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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重生手记 作者:御井烹香(晋江vip09.12完结,宅斗,朝廷)-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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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了前程,有重投科考,巴望进仕途一博的,有收银返乡,预备买田置地,下辈子做田舍翁的。只有几个多年的老交情,或是年纪到了,已经白发苍苍、行将就木,或是别有怀抱,无意功名亦不想回乡的,还在焦家落脚,焦家待之也一样殷勤,老太爷得闲有这些老朋友做伴,也都不觉得寂寞,静坐修道习拳养生,八十多岁的人了,反而头发转黑、红光满面,看着哪有一点大病过的样子。
“没想到这十几年间,票号的发展脚步,居然这么迅速。这最后几年,隐然已经有些刹不住脚了。”老爷子不要任何人搀扶,双手倒背,悠然在花阴底下一条精心盘绕成的鹅卵石路上赤足绕圈,“也是心思没往那上头放,否则,前些年还能发句话,让乔家人悠着点,别锋芒太露,招来皇上的顾忌。”
人走茶凉,现在的老太爷已不是首辅,份子也跟着孙女儿陪出去了,最重要一点,从前相交莫逆的乔老太爷已然仙去,他再说话,乔家人也未必肯听。蕙娘道,“天家对票号的觊觎,也是随着发展的脚步与日俱增,令他们参股监管——”
“不必多说了。”老人家却道,“更不要解释什么,你是掌权者,掌权者从来无须解释。只有我们来听从你的安排。”
他脚步矫健,未几已在花下绕了一圈,又绕回了蕙娘身边,蕙娘柔声道,“那我现在就安排您,给我出出主意,指点指点我,为孙女儿审视审视,这段时日,我行事有什么不到的地方。”
“你行事已经很成熟了。”老太爷站住脚,才一坐下,蕙娘便跪□子,低着头为爷爷穿袜穿鞋,老人家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这种思路,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增股桂家,这想法的确很老到,除了你和乔家明说的那些,还有一重好处,是他们所不曾想到的,这你不必明说,爷爷我也能猜得出来。”
蕙娘抬起脸来,祖孙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老爷子又道,“你男人已经和我说了,皇后这事,坏就坏在孙侯未能及时回京,当年安排时,也没想到就中竟有如此变化。这件事,是我有些疏漏了,不过你也安心,孙家人我很了解,你们尽管放胆去做,不论是孙侯还是孙夫人,心里都是很明白的。万万不会意气用事,再结你们家这个大敌。当务之急,还是把朝廷入股监管的章程给递上去,一旦这件事开始廷议,皇上于情于理,几年内都不会对票号出手,这两件事就算是掰扯开了。”
当时困扰蕙娘的三个问题,现在两个都已得到解决,可第三个也是最棘手的那个问题:神秘帮派对宜春号的觊觎,老太爷却不正面提起,而是徐徐地又道,“你想要一支自己的人马在手,办事也能方便一点,这是很自然的事。只是这就不必问桂家索要了吧?我们自己家人虽然还不多,可也有些武林人投靠过来,都是走惯江湖、黑白通吃的老辣之辈。人都是会老的,与其放在咱们家闲养,将来等乔哥长大,他们已经老迈不堪驱使,倒不如打发到冲粹园去,给你做点杂活。你想查什么,指挥他们去办,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总是比别人家手里拿来的新兵要方便一些。”
“也不是没这么想过,不过——”蕙娘话才说了一半,就又咽了下去:老人家摆明车马,是不想管也不敢管这帮派的事,免得横生枝节,耽误了养老,现在更是主动阉割,把私底下的家兵都给交割到他手上了。一些具体而微的分析,已经不能请老爷子指点了。
“我就是觉得,现在是如坠五里云雾,四周鬼影幢幢。可以依靠的人,又不能完全信任,可以信任的人,却又不适合依靠。”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难道真要把票号交待出去,同仲白去向广州,才能真正高枕无忧吗?”
