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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两世长宁 作者:倪政南(起点vip2013-08-31完结)-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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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里透着冷意,叫人不由得背心发凉:“朕娶了你真是三生积来的夫妻,放眼后商也没有哪个女子同你这般刚毅。”
张若水发作了那么久,体力也是消耗得厉害。她用力地睁着一双桃花美目,胸口兀自上下起伏着:“皇上真要是恨祖父,明刀明枪地同他在朝堂上挣一个胜负岂不是更好!臣妾不过是个弱女子,何劳皇上如此用心,使了那么多的心机在臣妾的身上。”她心中对李正炽爱慕得紧,自然觉得他是这时间最顶天立地的男子,可是嘴上却半点不肯示弱:“无怪祖父说你不思进取,看起来你也只会在后宫作威作福罢了。”
李正炽反倒冷静下来,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瞳更显得深邃漆黑。他挑着好看的浓眉,冷冷地说道:“宰相果然是慧眼识人,皇后这次真是所托非人了。”他说着话,却已迅如疾风的速度抓住了朱若水瘦可见骨的手腕,语带威胁地说道:“可是朕却要提醒皇后一句,既然你成了这椒房殿的主人,除非哪天朕起了废后之心,不然你只得乖乖地做好朕的妻子。”他的眼神里寒光一闪,那是李家的男子动了杀机时最惯常的样子:“你得明白自己现下的处境,朕不动你,并不是因为认了输,只是因为投鼠忌器。同样的,因为有了你,宰相也要投鼠忌器。除非他保定了牺牲你与舒贵皇太妃的心,不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猛地将脸凑到张若水的眼前,温如玉的脸庞如今却带了几分邪气,令人不敢直视:“民间有句俗话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既已成了朕的皇后,便该与朕同舟共济。宰相这般大局为重的人,到了关键时刻未必就会站在你一边。倒是朕,就算有心结,好歹也要顾及自己的名声,只要你安安分分,朕一高兴,也许能让你平平安安地做你的皇后。”
朱若水哭到现在,已是声嘶力竭,她咬着牙,一手捏着前襟,一手强撑在几案之上。几次呼吸,她才终于觉得自己有了气力:“皇上的意思是要臣妾不听不看不问不管?这样做了又与活死人何异?”她的一双眼睛哭得肿了,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布满了血丝:“可是皇上又岂不知臣妾的性子?向来只有臣妾予取予夺,何曾受过任何人的胁迫?”她倔强地昂着头,瘦削的肩膀瑟瑟抖动,声音却是决绝:“皇上太是小瞧了臣妾,也太是高看了自己。如今是臣妾不想在这一团浆糊里掺和一脚,并不是因为皇上这番威胁与许诺。”她转身朝殿门走去:“徐嬷嬷、吴嬷嬷,伺候本宫梳洗换装。”
李正炽哑然:“皇后这是在赶朕走?”
朱若水头也不回:“臣妾尚未梳洗,身上不洁,恐污了皇上圣眼。切等臣妾先行梳洗打扮,稍后便去前殿面见圣颜。”
李正炽的喉头动了一动,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咽了咽口水,脸上露出讪讪的表情。他捏了捏拳头,转身便迈开长步朝殿外走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年修得共枕眠
李正炽的喉头动了一动,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咽了咽口水,脸上露出讪讪的表情。他捏了捏拳头,转身便迈开长步朝殿外走去。
瞿希在他身后一路跟着,心中亦是飞快地盘算着,平时李正炽就算是心情不虞,也绝不会像今日这般。他仿佛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杀气,只觉得后颈一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
等到椒房殿隐在了重重深院之后再也不见,他才用带着试探意味的语气问道:“皇上,皇后娘娘可是宰相大人心尖尖上的人儿。若是这样便同她翻了脸,怕是宰相大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李正炽几乎是从鼻腔中发出重重地一哼:“皇后虽然刁蛮,到底是个女孩子家。你真以为她会光明正大地跑去同宰相哭诉,说朕冷落了她?”他见瞿希兀自沉吟,便又说道:“朕这么做也是为了敲山震虎,明明白白地告诉朱长贵,朕并不是不晓得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江山社稷选择了息事宁人。他若是懂得收敛,自然是好;如若不然,朕也不是任他拿捏的软柿子。”他轻轻一笑:“他这番如意算盘可算是打错了,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瞿希见他又恢复了素日的样子,沉吟半晌,终于壮着胆子问道:“皇上不肯与皇后娘娘同寝当真只是为了楚王妃?”
