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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夷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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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木源

【,】

第1章 越地

她穿越过来已经有五六年了,手中的纱在河水中漂涤着。浣纱讲究的便是干净手快,不能和河水里什么脏东西搅合在一起。手中纱布洗涤干净,站起身来用手拧干再换另外一匹需要洗涤的纱。在溪边站得久了,突然站起来头脑一阵眩晕。身形一个踉跄就一头朝潺潺的溪水中栽去。

“夷光!”她旁边的少女大惊之下,赶紧伸手要拽住她。谁知她落下去的太快,少女的手只来得及和她的指尖擦过,噗通一声她一头栽进水里。

河边一同浣纱的越女们见着同村的人掉下去赶紧围拢了过来。

原先想要抓住她的少女咬咬牙,不顾眼下尚且冰冷的河水一头跳入河里。

“呀——!修明!”见着又有人跳下去,越女们又发出一声惊呼。楚吴越多水,越人多会凫水,因此那些越女们焦急有但是并不担心跳下水的那个少女会被淹死。

“噗——哈”少女一手托住已经晕过去的夷光游上岸。

“夷光,夷光!”修明喘息着把救上来的好友拽住上衣吃力的拖上来。蹲下身拍拍夷光的脸颊。

躺在河岸边草地里的少女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被人拍了好久才幽幽转醒。

“我又掉下水去了?”她一开口便是有气无力。她已经差不多两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围在周围的越女们见人没事又赶紧散开来接着浣纱。那些可是关系到一家人的口粮,她们也不敢怠慢多久。

“嗯。”修明点点头。

夷光喘息着看着远处赶着浣纱的身影挣扎着就要起来。

“要做甚呀!”少女又急急的问道“方才落水呐!”

“我去浣纱。”她想要将少女按在身上的手掌拨开,奈何手脚虚软半点力气都没有。

“浣甚纱!”修明听了险些被朋友气到,“赶紧归家换身衣裳,剩下的我帮你。”说罢,修明扶着她起身。

夷光借着修明的力起身,看着她湿漉漉的一声不禁问道“修明,那你呢?”

“我身子比你好,一会儿就做完了。你身子不好先前还心疼呢,去吧。”说罢,修明笑着朝她肩上朝着苎萝村的方向推了推。

夷光身上本来冷,也没坚持自己就先打算归家。

越地多水多沼泽,同样也多犀牛和大象。她一个女子时坚决不敢向那些犀牛大象最爱的水域走,只敢挑着人多一些的道路里加快脚步归家。

苎萝村里只有寥寥的两三缕炊烟,村里有几处稻草和泥建起来的房屋。她冻得几乎上下牙齿都在打架。身上的破麻布衣朝着脚底下滴着水,一双脚也光着布满了污泥。

按越人裸身的习俗,她还真不该把难得的衣裳穿身上,只是多年的习惯和羞耻让她没法和那些越人一样赤*裸着身躯走在外头。

她走到一处茅草屋前,屋外有两个小儿正在忙着帮柴火。小孩子全身光溜溜的一件衣服都没穿,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揉成一团。

其中一个小孩子抬头看见她浑身**的样子,吓得大叫“阿姊!”

“嘘——!”夷光赶紧打断两个孩子的叫声,“莫高声,莫高声!阿父呢?”

“阿父和人去山上砍薪木了。”两个小孩子里的小男孩答道。他一边答话一边瞅着她的双手。见着姐姐双手里空空荡荡的不禁有些失落。

“阿姊去换身衣裳啊。”夷光实在是冷不得不窜进屋子里将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换下来。原本越地并不寒冷,但是衣服在水里一泡贴在身上,风一吹那简直冷的不得了。

说是换,其实也没多少衣裳给她换。

家中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找不出来,她脱下身上湿透了的破衣裳放在一旁,里头没有所谓的内衣的,她把脱下来的衣服架在屋内横着的竹竿上晾着,自己蜷缩着身子坐在屋内的泥地上。

