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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两世长宁 作者:倪政南(起点vip2013-08-31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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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多的自由和权力。至于娶的到底是中书令的女儿还是太师的孙女他倒是不在意。女人嘛,再美不过是锦上之花。倒是欧阳诚和史学良都是朝廷肱骨,无论哪个做了自己的岳父,都可以让自己的储君之位坐的更稳。他眼珠一轮,朝皇帝看去,体味过了万人之上的惬意感,这个位子对他的吸引力也就比过去更大了。
皇帝隐隐感到李正炜的目光朝自己射来,那目光却不似平日里的敬畏小心,而是带着探寻与狂热。探寻是源于自己态度的不明朗,狂热则是对帝位的膜拜。他浑浊的眼里升起一股阴霾,这个太子实在是过分大胆了!
他们两人微妙的神情变化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便起了激烈的反应。一个稳坐皇位二十五年,早已习惯了天下人的仰望,对皇权的贪念也是深入骨髓;一个在诸君之位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生活了二十年,从出生起就被教导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这一生除了皇位,再无可恋。这一次的冠礼,非但没有拉近父子二人的距离,反倒是让他们的嫌隙更深了。
韦一平一个人自斟自饮,手指却因为兴奋颤栗不已。看着自己苦心栽培的李正炜一步步走向权力的巅峰,他的心头也起了熊熊烈火。
而就在此时,一骑白马飞奔而来,从马上翻下一名少年。
殿上众人朝少年的身上看去,但见他穿着浅金色的御林制服,便纷纷退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少年径直走到殿上,俯身在皇帝耳边轻语几句,皇帝一双浑浊的眸子赫然清明,眼睛里流露出肃杀的神情。
少年的面目隐在烛火的阴影里,眸子里的神采却灿若繁星。柳长宁心中大感不妙,从忻毅出现在殿前的那一刻起,她就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可是,怎么会是他?
“砰”地一声,皇帝手里的羊脂玉杯应声而碎。他大喝一声:“太子,你好大的胆子!”
李正炜被眼前的场景震得一愣,他脑中思维纷乱,却是膝盖一软,重重地跪了下来。
皇帝脸上的肌肉因为震怒而颤抖着,胸口一起一伏,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正炜。
徐长海是何等聪明样的人,皇帝既然当着群臣百官的面如此震怒,这件事便不可能不了了之。他右手一挥,对着殿外的御林军道:“把东西抬上来。”
众人顺着殿门看去,见四名身着杏色制服的少年抬上来一块颜色漆黑的石碑,那颜色质地瞧着极是罕见,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陨石。
柳长宁脸色微动,却见李正炜跪着的身体摇摇晃晃,竟是要瘫倒下来。
皇帝在裴清的安抚下渐渐顺过气来,才低声问道:“太子,这块碑你可认得?”
李正炜神色大变,一张俊脸早已没了平日的从容:“父皇,儿臣是清白的。”
皇帝双眉轻挑:“哦?那你去把这碑上的字一个一个读给朕听听!”
李正炜双唇轻颤,声音微抖:“圣子临朝,永昌帝业。”
“啪”地一声,皇帝的手掌重重地击在桌案上,连玉盏里的美酒也被激了出来。只见他脸上肌肉扭动,声音里含着三尺玄冰:“好一个圣子临朝,好一个永昌帝业,你是要朕把这天下拱手给你?!”
李正炜脸上的血气尽皆不见,一张脸在灯下泛着奇异的惨白:“父皇息怒,儿臣并无此意。”
一旁的韦一平刚刚从喜悦里冷静下来,就被一头抛进了冰窟。他膝行着挪到李正炜的身后,以头抢地,“咚咚”地声音在阔大而安静的大殿里回响不绝:“太子仁孝,三岁就会跪在佛前为皇上祈福,六岁时为了端肃皇后的病抄了整整一本《金刚经》。这样一个孩子,怎么会有取代皇上的心思呢?”
