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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 作者:15端木景晨(起点vip2012-08-23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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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器划过空气的颤栗之声,差点被耳边的惊叫抱怨声音遮掩,轻不可闻中,她能判断方向是冲着她的方向而来。心底一凛,想要后退几步避开之际,却被李方景揽住了腰身。
  盈盈一握,身子轻巧落入他的臂弯。
  反身之际,他纤细修长的指尖,却遏住了她的脖子,继而耳边有他淡淡的烟草清香:“为难夫人了……别出声好吗,否则……”他的手指重了几分,扼得画楼呼吸难畅。
  慕容画楼机械地点点头,呼出一个变了形的“好”字,却没有一丝的惊慌失措。
  李方景挟持慕容画楼,两人脚步轻快,早已没入身后舞台的蓝色幕布之中。黑暗持续了一分钟,俱乐部的经理在极力赔笑安抚众人,声称保险丝烧坏,正在修理。
  后来,便有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在舞厅里泅开。旁人或者没有这样的警觉,藏在幕布后面的李方景与慕容画楼却能闻到,两人神色一变,心中有了各自的怀疑。
  有人被杀!
  “啊!”不知哪里的惊叫声,更加乱了舞厅的气氛,“血……血!”
  此语一出,便有人欲夺门而去,舞厅里一片杂乱。
  李方景原本只是怀疑有人想要加害他,此刻便已经断定了。不管是不是白云归的人,挟持慕容画楼已没有了意义:白云归肯放任日本人算计她,心中不会顾忌她的生死。手指微松,他放开了她,转身想从舞台后面的天井逃出去,却感觉腰间一紧。
  他一直藏在内衫里的那支德国造手枪,在慕容画楼的手里。
  “为难六少了……别出声好吗,否则……”慕容画楼的声音柔婉入骨,轻盈盈飘荡在李方景的耳里,将他方才之语,一字字学出来,别有韵味。最近听戏文听多了,说话也带着念戏的妩媚腔调。
  何时被她夺了手枪,李方景自诩警觉过人,却没有一丝察觉……心底猛然空了一块,他低声幽幽笑道:“原来是你啊……”
  她才是这出戏的主角吗?
  慕容画楼岂会不知他之意?没有过多的唇舌解释,只是道:“我以为是你……看来是误会了?”
  他不信,她更加不信!
  一声枪响,血花四溅,整个舞厅静了下来。继而便是彻底的惊叫惨叫之声,嘈嘈切切之中,听到李争鸿在喊:“夫人……六小姐……”他嗓音洪亮,特别的清晰焦急,似乎压制了其他的声音。
  李方景突然不懂了。
  这个夫人,不是今晚的刺客?
  “现在,我好像信你了……咱们似乎有些误会……”李方景依旧垂首立在那里,任由她的枪支抵住自己的腰际,倘若是平时,他是不信她会开枪的,兴许会戏弄她一番。今日却不同的。
  “走!”慕容画楼的声音陡然一紧,推搡李方景往旁边一滚,滑动十米远,他们刚刚立的位置,被一枚子弹穿破。零星火光照耀在李方景的脸上,异常的醒目。
  混乱中,她身形未稳,却手腕剧痛,被他扭住,夺了手枪,然后乌漆冰凉的枪管直指她的额头,将她身子搂住,身后的窗户破裂之际,李方景便这样跳了下去……
  落地虽然很有技巧,却触及一块破碎的玻璃,李方景将慕容画楼搂住,滚及一旁,那块玻璃就插入了他的左边手臂。他疼得吸了一口凉气,才咬紧牙关没有叫出声来。
  街上的霓虹淡淡,照耀他二人的脸上。倘若他没有搂住她,那块玻璃插入的,就是她的心脏……
  眼眸微颤,羽睫倾覆,她唇瓣的笑意僵住。
  身后传来了阵阵枪声,李方景早已顾不得,拉住她便不停地奔跑,身后似乎有脚步声追来。李方景对租界的地形很熟,片刻便钻入一条弯曲的小道,四周的墙壁很窄小。
  刚刚从小道出来,便瞧见西头有三两人影,瞧见他们便离开扑过来。
