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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 作者:15端木景晨(起点vip2012-08-23完结)-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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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阳颔首,他明白白云血的意思。
白云灵和张君阳扶着浑身瘫软的慕容花影,找到了慕容陈氏。原本一脸势在必得的陈氏见女儿这模样,大惊失色。
张君阳把白云归的话,一字不漏学给慕容陈氏听。
慕容婷婷站在一旁,一瞬间唇色苍白,她羞愧得无地自容;而慕容陈氏,面若死灰,半晌不知道扶慕容花影。
白云归着实醉的厉害。
回房的时候,就抱着画楼闹腾,在她耳边不停低语:“一样米养百样人,慕容家怎么把你教的这样聪明?”
画楼不解,却见他着实是半昏半醒,无奈笑了笑。
第二天,管家说龙先生代替李六少,给少爷小姐送满月礼。
龙先生……
画楼微讶。
白云归下楼见了他,然后女佣上楼,对画楼道:“夫人,将军问您身子可好,能否下去一趟,来了位您的故友。”
故友?龙?
难道是曾经的慕容画楼的故友?她不记得自己有姓龙的熟人。
一边想着,画楼梳了头,换了衣裳下楼。
第二百四十八节粉红690加更
画楼穿了件碧色夹棉旗袍,哔叽披肩,还在坐月子的她很丰腴,笑容比从前柔婉,透出母性的慈爱。
沙发上青灰大氅的男子起身,冲她弯腰,行了西洋礼。
是爱德华.奥古斯丁,画楼微讶。
不是说龙先生?
她缓步过去,坐在白云归身边,这才发觉斜坐在奥古斯丁旁边的粗布衣衫佣人,带了宽檐帽子。
在屋内不脱帽?画楼暗暗打量着他。
他这模样,分明是佣人,却端着坐在奥古斯丁身边,与白云归对面。
画楼和奥古斯丁没有交情,她又是月子里,依着白云归孤僻性格,就算是总统夫人亲自拜会,也会拒之门外,何况是替李方景送礼的人。
那么,白云归叫她下楼,便是要见旁边这打扮很寒酸的人。
白云归吩咐管家将佣人遣下去,让他守在门口,任何人来了请到花厅喝茶,不准踏入厅。
画楼便更加肯定了。
她的眸光暗携犀利,在这佣人身上打转。见他放在膝盖的手纤柔白皙,穿着粗布衣裳亦看得出姿态婀娜,是个女人!
佣人退出去,那人摘了帽子,满头青丝倾泻肩头,妩媚风情缱绻。
画楼惊喜万分:“采妩,你怎么回来了?”
来然是夏采妩。她没有在俞州时白皙,也瘦了些,眼眸却神采奕奕,比她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精神焕发。
她想起了李方景除夕夜路过俞州时,说采妩在水土不服,昏死在码头。瞧着她的消瘦,应该是病了很长时间。她没有去美国,一直留在香港吗?
采妩明亮轻快的眸子多了沉稳,此刻溢满晶莹泪珠。
白云归起身·邀请奥古斯丁去旁边的偏厅坐。
她拉着画楼的手,道:“听说你生了对龙凤胎,我真替你高兴。画楼,你好福气……”
不知道为何·开心祝福的语,说得眼泪婆娑。
画楼不禁眼眶发热。
“六少给龙永发电报,让他来俞州送礼,我正好也想最近回趟俞州,便跟着来了。”夏采妩拭了眼泪,说话声音犹自带着哽咽。那晚码头分别,还以为从此天涯茫茫不相见。
不成想……
龙永是奥古斯丁的名字。
“走·我带你去看我的孩子!”画楼起身,拉了采妩上楼,“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婆婆不准我们说出去:我的长子,他不会哭,落地四天不开口,一开口便是哈哈大笑。”
采妩愣住,错愕地啊了一声·心头那些重逢喜悦里带着的酸楚也淡淡散去。
婴儿房里烧了壁炉,暖融融的。
采妩运气不错,清歌和素约刚刚睡醒·精神饱满,心情也好,两个奶妈和三个女佣正在逗他们笑。
画楼把清歌抱起来给采妩,让她也抱抱。
采妩犹豫了下,似珍宝般将孩子抱在怀里。她没有抱过孩子,姿势不对,清歌小鼻子立马皱起来。
采妩有些慌,忙喊奶妈:“怎么办,他是不是不舒服?”