李正炽脚步猛然一收,引得一旁心怀鬼胎的瞿希差点撞了上去。他硬生生稳住了脚步,却见到李正炽唇角似翘非翘、眼神似暗非暗地瞧着他:“朕劝你还是把这话咽下去,朕不与皇后同寝自然不只是为了朱家,也是为了天下。‘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啧啧,这话不正是说的朕的心声。”
瞿希虽然是满肚子的狐疑,但对于如今的李正炽却是怎么也看不透了。原来他的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就算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真正动怒。如今。那副样子,却让人觉得像极了李正煜。说他温和吧,那眼光就像是刀子一般,一刀下去,直接剜出了你的真心来;要说他冷酷吧,却总是那样笑着。叫见了的姑娘们芳心暗许。
她暗自叹了口气,失落地想到,不过短短几天的十年,那个干净纯粹、与世无争的少年王爷就再也回不来了。至于那个皇后,原本因为她的血缘。自己是不该产生任何的同情与怜悯的。可是见到李正炽这样对她,又想到她不过是个及笄之年的少女,便不由得生出些怜香惜玉之心。以李正炽这样执拗的个性。她怕是要步汉宣帝霍皇后的后尘了。
等到朱若水盛装出现在朝堂之上,瞿希却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方才见到她时,明明还是一副可怜模样,如今却已如天仙下凡一般。他有些恍惚地想着,她这副光彩照人的模样真是有些母仪天下的影子。哦,不,又或许说只有她这副样子,才配得上母仪天下这个词语。
李正炽远远瞧见她。嘴角一勾,便已起身亲自上前来迎她。他执了她的手,手心干燥却带着微微凉意。微微上挑的凤眼因为满满的笑意。而带着醉人的光彩。他的声音仿佛流过山涧的冰泉,又像是欣欣向荣的长木:“皇后怎么只带着侍女们便过来了?朕的那些个御林军真该好好地罚罚了。”
朱若水低了头,空空的胸腔中回转过一阵难捱的痛。他的声音这样温柔。这样宠溺,可她却从一开始便晓得这一切都是假象。她想到自己与李正炽在椒房殿中的一番对话,伸出的手便微微颤抖起来。蓦的,她感到手背一阵发紧,晓得李正炽是在提醒她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朱若水心中一惊,脑海瞬间清明起来。方才那些扭捏的心思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在她的身上从未发生过。她忽而抬起头来,脸上绽放出一个令日月都为之失色的灿烂笑容。她盈盈迈着细步,姣好的身段在袆衣的衬托下更显得妩媚动人。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公卿贵戚见了,也不由得暗暗惊叹,当真是人中龙凤、天作之合。
柳长宁素来听闻朱若水的“恶名”,又加上与朱家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因此对于她与李正炽的婚姻并不看好。尤其是心底隐隐间觉得这样刁蛮任性、为所欲为的女子配不上风采卓然的李正炽。
倒是李正煜的态度却有些暧昧不明,昨日夜里,他牵了柳长宁的手在长亭中坐着,漆黑的眸子正像是广阔无垠的夜空:“光焰稀里糊涂地坐上了皇位,就像是飞鸟被投入了笼中,已经是无可转圜的悲剧。如今娶了朱若水却不会让自己的命运比如今还要多舛。以毒攻毒,说不定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未可知。”
柳长宁听到他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心里便仿佛有一簇小小的火苗“滋滋”上窜:“原来你为了光焰,可以把一切的苦难都揽到自己的肩上,如今倒是放心让他一个人在那吃人的宫中苦苦挣扎。他已经没了自由,做什么事都要被那些宫中的规矩束手束脚,如今又娶了一个间谍与自己同床共枕,这日子你想没想过有多难捱?”