她到这个远古的时代已经有五六年之久了。陌生晦涩的古语,诡异的习俗,更有贫穷得难以想象的生活,曾经让她不止一次想去自杀。此地多水泽跳下去扑腾几下也就没了命,要么进那些村里猎手都不敢独自一人进的森林,瞬间就可以沦为野猪虎豹的美味。或者就被大象一脚踩下去直接成了一滩肉泥。

但是她不敢去,她曾经“有幸”去围观了在河边被吓着的犀牛用角顶的肠穿肚烂的村人,那人没有立即死去,而是整整惨叫了三天才断气。从此之后她见着从林子里出来的犀牛和大象拔腿就跑。

要说上吊,家里是低矮的茅草房,低矮不说连个房梁都没有。要是说去外面的树枝上自挂,奈何当时那副小身板营养不良,没力气爬上树。而且那会她还是一件遮体的衣服都没有,更别提挂脖子的裤腰带。光着身子她没法和土著一样光着身子到处跑,只能缩在家中。

前三年吴越大战,她家中的父兄被征去打仗。等到越国大败那些被征去的儿郎死了绝大多数。她的哥哥也死在会稽,父亲虽然回来了但是跛了一条腿。家中母亲早在她穿过来之前就去世了,顿时家里几张嘴都要靠着她。

也因此她才能继承母亲留下的那两套衣裳得以出门浣纱采集葛麻,甚至有时候还要帮着父亲在沼泽地方捡鸟粪给田里施肥。

家里的一个篮筐里还留着些许采来的葛麻,那是应所谓的大夫之命全村人从山里头采集来,然后挑选后剩下来的。

“咕噜——”蜷缩在那里想着肚子一阵闹腾。夷光起身走到一个破陶器前倒出一碗水咕咚咚的喝下去。

越国大败,男人死了许多,粮食缺,男人缺。可就是不缺水,饿了没东西吃就喝水饱肚子吧。

她喝完水搓搓手臂再次蜷缩着坐下来。后来觉着有些受不了,拿出一件窦鼻衣套了,坐在那里。

半睡半醒间听见外头有熟悉的嗓音在问“你家阿姊归家了么?”

“阿姊在屋里。”

夷光睁开眼,见着少女提着一个箩筐进来。笑出来“修明!”

“哎!”少女应了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我给你把浣好了。放这里了啊。”夷光看着少女裸着身躯进来,湿漉漉的衣服随意丢在一旁。

越地时兴裸身断发之俗,修明这个打扮还真的不算是“伤风败俗”。尤其是她们因为营养不良根本就没发育多少,看着和小女孩也没太大的区别。

修明走到屋内晾着的衣裳竹竿那里,拿起几根竹竿起来拿到外头去把衣服和纱晾干。

回来之后坐下来和夷光聊天。

“你这样,家里不会说么?”夷光不禁问道。女孩子也是家中的一个劳动力,修明这么个搞法她有些吃不消。

“我家有阿兄,夜晚嘛……”修明笑得有些暧昧。夷光也知道修明暧昧笑容下是什么意思。

吴越大战,越国的青壮男人死了大半。越国男人少女人多。搞得每年春季的对歌野合上,那些少女根本就没法选到自己的意中人。时间长了女人们拿着稍许食物和男人换得一夜,若是怀孕,孩子自然也是母方的,和男人没有任何关系。

就是夷光的父亲晚上也会出去接受那些女人这样的邀请,带些糊口的食物回来。

“哎呀,一起出去吧。”说着修明拉起夷光站起来。

“田里还没弄好呢。”

修明两个背着装鸟粪的竹筐出了门。越地多水泽,水泽之地多是吸引鸟兽前来繁衍,每次鸟类迁徙,就会留下厚厚的鸟粪。这些鸟粪在越人看来乃是田地里的好肥料。

水泽之上,两名少女见着有赤*裸着上身的凫水丈夫,那些男人的头发用石刀削断披散在脑后,裸*露出来的上身上纹着蛟龙的文身。越人好在身上纹以龙纹,以求在水中不被邪灵伤害。

矫健的男人吸引住好几个女人的目光,那些女人们没穿上衣,露出**。眼睛望着口里唱着猎歌的青年男子。

“断竹——续竹——飞土”