  李方景的手臂一直在流血,拿在手里的枪也不稳了,却紧紧攥住慕容画楼的手。最无路可逃的时候,也不觉得她是累赘。
  “往南走吧……南边是码头!那里的海盐帮不依靠任何势力。不管杀手是督军的人还是南方的人,海盐帮都能给我们提供一份暂短的喘息之机……”慕容画楼见他有些慌不择路,便出声提醒道。
  李方景一愣,脚步停了下来,莫名望着她。黑色礼服已经残破,左臂玻璃依旧镶入,血流濡湿颇为骇人,鬓角划出一条细长的口子,血珠凝结,他的眼眸在夜色下却莹莹照人,风度丝毫不减。就算落魄,他的贵气依旧扬在眉梢,霸道得不肯退却一份。
  “你果然……我现在,真的信你了!”李方景的声音很轻。慕容画楼听在耳里,欣慰一笑。
  转身要走之际,东南西北全部有橐驼脚步声。
  四面楚歌,咔嚓子弹上膛的声音异常清晰,乌黑枪管直指他们。训练有素的杀手背后,一个人身着黑色的外袍,帽檐压得特别低,声音阴煞清晰:“李六少,敝主有请!”
  李方景愣了一瞬,才含笑望了慕容画楼一眼,继而将手里的短枪一丢,举手做投降状,笑嘻嘻道:“呵,原来是你们啊……吓我这一身汗……”
  来客并不是友人,他却好似轻松了一般。只因他知道,今晚要害他的人,不是白云归。既为东南六省庆幸,更加为自己庆幸。幸运只是因为,她并不是白云归的人!
  妻子与属下,是不同的人!
  “被你连累了……”慕容画楼叹息道,不见她的慌张疑问,好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就算一声抱怨,都如同女子娇媚撒娇一般。
  她同样轻松,今晚的刺客,目标不是她!
  




第二十一节知己

  第二十一节知己
  被关押的地方,阴暗潮湿,咸腥味很重,四周密不通风,墙壁与地板都是铁皮制成。来的路上蒙着眼睛,也能听到耳边白浪拍岸,鸥声叠叠。慕容画楼知道,这是游轮之上。
  慕容画楼先被关进来,黑暗中她把玩手里的激光手枪,料想在墙壁打一个洞,会不会将整只游轮沉没?
  可惜她这身主,水性不好……
  大约一个小时,外面传来阵阵脚步,慕容画楼才将手枪收起,那只松开的手铐咔嚓一声,重新铐了回去。这个年代的手铐也是西洋新兴事物,在她眼中却如同玩具一般没有技术含量。
  船舱里昏暗灯光亮起,橘色光芒灼眼艳潋,慕容画楼微微垂眸,才能适应这淡淡光线。
  精钢门上密锁已开,腥潮味更加浓郁劈面而来,两个荷枪侍从将一个高瘦男子推了进来。他的黑色燕尾服上衣已落,雪白衬衫上血迹斑斑——是手臂伤口溅出的血。他并未受刑,伤口还简单包裹了一下。只是双手反剪,上了手铐,伤口蠕动牵扯,又迸出了血丝。
  他脚步倒也轻快,回眸一笑:“有劳两位兄弟相送……”那风流笑容仿佛来的并不是牢狱,而是繁花如海的舞台……
  两个侍从哼了一声,重新将精钢铁门带上。这次倒是没有关灯。
  细枝末节里,也能看出对李方景的忌惮。
  双手反铐,令伤口更加疼痛,他脸色苍白。浓密鬓角以乱,却修眉飞扬冲她笑:“连累夫人了……”
  慕容画楼心口微滞。
  盛夏的海上,气温并不算太高,最底层的船舱里,却是闷热难耐。她绛紫色莲纹如意襟低开叉的旗袍早已划破,一束青丝洒落,脸上香汗微现,红潮脸颊更加娇嫩。
  橘色灯光落在她的双颊,担忧早已隐去,只剩下淡淡笑意。
  李方景只听到轻微一声咔嚓,她手上的纯色金属手铐已松,丢在地上。只见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却调皮晃动自己白皙双手:“的确被你连累了……将来定要还给我这份亏欠……”
  “……好!”那个瞬间,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他声音也静了下来。
  慕容画楼走到他的身后,修长手指捏住他的手铐,不过五秒钟,那手铐弹簧松开,自动掉了下来。
  “不成想夫人还有这手……不愧是白督军的夫人!”他这话,倒是真心恭维。谁说她是内地的土气小姐?这种镇定自若,身处囹圄犹如闲庭信步,一丝不见慌乱。偏偏是她太过于镇定,旁人看来却有一分木讷。
  木讷的女子,能空手打开手铐?