皇帝冷冷地瞧着他,嘴上不说话,眼神却稍稍柔和了下来。柳长宁心中清楚,这个太傅还是能摸得透皇帝的心思的。
须臾,皇帝开口道:“既然如此,太子能不能给朕解个惑,这块碑为何会在京城出现?”
李正炜僵直地跪着,思维快速飞转。这块陨石确实是自己和韦一平一时兴起找来的。可韦一平是三朝元老,行事向来深谋远虑。是以这碑一直都没刻字,只是在太子府里闲置着。年深日久,自己的政务日渐繁忙起来,也就把这块碑给遗忘了。究竟……究竟是谁把这块碑找了出来,还刻上了这样一段大逆不道的字?而这块刻着字的碑又为何会到了御林军的手里?
想到这节,李正炜的背上已是冷汗涔涔。忽然,他灵感乍现,皇帝向来喜欢诚实厌恶欺骗,索性就把实话说了出来:“这块陨石是三年前儿臣特意寻访得来的,儿臣想着,明年就是父皇六十岁寿辰,到时候在石头上刻些赞颂的话,当作祥瑞呈给父皇,也算是彩衣娱亲。这陨石在儿臣府内已经搁置了三年之久,许多人都是知道的,太傅还有陵容,父皇不信问问他们便是。至于……至于今日为何会被刻上这样一段字,儿臣确实不知。儿臣对父皇绝无异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啊,请父皇明鉴!”说着他低低地服了下去,背脊也因为惧怕不断地耸动着。
皇帝陷入长久的沉默,他并不开口,可是凌然的气势却在每个人的心里压上了一把千钧重担。
☆、第十八章 太傅之死
正在此时,宰相朱长贵却做出了一件惊人之举。他越过众人到得殿中,反手将自己的无梁冠摘了下来,又重重地磕下头去:“微臣愿用顶上乌纱担保,太子绝无反逆之心。况太子仁爱,事事以江山社稷为重,无论是赈灾还是监国,政绩有目共睹,天下万民皆是景仰。还望皇上三思!”
他言辞恳切、情感真挚,似乎一字一句都是在为李正炜开脱求情。柳长宁心道,他是摸透了皇帝的心思,再给太子补上重重的一刀啊。太子贤明,太子以天下为重,不就是在打皇帝的脸,说他不爱民吗?当年,祖父被人构陷通敌,可真正把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却也是眼前这个男人。她不由得恶从胆边生,一双拳头攥的紧紧的,双脚不由自主地朝着朱长贵所在的方向迈去。
果不其然,皇帝的怒气本已稍霁,听了朱长贵的话后,眼神里的怒火竟比刚才烧得更猛了。
李正煜并未抬眼,仍旧能感受到柳长宁身上散发出的阵阵煞气。他半趴在面前的桌案上,只能看到柳长宁的脚向外迈出了半步。他身体微动,一不小心便把左手边的酒杯拂到了地上。冰凉的酒水溅在柳长宁的裙摆上,她微微一怔,思维瞬间恢复了清明。
所幸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子、皇帝和朱长贵的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这段插曲。她不由得朝李正煜望去,见他一双眸子透过手臂也正瞧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恍惚。
就在此时,殿中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炜儿,朕看这个太子之位你是坐的太稳了点!”
皇帝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情感:“今日起,革去李正炜的太子头衔,废为庶人,神碑一案交于大理寺审理。”
李正炜原以为自己已是死罪,但听到皇帝的话,知道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于是深深地磕下头去:“儿臣领旨。”说完便跟着早已立在身后的忻毅去了。
皇帝转过头来,审视着仍旧跪在地上的韦一平和朱长贵,良久才道:“两位爱卿皆是朝廷之肱骨、社稷之栋梁,朕又该如何处置你们呢?”
朱长贵抬起头,向着皇帝朗声说道:“臣已说过,要用顶上乌纱保太子无罪。”他语气略滞,复又说道:“保庶人李正炜无罪。”说罢君臣二人对视良久,大殿上本已凝滞的气氛更见焦灼。
皇帝沉吟良久,语气中带着三分落寞:“也罢,宰相自入仕以来,已有四十三年,也该歇歇了。从今日起你便告老,颐养天年去吧!”
