空着,为什么非得挤在降落点附近呢?
哈米德把自行车放在停车场的前排,然后静静地绕着大楼走了一圈。楼上亮着灯,楼下照常停放着其他住户的摩托车。好像有人站在那后头。啊,是个万圣节的稻草人。
他和呱呱开始朝自己住的方向走去。已经过了黄昏时分,两个月亮都不在天上。哈米德的指尖早冻得麻木了。他把手插进衣兜里,停下来往上望。旅行团的驳船停在空间轨道上,跟中美保持同步,看上去像南方天空上的一串光斑。差不多头顶正上方悬着一团阴影,纹丝不动,所以肯定不是云:想必就是拉里承诺的保护了。
“我饿了。”
“再等一分钟,咱们马上就进去。”
“好吧。”呱呱乖巧地靠着哈米德的腿,发出嗡嗡的声音。它现在看上去胖乎乎的,其实只是因为它的毛蓬蓬松松的。对呱呱来说,这种天气大概是最舒服的。他的目光扫过满天的星星。上帝,曾经有多少个钟头,我就像这样站着,一心想弄明白这些星星都意味着什么。还有一个小时,大方块星座就要从空中消失了。那个星座里亮度第五的恒星就是罗斯林马尔的太阳.在罗斯林马尔,还有那后头,超光速飞行是可能的——尽管在长达二十一个世纪里,它只是一颗跟地球老家差不多的普通行星。如果中美的位置离银河系的中心再远十光年,哈米德就会生活在广袤的飞跃界了。
对爬行界里存在的各个文明,就连飞跃界的人也只知道个大概。巨型飞船、吸气式冲压推进器①,所有这些都一次又一次被反复发明出来;那些文明会向外殖民,会获得知识,可这些知识通常都会失落在爬行界无尽的死寂中。在爬行界,没有任何东西能作超光速运动,那些爬行界深处的文明会以什么理论解释这一现象?(没准他们也观察到过遥远地方的超光速事件。)在爬行界,无论是自然界还是人造领域,与人类相当的智慧就是最高的智力形式。对这种事,他们又会发明出什么样的理论?那些生活在爬行界深处的人,他们很容易说服自己,认为自己处于造物的顶端;也许他们才是最快乐的人吧。要是中美再靠里一百光年,哈米德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他会满足于爱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文明。
哈米德顺着银河看向东边的地平线。那儿的光芒并不比上头强,但他了解自己头上的星空。他知道那就是银河系的中心。他无力地笑了笑。在地球二十世纪的科幻小说里,那些星云被想像成古老的种族所居住的地方,住在那里的都是神一样的生物……但游客们把那儿称作“深渊”。零意识深渊。那儿不仅不能实现超光速飞行,连科学也不可能存在——这是他们的猜测,但无法确定。最快的往返式探测器也需要大概一万年才能飞到深渊的边缘。这类探险十分稀少,不过记录在案的倒也不是没有。
【①常见于科幻小说中的一种星际飞船推进器,速度接近光速。】
哈米德哆嗦了一下。他低头看看地上,四只猫正静静地坐在草坪后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呱呱。“今晚不行,呱呱。”说完,哈米德领着呱呱进了屋。
屋里和平常一样,乱得一团糟。他替呱呱做好晚餐,又为自己热了点汤。
“呸。这东西的味道简直像大粪!”呱呱一屁股坐下,发出恶心的声音。很少有人像哈米德·汤普森这样,时常有机会重温自己童年时不愉快的经历。小时候吃饭时,他曾对母亲说过这话,一字不差。妈妈真该朝他喉咙里塞上只臭袜子。
他瞅了一眼呱呱的鸡肉,说:“咱们买不起更好的了,呱呱。”为了当导游,他已经把全部积蓄花了个底朝天。人人都觉得,能为游客工作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因此谁也没想到要付给导游酬劳。
“呸。”它总算开始一点点儿地吃起来。
哈姆看着它吃东西,突然意识到有一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如果拉芙娜&尖爪不肯把他当作呱呱的“训兽师”一起带走,那就让这个来自上界的家伙自个儿回飞跃界去吧。不仅如此,他还要让虫子提供更确实的证据——他自己也会通过安塞波直接联系罗斯林马尔。总之,必须确保拉芙娜&尖爪会履行承诺。跟拉里的那番谈话让他的所有恐惧全都浮出水面——正是由于同样的恐惧,有些人才要求完全把旅行团拒之门外。谁知道跟随旅行团离开的那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中美对飞跃界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乘二十多艘驳船前来的不到一千个外来者。来自本界区之外的怪人。要不是有五个人又回来了,中美的人根本无法证实游客们所说的任何话。至于那五个人,这么说吧,侯赛因·汤普森像个谜,即使对哈米德来说也同样如此:表面上心地善良,其实却是个不讲道德,惟利是图的家伙。懒虫拉里也是个谜,不过是个令人愉快的迷,总说对别人的话要三思。只在一件事上,他们五个人的话是一致的:宇宙非常广阔,飞跃界有上百万个文明世界,好几千个跨恒星的帝国。在这么大的空间里,并不存在统一的法律和秩序。相互合作和利己主义都很常见,但是……噩梦也四处潜伏着。
