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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两世长宁 作者:倪政南(起点vip2013-08-31完结)-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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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炽知道朱若水素来在民间的名声,只是相处这些时间,除了婚礼次日那场发作,也算是相安无事。如今陡然见她做出一副教训的样子。心头也隐隐烧起一把无名火:“朕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皇后何至于如此。若不是你心中早已认定了宰相对你的婚姻是别有用心,又何至于恼羞成怒。朕今日不是来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而是来找你谈正事的。”他厉声对朱若水身旁的徐嬷嬷和吴嬷嬷说道:“你们让皇后先消了气,朕再同她说话。”
那徐、吴两位嬷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她们当即跪在了朱若水的脚下,不断地请求她千万不可同李正炽置气。朱若水尝到了舌尖传来的苦咸,但仍旧咬着牙。强硬地说道:“皇上要废了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可这番话皇上着实不该同臣妾说,而是应该同祖父去说。臣妾是朱家的不孝女,祖父已然同臣妾有了龃龉。皇上此时若是同他商量,他必然会让皇上废了臣妾,到时候将娇娇弱弱的三妹送进宫来与皇上做夫妻。”
李正炽心中一动,朱若水的这番话听起来仿佛包含着极大的信息量,只是却不知她与朱长贵何时起了内讧?他心中盘算。脸上却是淡淡的:“皇后若是说完了,朕便要开始说正事了。”他不等朱若水又任何的表示,便分析起了如今的局面来。月华公主李未央嫁入胡国看来已经成了板上钉钉之事。使团虽还未回归。前方却已传来了单于放人的消息。同样传来的还有胡国求婚使再次入商的消息。在这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必须把辟出藩国的郡主培养成能够代表后商风范的公主,任务着实艰巨。
朱若水听了。却是百般推辞。理由是,自己在家中尚未出嫁时,便有了个‘刁蛮’的名声,无论是妇德妇言妇工都不足以成为后商妇女的表率。倒是李玲珑,不仅有着‘大长公主’的封号,各个方面亦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样重要的事务让她去处理,自然会交出让李正炽满意的答卷,云云。
李正炽沉吟许久,忽然觉得朱若水的一番话倒是有理有据,叫人无法拒绝。他心中自然清楚李玲珑比朱若水更适合,但何奈在天下人的眼中,培养月华公主的事务却是朱若水这个皇后的本职。他将修长的手指在唇上来回摩挲,看似是在考虑朱若水的话,实则却是疑惑在这样的时候朱若水不该是帮着朱长贵将一切的重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并借此来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与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才对么?
朱若水久久不见李正炽答复,便又说道:“向来皇上与大长公主手足情深,见她如此伤心难过,不忍她太过操劳。臣妾素日听闻楚王妃有勇有谋、胆色过人,若是由她来调教月华公主自也是不错的。”她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李正炽,如今那背影动了一动,光影瞬间改变。
李正炽被她说中心事,又是一呆,嘴上却不由道:“皇后此言不错。待到明日,你随朕亲自去迎了月华公主进宫,一切的事务便交由长宁负责吧。她这些年总是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骨子里到还是个大家闺秀。”
他一定不曾意识到,即使在成婚那一日,他也从未称呼过她的闺名,永远只是不远不近、客客气气地叫她一声“皇后”。他一定也不曾意识到,他说起柳长宁的时侯,神情那样柔和,口气又那样的亲昵。
朱若水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却是对李正炽下起了逐客令:“皇上若是没有旁的什么事,便可以离开了。臣妾近日身体不爽,太医说要多加休息,因为不便久坐陪皇上说话。”
☆、第一百六十八章 鹣鲽情深
朱若水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却是对李正炽下起了逐客令:“皇上若是没有旁的什么事,便可以离开了。臣妾近日身体不爽,太医说要多加休息,因为不便久坐陪皇上说话。”
李正炽听出她话外之音,晓得她不欢迎自己。微微地撇了撇嘴,语气倒是温和:“皇后那边好好休息,朕改天再来瞧你。”
柳长宁得到李正炽差人送来的密报,说是已经决定了要让自己去调教即将进宫的月华公主李未央,心头便不由得重重一跳。这胡国单于的动作果然是加快了,原来李正煜迎娶胡国公主也是三年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这一次他却早早发难,还赔上了一个原本与此事毫无关系的建安郡主。她虽然不晓得国库中具体的数字,却也大概猜得出李正炽如今已是囊中羞涩。皇帝当年在位时,李正煜打了不少的胜仗,却也是耗费了巨大的财力。再加上郭婕与皇帝的葬礼和修建陵寝的花费,七七八八、零零总总,如今却再也不是当年连串钱的绳子都堆压腐烂的好时节了。她瞧着李正煜这两天的脸色,晓得这一次月华公主和亲之事必然会让后商大伤元气,若是朱长贵在这时候再推波助澜一番,怕是免不了民怨沸腾的场景。她心中百转千回,一时间竟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是此事能如当年一般发展下去,那单于并不曾要求娶后商的公主,却是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了李正煜,结局便会变得很不一样吧?她伸手抚在自己的脸颊之上,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指尖上仿佛能感受到血液滚烫的温度。为何这一次会有这样的变故?自己的人生是否会就此改写?如此一来李正炽的皇位又该如何坐稳?