  “如此乱世,总得学点手艺自保,对吧六少?”她也不解释,半跪他的身边,道:“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伤口?”她身上储物袋里,有常年配备的各种药物,能将他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以免发炎。
  李方景连忙按住,笑道:“血糊糊的,有甚好看?别吓着夫人……”
  慕容画楼眼帘半阖,嘴唇噏动,喃喃道:“多谢你……”
  李方景仿佛闻到一阵暖香,依稀她香水的味道,眼前袅袅幻象,浮光掠影里,却见她舞姿蹁跹。停了一瞬方才回神,声音也柔了:“不用……原本就是我连累了你……当时灯光一暗,我直觉是白督军的人马,心中已乱,就拉上了你。如此宵小行径,你还来道谢,让我无地自容嘛……”
  口口声声你我,不再是六少与夫人。
  慕容画楼见他说得傥荡,心中一凛,倾心相交便是这般吗?
  “你看,你已经信任我了……”慕容画楼狡狯一笑,“让我瞧瞧你的伤口好吗?伤口很深,倘若处理不好,将来这半条手臂就废了……你还要史册流芳呢,岂能让一手胳膊耽误了大业?”
  他微震,瞬间又笑:“李某倒是没有这样的志向……酒浓脂暖,软玉温香,一生足矣!”
  这回,倒也没有拒绝她要看伤口的请求。
  慕容画楼却在笑,纤纤十指已经熟练解开了他手臂上的纱布,一层层揭开,直到最后两层,血凝纱巾,已经纠缠不清,理不下来。在他身后,她从储物袋里掏出药棉与药酒,还有消毒的药粉。
  李方景转眸,惊愕万分。
  慕容画楼却是一笑:“如此乱世,仅仅自保……”
  药棉浸湿了药酒,她十指早已被透明药酒染湿,轻轻按在他的胳膊上,将血凝化开。李方景没有再多问了,心中早已澄明。她大约,也是这乱世的一朵奇葩吧?自己尚有不能对人言的隐晦之语,她何尝没有?
  只是,白云归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呢?
  倘若不知道……李方景突然这样幻想,心间如繁花盛开。
  “我不相信你的话……”慕容画楼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软语轻柔,“斗室难容丈夫之志……六少倘若心中无抱负,大可以在南北内阁谋得一处官位。六少毕业德国军校,是难得的人才,如今华夏,最缺的就是军事将领……倘若不是另有谋算,你岂会背上纨绔子弟的名头,混迹脂粉温香?连我这小女子都不信,旁人如何相信?”
  李方景身子不动,半晌才呵了一声,笑出声来。父亲一生经营算计,阅人无数,都被他蒙骗,偏偏这小女子,一语道破他苦苦隐藏的秘密。只是这话,是白云归相告还是她自己看透的?李方景没有问。
  燥热咸腥的牢房,居然有他的知己……哪怕是白云归相告,她肯相信,便是他的知己!
  “夫人……真的高抬我的……走马章台,醉卧花丛,早已忘了当日理想……”李方景淡然一笑,眉目飞扬,眼眸流光溢彩。
  慕容画楼没有多问,只是将他的伤口仔细包扎好。
  李方景想晃动一下手臂,她连忙按住,笑道:“别动了……”
  两人目光微敛,慕容画楼将他换下来的纱布依旧收好,连同药酒药粉等物,一齐放入旗袍下襟的口袋里,那里放了她的储物袋。李方景好奇,小小口袋里能藏这么多的东西不成?