这多少是有点赌气了,老爷子但笑不语,半晌才问,“何家那个小姑娘,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还是以前的脾气,”蕙娘又搀起了老爷子的手臂,“简单活泼,挺讨喜的。满心以为大房去了东北,我们二房又回冲粹园去了,这家里就是她的天下。迫不及待,已经要把家务给接过来了。”
老爷子唔了一声,倒是若有所思,“这动作,有点过分急迫吧,才三个月,就这么着急要拔除你的人了?这种事,肯定是上峰来做更为名正言顺,她和你沟通,其实已是犯了忌讳。”
何莲娘十一二岁的时候,就晓得为哥哥说好话,替父亲讨好老爷子了。没有特别的事,她会这么着急上火地想要把府内大权归属给坐实了?蕙娘有几分愕然,再一细想,也不禁拜服,“是孙女儿想得浅了,恐怕莲娘的自信背后,也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吧。”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能害你的主子,除了老三就是老四,余下老五和他娘,没有这个动机的。你搞清楚何家那个小丫头顾虑的是什么,怕的又是什么,只怕这个谜,十分里也就破了有七分了。”老爷子伸了个懒腰,“家里澄清了,就没什么不能互信的。到那时候,再把你的事冲长辈们挑明,用权家的力量来查外部,那就省力得多了。”
不愧是老爷子,再复杂的局面,他几句话,轻轻松松就给点拨出了一条可行性很高的路子。蕙娘思来想去,也寻不出什么破绽,她不禁就笑道,“那这也得在家里才能查啊,看来,这又得往后拖了。这次去冲粹园,不把老。二生出来,我是不会回来的。”
“拖拖就拖拖。”老爷子不以为意,“有些事得快刀斩乱麻,有些事,你拖一拖反而好。只要是人,行事没有不露破绽的,这一点,对任何人来说都适用,只差在破绽大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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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要和莲娘多套套近乎,听听她这几个月在府里当家时的见闻呢,才回国公府,蕙娘就傻了眼了:头天抵步,第二天三房就痛快利索地交了权称了病,要不是莲娘昨晚和她一顿嘀咕,尽展野心,她还当莲娘不过是权夫人手中的傀儡,见她想要退出纷争,老人家一发急,就立刻把大权要重交到她手上呢。
不过,事已至此,不论莲娘出于什么动机,态度骤改已是既成事实,权夫人顺水推舟,便让她留下来过年,“知道你这几天也忙,忙过了再来接对牌吧。何氏这孩子,年轻稚嫩,还担不起大任,勉强支撑到你回来,这不就急着卸担子了?”
婆婆要媳妇管家,媳妇难道还能说一声‘我懒怠管’?蕙娘当时含糊过去了,晚上就和权仲白商量对策,“这可怎么好,接下这个担子,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权仲白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今儿三弟找我,倒是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权叔墨也是老实,何莲娘任何一句话都原原本本给转述出来了,现在再经由权仲白的口转给蕙娘听,蕙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真是纯然的莲娘口气。她道,“其实莲娘有这个想法,也不为过。季青都还没有成亲呢,我们又一脸与世无争的样子,这位置在她看来,自然是非叔墨莫属了。再说,爹也很配合么,立刻就给叔墨在军队里谋了出身,军事,本来就是我们这样人家出身的正道。她的想法,自然也就更多了。”
“话虽如此,可叔墨性子过分直接,不说话也就算了,这一开口……”权仲白冲她摊了摊手,“他说他很有自知之明,有话就必须要说,决无法保守秘密,因此对国公位毫无想法,没奈何媳妇不听话……他已经打算去江南住几年再说了,还请我向爹说项。我和他互相推辞了半天,害我一下午什么事也做不成。”
蕙娘简直快笑晕过去了:国公爵位,那可是世袭罔替,超品出身,焦老爷子辛劳了一辈子,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吧,可焦子乔就顶多只能恩荫一个贡生,真要入仕,还得十年寒窗,考出来从七品、八品开始打熬。这么一个力保自己一系血脉永享富贵的位子,权仲白不屑一顾也就算了,权叔墨居然也是毫无想法,两人还搁那推让呢!这‘孔融让梨’的一幕,发生在现实中,怎么就如此滑稽?