柳长宁不由得一晃,却感到肩上遽然加重的压力。李正煜的声音近在耳边,带着点缠绵的温柔:“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
柳长宁将手中的信笺交到李正煜的手上:“为何不告诉我朝廷出了大事?”
李正煜似笑非笑:“女子不得干涉朝政,祖宗规矩不是么?”
柳长宁被他的话噎到,脑中转了几转。却始终找不出有力的回答。只好一抬头:“让我上阵打仗时,可从没想到我只是个女子。到了这时候倒偏偏想起了,横竖是和亲之事,我又不会从中作梗,有什么好怕的。”
李正煜长臂一伸,却已经将她圈到了自己的怀中:“你难道不会好好说话么?我也是怕你觉得难受。好端端地小郡主却要去嫁给那个狼子野心的胡国单于。来吧,给我说说你的想法。”
柳长宁微微垂着眼帘,脸上却是不多见温柔似水的神情:“我听说那单于为人极是狠毒,先头娶的几个阏氏都不明不白地死了,只是人们碍于他的权势威慑。只说是突发疾病暴毙,我却是不信的。”她叹了回气,见到李正煜仍旧一脸认真地等着她说下去。便又道:“只是如今,我却越来越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今日也绝不会同你争什么长短。我晓得你和光焰都不容易,朝堂之事已是焦头烂额,如今又有胡国单于苦苦相逼,只是想尽自己的能力为你分忧。”
李正煜将她的手翻来覆去地把玩着,良久才幽幽道:“你只要将自己护得周周全全,我便不会再有什么烦忧。”他的眼神那样温柔。语气又是那样真挚,以至于这句情话听来倒像是承诺一般。
柳长宁隐隐觉得李正煜近来费尽心机将她和朝中之事撇得一清二楚,心中便揣着许多的疑团。她思来想去。反倒做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你若不愿意我老是黏着你,便直说好了。如今光焰既然要我去调教月华公主,我便去做好份内之事。至于旁的,看来也不用我一个弱女子来操心。”她说着便挣脱李正煜的手,快步朝外走去。
李正煜的声音听着却甚是焦急:“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柳长宁却是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隔得老远,才说道:“心里堵得慌,去练会剑。”
李正煜摇摇头,嘴边却是笑意满满。若是柳长宁此时追问他为何事情会变的如此,又或者一味地替月华公主担忧难过,他的心情自然不免愈加沉重。可是柳长宁却只是生了闷气,他反倒是放下心来。自己的这一番谋划,就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自己与柳长宁能够逃离这朝廷纷争,安安稳稳地去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这条路虽是道阻且长,可是为了那个缥缈的未来,却着实只得赌上一把。
柳长宁走得老远不见李正煜追来,便靠在树干上喘着气。这些日子以来,她越发觉得身体大不如前,方才只是疾步而行便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有什么气力练剑?方才她暗中试探李正煜,越到后来越是觉得胆战心惊。他分明……分明便是记起了前世的样子,不然不会那样无动于衷。不论是李正炽登上帝位还是胡国单于求娶公主和亲,看来都是他暗中谋划的结果。不然哪会那么巧合,自己害怕什么偏偏便是这个部分得以改变。她用力地揉着太阳穴,只觉得那里疼痛难忍。重生的明明是自己,为何李正煜却会知晓了一切?那未来……未来他又要用怎样的方式去救赎自己?