  却又不好盯着她的身子瞧。
  “我有名字的……”她再瞧他时,目光温软,“我叫慕容画楼,方景!咱们算不算患难一场?”
  患难便是朋友。
  “画楼,好美的名字!”他的声音回旋心尖,缠绵不已。
  便这样,算是结交上了李方景,这个将来会史册留名的英雄。慕容画楼心中,也是颇为意外的。
  




第二十二节归来

  第二十二节归来
  这间囚室,便是关押犯人之所,隔绝了声响,惶惶不知时日。
  波浪袭来,橘色灯光晃动,款摆摇曳。
  慕容画楼与李方景闲坐,聊起了家长里短。他比较善言辞,她比较稔倾听,气氛颇为舒适。他声音清冽低回,她嗓音柔婉清涓,曼声絮语,话语如稠丝,绵绵洒满陋室。
  他身上血迹斑斑,衣衫不整,额发微乱,说到得意处,哈哈大笑,眸中溢彩流转,璀璨闪耀。
  再落魄,笑容依旧熏香醉人。
  “……军校是苦的,无甚怀念,想起最多的,还是在盛京大学读书那些光景。同学少年,意气风发,满腔报国热忱。我十四岁那年入学,是班上年纪最小的。长得又好看,同学们都对我极好……”他转眸,目光如琉璃澄澈。
  慕容画楼摇头笑。
  “怎么,你不信?”他睥睨她。
  “岂会?你现在也好看,小时候一定更加好看……”慕容画楼从善如流。
  “还有一件趣事呢……我读大学的时候,跟我三哥同班,两人歇一间校舍……有一次一帮男同学在我们校舍里坐而论道,我五姐来瞧我们。看到我,她便故作惊愕道:景儿,你怎么跟三哥一间校舍,你不是应该住女子校舍吗?”李方景悠悠笑道,眼底闪动莹莹碎芒。
  慕容画楼噗嗤一声。
  李方景故作微恼:“可气的是,我那时肌肤磁白,又偏清瘦,模样倒是真像女子,那些男同学当了真,两个月后班上有两个男同学给我写情书呢……”
  慕容画楼微怔,继而笑不可抑,半晌才狡黠笑道:“只怕至今尚有人惦念你吧?”
  他得意哈哈大笑,也不在意。说起年少之事,神采熠熠。
  “你小时候呢,可有什么趣事?”李方景微微后仰,浓密黑发衬在侧颜,脸上苍白单薄,血污点点。只是薄唇飞扬,姿态缱绻。
  提起幼时,慕容画楼倒是一阵恍惚。她自幼在孤儿院,五岁进组织,人生紧迫又苍白,十八岁之前,只有训练!无感情无杂欲,倘若说有趣,便是骨骼渐渐比木棒还是强硬的时候,一根手腕粗的棒子劈在身上瞬间断裂的兴奋。
  她低低笑道:“应该没有吧……我记性不太好……”
  李方景亦不多问了,又跟她说了自己留学之事。他都是捡好玩之事讲起,颇为开心。
  这哪里是囹圄?慕容画楼分明感觉是一处春日凉亭,四周花团锦簇,雾雨如烟。远处新柳吐绿,短长柳丝,婀娜摇曳。他二人煮一壶清茶,闲坐谈心,雨丝湿湖石青苔,池中锦鲤翻浪,耳边飘逸泠泠水声。
  最快乐的光阴,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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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租界的房子又亮起了灯光,风吹帘动,灯光将院中一株白玉兰染透。
  已经晚上十一点,刚刚从驻地回来的白云归与五六位副官将领颇为疲惫,也饥肠辘辘。
  法式棕色长桌铺了白色土耳其亚麻桌布,密瓷碗、琉璃盏依次陈列,金丝楠木筷箸摆放面前,配了一根意大利式镂花小银勺。准备妥当,女佣才开始迭次陈上精美菜肴。虽然要的是宵夜,底下人却不敢马虎,丰盛中式佳肴色香味俱全,配了一味英式甜汤。
  饿得狠了,大家也顾不上说话,各自开动。
  门外传来踏踏匆忙脚步声。一个副官停箸笑道:“定是争鸿那小子过来了,只有他才能如此沉不住气……官邸那边只怕又有事了……”
  众人皆忍俊不禁。
  白云归也摇头:“说过他数次,怎么也管不住,依旧那副急躁的性子……”他舀了一碗甜汤,咕咚咚喝下去之后,便见李争鸿一脸焦急地进来,白云归道,“我饱了。你们吃完,别浪费粮食。”
  然后便转身上了楼。
  “什么叫夫人不见了!”白云归脸如沉水,劈面怒斥,“不过是让你办那么点小事,你就把夫人给弄丢了!”