“其实,能有如此自知之明,也算是聪明人了。”她笑得肚子上肌肉阵阵发紧,只得一边揉着,一边带些乏意地道,“他说自己没有城府,那是真的没什么城府……”
何莲娘背后编排二哥,虽说是人之常情吧,可这么当面说出来,对她的形象肯定是有影响的。权叔墨一定要有话直说到这个地步,可见为人处事是差了一筹。他的作风,平时当然有所流露,也就难怪国公府很多事情,都根本不叫上他,看来,在这场世子之争中,所有人也都清楚,他不过是个过客。
蕙娘一边思忖,一边就慢慢收整了笑意。“不过,你不是一贯主张追求自我,蔑视权位的吗?叔墨和你志向类似,你应该尽力成全才对,怎么,你就只想要自己的逍遥,反倒不管弟弟的意愿了?”
这句话有点锋锐,权仲白却只能吃个正着,他本来靠在梳妆台边上的,这会也烦得站不住了,走到蕙娘身边坐下,不知不觉,就拿起她的手把玩。“叔墨要去江南,我自然没有居中作梗的道理。可他让我去和长辈们分说,却大不好。他没有别的意思,长辈们却未必没有别的想法。”
个中道理,却也简单:家里这个位置,肯定要有人接的,现在权仲白居长,底下两个弟弟可能有些想法,也算是潜在的敌手了。现在权仲白出面把一个敌手安排到江南去了,好么,看来你小子对这个位置还是有意思的嘛。将来让你接位的时候,你再说你不想干,那谁信啊?你不想干,那你把一个个对手都送走了呢?还那么积极,亲自出面说项……
蕙娘也是深知其中道理,她忍不住笑了,“你以为叔墨就没有别的意思?要不是你出面分说,恐怕他还不那么容易能走得了呢。”
权仲白一惊,“你是说——”
“你们也算是尔虞我诈了,你也不想想,你要是不愿意接位,那长辈们可不就要使劲磨砺他吗?他不让你表态,哪能那么轻松就去江南。”蕙娘说,“依我看,你还是挺着别开口吧。叔墨真正要想过去,肯定会去磨娘的,那是他亲妈,两人什么话说不得?我们帮他,娘心里还不知怎么想呢。”
这个理由找得好,权仲白的眉头舒展开来了,他只仍有些在意蕙娘得留下来管家的事,“现在三弟妹不肯管,你却无从推脱了——”
“办法也还是有,但就得看运气了。”蕙娘也叹了口气,她扳着手指给权仲白算,“我上回小日子,是在若干天之前,这次回来,总得各处忙上半个月的,下回小日子就在其后不久……傻子,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权仲白哪能不明白?他做扶额状,“以后小二要知道他是因为你不想管家才怀的,还不知会怎么想呢!”
“哪那么多废话,”蕙娘不耐烦了,“爱生不生,我不管你,我反正要去睡了!”
