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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食王妃-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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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澥微起唇角拉着腔调“哦,哦”两声道:“说来那回你是看上了朕的德妃,怎么你喜欢德妃吗?”

赵汣将身躬得更低,掩饰着自己凌乱的心情。

“德妃是官相的幺女,德才兼备朕原也很喜欢,可惜她唯一缺的就是做膳,要不是为此朕也不愿让出。”

想起过往的情意这的确是得到官燕的最佳机会,但要以另一个心爱女子做代价,他也于心不忍,不对,那简直是玷污她……

然而眼下赵汣猜不清赵澥的话是在试探其他,还是真有此意,便紧憋着一口气嘘声回:“臣不敢。”

赵澥以毫无中气嗓音提起正声:“君无戏言,朕让你考虑,你有何不敢……”他顿了下:“朕就给你半个月考虑,不过咸王最好应了此事,这事对咸王没坏处。”

明摆着他是以君命在威胁,他是下定了想要范素芹,半个月不过是他仁慈的幌子。

怎么会如此?若说宫内真需要个御厨掌勺就算将整个江山翻个难道不能找到个让他满意的厨子,为何偏偏就要了她,为何会是她……

赵汣垂手呆目走出赵澥的寝室,自己的身在哪里,脚在哪里,心在哪里,他浑然不清,直觉得自己支离破碎。

66

第六十五话 。。。

晚秋日暮,天色像蒙上了层灰般,茸茸地透看不清,范素芹备下晚膳就得了赵澥的召见,方在休息处更了件干净得体的衣裳跨出院落,便被一个英挺挺的身子扑上了身,她不禁一惊方想叫出声,但那身子上熟悉的男人味让她知道是他,就收住口睁着大眼,很熟悉地把双手摸索上他壮实的腰间,余惊未散:“王,别这样,这在宫内。”

他将她搂得更紧,仿若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偶紧抓不放:“素芹跟我回王府,跟我回王府……”

她被他搂得有些缓不过劲来,就将双手移至胸前顶住想推开他:“皇上召我,这怎么回去,晚些时辰再说。”

他松开她的身子,低头凝望她的脸,蹙眉忧心:“要是你的夫君不再是我,你会不会难过。”

她看出他今日和往日的别样,但又说不清是什么是,只将事归在了这两日的脾气上,便怨着小挪几步到他侧身,瞥着他嗔道:“王是想休了我不成。”

他侧身对向她忙道:“不,不是。”

“那说这些做什么,让人可恨。”她落下话,快迈着步直往前走去,他在身后大唤:“素芹,素芹——”他那如罄的唤声悠悠回荡空巷显得格外凄凌,她被他的唤声惹得心乱,踌躇留住了脚步。

这样急切凄凌的唤声不像以前的他能唤得出来,或许他真的是诚心悔过了……罢了……终归是要过一辈子的。

她低头咬唇片刻,速返身淡声道:“夜里我回府去。”

他朝她快行几步露出笑意:“嗯,我在府里等你。”

她浅微了下唇角,返身去了赵澥的寝宫。

他目送她离开便回了府,回府后他让人吩咐老李备了几道可口小菜,又寻出一瓶上好的佳酿静待着她回来。红烛渐短,赵汣带着期盼和焦虑等待着她回府,眼望那凹软坍塌下的烛蜡他仿似看到她的身影消融烛蜡中,随着冷冷的时辰消失,不再回来,不会回来……

他再也按捺不住,即刻起身让小葱拿来披风,要人备下马车就直奔了皇宫。

十一月的寒风呼呼吹哮,他怔立在两扇紧闭的冰冷宫门外心一下落到了谷底,今夜的宫门关得比往日更早,早得太多太多,他知道这不是偶然的意外,这一定是赵澥有意下的命令。

范素芹,范素芹……

他脚步徘徊在宫门前,若一头困山野兽般躁动不安,脑袋里全是她,他无法避免地想象赵澥占有她身子的情景,痛不欲生地咬指凝噎,心仿似被那一阵阵吹过的萧瑟冷风撕碎成片。

那时候为什么要走出他的宫寝,应该一口回绝他,哪怕是杀头,也不能将她送入他的寝帐内……

奇他猛地抬头狠盯着那两扇漆黑的宫门,就如宫门的背后正在发生什么让他难堪的不安,盯了不到半刻便大唤:“本王要进见万岁……”他见守门的禁卫毫无动弹就再次凶唤:“本王要进见万岁,快去传话。”