高亢绵长的猎歌在水面上如同涟漪一阵阵传播开来。

厚厚的鸟粪和泥土混在一起,两人蹲下去用手连鸟粪带土捡起来丢进背后的竹筐里。到了这时代的这几年,夷光从恶心的差点把胆汁都给吐出来到现在的一手的鸟粪她都能面不改色。

脏又怎么样,也大不过没饭吃饿肚子。

将肥料收集起来背回家,在路上发现一些野果也欣喜若狂的摘下来小心兜在衣服上。回家之后,夷光将采来的野果分给两个弟妹,两个小儿欢呼一声连擦都不擦直接咬了起来。

“夷光?”屋内走出一个满脸都是皱纹的男人,男人一条腿走起来一瘸一瘸。

“阿父。”夷光将肩上的鸟粪筐子给卸下来。

“去把竹子砍了吧。”男人看了大女儿一眼嘱咐了一句便去一旁,将今日得来的鱼宰杀干净。

她老实去将一根竹子砍成一段一段的。用来做饭的时候用。

两个弟妹狼吞虎咽将她采摘来的野果吃干净后,也懂事的前来帮忙。将那些得来不易的稻米洗干净和着剐洗干净的鱼段塞进竹筒中架在烧好的火上。等到烤熟用刀将竹筒切开,就用手抓着吃饭。

夷光闻着里头的鱼肉香气也顾不得烫,直接抓了一手就朝口中送去。一口热饭食入口,她终于有了一丝幸福满足的实感。

以前她嘴刁的不得了。而现在她只需要一口热饭。

第2章 葛麻

油脂这种东西在打鱼种植为生的越人看来,一年都难得碰一次,更加不会拿来点灯用。庶人们晚上天黑了就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有那些贵族才把珍贵救命的油脂拿来点灯呢。

皎洁的月光透过屋子那处简陋的窗棂透进来,简陋的一张破草席上躺着两个小孩子。两个孩子没有穿衣物,身上只是盖着一条勉强能遮住他们的破布。

夷光晚上睡不着坐在席上抱着膝盖,看着外面照进来的月光。家里头唯一一个成年男人,她在这世界的所谓生父已经出门到那些女人家里过夜。

说起来也好笑,穿越之前她也只是觉得这种事一般只出现在那种苦情剧情里头,没想到穿越到这个蛮野的时代,男人才是这种事情的梁柱。

背后是冰凉的墙壁,手上因为浣纱被冻裂开的好几道口子,手指几处裂开的小口子,皮肉绽裂开来。疼起来一股一股的都能钻心。

夷光叹出一口长气,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父亲果然从那些女人那里捎回了些许的食物,因为他和夷光是家中的顶梁柱,所以分得的食物最多。两个小女儿和小儿子因为年纪小再加上也帮不到家中许多,分得的食物自然也就少。

两个孩子脏兮兮的小手捧着少得有点可怜的食物,不敢去看平日对他们颇为严厉的父亲。只敢瞅着姐姐。

而夷光不能把自己的那份分给弟弟妹妹们,她每天要浣纱采麻,不吃东西根本就撑不下去。上次实在不忍心看着两个孩子挨饿,结果她在河边浣纱的时候自个一头栽进河里,要不是修明她早不知道淹死几次了。

夷光低下头来,只是当做没见着弟妹们略带哀求的眼神,将手里的食物咬在嘴里,粗糙的口粮没有什么好味道,只是随便咀嚼几下就咽了下去。用完蚤食,夷光从室内拿出应该去河边浣洗的布放在一个干净的竹筐里背起来就朝着村子外走去。

苎萝村中的少女们背着竹筐相聚一起前往河边浣纱。

村子的青壮男人在三年前的吴越大战中大多数被征去,回来的不过是十中之一。从此村中女人扛起家中重任,种田织布捡柴,没有足够的男人可以婚配便走起来部落的老路子:随意和男人野合,以求繁衍后嗣。

“哎!夷光!”背着竹筐的夷光听见背后一声呼唤,回过头一看正好看见修明笑着跑过来。

“修明。”夷光一手挽住修明胳膊笑道。

“且慢!”众少女正要出村,只见得一名老者走到村子口,“上头吏者说这几日村中女工须得进山采麻,赶制布匹!”