  李争鸿如临大敌立在一旁,不敢多言。
  外面有汽车经过,强光束进书房,白云归一怒,将玄色窗帘哗地拉上,才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雪茄。烟雾腾起,他面带愠怒,浓眉横蹙,那双眸子里却在想着什么。
  “夫人跟李方景跳舞……当时灯灭了,属下想赶过去救夫人,可是舞池里都乱了套。大约两分钟,就响枪了……周时立总长伤了胳膊,他随行的侍从却被击中了,当场毙命……财政部的次长也在场,子弹穿膛,生死未知……好似是冲着政府财政部去的,可能是私怨。等到灯光再亮起的时候,后窗被砸碎,夫人和李方景不见了踪迹……”
  白云归吸了一口雪茄,轻吐云雾,摇摇头笃定道:“财政部不过是掩人耳目,是冲着李家的人去的……”对于时局的判断,他有着惊人的准确。
  李争鸿这才急了:“那如何是好?夫人还在李方景手里呢……”
  白云归怒视他一眼。李争鸿讪讪不敢再多言。
  “就算李方景落入对方手里,亦不会拿他如何的……李方景这些年一直在做一桩买卖,对方不过是想从他口中套出他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不会伤他性命的……是桩赚头颇大的买卖……夫人跟他在一起,最多吃些苦头,性命尚能自保,你可放心。”白云归瞧见李争鸿一脸忧色,最终还是解释给他听。
  “什么买卖?”李争鸿脱手而出,换来又是白云归一顿怒喝,“告诉你多少回,心中有点成算,不该问的便不要问……怎么都教不好你!”
  李争鸿讷讷立在那里。
  半晌,一只雪茄烟尽,白云归才算语气稍平:“今晚让你去接头,怎么说?”
  “没遇到上就开枪了……等到枪声过后,只怕对方也怕了,就再也没有遇到。”李争鸿惴惴不安道,只怕又要骂了。
  不成想白云归却道:“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你能预计的。你先回官邸那边,安抚好六小姐,我会派人留意各方的动向,一旦有可能,便会寻到夫人的……叫六小姐安心……”
  李争鸿一扣靴跟,道是。心中还是放不下慕容画楼,却再也不敢多言了。
  他下楼的时候,一脸的失落。
  便有副官打趣他:“小李子,又挨骂了吧?叫你小子说话小心些……督军这几天正气不顺呢。”
  “怎么不顺了?”李争鸿一愣。
  “云姨太太回来了……”那副官促狭笑道。
  




第二十三节谎言

  第二十三节谎言
  倘若说白督军有甚怕处,大约就是他的姨太太吧?
  白云归脾气火爆,一点便着,身边的近侍都敬畏他,唯有云媛敢跟他唱反调。听闻有次阅兵遭暗杀,白云归胸前中枪,捡回一条命。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半个月不能下床。
  那时南边正好有部队哗变,白云归哪里顾得?非要亲自前去镇压。云媛便拿着德国造匣枪,指着他的额头,逼他休息。
  当时白督军笑道:“有本事你就开枪!”
  云媛纤指扣动扳机,毫不犹豫一枪打在他的大腿上!