书禁卫没在他第一声大吼中反映过神,闻到他第二声更为凶怒的唤声才急反应过神道:“是,是,咸王请稍等。”

内廷和前朝宫院相隔甚远,从禁卫将话传入内廷又返回旨来,他在冷风中足足站了约半个时辰,可得到的回话是:“陛下已歇寝,咸王请回。”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早的歇寝……

他紧拢着眉头盯望着宫门,极力按捺住自己莽撞的心,他知道纵然自己有再强的身手也难突破上千禁军直达内宫,瞬间急思,他想出了另一个主意就上了马车立即令人车夫将马车驶到福寿宫,寻了个太皇太后身边一个年长的太监故意告之:“听闻万岁近日身子欠安,本王甚是担心。”

年长的太监紧张道:“奴才去禀报太皇太后。”

他唤住那年长的太监:“皇祖母大寿将至不该让她忧心此事。”

“那这个……”

年长的太监的疑问未落,他道:“你不如让人去打探一下万岁的病情,替皇祖母问得详细病情,若无大事就不必禀皇祖母,省得皇祖母空挂心。”

“嗯,也好。”

这位年长的太监在太皇太后身边也有些年头,平日长领着太皇太后的旨意做事胆子也算不小,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觉得总不能为了说不清的事去惊动太皇太后,便点头应允,接着就打发了个小太监入宫去探听赵澥的病情,而他就在福寿宫等着。

时辰过了良久,那个被打发去的小太监回来道:“万岁身子并无大碍。”

他怕年长的太监起疑心,勉强一笑:“无事好,幸而这样探听了,要不就让皇祖母担忧了。”

他是王,年长的太监也只顺从道:“是,是,咸王为奴才想得周到。”

“嗯。”他沉着烦忧应了声转而问那小太监:“对了万岁今日在哪位娘娘那里?”

小太监道:“万岁一人住盛清宫。”

“哦,有唤人伺候吗?”

小太监老实答:“奴才不清楚,不过奴才去的时候听闻万岁一个人在弹琴。”

他恨不得再问多一点,但听闻赵澥只一个人在寝宫他的心就落下了几许,便有恐再问下去难免惹来疑惑,也就回了王府,只待明日上朝后再求见赵澥,他是等不到半月再给答复。

…………槑国出品?安冬所著?华丽分隔?盗者退散…………

彻夜无眠,他又度过了一个煎熬的夜,而范素芹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在赵澥让人安排的温暖房子内安心地睡了一宿,只对答应赵汣回府的事有浅浅的抱歉。

昨夜她应赵澥的召见,在盛清宫寝殿偏室内入见正用着晚膳的赵澥——

赵澥见她入室福身,轻落下手中的银筷命了声:“咸王妃免礼。” 就让候在一旁的宫女扶她起身。

她被一个宫女的搀扶下起身,赵澥手拿龙帕拭过嘴角,低望主位右边一张宽大靠椅给了那宫女一个眼色:“将咸王妃扶过来。”

宫女扶着她到了坐席旁,赵澥温和落话:“咸王妃坐。”

她觉得自己是个王妃坐在当是妃子落坐的主位下有些不妥:“妾身站着回话便可。”

赵澥微起笑意又道:“咸王妃不必拘束,朕说过你不是外人。”

她见拒绝不了,只好小迈着步入了席坐,眼眸悄抬见着自己做的几道菜都有被动过自满地露出淡笑。

赵澥慵懒靠在大座一只龙头扶手上,将身倾对向她,侧着头似有心思,又若无意地望她:“今日晚膳咸王妃做的几道主菜朕很满意。”

她向他微笑侧点了下头示礼。

他牵动红唇一下,伸手覆上她安在大腿上的手,瞥眸望向一边的老太监:“王妃的手有些凉,想来外面甚冷,给咸王妃呈碗热汤。”