“甚!又要采麻!”少女们原本还笑着的脸一下子全都垮下来。

夷光身边的修明有些不忿,大声说道“前段时日大夫不是下令让我们去山中采麻赶制麻布么?怎么又有令啦!”

“上次是大夫之命,这次也是大夫之命。难道你敢违背?”老者浑浊的眼珠朝修明转去。 修明嘴唇蠕动一下,恨恨的扭过头去。

夷光轻轻的拍了拍好友的胳膊安抚着她。

少女们哭着个脸朝着河边去了,夷光拉着修明的手好声好气的劝慰,“这也是无法,大夫之命呢。”

到这个时代几年她身上所谓的现代人的傲气被彻底消耗的干净,在这里一个人没法活下去要聚集在一起,而那些贵族那些大夫们对她们这些庶民怎么糟蹋都是天经地义。她没有那个好运气穿越到贵族家里去,只有认清形势努力活下去。所谓的现代人的优越感在活命和饱肚子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没有身份,所谓的傲气甚至都不能换来一把稻米。

这就是事实。

“昨晚上,我家阿嫂又闹了。”修明和夷光蹲在一处,手中忙活着修明说道。

“哎?”夷光眉头皱起来,手里的动作半刻没有停下,“又闹了?”

“对啊,说我这般大还在家中,也不婚配。又吵我阿兄夜里常常外出不归。”修明说着将手里的纱提起来好好的振了两下。振起的水花溅到两人的身上。

修明今年和夷光一样不过十三四岁,夷光听见修明阿嫂竟然这么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眼下哪里来的丈夫。”夷光将手里的纱在河水中又漂洗了几遍,她吃力的将吸饱水沉重的纱布从河水里提起来用力拧干。

“就是!哪里来的丈夫,我阿兄要是夜里不归,她哪里来的米糠吃!”修明提起自己的长嫂很不满的说道。“如今这几个村里的丈夫,哪个想要家有妇人的嗯?若是想要稚子还不简单,见着丈夫约到桑林中便是!”

夷光听了笑笑,把手中拧干的纱布放回竹筐中。

其他的少女听到修明的话,都笑起来,“那么修明睡了哪个丈夫呀?”

修明被同伴那么一问,脸一红更快又面若无事的仰起头,“等我再年长些一定睡个美丈夫。”

“哈哈!”少女们大笑起来,欢乐的笑声如同银铃一样在河岸边荡漾开来。

“那么也能睡个大夫了?要是睡了大夫那才好呐!”少女们一边做着手头的活儿,一边取笑道。

“你若是有本事,当然也可与大夫同寝。”夷光有些看不下去说道。

一句出来,说话的那个少女面上起了一层愠色。

“听说那些大夫最爱长得白肌肤好的美人呢。”一个少女把手中的纱布拧干一部分放到竹筐中,“我们这些村女这模样,还是不要妄想的好。”

肌肤白皙滑嫩的美人不是庶民里能够养的出来的,其实也有庶民女子主动给大夫自荐枕席的,但是下场却是生的儿子被抱走,而那个女子却落了个被抛弃的结局。

“就是!”修明提高嗓门,“想着睡大夫,脸上的皮都被兕给挑了!”

“你说甚!”那个少女拔高声音尖叫道。手里的杀一下子被她扔在竹筐里,竹筐轱辘一下滚在地上。

修明没有半点惧怕,她也把手里的纱布就朝着岸边的石板上一甩“说脸上的皮被兕挑了!”