朱长贵深深拜倒,行了三叩的大礼,才道:“微臣领旨谢恩。”
他衰老无力的背影和掷地有声的回答落在大殿众人的眼里,连素日对朱家权倾天下颇有微词的人,也不由得真心感佩这个三朝老臣。
柳长宁深藏的恨意仿佛地底深处的熔浆炙热翻腾,几欲喷涌而出。什么老谋深算,什么演技高超,和眼前这个人比起来都不过雕虫小技。朱长贵借着太子一事避世,却也给天下人留下了直言力谏、刚正不阿的印象。等到太子借他人之手被除去之时,他又可以打着正义的口号卷土重来。那时候,不仅皇帝对他深信不疑,全天下人也都成了他的依傍,翻手之间能让朱氏一族站上权力的巅峰。
皇帝眼见着朱长贵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隐没不见。又用锐利如刃的目光盯着韦一平:“太傅对此又作何解释?”
韦一平一生自负精明机智、料事如神,却不料今日在朱长贵面前一败至斯。他想到端肃皇后早死,韦家早已失去了皇权的荫蔽;太子羽翼未丰,又不为皇帝所喜;朱长贵虎视眈眈,背后又有朱贵妃鼎力相助;几位皇子接连成年,已成犄角之势。他的心深深地荡了下去,今日神碑一事,结果已然分明。
他抬起头来,平日里保养得鹤发童颜的一张脸如今疲态毕现,脸上老泪纵横,已是英雄末路的状态:“臣,虽无过,却有罪,太子落入今日窘境,实在有负端肃皇后的临终之托和皇上多年的信任。臣唯有一死以证清白,望皇上能彻查此案,还太子一个公道。”
说罢,他攒足力气朝着殿柱猛扑过去。殿中卫士身形极快,几个箭步已到了韦一平的身旁。何奈韦一平一心求死,却也是救援不及。鲜红的血液汇集在韦一平的尸体之旁,竟成了牡丹盛放的形状。妖冶诡异的情景成了殿中每一个人心里永生难忘的梦魇。
柳长宁双目紧闭,身体也因为极力隐忍而微微颤抖着。韦一平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李正炜鸣冤叫屈,可谁又知道,他即使舍了一条命却仍旧挡不住朱氏一族的凌厉攻势。若是他日韦一平与李正炜在地下相逢,又会做何感想?
皇帝虽然面冷心冷,但是见到辅佐自己半生的老臣撞死在自己面前,心中却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双唇动了几动,竟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声道:“将太傅的尸体好好殓葬,以公侯的标准入葬吧。”说着,身形竟是微微一晃,在徐长海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直:“大家也都散了吧,散了吧。”他长袖轻挥,只留下一个微微佝偻的背影。
这一晚,殿中迭起的事件耗费了殿上众人太多的心神,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起身,按照入场时的顺序一一出场了。殿中偶尔有几声桌案移动发出的轻响,落在众人的耳里更觉得奇诡难测。
柳长宁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重生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跌入冰窖之中,身体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胸口处仿佛被利剑劈开,鲜血自体内泊泊地流出。朱长贵的手段竟如此凌厉,一个太子、一个太傅,仍旧逃不过他的手心。自己……自己就算得到了李正煜的帮助,自己即使豁出了身家性命,对根深蒂固的朱氏一族而言也不过是蚍蜉撼大树吧?她的唇角浮起一抹苦笑,脸上竟已留下泪来。
“要成事,就要忍,百忍才能成钢。”熟悉的声音在柳长宁耳边响起。
她回过头,只见李正煜浓眉紧锁、薄唇轻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自己。
☆、第十九章 鸿门之邀
回到王府三日,柳长宁才从太子被废、太傅自尽的悲愤中渐渐恢复过来。说实话,对于李正炜她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成王败寇、自古如此,况且李正炜自己也绝对算不上善良无辜之人。只是,可以肯定神碑一事是有人栽赃陷害,韦一平死得又极是壮烈,她的心里也就有了几分同情。而同情之外,更多的则是感同身受的愤恨。朱长贵那日的所作所为,与当日陷构柳家满门如出一辙,叫柳长宁又如何不起同仇敌忾之心?