“谢万岁。”她不惯被他半温不热的手捂着,就将手往身上缓缓向上挪起,那只修瘦的大手邃也收了回去。

他望见老太监将热汤呈到她面前道:“王妃喝汤。”

自那一昏后她的胃口就全变了,对油腻的东西极为反胃,尽想着吃酸的东西,做膳的时候还在袖内长着几颗酸枣,一觉得不适就忙吃上一颗才能缓上几许,可也是治标不治本,这会眼望着油腻腻的羊肉汤不由感到反胃,但又不敢在他面前做出呕态,便憋着难受礼貌地将热汤碗端在手里,就将视线瞥开汤碗,瞧着他问:“妾身斗胆一问,万岁召妾身来有何事?”

他还是那副靠在龙头扶手上的姿态,温煦笑着:“和你说说太皇太后寿宴的事。”话落,他照顾道:“王妃边喝汤,如今王妃要多爱惜着自己的身子。”

她极不自在他的过分关心,垂眸羞点了下头,瞟了眼手里的羊肉汤,就觉胃里翻了两翻,只好向他低头示礼:“妾身近来难下腻味的东西,请万岁见谅。”

他无神的眼神中透出关爱,忙轻声细语:“那就别喝了。”

“谢万岁。”她将手里的碗放回桌案,他接着道:“说来太皇太后今年是六十六大寿,宴席要办得隆重,但朕听闻王妃近来身子不适就怕王妃难做此宴。”

她吃惊道:“太皇太后快大寿了,妾身真该死竟不知道此事。”

他“哼哼”戏笑道:“朕不怪你,只恐这太皇太后的寿宴办得不好。”

她忙起身朝他福身:“妾身会尽其所能将太皇太后的寿宴做得好看。”

他翩然起身扶起她:“不是朕不相信王妃,只是这马虎不得,王妃初为御厨掌勺,又要做百人大宴,王妃难免照应不过来。”

说起办大宴自己的确是没有经验,这寿宴定非平日御膳几道主菜能成,那可是百来道大宴,的确是难办了。

她被他说得不禁忧虑了起来,转着眸子不知该如何,他接着道:“朕有个妥善的法子,王妃身子不适就不必亲自操办宴席,朕会让御膳总管从宫内各个小膳房调配几位厨艺尚佳的厨子给王妃,王妃留在宫内教他们做寿宴菜品。”

一个皇帝竟将御膳厨子的忧虑想得如此周到,她不敢怠慢,忙领情:“是。”

他带着思谋牵动了下嘴角:“王妃要小住宫内那休息处就不再合适王妃,朕已让人在宫内给王妃安排了一个住处。”

“说来现在住的那地方已挺好……”

他抬手握上她的肩头,和煦微着唇角:“咸王妃不必客气。”转而就命人带她去新安排的住处。

原本她以为和太监们去看一下赵澥所安排的屋院瞧一下便可回王府,却没料赵澥即刻命人将她的衣物从休息处搬了过来,因此她耽搁下和随身的丫鬟一起将包袱整理,待一切收拾好后,竟到了酉时,她带着丫鬟想回那被赵澥派来伺候她的太监伸着长臂将她拦下:“咸王妃请留在宫内,这是皇上的旨意。”

她站在那铺着红毯,挂有茜色绸帘,摆有雕案青瓷素雅精致的房厅对眼前的太监愁蹙一双秀眉:“我不过是回府一趟,明日就入宫,怎么就不能回了?”

太监拱手俯身:“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为难。”

她望了眼窗外的漆黑天色,又见眼前太监一副谨遵皇命的为难,转想明日再回府也一样,就让他着急一回,惩惩他的可恨,也就安心待下了。赵澥给她安排的这新住处舒适宽敞,屋内还有独自沐浴洗漱的地方,不必如前住在休息处只能让人将烧热的水抬入卧房内,且天未大冷就已备上了暖炉,因而屋内透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暖意,对于这住处的方便细微周到她敢到极为满意,就是觉得自己不过在宫内小住几日,赵澥如此用心安排太过大费周章,女人的心眼不由让她觉得赵澥对自己的周到仿似有些过头得说不清了,不过思到着,她就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想着自己无才无貌也没什么好怕皇上另有想法,皇上留心的定是她那王妃的身份,就再无多思地安落在宫内。