“呀——!”少女对着修明就冲过来。

夷光眼疾手快架在两人中间,把那个扑过来的少女隔开“都一个村的,别闹……”她一边说一边把少女作势要掐过来的手一把按住,其他少女也反应过来把两人劝开。

修明见着那个扑过来要和她打架的少女被按住,挑挑眉毛,又蹲下身去将纱浣洗干净。

浣纱完之后,还得进山采桑麻。修明和夷光还有一众的少女们手执木棍不断敲打着路过草丛。让里头躲着的蛇虫赶紧走。

越地低洼多水,虽然植被甚好但是里头蛇虫也多。树林里有种叫做蝮虺的毒蛇,一旦被它咬了全身溃烂而死。

一群人小心翼翼的用木棍敲打草丛,进了山里采集葛麻。葛麻长得很是肥大,越女们小心翼翼的将葛麻采下放入随身打来的竹筐里。

山里头的气温要比外头低很多,越女们身上衣衫单薄,很多人都是一边采着葛麻一边冻的发颤。

夷光采下几株硕大的葛麻,放入篮筐中。手指已经被山里头的寒气差不多冻僵了,她又将几株葛麻采下来,才把手哈了一口气暖暖。

众人采好桑麻,又纠结起来一起出山。山中除非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不然一个人进出很容易迷路。在山里头迷路,下场基本就是做了豺狼的口粮了。

少女们结伴出山,回到村子里。急着归家把葛麻的根茎都分开。

而夷光回到家门口,弟妹们望见姐姐竹筐里满满的葛麻都高兴的两眼都要放绿光。抢着要帮姐姐把这堆葛麻给弄干净。

葛麻的根长得很是肥大,可以用来直接当做粮食吃了。而茎则是要被挑出来剥出皮用作织布。

剥葛麻茎皮很费耐心,等到忙完拿去打算取麻丝的时候,见着原本放在一边的葛麻根有些不见了。夷光笑着看两个孩子一眼,也没责怪他们就去自个忙。

越国战败的这三年,越王和君夫人自己到了吴国去做奴隶不说,越国国内也是要应那些留在越国国内的大夫命令,时常赶制一些布帛作为贡品送到吴国去。

夫椒之战,越国一败涂地差点就被吴国给吞了。

夷光在屋前将剥离出来的那些麻丝放在一个大大的竹篓里,拖到屋子面前晾晒。

忙完这一切,她瘫坐在地看着天上的太阳喘气。

两个多月后,越国大夫文种在国内征黄丝之布四万派使者上贡给吴国。

越王勾践在吴国做了三年的奴隶,忍辱偷生甚至不得不品尝吴王夫差的秽物来获得他的信任。回国的船只停在河边。一同和勾践前赴吴国为奴的范蠡弯下身行礼。

“君上请登舟。”范蠡道。

勾践登上舟,范蠡再请君夫人上舟。最后自己才上去。一叶扁舟顺着风沿着河道而下。

大夫文种已经带着人在河岸边等候,见着勾践乘坐的船停靠在河岸边。率领群臣弯下腰来迎接“臣拜见大王!”

勾践从停靠稳当的舟上下来望着这熟悉久别三年的故乡土地,狠狠吸了一口越国带着浓郁水汽的空气。

越国,他又回来了!

第3章 坤卦

越王的回归对于越人来说算是个好消息,毕竟国君到吴国做了三年的奴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而夷光对越王勾践回不回国没多少的关心,那个勾践回来了她家也不会因为这样少掉几年的赋税。而且这些年越国大夫为了讨得吴王的欢心,时不时组织民众进山采集桑麻织成布匹以进贡吴国。夷光自然也是应命令采集桑麻织布,辛辛苦苦忙碌得来的布匹上交不说一粒米都得不到。

夷光现在真心体验了什么是一天累得和条狗似的却还养不饱全家的无力感。

在河边她将要洗涤的纱布洗完丢进竹篓里后,和身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修光说“真想有一日饱腹不必终日忙碌。”

修明听了一笑,“哪个不想吃饱呢,夷光你该不是饿的脑壳不清楚了?”