李正煜却并没有将卞云娘当作是弃子,一连三天都歇在“云间水榭”中闭门“养病”,对于朝廷动荡几乎不闻不问。只是第二日时,命刘得远给柳长宁送来了两幅字。柳长宁拿来看了,一幅上写着“静”,另一幅却是“忍”。柳长宁心中凄恻,树欲静而风不止,难道忍得,就可以逃过所有的劫难?
刘得远见柳长宁神色微变,只是说:“柳姑姑,王爷尚可以韬光养晦、止步于室,您为何不能将心底的情绪一并收了回去?”
柳长宁一愣,便朝刘得远看去。只见他神色恬淡、脸带笑意,要不是从小做了李正煜的心腹太监,也该是一个武俱佳的翩翩佳公子吧。
刘得远却不知道柳长宁的心思,见她神色恢复如初,便道:“姑姑好生休息吧,有什么事便差人来吩咐奴才。”
柳长宁微微一笑,对刘得远的关心表示感激。刘得远便不再说话,关上门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柳长宁便从噩梦之中遽然醒了过来。重生以后,她总是整夜整夜地做梦,可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或许是太子一案在她本就阴郁的心里又投下一片阴霾,让她徒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这几日来闭门不出,那聪敏的侍女也就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柳长宁从她断断续续的回话里知道,她姓郑,名唤玉儿。本来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但因为是庶女出身,在家里一直都是半仆半主、身份尴尬。后来父亲一病不起,家中没了收入来源,又要延医问药,于是只好变卖家当度日。父亲死后,家中的主母便以家道中落、难以为继为由把她卖入了王府,从此以后她就再没见过自己的家人。
柳长宁心中盘算着,郑玉儿既然出身书香门第,那么她的知书达理、聪明巧慧也就有了解释。而看她言谈之间气度温婉、情真意挚,不像是在欺骗自己,心里也就更亲近了些。
柳长宁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也是可怜人,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吧。虽然我也只是伺候王爷的,不过好歹得了一个三品女官正的名号,旁人也不能轻易欺负了你。”
郑玉儿眼神中戒备的神情去了一半,似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她膝盖一弯,眼看着就要拜倒下来
。柳长宁右手微抬,却已将她扶了起来:“从今往后,私下里你我二人便没有主仆之分了。你便叫我长宁,我便叫你玉儿,可好?”
郑玉儿心中一惊,一双冷冷的清水眼便朝柳长宁看去。又见她眼神闪烁、语气认真地说道:“以后有什么难处也一定要让我知道。”
“玉儿记下了”。
柳长宁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在洁白如玉的汝窑茶盏上缓缓摸索:“那么你先下去吧。”
柳长宁其实早知道了郑玉儿的亲身母亲王氏现下身染重病,那丧尽天良的主母于氏,不但不给她请大夫,还让家中的小厮用破席一裹,将奄奄一息的王氏扔了出去。郑玉儿千辛万苦找到母亲,不敢带入府中,只得将她安置在了王府附近的一间破庙里,时不时的去看看她。
可是求医问药一事因为囊中羞涩还是耽搁下了。柳长宁没料到,自己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这个倔强的女孩子还是没把这件事说出来,又见她眼中戒备之情不退,心里只是一酸。
就在这时,却见郑玉儿飞快地奔了回来,一张俏脸上浮起两朵红云:“柳……长宁,贵妃娘娘派人来请你入宫。”
柳长宁见她一双眼里满是关怀和惊恐,倒是有些意外。她心念微动,脸上却是一派沉静:“哦?你去开了箱子,把皇上赐的那件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和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给我拿来吧,我倒要瞧瞧这位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见我所为何事!”