67

第六十六话 。。。

苦苦等到退朝,赵汣方想去进见赵澥,没想赵澥反派了一个太监来传话,要他去内宫锦园。想着反正都是要见赵澥,他也就没多询问来传话的太监,直跟着传话太监的引路到了锦园。

赵澥优哉地立在锦园一处别致小筑内的落地窗廊下抬望着一只关有金丝雀的鸟笼,修瘦的手指在鸟笼上轻轻敲打逗弄着笼内的两只金丝雀鸟。

“万岁。”

赵澥闻见赵汣的声,缓缓侧头望向他:“免礼。”

“启禀万岁,臣……”

“咸王你看这两只金丝鸟如何?”赵澥抬起一手伸向身旁一个太监打断了他准备一夜的说辞。

他并不懂观鸟,随意看了一眼鸟笼:“很好。”就又想禀奏方才的话。

“这是南国上贡的雀鸟,咸王要是喜欢,朕送你。”

一贯是千防万防他的赵澥这般突来慷慨,着实让他吃不消:“臣无功不受禄。”

“那朕非要你受禄呢?”赵澥挑眼望他。

他才不要什么雀鸟,那样娇贵费食的东西,他可不会养,也不稀罕养,他只要赵澥能把她还回就好,思着他道:“万岁,君子不夺人所好,臣受之有愧。”

赵澥很明白这话是拐着弯说他夺了他人所好,就渐渐收起脸上做出的笑意,冷眼静瞥着他半刻,紧憋着嘴“哼哼”冷笑道:“不过是雀鸟,咸王言重了。”

他拱手俯身道:“君无戏言,臣不敢轻意。”【小说下载网﹕。。】

赵澥不满他如此犀利且又暗藏玄机的应对,便不与他在多语,只抬头观望着笼中两只在笼内窜上条下的金丝鸟。

“万岁……”他心里急着范素芹那一茬事,方要开口禀明,赵澥挑眼看了下他,冷命:“来人,将这两只金丝鸟杀了。”

他很明了赵澥是怒了便立即惊住了口。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入内禀道:“淑妃娘娘到。”

赵澥一副明了地举望向小太监道下:“宣她进来。”便扶着身旁太监的手臂悠悠迈步向筑内一张摆有糕点的长桌:“咸王入坐喝茶再说。”

他见赵澥脚步挪移只得先随上,跟着到了长桌主位边,就见一位螺髻上配绢花珠钗,身着藕色绸面褙子的玲珑女子行了进来婀娜朝赵澥行礼:“万岁万福。”

赵澥入坐主位,瞧着那女子道:“免礼。”

她直起身明媚娇眸瞥向赵汣:“咸王也在,看来妾来早了。”

赵澥朝她微微一笑:“不,你来得正好。”就转而让太监给她搬来了一张太师椅摆在了主位右侧下,让她入坐。

赵汣意外着淑妃的出现忙向她行礼:“臣见过淑妃。”

淑妃以一袖子遮面从袖臂间羞望英俊的他:“免礼。”

赵汣紧蹙着双眉,憋着满腹的话,欲禀却见淑妃在场仿似说出来又有些不合时宜,可是眼下不说,那又待到何时……

他方下定决心再次想禀话,就见又是那小太监入内道:“德妃娘娘到。”

“宣她进来。”

小太监领了赵澥的命退下,不一会,如往一般雍容的官燕便入了筑来朝赵澥福了身,赵澥让她起身,就要屋里的人皆落坐下。

宫女们分别往桌上茶盏内添上茶汤,四人一时静默无语,他俊眸轻微,看了赵澥又转向官燕,然后低眸下望,耳中听闻那两只金丝雀的叫唤他有些明白了赵澥的用意。对于赵澥来说这两个女子不过是两只金丝雀,喜欢便看看逗逗,不喜欢就可以送了人,或是一声令下就能杀掉,但是对于官燕他是不能见她面对如此的命运,可是要了她,就等于失去了范素芹……

“别冷坐着,都喝茶。”

“是。”