她鼓起腮帮子,噗地一声吹熄了案上油灯,又在黑暗中指着权仲白哼了一声,抽出手来,翻身就上了床。
——至于权仲白有没有跟上去么,这个只能说,所有人都要睡眠,即使是权神医,那也是人不是?他也要睡,那自然也只能乖乖地跟着上。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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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想去探望莲娘,但一来,蕙娘也是隐隐绰绰地得到了一些风声,二来,她的确是忙得不可开交,真抽不出空来。第二天起来,立刻就到王家去探文娘,得知文娘过得称心如意,事舅姑恭谨,舅姑也疼爱她,和弟妹处得和和睦睦,两人倒和亲姐妹一般——又再亲眼看过王家诸亲戚,她方才放了心。又去阜阳侯府上拜访阜阳侯夫人,还有权仲白的几个舅舅,都得亲自拜见。紧接着就到了中秋,她又要和权夫人按品大妆入宫朝贺,当晚皇家私宴,皇后点名邀了她,她怎能不进宫应酬?还巴望着能抽空和婷娘说几句知心话呢。
不过,这一次入宫,却是人还在半路上,就被截了下来,直接打道回府了。反而是权仲白,本来能在家里过节的,又要匆匆穿戴,进宫去服务了。蕙娘才听说此事,便知道是宫中有人突发急病,不过究竟是谁,症状又是如何,她还是第二天等权仲白回来了,才知道详细:很可惜的,发病的乃是皇后,她晕厥过去了。也是因此,皇上才临时取消了宫中一切庆祝活动。
不过,这晕厥的原因吗,却又是喜事——就是中秋那天下午,燕云卫自广州快马加鞭送回了消息:孙侯船队,已航自菲律宾,现在吕宋港口,补给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爵位又不是屎,至于都这么嫌弃吗……你不要,我也不要,玩躲避球啊……
孙家的背字看来是要走到头啦,不过,孙侯回来了其实还不是皇上最关心的问题,皇上最关心的,是那个他回来了没有,哈哈哈。大家猜猜看,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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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清算
自从承平四年出海;迄今足足四个年头,孙侯终于有了消息;这个消息;自然也立刻震动了朝野上下;各世家大族,几乎立刻都派出人手往广州过去,就连不问世事的焦老太爷,都对船队表示出了强烈兴趣;他遣人给宜春票号传话,令其视方便收集船队信息,京城分号掌柜;自然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也就是个顺水人情;单单是京城一地;就有几个世家瞄上了宜春在南洋的分号,请其借助分号之便,在南洋收集船队的消息。其重点,也无非集中在如下几处:孙侯本人有没有平安回来、所带宝船舰队,还剩几支?甚至还有些消息不那么灵通的小门阀,还天真地向宜春号打听――孙侯这一趟是做生意去的,一走就是四年,当时载走的货物,变作了多少银钱回来?
这些问题,前头几个还好,后头几个令人啼笑皆非:先不说孙侯这一去,恐怕做生意是假,追人是真,就是真的把生意做到了泰西去,赚得盆满钵满,这种事,船队会随意告诉出来吗?就不说南洋一地那飘忽莫测的海盗,红发生番现就占着菲律宾呢,他们可不缺少枪炮,虽说宝船船只大、船员多,他们无事不会轻启争端,但财帛迷人眼,有些事情,那是不得不防的!