柳长宁脚下一软,身体便顺着树干滑到了地上。小腹传来一阵翻天覆地的疼痛。她素来是很能吃痛的,即使身中剑伤时仍旧可以做到一声不吭,驰马数里赶回军营。可如今这种剧痛却让她惨白了一张脸,额上留下涔涔冷汗。看到地上蜿蜒的一道血迹,柳长宁的杏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她痛苦地闭上眼,紧紧地攥着拳头,一颗心不断地往下荡去。
一双穿着锦靴的脚停在她的身边,她感到自己跌入了一个强而有力的臂弯之中。那臂弯那样温暖,仿佛将一切的风雨都阻挡在了外头。
☆、第一百六十九章天意反噬
一双穿着锦靴的脚停在柳长宁的身边,她感到自己跌入了一个强而有力的臂弯之中。那臂弯那样温暖,仿佛将一切的风雨都阻挡在了外头。
李正煜久久不见柳长宁回头,便以为她真真切切地生了气。他一路循着踪迹找到柳长宁,却没想到她却是倒在了树下。满地的血痕触目惊心,他一瞬间以为柳长宁是遭了暗算。等到触到了那温暖的鼻息,他才终于略略安下心来,她不过是暂时的昏迷,人却是还活的好好的。他顾不得身旁暗卫侍从们惊呼,一把抱起柳长宁便朝着暖阁飞奔而去。一路之上是染上了秋色的层林,金黄的叶,红色的枫,金的耀目,红的妖艳,却半点没有落在他的眼里。
府中的太医早已在暖阁里侯着,却独独将李正煜挡在了门外。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如此血腥的场面有恐冲撞了李正煜,而那么多人围观,又唯恐空气污浊,病人伤口遭受感染,因而还是请他在室外静候。
芳若沉吟许久,才试探地问道:“王爷,外头起风了,您还是到屋里去等消息吧。”
李正煜却是固执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带着些嘶哑:“孤无妨,你们先退下吧,孤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身旁侍立的都是楚王府里的老人,素来清楚李正煜的脾气秉性,也就不再多言,沉默地一一告退了。
李正煜穿了一袭银白色的袍子,上头只是用同色的丝线绣出竹枝暗纹,远远望去,便如芝兰玉树一般,带着点出尘的清逸之气。满院的桂花新谢,那细小的金黄色的花在落在他的发丝和肩头,仿佛经历了一夜的风雨。周遭则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香气,清甜的暖香,一如儿时桂花糖糕的滋味儿。李正煜一个人站在桂花树下。却被这熟悉的香味勾着想起了许多的前尘往事。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出色的五官更显得坚毅深邃。方才的情形,若是没有看错,分明便是小产的迹象。可是柳长宁何时怀的身孕?为何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没有瞧出半点征兆?这些天来,她一直在府中好好待着,又怎会忽然小产?这些疑问在他的脑海中萦回不去。仿佛铁锤在他的心房上重重击打。
过了许久,紧闭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推了开来。门内走出一个小童,似乎便是府中太医的助手。他手中捧着的铜盆里鲜红的血水再一次刺痛了他的眼,他本已有了心里准备,如今蓦然瞧见。心里却是一惊。
几位被召来会诊的太医小声议论着从里头缓步走了出来。他们见到一脸神色不定的李正煜,先是微微一震,继而从善如流地行了礼。
李正煜眼里哪还看得进这些繁缛节。他蹙着眉头,单刀直入地问道:“王妃现下情形如何?”