赵澥突来的话打破了他心里的复杂。

他捧起茶盏沉着心情小饮了口茶,落下茶盏,镇了镇神道:“启禀万岁,太皇太后大寿将至,臣还未安排寿礼,宴席事宜,若可以臣想先行回礼部。”这刻官燕和淑妃皆在场他觉得当着官燕的面说出拒绝赵澥的话有些不合时宜,故而想出理由告辞。

赵澥“哼哼”笑道下:“太皇太后大寿是十日后之事,咸王不必着急,今日不如和朕一起闲游一日,说来我们兄弟俩是难能一起闲谈道话。”又转而看向淑妃:“淑妃去换上一件霓裳,朕好久没见着你起舞了。”

“是。”淑妃朝赵澥侧点了下头。

看这样的情形,他明白自己是走不了,赵澥是故意要让这两个女子展现才情,好让自己能从中挑选。要若没范素芹这对他来说真是难得的好事,不用选他便能一下要了官燕,可是这是个交易,有了手心的肉,手背的肉就没了,有了手背的肉,那手心的肉便没了。

他静坐看着淑妃起身出筑与宫女们来回斟茶的身影忧愁不语,那来时的决心完全被端坐在赵澥身旁的官燕搅得凌乱。

“德妃,待会你为淑妃弹琴。”

官燕桃花眼轻微开明媚笑颜:“这真不巧了,昨日妾抄了一日的佛经,今手指有些抽疼只怕琴弹得不好误了淑妃的舞。”

“你为何要抄佛经?”

官燕耷拉下桃花眼显出凄凄的哀伤:“因为贞后在那日子有写佛经悼母的习惯……”戛然止话她转而道:“妾该死,不该此时说道这个。”

“哦。”赵澥淡声落话,将头回正,病弱脸上晕开一缕淡淡哀伤。

赵汣此时忽有种多余的尴尬,眼眸徘徊见他悄悄窥看官燕就见她目光冷瞥过来,随即那目光又回到了赵澥身上,而他除了体会出她故意冷落,心并不觉得半点触痛,他想要是以往自己应该会是心如刀绞。

为什么,会这样?

“咸王用些糕点,这些糕点恐怕咸王往后只能入宫才能吃得到。”

赵澥突来的话语打破了他的沉思,“是。”他应景地拿过一只高脚盘上的咸蛋酥放入了口中。

饼皮层层香酥,莲蓉中泛着咸蛋的香咸,馅料饱满充足,甜咸恰到好处。

谁能做出这样好吃的饼?

他头一个念头便想起了范素芹来,可是他知道范素芹是只做午间和夜里的御膳,并不做糕饼,宫中的糕饼由其他的饼师所做。

赵澥轻微了下唇,带着些故意:“咸王觉得这饼如何?”

他对吃并不在意,只浅浅道:“嗯,很好。”

赵澥“哼哼”一笑:“范氏不愧是老御厨的后人不管做什么皆好。”

范氏?

他滕然立了下俊眸,惊于此时赵澥竟不称范素芹为咸王妃,而是称她为范氏,如此就是说赵澥已经认定她不是他的王妃。

一想到要失去她,他的心就紧揪得心疼,就如那时方听到官燕入宫一样,不,比那还疼,简直是在抠他的心。在闷痛中他忽然意识到那手背的肉早就连皮带肉的掉了,就算手背的肉再回来那手心的怎么办,已是尝试到那样的痛了,何必让手心再尝试一次,而且官燕和范素芹入宫完全是两码事,官燕入宫是自愿的,她是为了她爹,想来也是自愿走到万岁身边,就是为了这个理由宁愿放弃那段情;范素芹则是自己第一个女人,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自己也是她第一个男人,是她的夫君,自她入王府,她好似都是那么的不快乐,一直说着恨,可是还是那样的细心呵护着彼此的感情,如果真把她留在赵澥身边,想来连自己都要恨自己了。

他深思着,从座位上起身,退离长桌边双腿屈膝跪在了赵澥面前:“臣恳请万岁收回成命,臣无法用心爱之物换取万岁的金丝雀。”

他这一举动让在小筑内的每个人皆吃惊不小,赵澥大睁起那无神的大眼盯望他半刻,缓缓垂下眸子,把目光转向他处命:“移驾盛清宫。”

官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微眼观望眼前的一切猜想着,直到见赵澥移驾出小筑也立即起身跟了出去,随在他身旁问:“万岁,咸王怎么了?”