许久以来,柳长宁都秉承着低调行事的原则,每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都恨不得素面朝天、不被人看到才好。这一次却破天荒地一反常态,不仅拿出了压箱底的服饰,妆容也是极尽富丽奢华。
这消息传到李正煜的耳朵里,他一双桃花眼笑得斜上双鬓,口气里也难掩笑意:“很好很好,她终于开窍了,不晓得她要在韶华殿里掀怎样的风雨来。”
刘得远却仍自担心:“且不说贵妃娘娘宠冠**,代行皇后之职,就她朱家嫡女的傲气,也不是好相与的。柳姑姑与朱家本有血海深仇,只怕……只怕一个不好就正中贵妃娘娘下怀了。”
李正煜声音清冷:“关心则乱。这道理长宁现时不懂,难道你也不懂么?”他见刘得远的脸上浮现出羞愧的神情,便又道:“她既然特意打扮了一番去见贵妃,显然是有备而去、胸有成竹,你又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
刘得远听完李正煜的话,颇有醍醐灌顶之感:“王爷说的是,奴才还是鲁莽了。”
李正煜嘴上却浮上一个似有若无的笑:“近思,十岁就跟了我,也有六七年了吧?”
“六年七个月”。
“当年你就和长宁一样,张口闭口就要报仇,近两年倒是圆熟了不少。我就想说,答应你的事,我一天都不曾或忘。只是现时这局面太过纷乱,敌人又太过强大,我们就只能忍。等到时机成熟的那天,我定叫那些作孽的人尝尝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刘得远眼中噙泪,却是一脸的刚毅:“奴才明白”。
☆、第二十章 只身犯险
却说过不多时,柳长宁便已跟着朱昭华遣来的内侍已经到了韶华殿外。柳长宁惊异地发现,自己同朱家明争暗斗那么多年,却还是头一次那么仔细地打量朱昭华的寝殿。
据说当年朱昭华初入宫时的封号不过是四品淑媛,不仅无法同母仪天下的端肃皇后相提并论,与同年入宫的郭婕和魏长阳相比,亦是低了半级。
也亏得朱昭华天生好命,入宫以后不仅宠冠**,长兄朱长贵亦是步步升迁,一个月后皇帝便力排众议将她加封为婕妤。等到朱昭华怀上龙胎,就已经是位列四妃之一的德妃了。哼哼,德妃,柳长宁心中冷笑,朱昭华分明便是有色而无德,这个封号好不讽刺。
幸好,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十多年来,朱昭华虽也频频怀孕,却是怀了掉、掉了怀,始终都没能为皇帝生下一儿半女。皇帝对她算是不薄,很快便借着太后寿诞的机会封她做了一品的贵妃,不过这皇后之位到底是坐不上去了。如此一来,虽然位居**首座、多年来代行皇后之责,到底还是皇帝的小老婆,算不得正主。至于后来,朱昭华拼命地把族妹塞进**,倒好解释。一为延续皇帝对朱家的隆重,二是为了能够诞下有着朱家血脉的皇子。想来如今这朱长贵的种种作为,便是为了吴王李正烱在铺路了。
“吱呀”一声,韶华殿紧闭的宫门缓缓打开,里头走出一个婷婷袅袅的宫装少女。柳长宁抬起头,一双杏眼里盛满了惊讶,眼前的少女竟然是许久不见的万妮儿。
万妮儿见柳长宁面露惊异,便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没看错,我万妮儿确确实实撞了狗屎运进了韶华殿了。这事儿别说你不信,连我自己也不信呢。
柳长宁对她微微一笑,心中却是灵光乍现,朱昭华这招可真狠。现在万妮儿在她手里攥着,自己做任何事免不了要投鼠忌器了。
待柳长宁走入殿中,只见朱昭华一身随意的燕居服饰,俱是一色质地轻薄的纱罗,华贵之气尽去,却是多了几分平易的味道。柳长宁眼尖,瞧出那颜色却不是正红,而是略艳的朱红。她心中只道:朱昭华啊朱昭华,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终于还是算漏了,这正妻才能穿的正红却不是你一个嫔妾可以僭越的。
朱昭华见到柳长宁优雅的行礼动作,竟有一瞬间晃神,这丫头要不是在宫里浸淫数十年,便是心机深沉、别有图谋,答案显然只有后者了。她并不立刻让柳长宁起身,只是用一双妩媚的狐眼上下打量她。柳长宁跪在那里,虽未抬头,却仍能感受到她尖锐的眼神,一时间连头皮都有些发麻。