李正煜见到她剑拔弩张的样子反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如今他是皇帝,只有他吃人的份,哪有别人吃他的可能。再者说就因为他被关在了笼里,这条命才能万无一失。”他把玩着柳长宁垂下的发丝,一会绕在指上,一会又抻直了,仿佛是一件极快乐的游戏:“你与其担心他是否好过,还不如担心担心为夫的性命。父皇这一番安排,光焰虽被架到了人前,实实在在得罪人的却是我。这朱长贵要是铁了心地要站到权利的巅峰,首要的便是除掉我这个最大的障碍。”
柳长宁是笑得甜甜地去挽他的手臂:“我不怕,无论天上地下,我都会同你在一块的。”
李正煜却是沉默不语,他虽不惧生死,但却决不忍心让柳长宁身处险境。他握着拳放在嘴边轻轻一咳:“你这般深情款款,我倒是有些不大受用。你还是果决些的好,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便卷了我的家产,找个好男人另外改嫁。”他眼中隐藏着无数的笑意,就像这月色下的月湖,光波流转、柔情似水。
柳长宁的回忆定格在这个充满柔情的镜头里,她抬起头来,瞧见李正炽与朱若水细微的神情变化,心中对这个本是仇敌的女子便生出了真切的同情来。刨去她朱家嫡孙女的身份,如今经历的这一切却是将她一步步推向了无法回头的火坑。历史上这样的故事层出不穷,她不由得想着,以李正炽这样执拗的个性,就算朱若水后位不废,也注定要在一生孤独,连个承欢膝下的孩子都不能有。
唏嘘,不晓得是为了眼前的女子,还是为了上一世自己所经历的苦难。她眼角一抖,看向李正煜的眼神里便带着点前尘往事的辛酸。
至于李正炽,在人后,他可以与朱若水形同陌路。但是在人前,却仿佛对朱长贵言听计从。他到了皇座之上,当即颁下几道诏书。封朱长贵的先考为竹山公,先妣为竹山君。封吴王为镇国大将军,而朱昭华则由吴国太妃升为太后。母子二人也不用在李正炯成年以后赶往僻处江南的藩地生活,而是可以在京城的府邸之中居住。
他这一番封赏终究是太过于露骨,朱长贵本想着一步步实现自己的野心,没想到一日之内全部完成,心中缺少了许多应有的惊喜。他朝着高高在上的李正炽瞧去,看到他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背上没由来的一凉。这个小皇帝绝不是威胁恐吓便能乖乖听命的傀儡,甚至于有心拉拢,也未必能动摇得了他的信念。看起来这一切便是他这些天的苦心谋划,他看似将天底下最大的荣耀都拱手奉上,实际却是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舆论是对后商忠心耿耿的,还是别有用心的,都无法淡然坐视朱家的壮大。这样一来,自己免不了要分出许多的心神去对付那些人,对于李正炽的防备与掌控便大大缩小了。
只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朱长贵却没有反悔的权利和余地。他只得装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摸样,恭恭敬敬地谢过李正炽的恩典。同时又递上了自己斟酌了许久的奏本,里头写着的正是他与李正炽交易的结果:既然已然立后,便要给予皇帝一定范围内的发布政令的权利。而摄政王与辅政大臣再不能一意孤行,所有的决断都要等到皇帝批示以后方可施行。
那几个辅政大臣,徐化敦厚的脸上闪过不可思议的神情,王安更是面露不忿,同样是先帝临终托孤的辅政大臣,为何一上来便给朱长贵占了先机!相比起来,上官厉和赵无尽的态度便有些暧昧不明了,说是老沉持重也好,事不关己也罢,只是一味地沉默着,叫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更加无所适从。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又生一计