赵澥顿留住脚步冷言:“不必多问,回房去。”

她从赵澥口中问不出话来,只好柔曼福身应:“是。”

赵澥转而命人告知淑妃别来,便扶着身旁太监的手快步离去。

她见赵澥带人顺着小筑外的回廊走远,偷偷回到了小筑,然后立在门边冷望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他片刻才开口:“咸王怎么了?有何难处?”

他循声抬望了她一眼又将头垂下:“没什么,德妃娘娘不必挂心。”皇上要拿自己的妃妾换他的王妃,这样的事他难以向她起齿。

事能闹到要他一个王跪下,她知道觉不会是什么小事,便觉得是个时机,转了圈眼眸压低声蛊惑:“我和咸王说的事,咸王可还记得,若有了决心就去找我爹。”

她说过的什么事?

他疑惑望着她正要开口询问,却已见她的身影拽着若倒挂喇叭花的裙摆离开了小筑门外,在她消失在视线的那刻,他心惊跳了下蓦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68

第六十七话 。。。

时至霜降天寒地冻,赵澥倚在黄黑分明的虎皮毯上闭目养神,一个宫女屈跪在他腿旁轻轻地为他揉捏着双膝,宫女手上的温暖让他痠冷的双膝感到了舒适,一个太监走入暖室内禀道:“万岁,咸王还跪在小筑内。”

“嗯。”他轻声沉应,顿了下命:“你们都下去。”

“是。”

为他捶腿的宫女起身随禀报的太监一起出了室。

他将眼睛睁开,稍微地将身坐正起来,轻微地呼出一口气,他没想赵汣对范素芹的情会这么真切,其实他懂,曾经他也有过那样的情却难逃生死分离,他也非真想夺人妻妾,但眼看心病难解也就没再多忧虑下去。

赵汣为了恳求他同意在那小筑内不吃不喝地跪了两日,饥寒交迫中瘫倒在地被赵澥派来的人抬出了宫,而这一切范素芹皆蒙在了鼓里,她一心扑在了为太皇太后做寿宴上,虽期间她也想回王府一趟,却没想赵澥会把范同传入宫来和她一起准备太皇太后的寿宴,她由此看出赵澥对太皇太后宴席的重视,也就奈下思家的心住在宫里准备寿宴,当然她也没耽误一日两餐的御膳,而在做膳的空隙间她便和范同一起安排寿宴菜品和配菜的分工,太皇太后的寿辰就在她紧凑的筹备中近了。

这日清晨细雨纷飞,天越发的冷了,她手捧着温热的粥碗,愣望那碗内袅袅上升的白烟心里忽然悲泣了起来,算来数日已不见赵汣,她难过起他自那日夜里离开就不再来了,难道因为自己没回王府他生气了,她觉得应该不会,太皇太后过寿这样的大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她想着堵了口气将手上的粥碗用力落在了桌上,可还是按捺不住想他,转而命来随身的丫鬟:“这天越来越冷了,你回王府让小葱把我的那件鹅绒襦袄找来。”

“是。”

“王妃。”

站在她身前的丫鬟应下方去门,姜瑭就迈入了屋来朝她作了个揖。

她抬起头用丝绢轻轻拭了拭嘴角,微起唇角很明了他的来意:“姜医丞。”

姜瑭几步靠上她道:“王妃今日如何?身子有何不适吗?”

她浅浅微笑道:“没呢,说来那日喝下姜医丞开的药,我已不在感到恶心,身子应也无事了,姜医丞何必日日来。”说着她望见他两边肩头湿了一片,那额上的青丝也纠结成团就站起身:“你没带伞吗?身上怎么都湿了。”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肩头清逸一笑:“出太医院时还没什么雨,没想走到半途雨越下越大了。”

她伸手拍了拍他肩头,边让候在一旁的宫女拿条干净的布帕来,边道:“医丞是太医怎么不好好照顾着自己的身子,这要感了风寒如何是好。”

他被她的关心说得温暖,可想到她毕竟是别人的王妃,心里感到若即若离:“王妃不必担心,下官毕竟是懂药。”

“那也不能好端端伤了身子。”她斜眼嗔了他一句,又想起将来是要认他为义兄,不由关心:“姜医臣好似没有成亲是吗?”