  子弹擦边而过,大腿划了一条深深痕印,血涌如潮,床板被打穿。
  大夫与护士惊慌失措。他们只知道这位从入院开始就吼来吼去的督军脾气不好,却不知这位温婉绝色的姨太太,也是同样的狠角色。
  后来,这件事俞州人人皆知,几乎成了笑谈。
  这就是这些年,白云归夫人不在身边,又身居高位,身边却只有云媛一个女人的原因!
  每每有人欲于美人相赠,白云归便道:“家有悍妻……要是领回去,只怕要吃枪子的!”
  闻者哄堂大笑,云媛的名讳几乎就是白夫人的代称。倾城名伶,显赫督军,便是一段靡丽的佳话。
  李争鸿回去的路上,便想起了这些事情。心中不知道为何,十分不安。
  他还记得自己刚刚从五营调出来给督军做副官的时候,是六年前。那时云媛也刚刚跟督军半年。一开始她一个人住在小公馆,督军偶尔不忙的时候会歇在那里,后来有一日早上,她突然在吃早饭的时候跟督军道:“我要搬去你的官邸住!”
  白云归停箸道:“别不懂事,你应该有自己的本分!”
  当时李争鸿觉得督军说话有些伤人。云姨太太曾经是歌星,不管多么受人追捧,总是摆脱不了伶人的下等身份。督军这样说她,她应该会伤心的。
  云媛当时垂眸温顺,一语不发,只是仔细替督军布好早饭,并未露出一丝伤感。
  白督军吃饭之际,她一个人搬了椅子,坐到窗前,这才像个委屈的孩子。半晌就听到她在低声浅唱:“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歌声袅袅,断断续续哼来,一句青楼却颇为亲昵。
  白云归眉心一蹙,将象牙箸重重拍在桌子上,沉声喝道:“你还让不让我吃饭?”
  她起身回首,唇挑笑意,身姿挺拔笔直走过来,拾起他拍在桌上的象牙箸,俏笑倩兮,悠悠道来:“这象牙箸是美洲传来的,去年程少帅相赠……”说罢,她手指一转,倏然向地上抛掷。香木地板铿锵有声。
  白云归莫名其妙望着她,只见她又拿起骨瓷杯,笑道:“这套杯子是韩总长前年相赠……”猛然又向地上掷,砰地一声,骨瓷碎片飞溅。
  手腕一紧,白云归将她牢牢攥住,浓眉微拧,最终无可奈何:“……云媛!”
  “我在……”她却笑,笑容婉约,完美无懈可击。下一瞬,白云归腰间配枪已经在她手中,乌漆漆冰凉枪管指住他的额头,她却失声笑了,“恩客,你何日再归?”
  他眼底浮起怒色,劈手将她的枪下了。
  她却转身,一杯牛乳泼在他脸上。
  白云归终于被触怒,雪白桌布猛然一掀,杯盏滚落在地,碎片四溅。他将她推到在桌台上,她的红衣衬着粉白色桌面,妖娆如午夜盛开的繁花。白云归的吻狠戾落在她柔润红唇,两人抵死缠绵。
  李争鸿当时面红耳赤,慌忙退了出去。
  第二天,云媛便搬进了督军官邸!
  云媛便是这样的女子。
  往后的日子,也经常见他们吵架。云媛在外人面前,温柔婉约;可是在督军面前,她十分任性,一丝不快便拔枪相对。白云归脾气极坏,她的脾气却更加暴躁,最终总是他低头求饶,她才肯罢休。
  爱一个人,大抵才能包容她的喜怒无常吧?