直到李正炽言辞凿凿地说道:“自朕即位以来,天下风雨不断。朕日思夜想,恐是因为惰于朝政、不知民间疾苦才遭此变故。故而决意在六月初一大赦天下,同时为朝中众卿多行赏赐。望众卿家能与朕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他一语刚毕,侍立在一旁的徐长海便读起了手中的圣旨,可谓是人人有奖、家家欢喜。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位上闭目养神、不发一言的上官厉忽而开口:“皇上这番勤政爱民之心必将感动上苍,臣附议宰相的提议。”他这番话可谓是一箭三雕,李正炽与他既无仇怨亦无牵扯,这一来却是在心中百般思量,是不是要将他当做了心腹,用以对抗朱长贵的步步紧逼。
李正煜自从得了摄政王的名头,一来摄不了政,二来也担心众人所嫉,再者李正炽已然敛了一身玩世不恭的习气,认真地做好一个皇帝的本分,无需他过于操心。故而他一直都是韬光养晦、不闻不问的状态,似乎连朱长贵也与他达成了某种程度的默契,明里暗里不再与他为难。如今见了眼前的一幕,他的心却是一沉,李正炽聪明是不假,但是这种聪明如今却成了无形的枷锁,最终只会被自己的聪明所误。
他见李正炽张口欲言,晓得他是要为自己谋得更大的权益。当下闪身到了殿前,朗朗而道:“臣知皇上亲政心切,亦知诸位大人的拳拳忠心,只是如今后商内外交困、事务纷繁,正是需要诸位鼎力相助之时。”他顿了一顿,方才说道:“朝中大事,还是烦请诸位决断才好。”
一瞬间,仿佛连空气都焦灼起来,殿内穿堂而过的暖风里也带着点火药的气息。李正炽的脸隐藏在重重冕毓之后瞧不清楚,但是那已不再青稚的声音却无遮无挡地传了过来:“皇兄所想正是朕的心声。朕年幼失怙,还望诸位精诚团结,共同为我后商效力。”
这一次朝见,便是在许多人的满腹狐疑中匆匆结束。如今这局面早已混乱得再也分不清敌友,所以更是噤了口,不敢在真相未明之前妄加揣测。
李正煜退出殿门前瞧见了李正炽打的暗号。晓得他此时也有满腹的疑窦需要自己来解开。回想起方才在大殿上他为了维护自己而说出的话,这样无条件的信任,令他胸中不由得一暖。
柳长宁也是神色不定。换做以前,她一定会对李正煜今日在殿上的的表现嗤之以鼻。明明是收复失地的大好机会,偏偏要拱手让出。简直是胳膊肘往外拐。可如今却晓得了他的苦衷,李正炽还有任性妄为的权力,他却是万万不能。
是夜。李正煜果然换上了御林军的服饰,在夜色的掩盖下悄悄出了府。至于柳长宁,因为昨日与李世勋的短暂会面,忽而心生一计。只是事情还没有眉目之前,她却也是不敢声张。只等到李正煜前脚出了门,后脚便向着月湖走去。
清冷的月光投射到地面,地上仿佛激起了一层薄冰。李世勋背对着她沐浴在这月色之中,只觉得好似仙人一般出尘。柳长宁头一回见他时。只觉得白的仿佛长白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如今见了,不仅肤色化作了健康的黝黑,连身材也健壮了不少。她没有开口询问。但也知道这一年多来李世勋过得也并不容易。朝中这些个尔虞我诈的两班大臣还有后宫里的种种势力,都让他焦头烂额、疲于应对。
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轻举莲步便朝着李世勋走去。却听到他的声音仿佛从云与山的彼端传来:“娘娘今日邀在下前来。可否答应在下一个不情之请?”