那么,如果拉芙娜&尖爪拒绝了他的要求,或者拿不出可靠的保证,他该怎么办?哈米德走进卧室,调出新闻,把自己淹没在一片色彩与动作中。中美是个美丽的地方,绝大部分土地尚未开发。这次的旅行团带来了反重力材料和常温聚变器,有了这些东西,中美的日子会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有意思……再过二三十年,还会有别的旅行团上这儿来。如果他和呱呱还是不满足本星球——至少他有几十年时间可以做好准备。拉里·藤山就是在四十岁那年才出去的。
哈米德叹了口气,几天里第一次高兴起来。
刚看完新闻,电话就响了。电话来源蹦蹦跳跳地出现在显示器上,一个大大的红色单词:拉芙娜。哈米德费力地咽了口唾沫。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四下瞅瞅,找个稍微整洁点儿的角落,把电话的接收器转到那个方向。他到那儿坐下,接通电话。
拉芙娜是人类。还是个女人。“请找哈米德·汤普森。”
“我、我就是。”该死的,别结巴。
几秒钟时间里,对方毫无反应。接着,她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不是友好的笑,更像是在讥笑他的紧张。“我打电话来是为了跟你谈谈那只动物。你叫它呱啦啦的那个。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出价了,现在我准备再次提高价码。”她说话的时候,呱呱走进房间,并且穿过了电话摄像头覆盖的区域。奇怪的是,拉头娜连眼睛也没眨,就像没看见呱呱似的。可屏幕旁的“视频传输”指示灯明明亮着。呱呱开始哼哼起来。又过了一会儿,这时,她才有了反应,看上去吃惊地微微一跳。
“你出什么价?”
又有半秒钟的延迟。拉芙娜&尖爪今晚肯定不在朱庇特,他们已经靠近了,不过应该还没到中美。“我们有些仪器,能跟……飞跃界的一个世界实现超光速通讯。想想这意味着什么。有了这个,如果你决定留在中美,你会成为整个星球最富有的人;如果你决定出去,把它留给中美,你会帮助你的世界向前迈进一大步。”
哈米德发现自己脑子转得飞快,除了在拉里的口试上,他的反应从没这么快过。他发现了不少线索。拉芙娜的英文比大多数游客更流利,但她的发音真是糟透了。非常人性化,但确实很糟糕:她的重音很奇怪,简直让人听不明白;再有,她的读音也不准,把“世界”念成了“四界”,把“整个”念成了“怎个”。
同时,他必须仔细分析她所说的话,然后想出合适的回答。哈米德暗暗感谢上帝,还好自己已经知道了安塞波的事。“你的出价很慷慨,拉芙娜女士。尽管如此,我还是坚持我最初的要求。我必须陪着我的宠物。只有我才能照顾好它。”他把头一扬,“有个随叫随到的专家难道不好吗?”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拉关娜的脸色阴沉下去。是愤怒吗?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似的。但等他说完,她脸上出现了一个差不多算是友好的笑容。“当然,这也在协议范围之内。刚开始我们没有意识到这对你有多重要。”
上帝。我撒谎的本事也比这高明得多!这个拉芙娜大概一帆风顺惯了,很少有机会练习当面撒谎;要不就是情绪极端不稳定。谁知道究竟是哪一个。“还有,因为我们所处的地位悬殊,我还要跟罗斯林马尔的虫子商量商量,让他为我们的协议提供一个可靠的担保。”
她那张伪装得很不成功的面具彻底崩溃了。“这太可笑了。”她看了看镜头之外的什么东西,“罗斯林马尔人对我们根本一无所知……我会试着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你听好了,哈米德·汤普森:比起尖爪先生来,我算是好脾气的,而且比较……呃,人道。尖爪先生已经很不耐烦了。我试着安抚他,但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咱们都可能有麻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先是撒谎,现在又来这套。哈米德挤出一个笑脸。小心点儿。别以为这不过是欺诈和虚张声势,没准儿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呢。“是的,拉芙娜小姐,我懂你的惫思。你的出价的确很慷慨,不过……我还得想想。能再给我点儿时间吗?”好让我向旅游局申诉。
“好吧。我想可以再给你一百个小时。”
第五章