修明那一句话直接哽的夷光无话可说,自己埋头将那一堆的纱布给弄到竹筐里。这些纱洗干净到那些从中原几国来的商人那里可以换得一些吃食。因此浣纱女们都不敢大意把手里的布给弄坏弄脏了。

浣纱女们背着洗干净的纱布在自家门前晾晒好,又将干掉的纱布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打算拿到那几个精明的商人那里,给家里换来些许的食物。商人每逢每月底会在村外收布,这会苎罗村里的少女们也会成群结队的前往商人那里。

这天也是家里希望最大的时候。夷光蹲在屋子门口,身边是好几捆束好的柴,那是整理好待会要给父亲背出去卖的。手指在整理柴木的时候不小心刺进去一根小刺,她自己坐在门口借着光把手里的刺给挑出来。

这边才把手里的刺儿给挑出来,那边修光已经背着装着纱的竹篓走到她家门前了。

“夷光,还不走?”修光看着她坐在门前,“待会可就甚都没啦!”

“哎!来了!”夷光随意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来,钻进屋子里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竹篓背在肩上赶紧和修光走了出去。

山路崎岖很是不好走,好在苎罗村里的少女们早已经习惯了。她们盼着这日已经很久了。

在水泽丰富的越国,站在高处就可望见缭绕在山体间的氤氲白雾。白雾和山上苍翠欲滴的树木交融在一起。

少女们相伴而行,略带稚嫩的笑声在山间回荡。

下了山道到平坦的大道上,脚底板在好过些。要知道她们这群人可是没有什么鞋穿的,全都光着脚。

大道上的人多了起来,大多数是衣不蔽体的女人,也有几个赤*裸着上身露着狰狞纹身的男人。因为男人在三年前死了大多数,少女们见着男人,难免有些春心盎然。一双眼睛盯在那几个男人精壮的上身,吞下一口唾沫。

可惜那些男人对这么一群胸不鼓屁股不翘的村女没有看一眼。在这个远古的时代,大胸屁股翘的女人一如两千多年后那般深受男人喜爱。

越国的男人们远没有中原诸侯国那么多的规矩,头发用石头割断披在肩上。只是身上青色的刺青在古铜色的肌肤上越发清晰。

一群少女看得魂不归属,突然停得前方几句叱喝。少女们反应过来,赶紧躲避。有些人躲避不及还摔倒在路边。

来者的是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一名束发戴冠的士人。

越人没有戴冠的习气,就算是出使别国的使者都没有戴冠。那么这个士人想来应该是越国外来的人。

“呀——甚美。”有少女在马车行驶过后大着胆子抬头朝着马车上瞅了一眼。望见对方的背影发起了花痴。

马车出行,武士随侍。这等的威风可是少女们没有见过的。再加上马在这会都还是贵族才能用的东西,庶民们出行只能靠着自己一双腿,强盗们骑牛都能把庶民们吓得屁滚尿流。

这个人恐怕在越国的地位绝对不简单。

夷光回过神来,见着身边的修明一双眼睛还是盯着已经远去的马车上的人影。她立刻推了推,“该走啦!”

修明一双眼睛看的发直,她忘不了车上那人俊朗的侧脸。

“夷光……那君子甚美啊……”她眼睛发直喃喃道。

夷光听了差点没脚下一滑,“修明,还不走就真的要饿毙了!”

看男人还是活命你选一个!