柳长宁一愣,迈出的脚步瞬间一滞。许是因为戒备,连口气都显得生硬无比:“有什么不妨直说。”
李世勋听闻她的反应,却是“嘿嘿”一笑,他压低了嗓子,带着点异国口音的话音更显得迷人:“娘娘,你是不是误会在下了?”他说着便大大方方地在湖边的巨石上一坐,露出仿佛在自家般随意的神情:“今夜月色皎皎、夜风习习,这样好的景致怎能少了音乐相和。”他瞧着柳长宁,狭长的眼里带着点狡黠的光芒:“娘娘腰间的不正是南疆的巴乌,可否取了为在下演奏一曲?”
柳长宁素来都晓得李世勋是沉稳淡然的性子,今日却不知为何在言语间百般挑衅。她无奈地叹了一声,便执了巴乌吹奏起来。这一曲却是朝鲜的曲子,李世勋听了脸上渐渐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一曲终了,他却是连拍手都忘了。只是坐在一边,眼神直勾勾地瞧着柳长宁。未几,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一振袍袖,坦坦荡荡地说道:“娘娘这支曲子,把在下的思乡之情全都吹了出来,当真是好曲。”他微微一笑:“今日承了娘娘盛情,不要报答。娘娘若是瞧中了吾国的三十万精兵,不防明说。”
柳长宁本来准备了满腹的话要对李世勋言明,但如今叫他分毫不差地说了出来,却是尴尬至极,脸上一红,神色便有些讪的。
李世勋又道:“昔日承蒙娘娘与楚王殿下的恩情,在下才能顺利回到朝鲜,坐到王座之上。在下心中存着感激,嘴上虽然不说,却认定了无论你二人出了什么事一定会出手相助。我在后商虽只有区区几日,却大概看明白了现在的情势。前有狼后有虎,一举一动都要投鼠忌器,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柳长宁默然:“此事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担心重光与光焰的安危,担心后商百姓的生活罢了。”
李世勋却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来:“我出了那么大的气力,可不只有这一丁点的想法。至少……至少还是要实现你心中所愿,让朱家倾覆,镇国公府沉冤得雪。”他觑见柳长宁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变幻不定,终于道:“娘娘不必如此感动,如今五殿下坐了皇位,在下无论如何也要尽力拉拢,才能为朝鲜找到强援不是?”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设计陷害
柳长宁对李世勋的利用之心本是让她自己生出如鲠在喉的不适,如今听了李世勋的一番自我剖析,心情却是和缓了许多。她起身坐到他的身旁,压低嗓音道:“如今我便将我的一番安排告知于你,若是你有难处,但说无妨,我绝不相逼。”
宁静的月光之下,柳长宁与李世勋促膝而谈,那场景美得就像是一副水墨点染的美人图。但于这光影里却是酝酿着关乎生死存亡、天下大计的阴谋。柳长宁原本微微蹙着眉,到了后来却神奇地舒展开来,连眼角都仿佛带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她不由得道:“事成之后,我定然……”
李世勋却是将手指覆在唇上,低低道:“事成之后再从长计议也不晚,在下还未想好要向娘娘讨要什么。”他语气一顿,又道:“只是此事还是要与皇上同殿下商量之后再做权宜,毕竟这样大的事,要将朱长贵瞒在鼓里也不容易。”
柳长宁点一点头,心中却生出了异样之感。也许是这皇位王座天生的感召力,也许是朝廷后宫的砥砺,李世勋与那两兄弟给人的感觉竟愈发像了。
柳长宁果然将自己的一番谋划同李正煜说了,李正煜不知有异,只是踟躇道:“朱长贵那人,我总瞧不出他的底牌。若他真如你所愿行动一番,倒是不失为打击朱家的好法子。再不济,他与朱昭华也是要沉寂好一段时间,给我和光焰行事留下时间。但若是我们低估了朱长贵的忍耐力,反倒叫他瞧出了反心,我与光焰这日子便不大好过了。说不定,他便是让自己的孙女儿顶着废后之名,也要将光焰从皇位之上拉了下来,那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柳长宁对他这番顾虑却是早有所料。听了李正煜的话,便说道:“如今的情况却是敌在明,我在暗。朱长贵如今疲于应对朝中事务。哪晓得我们凑作一堆正伺机而动?况且……”她硬生生地将自己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好一会才道:“况且如今朝鲜王也站在了我们一边,朱长贵就算是权势滔天,也不得不有所忌惮。”