她原本想说他是不是要哭了,可想起画楼说孩子落地就不哭·便问是不是不舒服。
奶妈笑着教她,这才知道怎么抱孩子。
清歌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打量着采妩。孩子嘴巴鼻子眼睛都像白云归,模样十分英俊可爱,那湿漉漉的眸子落在采妩脸上,宛如落在她心底·采妩仿佛心头被融化,柔软得不可思议。
她颇为动容,眼眸微润,对画楼道:“小孩子真可爱,像天使一样……”
画楼在那里逗着素约,可不管她怎么做鬼脸扮可爱,素约都只是好奇盯着她,没有露出笑容,令她很有挫败感,正好便听到采妩喊
她扭头笑:“小孩子都是天使……”
她想起了苏捷。
自从她生了清歌和素约,就再也没有过去小公馆。让苏氏晚上来官邸看看她和孩子,苏氏却害怕,说如今白家和慕容家的人都来了俞州,一个不慎被人瞧见,画楼和白云归会很为难,还是等孩子大了些,抱去小公馆给她瞧。
画楼便眼眸微黯。
苏氏一定也非常想见外孙,却这样顾着画楼,不让她有丁点为难。
她总是替画楼考虑很多,哪怕委屈自己。
沉默间,清歌忸怩着咿呀,奶妈忙从采妩怀里接了孩子,笑道:“小姐,小少爷饿了。”
这些奶妈和佣人都是新雇的,她们没有见过采妩。听到佣人叫她小姐,采妩笑容恬柔,很是开心,从随身的钱袋里掏出银元,打赏她们
一块银元够普通人家十天半月的生活,这些佣人自是欢喜,却个个不敢接,都看着画楼。
画楼便道:“赏你们的,都拿着!”
奶奶和女佣才连声跟采妩道谢。
采妩下楼的时候便打趣画楼:“你们家规矩真严,做你们家佣人定是难熬的。”
画楼便笑:“旁的还好,将军最看重孩子,对这些奶妈和佣人自然严厉些,不过月钱也多,比官邸其他佣人多一倍呢。看着钱的份上,怨气会少些吧。”
说的采妩哈哈大笑。
陪孩子玩闹了会,有跟画楼俏皮几句,采妩心情彻底好起来。
画楼便陪着她,两人依偎在厅壁炉前说着悄悄话。
画楼道:“你今晚住在官邸,我偷偷叫了灵儿和薇儿来。你不见了,薇儿念叨好几回。有次跟我说话,泣不成声,以为你被吴时赋不知弄到哪里去了。”
她想起薇儿落泪的模样,然是听慕容二太太说采妩可能被吴时赋枪杀了,弄得画楼啼笑皆非。
她原本只是想吓唬慕容二太太,倒把薇儿吓住了。
“对了,薇儿有了八个月的身子……”画楼补充道。
采妩听着,露出几分欣慰,几分期盼。她微微垂首,半晌才抬眸道:“再等几个月。我等会儿和龙永要走了,十二点的火车北上。”
“这么急不在这里多留一晚?”画楼微讶,“走得这样急,出事了吗?”
“不是!”采妩才知道她误会了,笑道“原本计划着今晚走,车票都买好了……”
“不是有急事,就留下来住一晚吧!”画楼诚恳道,“灵儿就算了,薇儿你一定要见见。我也有很多话跟你说。”
采妩蹙眉沉吟,最终道:“有早上六点之前的火车离开俞州吗?”