也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想着孙侯远航归来,恐怕人员折损不少,皇上一面急令广州诸部遣船迎接,一面又将河北山东一带沿海船只往广州调去,一时间,前往广州的官道上,真是增多了不少飞马而行一心赶路的骑士,和他们夹杂在一起的,还有许多嗅觉灵敏的大商家。这不管政治上的得失,孙侯人能回来,肯定有带些稀奇物事,他们所见西洋商品的广度、精度,也是这些年间已然在广州、马尼拉等地来往的商船所不能比较的。这种货物,当时哪怕是花费惊人昂贵的大价钱买下都不要紧的,只要一出广东,立刻就能翻倍卖出,决不会亏本。要是运气再好一点,能从管事人那里掏出些西洋的奇技淫巧,好比几十年前流传开的西洋布,虽唤作西洋布,但早不是西洋制造了。前朝夺天工的大掌柜,就是靠这个发家的,他在吕宋做过学徒,瞧见过这样的织法……
不过,孙侯还是一贯精明强干,令人安心,桂小将军所率船队,才开出广州港口没有多久,就已经遇上了孙侯的远航船队。他们从吕宋到台湾,从台湾到广州,一路走得顺顺当当的,竟是毫无滞涩。
皇上当即大喜,按权仲白的说法:“几乎恨不得微服往广州过去,把孙侯迎个正着。”饶是国事繁忙不能□,他也是立刻传令下去,第一,是委派闽越王这个皇室宗亲为钦差大臣,前往广州抚恤众将士,二来,是令船队不得私自贸易,所有存货到达广州以后,必须换作小船北上运往京城,待宗人府吩咐,三来,是令宗人府林中冕登船清点人数,将各色数据造册,并急送海图上京,以备将来所用。
连闽越王都出动了,看来,孙侯在皇上心中地位可是一点不浅。正逢孙家即将出孝,在两年蛰伏之后,很多人的目光,又重新转向了定国侯府,就连渐渐日益暗淡的坤宁宫,似乎都因此焕发出了新的光彩。皇后晕迷生病期间,皇上时常过去探视,恩宠之意,那是不减往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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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大寿,就是在京城这一片暗涌之中办起来的。权夫人带上蕙娘到得郑家,见过了寿星,说过了吉祥话儿,再入席往那儿一坐,众位女眷七嘴八舌,罕见地没有议论蕙娘和她那尽善尽美、别出心裁的搭配,而是个个都在传孙侯的船队。有的人,说是孙侯挺倒霉的,连番遇见大风大浪,二十多艘船出去的,现在已经只有几艘小船了。有的又说孙侯何止船队完全,人员折损极少,而且船中满载金银财宝,变作了真正的宝船,到得月夜,甚至会宝光外泄。还有人说孙侯带回了好些西洋婆子,有些是金发碧眼,生得又怪又好看,和西洋鼻烟壶上画得一样,都是白皙无暇、高鼻深目的美貌处。女,也不知意欲何为,还有人又说,孙侯在泰西,和当地土著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冲突,自己已经中弹垂危,这番回来,是高烧昏迷,皇上星夜命太医去广州给他医治,就是要让他在去世之前,能回京城见皇后一面,和她道别……
这诸多传言,有些真是居心叵测到了极点,也不知是从何传起的,不过,这最后一条,终于也让众人的注意力转到了权家婆媳身上,阜阳侯夫人先哟了一声,道,“怎么今儿你这么有兴致,还把媳妇给带出来了。”
她容光焕发,显然高兴于蕙娘有份跟着婆婆出面应酬――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二房在国公府的地位依然稳固,蕙娘虽不声不响,但风头却依旧压过何莲娘。紧跟着,她便问蕙娘,“仲白这些日子很少外出走动,别是也接了令下广州去了吧?”
“这就不知是从何说起了。”蕙娘看了权夫人一眼,见权夫人微微点头,方才笑道。“我们可没有听说什么高烧昏迷的事,仲白倒是想到广州去凑热闹呢,可家里又离不得他。”
阜阳侯夫人还没说话呢,又不知是谁,想起了蕙娘的身份似的,在一边笑道,“你是票号东家,不是说宜春在南边海外是有分号的吗?可算是有一手消息了,快说说,这孙侯的船队,还是全须全尾吗?到底这番去泰西,挣着钱没有?”
说到这儿,才算是露了真意,“宫中有消息说,皇上预备组织二次下西洋,这要是能挣着钱,我可就托人情参股去了!”