李正煜倒是没瞧出她的不对劲,只是用宠溺地眼神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番,才道:“既然如此。你便放手去办吧。只是自己要一切小心,这事我委实不便出马。”
不到三天,京城之中果然流言四溢。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留言传得越来越玄乎,连事情的细节也呼之欲出。柳长宁扮了男装在街上闲逛。果然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换了新段子。她的嘴边噙起一抹微笑,要说起编造故事的能力,便是自己同李正煜、李正炽外加一个李世勋一起也未必是这些职业说书人的对手。
那说书先生正说到精彩之处。扯着嗓子“咿咿呀呀”的叫着:“那贵妃娘娘登时眼露凶光,什么母仪天下、美若天仙的姿态全都不见了,那神情样貌就像是地狱里跑来的夜叉。她扬起涂着蔻丹的手,重重地打在昭仪娘娘的脸上,瞬间将柔柔弱弱的冯昭仪打到了地上。娘娘抬起头来时,唇边垂下一缕鲜血,脸上是五个分明的手指印子,委实可怜地紧。她吐了一口血。才又有说道:‘姐姐,你实在是冤枉了妹妹,妹妹何时勾引过皇上?”他说完。却是端起一旁的茶叶缸子猛喝了好几口水,方才神秘一笑:“诸位不妨猜猜,这贵妃娘娘又会如何回应?”
柳长宁“扑哧”一笑。这一番改编,虽然将朱昭华和郭婕的原名隐去不说,但明眼人如何瞧不出来,故事的主角便是这二人?
那说书先生见柳长宁笑出声来,便侧过头来:“这位公子可是猜出了答案?”
柳长宁见无数道目光朝自己射来,那目光里慢慢浸透出探寻的神情,立即用力地摇了摇头:“在下并未猜出先生的问题,只是一时间想到有趣得往事,故而笑了出来。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先生海涵。”
那说书先生何曾被这番尊重过,当即笑了出来,一叠声道:“无妨无妨。”
柳长宁只听他又道:“那贵妃见冯昭仪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当即想到,若是男人瞧见了,定然是要怜惜不已。当即将冯昭仪压在了地上,另一只手将无色无味的药粉灌到了她的嘴里。她似乎又不解气,嘴上又恨恨说道:”本宫倒要瞧瞧你这狐媚子还怎么替皇上生儿育女。没了儿女,就凭你这脸蛋又能迷住皇上多久?”他不仅把贵妃那充满怒意的话演绎得逼真,连冯昭仪的几声抽泣都是惟妙惟肖。
茶馆中的客人当下便鼓起掌来大声叫好。角落里一个抱剑的男子更是忿忿:“这世间竟有如此歹毒的女子,要是让我见了,立时便给她一剑,叫她去见阎王才好。”
众人不由得哄笑起来,有人说“你小子不自量力,贵妃娘娘也是你能见就见的”,有人说“这事儿还是让皇帝老儿自己解决才好,我瞧着那冯昭仪才是招人疼的”。那抱剑的男子听了便是努了努嘴,便不再说话了。
柳长宁从中午一直坐到月上柳梢,说书先生也到了收工的时间“这贵妃本以为自己这一切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却不晓得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冯昭仪,皇帝不由得怒火中烧,眼中闪过杀气。”他手中惊堂木一拍,大声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柳长宁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照着如今的情势,朱昭华和朱长贵早晚要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迟早众叛亲离。
她展一展袍袖,便要起身。却蓦然瞧见门口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一晃而过。那影子,她虽不认得,却能瞧出深厚的武功底子。她一着急便将左手覆在了脸颊之上,该不会是叫人认出了自己?