通话结束以后,哈米德对着数据机呆坐了老半天。这个拉芙娜究竟是什么东西?人类向外星球殖民已经两万年了,有些殖民星球的环境比中美怪异得多,人类的外形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现在,比起地球老家的各个种族,住在不同星球的人类之间的差异要大得多;不过,大多数星球的人类还是会彼此通婚。拉芙娜长得比很多游客更像地球人。假设她身高中等,你几乎可以把她当成一个中东裔的美国人:结实、深色皮肤、黑发。当然也有区别。她的眼睛长有内眼睑,虹膜是哈米德见过的最深的紫色。但比起她刚才的举止,这些小差异简直无足轻重。
为什么她没有收到哈米德的传输过去影像?难道她看不见?不太可能:他记得她看自己周围的东西的样子。也许她是某种人格模拟器的产物。人格模拟器在二十世纪末的美国科幻小说里很常见;但到了二十一世纪早期,人格模拟似乎已经难不倒计算机了,这东西在科幻小说里也就不再流行。类似的东西飞跃界里应该就有,更不用说超限界了。不过,那边的设备在底层当然无法维持良好运转。所以,没准儿她只是那个所谓的尖爪先生的虚拟形象。
但不知为什么,哈米德觉得她是个真人。他对她……有感觉。她穿着柔软的白色衬衣和长裤,身材显然很不错。而哈米德呢,过去的五年里,他的心思老围着女人打转。他常常在玛盖特市区的商店里花上大把时间,就为跟过往的女孩子抛抛媚眼。但这些都不能解释为什么哈米德会对她有那种感觉。拉芙娜并不是那种特别热辣性感的女人。在这方而,她跟吉莉·温博格或者斯卡德尔·弗里尼米斯里尼坦的老婆根本没法比。但如果他们是在学校认识的,哈米德觉得自己肯定会尽全力追她,比追求吉莉认真得多……这可很能说明问题。
哈米德长叹一声。也许这只能说明他自己才是个疯子。
呱呱用头蹭蹭他的手臂:“想出去。”哈米德这才发现,尽管屋子里很冷,自己却浑身是汗。
“噢,不。今晚不行,呱呱。”他猜拉芙娜&尖爪的威胁有很多虚张声势的成分;但他们那种人,只要能逃脱惩罚,很可能会毫不迟疑地抢走呱呱。
“我想出去!”呱呱抬高嗓门。它晚上常常待在屋外,多数时间是在森林里。这样一来,它待在屋里时就比较容易保持安静。这{奇书手机电子书}附近的阿猫阿狗都是呱呱的宠物;对于呱呱来说,夜晚就是它跟宠物玩闹的时间。他们刚来这儿时,呱呱引发了一场不折不扣的大战。两只最凶猛的狗失踪了,动物的等级次序也彻底改变了。事情的结果非常古怪。那些猫彻底被呱呱迷住了,它们常在院子附近晃来晃去,就为看呱呱一眼。它在家的时候,它们连架也不打。今天这种日子是呱呱最喜欢的。再过两个钟头,银色的塞勒涅和金色的黛安娜都会升起来。当一银一金两个月亮出现在夜空中时,哈米德常看到呱呱在森林边散步,身后还跟着一打忠心耿耿的随从。
可是,“今晚不行,呱呱!”接下来便是一场大吵大闹。呱啦啦开始表演摇滚和儿童节目,声音非常吵;不过这还不是它能制造的最大的噪音。如果呱啦啦拿出看家本领,能让哈姆浑身上下不舒服。现在只不过像一台音量太大的廉价收音机罢了。要不了多久,整栋楼的人都会怨声载道。哈米德今天运气还不错,至少紧挨着的几家现在都没人。
忍受了二十分钟的噪音之后,哈米德成功地用“人类游戏”转移了呱呱的注意力。像很多宠物一样,呱呱也当自己是人。但是呱呱跟猫啊,狗啊,其至鹦鹉都不同:它真能把人模仿得八九不离十。问题是,有耐心愿意陪它玩儿的人并不多。
他们在餐桌前面对面坐下,呱呱前腿搭在桌上,形状怪模怪样。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哈米德会先提个问题——随便什么问题,内容并不重要,呱呱会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努力想出一个答案。如果是个抽象问题,呱呱的回答基本上毫无逻辑可言,只有算命先生和一厢情愿的人才听得懂。不过那也没关系,哈米德照样会问答它。有时候是评论一番;如果呱呱摆出讲笑话的架势,他就大笑一阵。他们的节奏、语调跟真人间的对话毫无区别。要是你不懂英文,会以为这是两个好朋友在闲聊。
“来个模仿秀怎么样,呱呱?乔·奥特加。奥特加总统。你能行吗?”
“呵呵。”呱呱发出懒虫拉里的笑声,“别催。我正在想。我正在想!”他们常玩的模仿游戏有好几种。比如,它可以用另一个人的声音重复哈米德所说的话。在打不传输视频的电话时,呱呱最喜欢这么干;因为这种时候,对方真的相信它是人类。不过,只要呱呱进入角色,哈米德现在建议的玩法也挺有意思。
它用一只爪子摸了摸下巴。“啊,我知道了。”它装出傲慢的样子,往后一靠,差点儿滑到地板上,“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们必须携起手来。”这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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