众人顿时又是一顿议论纷纷,“我们也听说了此事,那边船队才到广州呢,连挣钱还是赔钱都说不清,皇上就要二次出海,难道真是赚得不成样子了――”
“也没准是赔尽了呢,皇上不甘心,又要再去一次……”
众怒难犯,众人如此热心发问,蕙娘也不敢怠慢,她笑着解释,“不独是诸位,就是孙夫人,都冲宜春打听呢,可宜春虽然在海外有开设分号,却也不是时时都能互通消息,这会没到每年算账的时候,两边唯一的来往渠道,就是押送银钱的那些人把信带来,这带着银子,走路就慢了。我们也是两眼一抹黑,不比谁知道得多。”
众人均都失望,很快也就无视蕙娘,又热烈地讨论起来。就连权夫人,都难免被阜阳侯夫人拉进一个小圈子里,听说闽越王往广州去的事。蕙娘倒被冷落到了一边――这也是因为这样场合,一般的主母带出来的媳妇,年纪都要比她大上十几岁,彼此也是早都相识,她的那些闺阁朋友们,现在多半都还在生孩子熬资历呢,除非深得疼爱,否则又有哪个,能跟出来见客。
她也不觉得无聊,只侧耳聆听众人纷纷议论,倒是深感有趣。正悠然自得时,身后脚步轻响,一位**在蕙娘身边站定了,笑着同她招呼道,“焦妹妹,我们好久不见。”
这正是通奉大夫嫡女,桂含春少将军的太太了,蕙娘和她年纪相当,来往虽不密切,但也见过几面。此时自然有几分亲热,彼此招呼过了,蕙娘笑道,“这一次回来,预备住上多久?你倒还好,可少将军公务繁忙,料来不能离开西北太长时间吧。”
“他是忙,这回进京,还是领了差事回来的。”郑氏笑道,“也就能待上十天半个月吧,差事一完就要回去了,说来,本来也许还能早到几天的,却是我不好,路上摸出喜脉来了,倒是耽搁了他的脚步。”
蕙娘忙道了恭喜,又主动关怀,“旅途颠簸,可要小心保胎!要不然,我让仲白上门来给你扶扶脉,开个保胎方子――”
“正是想求这个了。”郑氏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因我平时小日子不准,摸到时候,怕已有两三个月了,倒是还算平顺,比他哥哥怀相要好。可毕竟是怀上了还挪动了这许多路途,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直打小鼓呢。不过,不敢劳动您们大驾,还是改日我和含春,到冲粹园亲自拜访吧。”
增股的事,蕙娘并不想惊动太多人,对桂家在京城的住处,她也是有点没信心。她沉吟片刻,便从善如流,“那就等你的信儿吧。”
免不得又和郑氏套套近乎,说些孩子的事,郑氏叹息道,“不顺呢,第一胎是个哥儿,倒是站住了,虎头虎脑的极是可爱。也不知怎么回事,从第二胎起,连着就滑了两次,这是第三次了,我真是生怕有事,你也知道,这孩子要是滑惯了,以后就是好胎都不容易站住……”
蕙娘为她叹息了几句,又问起桂含春来,郑氏提到相公,倒是笑容甜美,“正在外头应酬呢,你尽管放心,他是最好说话的一个人,虽是西北出身,但同我们意中那些西北莽汉,倒是毫无相似。为人温文尔雅的,半点脾气都没有,绝不会辱没斯文的。”
从她表情来看,为了安她的心,这说法肯定经过夸大,但大差不差,应该也是郑氏的真心话。蕙娘不禁若有所思,郑氏却也好奇地向蕙娘打听,“难道你半点都不知道孙侯船队的消息吗?我们因含春弟弟在广州做事,都想要托人去问了,偏偏含沁又出海迎接孙侯去了,这会两人到了哪里,都还不知道呢,真是要问都无从问起,这也只能作罢。”
蕙娘听闻此言,唇边不禁跃上一丝微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却并不说话,郑氏见她如此,便善解人意地转了话题,“含春还和我说呢,他在京中相识不多,如今又都泰半去南边了,倒只有一个权神医是旧识,正欲好生把酒言欢,想必此时我们在这里说话,他们男人们在外头,也已经攀谈上了吧。”
桂家看来是真有心参股,郑氏字字句句,都透着热心亲昵。蕙娘欣然冲她一笑,一开口却道,“这倒不能了,仲白虽然也受邀过来,但今日得出诊,却抽不出空。改日你们过来冲粹园,再整顿酒席,大家一道谈谈当年在西北的故事吧。我也有好些细节,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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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娘说得不错,虽说郑家体面大,但再大大不过定国侯府,权仲白的确是无暇□唱戏寿筵,他正在定国侯府内,给一个特殊的病人把脉呢。