不过一转念,却又定下心来,如今自己一身男装还带着人皮面具,就算瞧见了那人也不会晓得自己是本应该养在深宫之中的楚王妃!
☆、第一百五十九章 嫁祸他人
柳长宁忽而心生一计,她一出茶楼,便闪身朝着僻静的小道走去。小巷里杂七杂八地堆放着许多杂物,那男子追了一阵,终于彻底失去了柳长宁的踪迹。柳长宁隐身在废弃的小屋内,视线落在那个男子的剑穗之上。那颜色那形制,她眼中光芒一闪,绝对是出自太原王氏的主枝。在一盘算,如今太原王氏在朝中地位最高的便是身为四辅之一的太傅王安。
原来如此。
她目测了一下自己与那男子的距离,脚下一发力,身体便如燕子一般飞了出去。到了地面,却是飞快地一滚,右足猛地一点地,便越过房梁,到了宽阔的大街之上。
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正是宵禁前最繁忙的时刻。那男子好生追了一段路,终于只能放弃。他的手上捏着一只小小的紫檀木盒和一封字迹陈旧的信笺,方才落地时,盒中的瓷瓶并未裂开,但瓶中的粉末却洒了好些在盒里。那盒底的标示看着甚是眼生,但是那紫色的锦缎却不是寻常之人所能拥有的。他的眼中掠过一层阴云,心中暗道,看起来此事必定非比寻常。
柳长宁于人流的缝隙中回望,正好见到那男子隐入夜色的背影。她下意识地将手指放在唇边思忖,也不知自己今天的这一举动,到底是神来之笔还是画蛇添足。
有人说,但凡是政客从来没有无辜之人。那男子回了府,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对王安和盘托出。本来摆在王安面前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他若是愿意沉下心来,也许能够看出其中的蹊跷。只是能够将朱长贵拖下水,却是一个叫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抗拒的诱惑。他不及多想,便挥手喝退了那男子,又命侍女上前摊纸研墨。他要将这惊天的消息昭告天下,他要让不可一世的朱长贵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饱蘸浓墨的笔尖在奏折之上飞速地一动,不多时。便以填满了所有的空隙。王安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字迹,本来是浓眉紧蹙到了后来却绽出一个愉快的笑容。一直以来,他之所以不争,是因为自己的官衔地位容不得自己去争,朝廷上下都将他当成是毫无建树的纨绔子弟,因为托生于王家。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如今,却已是大大不同。他既有了辅政大臣的名头,也有了置敌人于死地的法宝。再加上,他能够笃定小皇帝与楚王对朱家颇是忌惮,自然希望能够除之而后快。他愈想愈有些飘飘然,看来这首辅之职自己是逃不过了。
王安既已下了决心,到得朝堂之上。也再没有什么顾忌。他一边从袖中取出奏章交予徐长海,一边振振有词地说道:“皇上,诸位同僚,微臣有一事不得不说。”
李正炽的姿态却是可以用闲适甚至慵懒来形容。他静静地坐着,黑曜石般地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带着一圈金色的柔光:“哦?”他一手接过徐长海恭恭敬敬递来的奏折,一面用一目十行的速度看了,一张脸上顿时显出惊异的神情,连声线都有些微微的不稳:“太傅。你所言可属实?此事兹事体大,你可要三思而行。”
王安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他长得气宇轩昂,说起话来便有些铁骨铮铮之感:“贞顺皇后的死因虽是宫廷秘辛。却也事关国家前途、朝廷命运,微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若是情报……情报有误,微臣定自刎当场。”
李正炽微微一笑。便道:“既然如此,太傅便亲自将所奏之事向各位说明吧。”他看上去镇定自若,心中却是揪着。昨日夜里李正煜亲自派了暗影来给他报信,他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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