那为首的太医恭恭敬敬地抱拳而道:“王妃方才虽然出了许多血,然如今已经止住。下官方才给她开了一帖凝神静气的药,如今服了已然睡下了。”他顿了一顿,一双眼睛不着痕迹地在李正煜的脸上打量了一番才说道:“只是小王子胎位不正,再加上王妃忧思过甚,故而这胎是否能够保住始终是个未知数。下官也只有尽力而为了。”
李正煜虽然焦急,但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他一双墨色的眼睛紧紧地盯在太医的脸上。直将他看的背上都留下了涔涔冷汗,方才将眼一闭,黯然道:“孤知道了。你们先行退下吧。”
那些太医得了授意忙不迭地往后退去,却又听得他仿佛自言自语地一句话:“孤同长宁的头一个孩子,一定得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他们不敢再听下去。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很快便一转身,消失在了李正煜的视线之中。
李正煜自小到大,经历的事情多了,便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硬了冷了,很少能体会到担惊受怕的感觉。然而这一回,他却是真正地害了怕。不过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他的腿抬了几抬,却始终不敢迈出。他不敢想象如今柳长宁苍白着一张脸,毫无生气地躺在病榻之上。也不敢想象,他与柳长宁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离开了他们。他更不能想象的是,在这条危机四伏的道路上,他与柳长宁还能不能平平安安地走到最后,还能不能有儿女承欢膝下?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隐身在暗处的血手招了出来:“将上次那个瞎眼的神算再替孤招来吧,有些事怕是要问问清楚。”
暗影难得见他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却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是”,脚下飞点,人便已隐入花丛再不得见。
李正煜终于攒足了勇气,迈步朝暖阁走去。榻上的女子一脸病容,颊边的几缕碎发黏在肌肤之上,显见得方才很是折腾了一番。他伸手在她的额上轻抚,滚烫的触感更是令他心中一恸。他随手一聊衣摆便在她的榻边坐了下来,又轻声对身后悄无声息的万妮儿说道:“打一盆冷水来,孤亲自在这照看着。”
万妮儿早已被方才那惨烈的场景惊得花容失色,听了李正煜的话,便仿佛又有了主心骨,一叠声地应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办。”
秋日的日头不烈,却因为天高云淡,光线便显得分外明亮。有着满院桂树的遮挡,还是透过窗棂洒了近来,在室内投下星星点点的金色光斑。李正煜好看的侧影在这光斑的映射下,不知为何沾上了几分忧思的色彩。他一边替柳长宁殷勤地换着湿帕子,一边又叙叙叨叨地说着话。长久以来不曾坦陈的心事,如今却是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他的隐忍,他的无奈,他的抱歉,他的悔恨,原来看上去这么坚不可摧的一个人,心中却也隐藏着这样脆弱的部分。
榻上的人睫毛轻轻翕动,仿佛正沉浸在激烈的梦境之中。她虽不曾醒来,他却仍旧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章 错爱一生
榻上的人睫毛轻轻翕动,仿佛正沉浸在激烈的梦境之中。她虽不曾醒来,他却仍旧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过了许久,李正煜说的累了,便在她的枕边和衣而睡。仿佛感应到了她的梦境,他看到了许多似乎从未发生过却熟稔无比的片段。他在笼着一层轻烟薄雾的梦境里穿行,可却始终寻不着自己想要见着的那个女子。
而另一边,朱若水也听到了柳长宁差一些便要小产的消息。想到前日李正炽来找她,口口声声要让柳长宁担当训练月华公主的职责。她思虑良久,终于还是决定去承乾殿找一找他。
可人到了承乾殿的门前,却发现殿门紧闭。徐长海与瞿希像两座尊神一般在门口守着,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味道。
听了她的来意,徐长海仍是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恕老奴无礼,方才皇上亲口吩咐了,他一个人要在殿中静一静,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朱若水柳眉倒竖,一张俏脸上带着不容辩驳的神气:“那皇上可是亲口说了连本宫都不得进入?”
徐长海微微一愣,语气便收敛起来:“皇上倒是不曾亲口吩咐过不让娘娘进殿。可是往常这样的时侯,绝对不敢有任何人敢去打搅的。”
朱若水微微一笑,一张本就绝色的脸如今更显得倾国倾城:“那本宫倒要试一试,这事儿以后会不会有个例外。”
她说着便不顾呆若木鸡的二人,径直走上台阶,朝着紧闭的殿门而去。瞿希转过头来,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的手在胸前虚拍着,口中更是念念有词:“怪不得人人都说皇后是一等一的刁蛮,刚才那样子,吓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徐长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是皇上跟前最得意的人,有些事我也不方便说。只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今后还是少说为妙。不然怕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瞿希被他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当即有些悻悻他嘴角一垮,便离了徐长海一丈的距离。