她不想白天在俞州露面,以免被人认出。
画楼很肯定说有。
采妩便同意住一晚。
画楼欣喜亲自给薇儿打了电话,让她无论如何最快速度来趟官邸,不要跟别人说。
害得薇儿以为画楼出事了,一个劲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透个口风,我心里乱糟糟的。”
“真没用!”画楼笑,“是好事,不过要保密,你悄悄来。”
薇儿一头雾水挂了电话。
画楼放了电话跟采妩聊起奥古斯丁来,怎么好好的改名换姓,叫了龙先生。
“我不太清楚。”采妩道“他只说他外祖家姓龙,是京都大户。六少去了京都后,他也频繁京都香港两头跑,跟外祖家的人相认了。四月份他养父去世,他外祖父就派人接了他母亲回国。他母亲嫁的是外国人,原本都破了族规,他外祖父索性破除到底,替他入了龙家的祖籍,赐了名字。”
画楼却听出些端倪来。
她打量着采妩。
采妩被她这样打量,脸颊微赧咳了咳道:“偶尔无事,他告诉我的,毕竟从香港来到俞州,旅途这么长。”
这解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画楼含笑不语,眼眸促狭。
他养父,就是说他母亲曾经的婚姻不算如意甚至可能是未婚先孕。相对于前朝的女性,应该是种耻辱。就算不是耻辱,也是隐秘的私事,不轻易告诉外人的。
奥古斯丁又不是愣头青。
倘若采妩只是奥古斯丁的普通朋友,他不会说的这样详细。
采妩思量一瞬,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幸好龙永生父是贺家的人,是贺望的叔叔,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否别定要叫画楼抓住把柄。
画楼见她窘迫里带着戒备,想着她仍是吴时赋的妻子,有些话现在说,不合时宜,便不再多言,换了话题,说起白家和慕容家迁往俞州的事。
没过多久,卢薇儿来了。
因为是画楼亲自打电话让她来的,管家请了她和贺望进来。
看到餐厅那边坐着同白云归闲聊的奥古斯丁,贺望眼眸微讶,神色有些尴尬。
卢薇儿没有注意,急匆匆往画楼这边来,边走边嚷:“大嫂,你怎么了,三更半夜把个孕妇叫来,要是没事戏弄我,我跟你急······”
这才注意到画楼身边的采妩。
薇儿惊叫一声,捂住胸口,难以置信般望着采妩:“采妩,你没死,你没死啊!”
眼泪止不住簌簌落下。
采妩迎上她,也哭了起来。
画楼只得打岔,笑道:“哪有一见面说你没死的,呸呸呸!”
薇儿这才瞪了画楼一眼,跟着采妩一起去洗了脸。
三个人重新坐下,薇儿便继续刚刚在洗手间的话题:“回山东?你怎么这个时候回山东?要是你再等等,等我的孩子落地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天津港那边总是来电报,让我们回去见见族人。”
贺望是天津人。
“我等不得!”采妩脸色微紧,看了对面餐厅正在跟贺望闲谈的龙永,声音异常坚定,“我要回娘家,让我的父兄帮着我,我要同吴时赋离婚!”第二百四十九节精英
“好啊!”画楼未开口,薇儿已高兴道,“你早该下这样的决心。”
然后又把吴时赋打得白云展两个月下不了床、试图算计慕容千叠的事情,告诉了采妩,气愤道:“这样的男人,做他的妻子是耻辱。倘若他对你好,我也不这样劝你,如今……采妩,你一定要同他离婚,你娘家父兄帮不了你,让大哥帮你!”