他低头淡笑默认。

“为什么不说门亲事?姜医臣这样的年岁已该有儿有女了。”

说到儿女,他就觉得和她远了,于是他不想答,便上扶住她的一臂:“王妃真像下官的娘。”

她侧头望他疑惑:“怎么说?”

“王妃坐。”他面上挂着浅笑扶她落座回椅上,恰时一个宫女捧着一条长巾到他面前:“姜医臣。”他朝宫女彬彬有礼侧点了下头就将长巾接了过去擦了擦额发和身上的雨水。

她顿然明白他方才的话是在笑话她婆婆妈妈:“我不过是想该有个嫂嫂好照顾哥哥。”

他停住正擦着肩头雨水的手,顿了下,忙望向那个拿长巾来的宫女,把擦过的长巾交到那宫女手里,又回头对她道:“下官为王妃把脉。”

落下话,他坐在了她身前一张靠椅上,从衣袖内拿出脉枕垫在了她的一只手腕下,依如过往的贴心为她暖了暖手心便扶起她的手腕,那日益明显的脉象,说明着她肚里的孩子正茁壮地成长着,也示意他离她越来越远。说来他是愿意来的,可是他不知道赵澥为何会那么关注她肚子里的孩子,严命他不能让她肚里的孩子有半点闪失。

片刻后,他将手从她的手腕上抬起,浅浅一笑:“王妃身子很好,但记得多注意休息。”

“嗯。”虽然她总说自己无事,但近来自己身子的一些反应也让她暗自担心,能听到他这样的话对她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他收起脉枕,沉坐了一会,深深望她浅淡道:“下官不想做王妃的义兄了。”

她惊疑:“为什么?”

他缓缓立起身,低眸望她:“下官不配做王妃的义兄。”

他以前不稀罕做她的兄长,现在依然也是,看着她的笑,她的关心不是属于爱人的,就让他心痛不已。

“姜医丞没有这样的话,其实说来是我高攀了,除非姜医丞是在嫌弃。”

“不是。”他忙抚上她的手背:“你别乱想,我不是这个意思,这辈子我对谁不真,嫌弃了谁,也不会对你……”

就在这时半个身子从厅门边冒了出来,对着厅内轻声唤道:“瑭瑭。”

她循声望向厅门口就见门边站着个鹅蛋圆脸,柳眉凤目的俏皮女子,她还没开口,那俏皮女子便微开一个酒窝笑脸:“你是汣皇叔的新王妃?”

她见俏皮女子一身绫罗绸缎,头上的两团丫髻上也是珠光宝气,便猜想她定是个亲贵,就朝她点了点头。

竟然是这个小丫头。

他听见俏皮女子的声音心里慌了下忙把手从她的手背上抬起,返身站起身朝俏皮女子道:“婉婉郡主。”对这位丰王的二女儿赵婉婉他总是唯恐避之不及。

赵婉婉大剌剌抓着裙边跨入厅内,扬头望他噘嘴道:“听说你给信王妃回信,给兴南候夫人回信,也给我娘和大姐回了信,为什么独独不给我回信。”

他看着她没了往日的风流潇洒,只尴尬抽了抽嘴角拱手禀道:“因为郡主没有问题要下官回答。”

赵婉婉不服气踮起脚,蹙怒柳叶眉:“你没看到我的那些问题吗?”

他有意岔开话:“婉婉郡主不是去拜师学药怎么回来了?”

赵婉婉说得理所当然:“祖宗大寿我怎么能不回来。”

她看了赵婉婉许久没想起这女子是出自哪一家的郡主,于是站起身不解问:“你是……”

赵婉婉闻声望向她,又露出两酒窝朝她福身笑道:“听说汣皇叔的王妃很会做御膳?”

她客气微了下唇。

“小丸很想尝尝王妃的手艺。”赵婉婉道着几步靠上她,想着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又道:“我真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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