李正炽紧紧地攥着胸前的衣襟,额上滴下的汗水沾在书册之上,晕开了一片字迹。他用力地咬着牙,却仍觉得胸口气闷难当。桌上的空药碗里还残留着些许药渣。那色泽浓黑如墨,光是瞧瞧便能感到舌尖泛起一片苦涩。
朱若水瞧见他这副模样,一瞬间便将方才的愤懑全都抛在了一旁。她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李正炽跑去,在他即将不支之前伸手扶住了他。她的声音本是清脆,如今大惊之下更是尖利:“皇上。你这是怎么了?可不要吓我啊。”
李正炽一双眼里神色略有些涣散:“不是说任何人不得入内么,你怎么进来了?徐长海希儿近日愈发……”
他一句话未说完却已经被朱若水给打断。她用宽大的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声音里满是浓浓的担忧:“你要追究也好。训骂也罢,今日是我执意要闯进来的,和他们两个全无关系。”豆大的泪珠“啪嗒”一声落在李正炽的太阳穴上,倒像是他流的一般:“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好躺着。我让他们去给你传太医。”她好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在他的背上慢慢拍着:“你胸口是不是很痛?有没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以前我娘也曾得过这样的病,调理调理如今已经好许多了。你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她说着便一叠声地将徐长海与瞿希传了进来。让他们立刻去将太医院里的主事大夫都找来。她瞧见李正炽两道好看的浓眉紧紧地蹙着,忽而像想起些什么似的:“你放心,今日之事我决不同祖父去说。如今我在这陪着你。便让太医将所有的事推到我的头上好了。到时候……到时候别人只会以为是皇后娘娘身体虚弱,同你没半点干系的。”
她一边说着,又小心翼翼地到了半杯温水给李正炽喝了。
李正炽本来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如今却觉得身上又有了点气力。他不知为何没有将抱着他的朱若水推开,只是淡淡地说道:“朕没什么大事,皇后宽心便是。“
朱若水咂咂嘴,果然又是这样的冷淡疏离。她又拾起一个羽绒靠垫枕在李正炽的背后,嘴上却又恢复了往常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你放心,只待你的病一好我便回椒房殿去,绝不缠着你。”
李正炽的嘴张了几张,最后只是化作淡淡地一句:“谢谢”。
虽然李正炽本着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总之,可是闻讯匆匆赶来的几位太医却是摒足了气力,好生地折腾了一番。李正炽喝完了最后一碗药汤,日头已然沉沉偏西。他颇有派头地微微一笑:“幸苦各位爱卿了。”转头便要吩咐徐长海送客。
李长却是神情复杂地站在原地,似乎并不愿意听他的话即刻离去。
李正炽微微一愣,转而又道:“李太医且留下,其他人先退下吧。”他见朱若水举步欲走,脑子一热便将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之上:“你也留下吧,且听听李太医怎么说。”
李长自然晓得小皇帝和朱家的关系势如水火,如今见他将朱若水留了下来,也不晓得是不是在试探自己。他深吸一口气,拱拳道:“不知是否是微臣医术浅薄,总之臣与几位太医诊视下来皆认定皇上体内并无病灶。”
李正炽不由得轻笑:“李太医的意思可是说,真没有的病,身体却起了反应?如此说来,这诊断岂不是悖论。”
李长仍旧保持着方才拱拳的姿势,脸上亦是冷汗涔涔:“或许……或许皇上真该另请良医诊视。若是因为臣医术低下而耽误了病情,臣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李正炽自己也是狐疑。方才那种疼痛仿佛是时空扭曲、岁月逆流,活生生地要将自己撕碎。可是如今却已是身轻如燕,哪里还看得出半点病状?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惊世发现
李正炽自己也是狐疑。方才那种疼痛仿佛是时空扭曲、岁月逆流,活生生地要将自己撕碎。可是如今却已是身轻如燕,哪里还看得出半点病状?
他挥了挥手,将李长请了出去。心中却是反复思量着他方才的那番话。虽然处处透着诡异,他心里却直觉得认定方才那番痛苦真不像是寻常的病痛。
朱若水瞧着李正炽的精神与脸色都好了起来,便暗暗出了口气。她站起身来微微一福:“皇上既然无碍,臣妾也便告退了。”
仿佛,方才那种关心则乱只是他的错觉。李正炽只觉得喉头一紧,他向来说话都是无所顾忌,可是遇到朱若水,却总是陷入到这种英雄气短、有口无言的境地里去。他顿了顿,这才问道:“你方才来找朕,是为何事?”
朱若水没料到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记得刚才的事。原本想着等他好些才将柳长宁的事告诉他,如今却是纸包不住火,想瞒也瞒不住了。于是只得轻声道:“方才臣妾听说楚王妃身上见了红,几乎便要落胎。可是月华公主训练之事又是一刻都耽误不得。翻来想去,臣妾愿意承担下训练月华公主的职责,好让楚王妃好好养病。”
李正炽又是一呆,他修长的手指抚在唇际,口中不可置信地重复着朱若水方才的话:“你是说长宁她差一些便小产了?”