说罢,看了画楼一眼。
画楼眼眸微垂,没有回应卢薇儿。吴时赋再混账,这也是吴家和夏家的家务事。除非案子最后涉及刑事,否则白云归不方便插手。
薇儿这样一说,画楼再推辞,显得不近人情。
采妩忙道:“你放心,我爹一定会帮我出头。”
不提让白云归帮忙的话。
薇儿听到采妩要离婚,颇为兴奋,说话不着三四。等她看到画楼的神情,听到采妩的拒绝,才惊觉自己说了令人为难的话。
她讪讪笑了笑。
“快一年,你躲到哪里去了?”卢薇儿岔开刚刚的话题,“我总担心你,还过去你公公的官邸问,你婆婆不太愿意谈起,我只好回来,还以为吴家知道你的行踪。后来又听说,你被吴时赋枪杀了····…”
采妩便将自己最初的打算,合盘托出。
“…···晕船,到了香港就剩最后一口气,要不是唐婉儿和龙永在码头遇到我,我真不敢想后面的事情。丢了行李、财产事小,要是遇到帮派,弄到窑子里去,我这一生彻底完了…···
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病情反复无常。出了院不过十来天,又起了满身的红疹子,在香港也水土不服,病着拖到了三月·调养着、休息着,就到了四月。
李六少留在香港的生意很多,都是龙永和唐婉儿负责。后来龙永替六少送货北上,有桩生意遇到了些麻烦·婉儿要亲自去办理,她的秘书突然也病了,她手头没有可用的人,急得团团转。
我英文说得不错,婉儿又当我是朋友般信任,我便临时做了她的秘书。一趟生意下来,她觉得我表现很好·我亦对做生意有了些兴趣,婉儿身边又缺人手,她劝我留下来帮衬她,开了很高的月薪。
我远走他乡要用钱,在香港耽误了四个多月,花了一笔钱,想着替婉儿做半年事,拿些薪水·顺便也见见世面,两全其美,我就答应了。婉儿是跟南洋华侨、洋人做买卖·我将来出去,也是跟洋人打交道,摸清洋人的脾气也不错。
现在,我也能单独管理好几处买卖,对外只称自己是夏夫人,旁人也不愿意深究。六少一个月前来电,他听龙永说了我,想把我当成左膀右臂,像龙永、唐婉儿一样,把产业一部分的管理权交给我。
我想也没想便拒绝·唐婉儿劝我,说她当年只是个唱歌的,什么都不懂,如今亦能撑起一方,在香港和南洋的商界,众人皆尊称一声唐夫人。她说我有天赋·若能留下来,不会比她差。
我有些心动,也想留下来。
六少让我下定决心,把自己身后的麻烦事断干净,以免将来受人非议。我这样离家出走,是最弱势的处理法子。当初是个无知妇孺,都敢逃离,如今见过些世面,为何不索性离婚,名正言顺出来做事?
所以我跟着龙永北上,回山东,找我父兄做靠山,把这些年的不如意说给他们听。与其这样熬着,不如破釜沉舟,同吴时赋离婚。我心疼吴家二老,可作为媳妇,这些年我恪守妇道,恭敬孝顺,并不欠他们的。”
屋子里微静,只有银炭偶尔噼啵之声,夏采妩软声细语里尽是自信满满与果决。
从前的采妩是明媚开朗的,却多少有些强颜欢笑;如今的她,眉宇间沉稳里飞扬着自信,气质内敛,越发妩媚撩人。
画楼不禁唇角轻扬,笑意便从眉梢里溢出。
卢薇儿目露艳羡:“你现在能独当一面,替李方景做生意啦?”
夏采妩轻微颔首。她原本就是极其聪慧的人,不管学什么,总是爱琢磨出规律,所以她的领悟力极强,学东西的速度令人咂舌。
半年的功夫,她的成长速度叫人刮目相看。
龙永从前不看好采妩,只当她是唐婉儿的秘书,如今才对她的才华和生意上的天赋倾佩不已。有时生意上拿捏不准的,他也会和采妩商
采妩总能另辟蹊径,帮他找个解决法子,龙永便越来越倚重她,才在李方景面前极力保举她,也帮着劝她脱离从前那段无望的婚姻,开始新的生活。
这个世上,宝石不管遗落何处,总是宝贝。
它不能创造,只能寻找。
一旦找到了,便再也不能放手,否则旁人会觊觎,会夺取。宝贝上有些瑕疵,便如断臂维纳斯,你若是不能发觉她的美,只盯住她的断臂,你便没有资格拥有宝贝。
龙永是个识货之人,他懂得什么是宝贝。
采妩便是宝贝,倘若非要说她身上有挥之不去的无奈瑕疵,大约就是吴时赋的那段婚姻。
执拗于婚姻史的清白,就会失去宝物。
龙永不介意,采妩亦知道他不介意。她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女子,谁对她好,她相信了他的真心,她便不再疑神疑鬼,愿意全身心去接纳新的感情。
也许,这才是真正潜意识里让她下定决心离婚的原因。
此刻,她没有说。
事情没有真正成功,她不想薇儿和画楼空欢喜。等到她要再次结婚,她一定会亲自送请帖来,再把好信息告诉她们。
管家吩咐佣人做了宵夜,几个人便围坐餐桌旁吃了东西。
女人之间的私密话说完,大家便齐齐坐在客厅沙发,围着壁炉聊天。
白云归已经从龙永口中知道了采妩北上的目的,亦知道了采妩在香港的所作所为,很是赞许,道:“女子中不乏才智过人·能力超群者,为何抛头露面做生意只能是男儿?香港是新派社会,女人能一才能。夏小姐,你是华夏女性的领头者·但愿将来的女儿都能摆脱这个社会的歧视,大展拳脚同男儿争夺一方疆土!”