过了许久,才听一个慵懒清亮的声音说道:“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柳长宁依言抬起头来,一双杏眼直直地瞧着她,既不畏惧也不慌张,却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朱昭华心里却是一惊。这样绝美的眉眼,说是倾国倾城也不过分。还好皇帝早早地把她赏给了楚王,不然自己要同时对付她和裴清,便是有心无力了。再一转念,却是暗叫不妙,前朝那么多的例子摆在那里,任凭你是仇敌之女也好,命里克夫的寡妇也罢,哪怕是自己的儿媳,只要是皇帝看上的,便没有搞不到手的。
一思及此,她的语气里就多了几分冷意:“听说你是柳承志的孙女?”
柳长宁面色恭敬地答道:“奴婢正是。”
“那么本宫便有些好奇你在楚王府中处境了。”
柳长宁心中凄凄,却只能咬碎银牙和血吞:“奴婢自家中变故便被没入长坊,过去的许多事已经记不太清了。如今楚王待奴婢甚厚,奴婢又怎会有异心?”
朱昭华显然没料到自己的话会被柳长宁轻描淡写几句话就顶了回来,忽地挤出一个凌厉的笑容:“好一个厉害的丫头。本宫原来想着,你既然救了吴王,那孩子也喜欢你。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将你讨来赐给吴王。现在看来却是要不得了。”
柳长宁笑得明媚,连两颗虎牙都露了出来:“自古一仆不事二主,皇上既然开口将奴婢赐给了楚王,奴婢就只能愧对娘娘的厚爱了。”言语之间已是把皇帝拉出来做了挡箭牌。
朱昭华有些悻悻的,虽然早已料定了柳长宁绝不简单,却不曾想竟是拒绝的如此干脆。
她微微抬手道:“你瞧本宫这记性,竟然让柳姑娘白白跪了那么久。快起来说话吧。”
柳长宁向她睇去,只见她眼中不以为然的神态尽去,竟是把她当作真正的对手看待了。
朱昭华并不急着说话,只是捧着青瓷茶盏,自顾自地喝茶。殿中就只剩下杯盖与杯盏轻触发出的声响,“叩叩”之声就像是打在心上似的。
良久,只听朱昭华说:“你既然不愿离开楚王府,本宫也绝不勉强。可这赏赐却是万不可少的,她忽然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金凤步摇,说道:“这簪子跟了本宫好些年了,现在就送给你了。”
柳长宁冷眼瞧着,心中已有盘算,这赤金凤簪本就是皇族御用之物,宫中妃嫔也要做到了昭仪之上才能用到步摇,送给自己除了压箱底还能有什么用?又或者,朱昭华就是要赌一赌自己够不够虚荣去戴这簪子,若是自己真做了,那么这条命也就报销了。
一边想着,她却是笑意盈盈地从侍女的手里接过了簪子,又行了一个大礼:“奴婢叩谢娘娘大恩。”
朱昭华有些气馁,这么软硬不吃的丫头,却始终不能为自己所用。于是便懒懒地道:“本宫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喏”。
柳长宁且行且退,直到出了殿门才转了身往外走。下台阶时,她左膝故意一弯,万妮儿连忙赶上来扶她,一眨眼的时间,她的掌心里已然多了一张字条。
☆、第二十一章 铁鞋能觅
柳长宁一刻不敢耽搁,出了宫门便马不停蹄地往楚王府去了。她心中紧张,不出多时手掌已被汗水濡湿。金凤步摇捏在掌心里有些打滑,对她来说便像是烫手的山芋一般。这簪子纵使是稀世之珍,显然也是留不得的。她心中暗想,到时候总得找个廉洁奉公的名头将它交给了李正煜,自己惴惴不安的心才能够放得下来。
字条被柳长宁握了许久,也变得柔软潮湿。好在上头的字是万妮儿用秘制的药水写的,柳长宁用随身携带的碘酒轻轻涂了,才显出上头白色的字迹来。字条上只写着寥寥十数个字,但承载的信息却极是重要。
第一条记录着医女的姓名,秦照。有了这个名字,柳长宁自信可以顺藤摸瓜挖出她的身世背景来。
第二条却更是严峻:八月初八,宰相入韶华殿,谈及吴氏乳母一事。
朱长贵竟然知道了吴嬷嬷给李正煜下毒的事,那是说明朱家要借机对付燕王了?还是朱氏与燕王暗中结成了联盟,这样一来,李正煜的处境岂不是堪忧?可是如此机密的对话,为何会被万妮儿听到又写了出来?到底是朱氏因为兴奋过头疏于防范还是他们算准了万妮儿会给自己通风报信?