朱若水心中一恸,果然,每次提到那个人,他才会露出这般紧张地神情。她一低头咬牙道:“是。”
“也是在今天?”
“是。”
“那现在她的情形如何?”
朱若水的语气更像是反唇相讥:“这话你该去问楚王才对吧。”
李正炽却像是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认真地说道:“是,朕这就去楚王府瞧瞧。”
朱若水瞧着他魂不守舍地朝殿外跑去,一颗心瞬间碎成了无数片。她的声音却不屈不挠地追到了他的耳畔:“皇上……你自己的身体尚未康复,就要赶去看她?她在你的心中就这般重要?”
李正炽却是一骑绝尘,将这些话远远地甩在了脑后。
朱若水无力地倒在地上。她看着手上被药碗碰出的伤口,苦苦一笑,原来,自己做的这些只是徒劳。
李正炽的脑海中纷繁如麻,无数的片段闪过他的脑海,叫他灵光乍现。刚才一听闻柳长宁的事。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的病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为何会这样,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来。马蹄飞扬,溅起了一地的落叶,他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希望李正煜何以给他一个回答。
楚王府还是原来的模样。因为李正煜做了摄政王,王府中还新近修葺过,连大厅都阔达了不少。李正炽背对着殿门。一手扶额,一手却是按着胸口。方才进门的瞬间,心房又闪过一阵剧痛。他脚下微微一晃,心中却是亮如明镜,自己与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李正煜一路走进大厅,见李正炽毫无反应,心中也是微微一愣。他将手握成拳状拢在嘴边咳了一声:“光焰,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亲自来了?”
李正炽回过头来,见李正煜一脸憔悴,便明白方才朱若水的形容并无半点夸张之意。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三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李正煜更是大为不解:“此话何意?莫非是有人在你面前搬弄了什么是非?”
李正炽神情认真地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毫无意识地在桌几上轻轻叩打:“方才,我忽而觉得胸中绞痛。连呼吸都十分困难。而当时长宁也在鬼门关前徘徊,差点便将你们的孩子掉了。我身体本无病灶,长宁也不至于这般柔弱,我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玄机,而你早就知道了答案。”
李正煜震得一退,脸上的血色瞬间隐匿不见:“你说什么?”
李正炽并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与李正煜极其相似的墨色的眸子静静地瞧着他。
李正煜抚着胸口,心跳的速度几乎超出了他的负荷。他眼神一暗,终于道:“你随我去见一个人,你便会明白了。”
李正炽心中不知是当喜还是当忧。喜的是自己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忧的是自己同柳长宁究竟何故便会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竟没想到,血手踏破铁鞋找到的竟然是当日那摆摊算卦的瞎老头“张半仙”。那瞎老头眼虽瞎,耳朵却甚是灵敏。听到李正煜与李正炽一前一后走来,嘴边勾起一个浅浅的笑,人却已然站了起来。
幸而李正煜眼疾手快,一伸手便扶住了那张半仙:“先生不必多礼,请上座。”
那张半仙也便安之若素地坐了下来。他伸手够到桌上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这才问道:“敢问二位找老夫来究竟所为何事?若是有求于老夫,也该是礼遇有加,怎么不说一声便将老夫绑了来?”
李正煜仍旧赔着笑脸:“都怪孤考虑不周,属下不知缘故冒犯了先生,还望海涵。”
那张半仙这才一点头算是应承了。他的十个手指头上都养着半寸来长的指甲,那指甲长而弯,泛出枯黄的色泽。如今在桌几上“叩叩”的击打着:“二位找我来怕是有求于我。此事可是与上回那个命硬的小娘子有关系?”他见李正煜并不接口,便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老夫与那小娘子颇为投缘,便好心地提点了她一番。只是这泄露天机的事毕竟还是少做为妙,不然恐是要伤了阴德,以后下了阴曹地府也要被阎王爷拷打一番。”
李正煜见他明显便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与上一回见到的模样大相径庭。心中略一思量,便说道:“先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下也不愿多加叨扰,只是此事涉及到在下与内子的性命前途,不得不早做筹谋。今日内子险些落胎,怕也是与此事有关,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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