最终修明还是选了活命,和夷光两个人一路快步跑到商人那里。钱币在此时并不在庶民中流通,更多的还是原始的以物换物。

商人在各诸侯国中地位不高,甚至颇多限制。但也有牛气冲天的商人放高利贷给周天子,最后还把周天子逼在一个土台上留给后世“债台高筑”这么一个成语。

那名商人自然也不是什么牛气的商人,身上穿着发白的麻布衣裳。仔细查看浣纱女们拿来的纱布,鸡蛋里挑骨头找出根本算不上瑕疵的瑕疵,以求再少给那些浣纱女一些东西。

夷光自然也被挑剔了一番,不过拿到食物的时候原本心里的怒气也消了一半。总归可以又撑一段时间了。

修明也拿到她自己的那份。虽然并不多甚至被黑心的商人楞是给扣掉些,但还是满心欢喜,一脸的满足。

少女们看着自己竹筐中的纱布换成了食物,恨不得立刻抓出一部分吃掉填填总是不饱的肚子,但是想到自家家中嗷嗷待哺的弟妹们又老老实实把伸出的手给缩了回去。

这一年各人都颇有收获,脸上兴奋之余又说起了晚上要举行的祭祀。

祭祀鬼神不管对于楚国还是越国,都是相当被重视的事情。不敬鬼神都是重罪。就是国君生病了也要请来贞人好好的烧灼一下龟甲看看是哪方山川神灵作怪。

修明这会背筐里装着食物,倒是不见方才那副花痴样,和夷光并肩走“今晚上祭祀呢!”她一双眼睛笑得眯起来,嘴角里露出点点的暧昧。

夷光也明白她什么意思,一般在这种祭祀过后就到了年轻男女们的对歌,若是歌对上了或是互相看对眼。彼此就可以手牵手到那些草丛里还有树林里**一夜。以求给地母多看这种让人欲*火难耐的**以求来年粮食多产。

两千多年前的春秋人比两千多年后的现代人只有更奔放,没有什么更保守的。

夷光笑笑,手肘轻轻撞了撞修明的腰,“怎了?想丈夫了?”话语只是调侃逗弄她。修明如今才十三岁的光景,身子因为吃不好一马平川,恐怕就算真的去对歌,恐怕也没几个男人会看上。

“那些我才不中意呢。”修明脸颊微微朝上一扬,然后又想起什么羞红了脸,“刚刚那名君子多好呀,可惜他都没有看我一眼……”

夷光听了差点白眼一翻,还在想呢。

“修明,那君子出行仪仗怕非你我能想的。”夷光皱了眉轻轻说道。又是马车又是武士,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士人。弄不好还是个贵族。这样的身份真的不太适合少女怀春。夷光现在可真的没有什么‘爱情没有身份限制’的想法。这种话在现在的她听来完全就是荷尔蒙分泌过多,一时间脑子昏了而已。

修明听见夷光那番扫兴的话,眉头皱起来一把将夷光搭在她手臂上的手给拂开,“我知矣!”

说罢,也不肯去看夷光,自己背起竹篓头都不回的走远了。

夷光看着逐渐走远的修明,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村中此时有祭祀鬼神的事。村子外的原野上早已经准备好了祭祀中要用到的竹管等物,巫人在村子中的地位崇高。没有人敢去挑战他们的威严。

太阳落下后,村人明火执仗分走在原野两处。

“呜——————”吹响有三尺长的竹管。皋皋之声直冲寂静的天际,明火中照亮了原野中披散头发的巫人,一名少女□着上身露出稚嫩的**,一头长发披散,下身用兽皮围住。身上的肌肤上用砂画出一条条诡异的线条。

六名披头散发赤膊男子和女子分散成一条竖排,随着吹响的嗷鸣之声疯狂一致甩动头部,头发也随他们上下甩动而飞舞。

里头有一名老巫,走到那几人之后对着点满星子的天空,张嘴大声唱道“愿神来享常驩娱,使我嘉谷收连车;岁岁赐粟,年年蠲租;蒲鞭不施,圜土空虚;淳风复还羲皇初,绳亦不结况其余!”

苍老的唱腔中带有一种近乎于凄厉的凄怆。

老巫唱毕,那□上身披头散发的少女发出一声尖叫“啊————”

原本疯狂甩动头的那几人也停下,仰天大叫“啊——!!”

突然竹管声稍降,急促的鼓点声响猛然而出。和狼皋似的竹管之乐相互搀和在一处。

那几名男女巫人激烈的跳跃起来,每落在地面时便疯狂甩动着头。中间的老巫舞动起来,用完全不符合她年龄的速度疯狂转身口中念念有词,赤*裸上身的少女身上的图案随着身体剧烈的颤抖也动起来。

“羲皇兮——!”老巫突然展开双臂目眦尽裂冲着苍穹大呼道。

而那些村人也似乎受到了老巫的感染也跟着大呼“羲皇——!”村人们也舞动起身躯在原野上尽情肆意的狂欢。

火把照亮了原始的天空下,人们疯狂的舞蹈,以求神灵和祖先的护佑。

夷光没有搀和到狂欢里头去,她看着火把下人们近乎于癫狂的舞蹈和赤*裸的身躯,忍不住就想到以前在电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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