说得众人微愣。
卢薇儿惊愕半晌,她才知退白云归的心思。
他虽是旧时代的官僚,可他受过新时代的教育,所学的便是自由民主。他最大的梦想亦是改变旧时代扼制人性,残害妇女等等落后思想
他自己不会去叛逆,因为他是当权者·他有他的职责。可是他欣赏任何走在时代前端,革新破旧的人!
贺望书看着白云归,眼眸闪烁着别样光芒,最终,他欣慰一笑,道:“将军此言,振聋发聩,无言愿将军的大愿早日实现。”
白云归也笑了笑。
龙永看了采妩一眼·只见她垂眸,泪盈于睫。
画楼揽了她的肩膀笑:“他随口一句话,你有这样感动吗?”
“我很感动!”采妩抬眸·眼眸里溢满晶莹眼珠,毫不做作,老实道,“还以为将军这样的人眼里,我所行之事,是叛经离道。
听到这席话,我受之有愧!多谢将军!”
白云归也有些无奈,他不过是随便赞许几句,夏采妩的反应有些过头了。
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夏小姐当得起!”白云归补充道。
说了会话·画楼叫易副官去订了凌晨四点离开俞州的火车票,采妩今晚歇在官邸。
卢薇儿便道也要歇在这里。
贺望书看了眼龙永,道:“那我也叨扰将军和夫人一晚,明日跟薇儿一同回去。”
望着龙永,始终无法将想说的话说出。
白云归便好奇看了他们一眼。
龙永见过白云归几次,从未深谈·对他的印象是凶残军阀;后来假钞案,几乎毁了他的前程,他对白云归恨得紧。
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白云归,他真的能下定决心离开英国商会吗?英国商会,早已成为鸡肋,食而无味弃之可惜。
离开了,跟着李方景做买卖,他便能发挥自己的才能,找到久违的成就感。从侧面上说,白云归也算帮了他的大忙吧?
今晚将近一个小时的交谈,龙永发觉白云归跟他想象中完全不同,他是个很有思想,亦才干出众的人。
他白手起家,十几年打下一片江山,靠得并不是运气!
再加上他对夏采妩的一番评价,让龙永更是心生好感,当着白云归的面道:“我和望书是姨母表兄弟……”
不提他们也是堂兄弟的话。
贺望书虽有些小小失望,可他愿意承认自己是他的姨母表兄,算是进步了。他笑了笑,叫了声表哥。
众人分别要歇息的时候,龙永突然褪下手上的碧玺扳指,递给画楼道:“夫人,少爷和小姐的礼物是六少送的,这个扳指是我送的。”
众人不解。
龙永淡然微笑,眼眸幽深里带了些戏谑:“第一次见面,夫人就盯着我的碧玺扳指瞧,而后每次相见,夫人的目光总围着这扳指打转。当时我以为夫人是龙家的人,心中存了戒备。如今想来,夫人是真的喜欢这碧玺扳指。这是先秦时期的碧玺,是老古董,很少人识货。况且我如今也不需要这扳指了,望夫人不要嫌弃······”
嫌弃?这种碧玺是无价宝物,万金难求,她哪有资格嫌弃?