  倘若是以往,李争鸿会觉得,人间佳侣应该是他们这样的。
  但是慕容画楼到来,似乎让他心中的那碗水失衡了。
  慕容画楼跟云媛不同,她不善交际,也不洋派。云媛看听歌剧、看电影,她却只爱听戏;云媛爱洋装、旗袍,弹一手娴熟的钢琴,她却只爱穿着老式斜襟衣衫,依依呀呀拉着难听极了的二胡;云媛在人前八面玲珑,她却显得笨拙木讷;云媛在督军面前撒娇妄为,肆意享受宠爱,她却连丈夫的面都不曾见过……
  如今,北上的云媛又回来了。
  李争鸿微微闭目,心中隐约烧灼:慕容画楼应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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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督军官邸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客厅里水晶灯依旧亮着,发出绚丽光芒,灯光将门前水池照亮。一条锦鲤腾起波纹,泠泠水声更添夜的孤寂。明明是盛夏,李争鸿却有寒意劈面的错觉。
  檐下风起,一串风铃簌簌。垂帘微卷,依稀可以看清客厅沙发上孤坐的单薄身影。
  六小姐并未歇息,她一直坐在客厅里,脸上泪痕未干。
  见他回来,白云灵跃起,语急道:“李副官,有没有我大嫂的消息?”
  李争鸿忙笑道:“六小姐别急,有消息的……督军说已经寻到了夫人与李六少,他们被人捋出了俞州城,被督军的守军拦截下来。李少爷受了伤,留在当地医院治疗。夫人无事,倘若不用照顾六少的话,大约明日下午就能回来……”
  他也不是不善于说谎的人。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对面慕容画楼那双眼睛,好似无处遁形,一句谎言能说的漏洞百出。可是在白云灵面前,他张口便来……
  白云灵拍拍胸脯,眼泪顿时落下来:“感谢主!”
  




第二十四节逃生

  第二十四节逃生
  油轮底下的暗室里,灯光盈盈如水,李方景不停说话,试图转移慕容画楼的注意,驱散她的恐惧。他温柔嗓音萦绕耳畔,她娴静气息幽静如兰,时间滴滴答答,犹如舞步回转前进。
  慕容画楼突然道:“此刻,大约快十二点了吧?”
  李方景微微思量,才道:“只怕一点多了……你若是累了,枕着我的大腿睡会儿……也许明晚,你要一个人在这里了。”
  他声音虽轻,她却听得真确。明天他是回不来的,他心中早已猜到,却依旧若无其事同她说笑。
  心间如繁花铺满,碧树郁葱,枝影摇曳。
  迭迭垂眸须臾,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淡淡笑了:“我想回去睡……督军府的床特别软和。就算枕着你的腿,只怕这铁硬的舱板亦睡不踏实。我对吃喝、睡眠都特别挑剔……”
  李方景便想起她品酒的模样,微微眯起眼睛,像一只波斯猫。
  “……那可能要挨到明日,也许后日……他们不会害你,毕竟俞州如今是白督军一手遮天。可能明日或者后日,副官会接你回去,你别怕……今晚么,我的怀抱借给你……”他说得孟浪,声音却异常恬静。
  胸口微紧,浅显词句里也透出他的关怀,慕容画楼顿了一瞬,才道:“……我想今晚回去的……方景,你可善于游泳?”
  李方景点点头:“原本就会些,后来在德国上过专门游泳课,应该算是善于吧?你在想什么……”
  慕容画楼狡黠一笑:“我在想,今晚要回去……睡觉是大事,我不想委屈自己!”
  听到这话,李方景才微微自责,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却见她从旗袍底下抽出轻巧手枪,通体乌金,镶了一颗血色玛瑙石,落在她葱白掌心。
  惊愕间,不免又瞧向她的旗袍。玉腿纤细笔直,腰间曼妙,正是青春如繁花锭放的年纪。
  她却扬手,扣动扳机。
  李方景愣神,耳边轻微响动,一道道紫色光芒从她指尖迸出,刺入铁板船舱。那根本不是子弹,而是光束。那些轻响,好似紫色琴弦断裂,檐下水滴如注,一寸寸在铁板船舱泅开。
  他尚且不明所以,船舱上被她手里诡谲手枪打出一条两米长的线,海水见缝插针,蜂拥而至,好似丝绸铺满浓郁的黑夜,透过她手里光束的紫色光芒,形成彩色幻境,如雨后斜挂碧树繁枝的虹。
  手形微变,冲着竖直方向,又是一阵迅捷的游走,铁板船舱又是一排孔。大约一米左右,海水受力,猛地冲破了舱板,陋室顿时半腰身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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