柳长宁脑中一片纷乱,无数个问题连环扣似的涌上她的心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起来。她将一张字条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哪怕再多几个字,她就不用猜的那么苦了。
柳长宁随手将字条在火上烧了,多年以来保持的警惕即使落到细节之上也是毫不马虎。她出了秋桐院,便急急忙忙地往李正煜的书斋去了。她推开门,“砰”地一身,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却是刘得远捂着额头、神情痛苦地站在面前:“姑姑好大的火气。”
柳长宁“扑哧”一笑,连眉眼都弯成了新月的形状。但见到刘得远额头撞红了一片,又觉得有些内疚,只得硬生生地把笑容收了回去。
李正煜负手站在阴影里,脸上的神情瞧不分明,声音却甚是柔和:“慌慌张张地做什么?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他凤眼半眯,好像看到柳长宁吐了一下舌头,那样孩子气,他唇边的笑意也就更深了。
柳长宁定了定心神,才说道:“属下刚从韶华殿出来,因为得了天大的消息,所以才急的方寸大乱。”
“哦?”李正煜睨着她,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柳长宁的一腔热情被兜头浇来一盆冷水,她讪讪的,有些下不来台:“两天前,宰相到了韶华殿,同贵妃说起了吴嬷嬷下毒一事。属下虽然愚钝,却也知道这件事绝不简单,王爷还是早做防范的好。”
李正煜斜斜地倚在书架上,姿态甚是慵懒闲适。
刘得远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王爷,若说贵妃要对付的是燕王,王爷不过是做了一回棋子,倒是无伤大雅;若是朱贵妃同燕王同气连枝,这事儿恐怕就复杂了。”
李正煜仍是漫不经心:“孤的这些个庶母兄弟,孤难道还不清楚么?这两拨人绝对走不到一起去。就像太子一案,有些人背后捅了一刀,有些人胸前横插一剑。为了同样的目的,叫他们同仇敌忾并不难,但要共同进退却是万万不能了。”
刘得远仍是担心:“如果他们的目标都是王爷,联手设计王爷也不是不可能啊。”
李正煜的口气里带了微微的不耐:“若是那样,孤也就活不到现在了。你以为朱长贵也是草包么?”
柳长宁安静许久,突然到:“莫不是他们已经知道王爷是装病,借此机会向王爷示威?”
李正煜的神情终于起了变化:“说下去。”
柳长宁将思路逐一理顺,才缓缓说道:“属下一直觉得奇怪,将这条消息透露给属下的不过是个掌灯宫女。为何贵妃娘娘放着那么多的女秀才、女史不挑偏偏就挑了她?又为何她一个小小宫女,竟然可以听到如此机密的谈话,现在想来却是分明了。恐怕他们是做好了套子,等咱们一头钻进去呢。”
李正煜笑得灿烂,一口白牙闪着幽光,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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