只是无功不受禄,这么重的礼,画楼有些犹豫。
白云归却笑着替画楼接下,道:“她最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多谢你!”
送走采妩和龙永,画楼拿着那碧玺扳指把玩,怪白云归:“收他这么重的礼,回头他有事相求,还不清的······”
白云归接了过去,在灯下有幽暗光泽流转,装饰着古朴的龙纹,用肉眼看着,不见其特殊之处。可细细摩挲,有暖玉般温润质感,那龙纹分明,在指端形成了腾云驾雾般触觉。
“这东西不错,你很有眼光。”他故意转移话题。
画楼不语。
白云归将那扳指递给她,她斜倚着沙发靠背,身子软软深陷,道:“将军不说为什么接下,我就不要。”
白云归深邃眼眸微睐,片刻才将她搂入怀里,低声咒骂:“你这样聪慧做什么?”
画楼依旧沉静不言。
“画楼,国内政治越发混乱。”他正色道,“我想谋划一番,辞了陆军总司令,阖家迁往南洋。去南洋买几座庄园,再买几千亩地,在香港置办些房产,办几家实业公司,日子不会比俞州差······”
画楼心中微动。
她缓慢思量了许久,把记忆中的二战勾起了,依稀二战时,新加坡等地也有战火吧?
她对世界历史的了解不算太深,只记得当时南洋大多数是英国殖民地,而英国对抗日很不积极,日本人肯定是侵占了新加坡等地的。
什么时候侵占的,她又不是很肯定·不免犹豫起来。
她和孩子们走,不管去哪里,生活总能安逸;可白云归还有一大家子族人,最多十五年后,日本人就会占领广东,那么俞州定是势如破竹,这些族人怎么办?
倘若白云归能丢下他们,独自躲起来享受安逸·他便不是白云归了。
全部把他们带去美国不现实,最好的结果是南下香港,然后去南洋。
等到真的发生了动乱,亦能最快的速度回国,把人全部接走。
南洋……
画楼沉思着,耳边响起白云归低醇的声音:“你最是爱享受·我知道你不愿。可如今这局势,我看不下去……我是军人,不想跟他们斗智斗勇玩花枪,这些政治的把戏太龌龊。画楼·你若是不喜欢南洋,我们住在香港也未尝不可。夏采妩在香港,还有高夫人和高小姐···…”
画楼回神,笑容恬柔,道:“所以你接下了奥古斯丁的扳指,便是有意结交他,好谋划南迁之事?”
语气柔婉·没有半分不悦。
白云归眉头微松。
他讨厌政治的倾轧,因为他是军人。他也擅长谋算,却不能因为这些谋算,毁了军人的铮铮傲骨。
他宁愿放弃。
去年他便生了隐退之心·却放不下自己的嫡系部队,放不下东南的百姓。如今才下定决心·是出了何事?
不过,他有心归隐·不会触犯旁人的利益,就算出了事,也伤不到他和白家,画楼便没有问。
“既然你定了主意,我听你的,你做主吧。”画楼道。
南洋也好,俞州也罢,等到时局一乱,以白云归对孩子们的爱护,第一个念头便是送他们走。到时再说去美国,也为时不晚。画楼知道动乱的大约时间,她可以暗中未雨绸缪。
哪怕现在去了美国,日本侵华时,白云归也会飞跃重洋回国的。
画楼难以想象白云归看到报纸上日本人在华夏土地上狂轰乱炸,他能悠闲坐在庭院品茶。
南洋、美国,对于他们都是背井离乡,唯一的差别便是香港虽然是英国殖民地,却到处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
白云归见她不是敷衍,语气很真诚,便微笑着吻了吻她的鬓角。
下午的时候,易副官回来禀画楼,他这两天查了谁跟慕容花影来往密切:“舅奶奶和表小姐来俞州时间不长,跟六小姐的婆家张氏走的最亲近,二舅奶奶也常去张家。
张四小姐张妍才艺出众,慕容表小姐跟她学游泳和打网球,两人关系很密切。其他的,就是齐家五小姐、高家大小姐跟慕容表小姐关系要好。”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
画楼还记得白家刚刚来俞州时,张妍那总是在她身上打转的眸光。
可那次宴会,张妍在日本,她不可能亲眼见过自己穿那件旗袍。
她若是有心打听画楼的爱好,那件旗袍的款式做工也能打听出来,可她那般聪慧,想要抓住她的把柄不容易。
她在日本,这是最好的反驳证据。
倘若不是她,那么还会有谁告诉慕容花影?