“是受了毒虫叮咬,因此反复不能痊愈吧?”他抬起手,从容地道,“一经劳累,就又容易发起烧来?这就是因为当时毒疮虽然痊愈,但毒水被封闭在内,时时做患的缘故,侯爷环宇归来,早已经疲惫不堪,前阵子又从广州一路快马上京,面圣之后又立刻回府哭丧守孝,就是铁打的筋骨,如此折腾,那也受不住的。不过如此小患也不算什么,您底子深厚,不至于伤及根本的。就低烧也不妨事,一会割开皮肉,把毒水放出,自然就不药而愈了。”
割肉放血,听着就让人悚然动容,可定国侯孙立泉却丝毫不动声色,他的眉头就像是被精钢铸成一般,没有什么事,能抬得起它的一掀。虽说身着粗布孝服,光头未冠,可精壮身形、黝黑面容,自带着一股磅礴气势,充分地展示出了他的威严:这也是自然的事,此人能带领船队,横穿惊涛骇浪,甚至到达了那传说中的新大陆,再平安归来,岂是易与之辈?
“神医说这么办好,那就这么办吧。”他站起身来,自然有人上前要为侯爷宽衣解带,以便露出患处,方便权仲白用刀,权仲白也打开药箱,开始挑选适合的刀具,可不想孙侯却一摆手,沉声道,“我不惯有人在旁观看,你们都出去吧,只留夫人一个服侍就行了。”
侯爷发话,谁敢违逆?不片晌,一屋子人已是走得一干二净,连原本陪在一边的孙家族人都退了出去。权仲白正欲说话时,孙侯和孙夫人对视了一眼,轻轻从妻子点了点头,便一掀裙裳下摆,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孙夫人自然也不落后,这对地位尊崇的侯爵夫妇,顷刻间已经双膝落地,给权仲白行起了大礼。
“先生高情厚意,拔刀相助,将我孙家一手拯救出水深火热之中。”孙侯根本就不管权仲白的惊讶,兀自朗声道,“此等再世之恩,我夫妇杀身难报,请先生先受一礼,聊慰报效之情!”
说着,竟是不管不顾,冲权仲白所在方向,咚咚咚咚,连磕了九个响头……——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迟了一点,磕头情节总是写不好,删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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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决断
权仲白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像孙立泉这么实诚的侯爵,还真是首次得见。这几个响头;他是避往哪个方向;孙侯就往哪个方向移过来磕;他习武之人,行动矫捷的倒不要紧,倒是累得孙夫人手忙脚乱跟着转圈,差点就跌了一跤。权仲白大为不忍;只好勉为其难,在当地立住不动,受了这充满诚意的九个响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尤其孙立泉还要比权仲白大上几岁的人;这么一通头磕下来;放在江湖场面上,真是再大的恩都还完了。就是在这定国侯府里,权仲白心里也不是没有一丝触动的:终究是立国至今就封出来的老侯爵了,孙家行事,一刀就是一刀,一拳就是一拳,面子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差错来……
“太客气了,实在是太客气了。”他亲自把孙侯拉起来,“你看,这毒血还没清呢,额头上又起了淤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不是治病,是打人来了呢!来来来,快坐――嫂夫人给脱个衣吧,这还发着低烧呢,还是先把毒血挤出来,等烧退了再谈其他的。侯爷现在可是国之瑰宝,发着烧还这么折腾,也太不自珍了。”
大家都是汉子,头已经磕过,权仲白也受了,别的客气话也无须多说了。孙侯亦不矫情,让孙夫人为他脱了上衣,露出前胸、上臂处大小四五个毒疮,权仲白也备好了一应用具,将他安置在一处躺椅上坐了,先用药水擦拭了刀锋,又向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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