想起这些,画楼便暗自好笑,她如今真的要面临云媛当初的处境,替白云归挡住外面心怀不轨的女人。那些女人,白云归可能看不上,可公共场合,还是需要夫人出面挡一挡,他才能顺利脱身。
她会不会也落下悍妒的骂名?
“你继续叫人盯着慕容表小姐,看看她最近又和什么人走得近。”画楼道。
但愿不要是张妍,否则她真不管了,交给白云归去对付。两家是姻亲,她跑来给自己添堵,画楼收拾她,只怕没有收拾慕容花影那般痛快了。
没过几天莒总统夫人带着女儿来拜访画楼。
画楼想,大约跟政务相关吧?听白云归的口气,南边政府如今又是几派纷争。这种事情在民国期间屡见不鲜。
能争取白云归的支持,胜算会高出一筹。
画楼装作不知,见了总统夫人。
知道总统夫人年过四旬,见到她时,画楼暗暗吃惊。她穿了件碧湖色旗袍,苏绣并蒂莲花纹·花蕊暗藏金色丝线,淡雅里透出雍容;披了银狐坎肩,时髦又高贵。
不过三十出头模样,妆容精致,笑容温婉。
她身边跟着个十五六岁的花蕊般娇艳少女,乳白色大风衣,清纯妩媚。
“内阁那些人,整日只知道安守一隅。可不打过长江·北方迟早要南下,何不抢占先机?”总统夫人毫不避讳跟画楼谈起政事,一副女政客的犀利言辞,画楼微讶。
她故作迷惘,不解看着总统夫人:“要打仗啊?还是不打的好……”
总统夫人才发觉,白夫人对政务一窍不通。可外面的人不是说她凶悍霸道·腹中有乾坤,是白总司令的贤内助吗?
怎么这点基本的政务都不了解?
还是故意装作不了解?
“以战止战嘛!”总统夫人亦放松了口吻,好似两个妇人闲话家常,“战争便是为了防止更多的动乱……其实我也不太懂。总统很倾佩白将军·还说内阁倘若由白将军执掌,如今的局势会大不相同……”
更大的官位抛下来了。
居然许诺了白云归总理之位,画楼暗暗惊叹。
南边把他看得这样重要啊?
画楼不接腔。
正好慕容半岑进来,情绪很低落。前几天清歌和素约的满月礼,白云归把半岑养着五彩燕鱼的鱼缸给砸了,那条鱼便窒息而亡。
半岑当时脸色铁青,白云归被他的模样吓一跳。
昨天叫人买了条一模一样的·半岑却看也不看一眼,整日失魂落魄的。画楼一打听,才知道那晚慕容花影被张君阳和白云灵从花厅抬出来,想必是慕容花影勾引白云归·惹得他大怒,手边的鱼缸的就随手砸出去。
她有些懊恼提醒白云归:“那鱼是高小姐送给半岑的。
时隔将近一年·白云归真的忘了那鱼的来历,只当是普通的鱼。事后他也懊恼不已。
将近十个月了·画楼以为半岑忘记了,可在他心中,仍有着这般深的伤痕,无法愈合。
高平莎大约是他情窦初开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所以格外珍惜。
画楼正欲把半岑介绍给总统夫人,一旁安静含笑的总统千金忙站起来,脸颊羞赧微红,强撑着笑容跟半岑道:“你好。”
慕容半岑不太记得她,却瞧着她穿了件乳白色风衣,脸颊艳若灿霞,隐约想起清歌和素约满月礼那日,有个女孩子红着脸,问他能不能陪她跳舞。
他当时见她窘迫得厉害,想起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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