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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玉貌绮年 作者:朱砂(晋江vip13-08-25正文完结)-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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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年低头道:“她口口声声说是王妃赏的人,儿媳也听世子说她从前是父王身边伺候的,所以不敢自专。”

    紫菀这时候才知道利害,腿一软,若不是两个婆子架着就要瘫倒在地,想着求饶,嘴却已经被帕子堵上了,呜呜嗯嗯的也说不出话来。昀郡王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灌了药,废了两只手,赶到外头庄子上去!”他身后两个低头跟着的小厮立刻上来,把一滩烂泥样的紫菀拖走了。

    绮年绞着帕子站着,一副忐忑的模样。昀郡王看了她一眼,和声道:“你做的不错,天家事岂容妄议,该谨慎些。只是太和软了,这样不知轻重的奴婢,不必看是谁赏的,立刻处置了,王妃自然不会怪你。”

    绮年躬身称是,目送昀郡王走远,才吁了口气:“回去罢。”解决了紫菀这个最大的麻烦,想来香药之流也该老实几天了。本来她想把这几个通房好生打发出去,但紫菀不知死活地蹦达,非要上赶着来给她添堵,那她也不能心慈手软了。否则后头有样学样,非乱成一锅粥不可。

    “世子妃,紫菀说的那话……”如鹂有些儿担忧。

    “自然是有人授意她才敢来说的。”绮年往丹园的方向瞥了一眼。明天要入宫,今天说这些话,时间上把握得不错啊。料准了女人都不免有几分妒意,尤其金国秀出身比自己高了何止一筹,只要自己把紫菀的话听进去了,这夫妻不和的种子就算是种下了。

    丹园里,报信的小丫鬟退了下去,秦嬷嬷才低声道:“这世子妃——够精明的。”自己不好处置长辈赏的人,就借昀郡王的手来打发。

    “紫菀是个蠢材。”秦王妃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道,“早晚是要折在她手里的。不过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只要她听见了就行。”

    “王妃说的是。”秦嬷嬷也笑道,“金家姑娘论出身论气度不知比她高了多少,奴婢倒不信她会无动于衷。”

    秦王妃淡淡一笑:“出身气度都不重要,哪怕之前世子想娶的人是个贱籍都无妨,只要紫菀说的是真话,这根刺就算是扎下了。”她抬眼望着窗外,悠悠道,“是女人就会嫉妒,可是男人却没一个喜欢女人嫉妒的。咱们且等着瞧吧……”


☆、99 赴宫宴节外生枝

   绮年动了动,不着痕迹地换了一个坐姿。

    皇宫的中秋宴真的很没意思;果然是在一个大殿里;果然有些儿冷嗖嗖的。因为号称是中秋家宴,所以皇上带着太后、皇后、几个位份高的妃子;还有皇子公主皇子妃们都欢聚一堂,连永顺伯都在——当然;谁也不可能真的欢起来;还要小心着别御前失仪呢。

    “累了?”赵燕恒借着举杯饮茶的动作;用低不可察的声音问了一句。

    “不要紧的。”绮年也低声回答。该死的;她的小日子来了。

    不知是不是年纪还小,她的小日子每次都往后拖一点儿,这次大约是忙着准备赵燕好的及笄礼太紧张了,居然一拖拖了十天之久;偏偏今天要进宫奉宴了,癸水来了,害她这会儿小腹发坠腰背酸疼,幸好珊瑚心细,在她内衣里又加厚了一层,不然光这么被殿门里钻进来的风吹着也受不了。

    “郡王世子跟世子妃说什么呢?”郑贵妃远远的笑了起来,“皇上瞧这小两口儿,这时候都不忘记说私房话呢。”

    赵燕恒欠身笑道:“贵妃娘娘取笑了。臣是怕她不懂宫中礼仪,因此提点一二。”

    郑贵妃掩口笑道:“皇上瞧,臣妾说了一句,世子就这么护着世子妃,真是教人羡慕。”

    “这话别人都说得,独有贵妃你说不得。”皇后也似笑非笑地插了一句,“难道皇上就不护着你吗?还要去羡慕郡王世子妃?”

    绮年低头做羞涩状,假装没听懂这些对话的意思。皇后开了口,郑贵妃也只能低头道:“是臣妾说话冒失了。”她既不能说皇帝没护着她,又不能当着皇后的面表示皇帝对她很是维护。

    “大节下的,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才好,没得跟朝堂上似的,倒拘束了。”太后慢条斯理开口给自己侄女解围。皇后便笑应道:“母后说的是,臣妾原想着打趣郑贵妃的,倒把郑贵妃吓着了。”

    皇上从头到尾都没作声,这时候转了头向昀郡王笑道:“听说你第二个儿子也定亲了?转眼之间儿女们也都大了,世子娶了妻,将来生了孙儿孙女,你也就只管享那含饴弄孙的清福了。”

    昀郡王忙欠身道:“托皇上吉言,只是臣想着他们痴长年纪,至今还未能为朝廷出力,实在惭愧。”

    皇上哈哈笑道:“成家立业,这立业还在成家之后呢。何况良臣早已有了官职,办的几回差也甚是妥当,如今秀材在六科,朕听说也是勤勉的,这便是都为朝廷出力了。所谓天伦之乐,你不知晓,朕如今有了孙女,几日不见也怪想得慌的,待你有了孙子便体会得了。”

    小郡主由乳娘抱着,在金国秀下首坐了,一岁大的小丫头圆胖胖的,其实还不能吃什么,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道道花团锦簇的菜。这时候听见了皇上的笑声,就抬起头来张着大眼睛往皇上那边看,乐得皇上指着给昀郡王看:“瞧瞧,知道朕说她呢。”

    小郡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了,咧开牙没长齐的小嘴就对皇上笑起来,笑得皇上更欢喜了,招手叫乳娘抱过去,放在自己膝上逗弄起来。

    绮年看着也不觉微笑,目光一转,见吴知霞坐在下面,眼神羡慕地看着小郡主,不由得又暗暗叹了口气。

    郑贵妃看着皇上逗弄小郡主,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笑道:“柳侧妃今儿怎么没来?”

    金国秀欠身道:“她胎像不稳,太医说静养为要,因此没有来。”

    郑贵妃点头笑道:“说不定是个男胎呢,皇长子妃要好生照顾着她才是。”

    金国秀微垂着眉眼,淡然回答:“此是臣妾职责所在,自会尽心。连吴惠侧妃都将偏殿让出来了,一切皆以她腹中胎儿为重。”

    皇帝逗着小郡主,耳朵也没闲着,点头道:“吴惠侧妃是个懂事的,赏蜀锦十匹。”

    吴知霞怔了一怔,连忙起身谢赏。

    绮年看着这出好戏,只觉得腰越来越酸了,只得悄声对赵燕恒说:“我去更衣。”扶着如鸳的手,悄悄退出了大殿。这宫里可不敢乱走,幸而净房离得不远,绮年换了月事带出来,叹了口气:“不知几时能回去。”

    如鸳替她轻轻捶了捶后腰:“要么在附近走动几步?”

    “可别。”绮年马上否定了这提议,“这是皇宫。”要不是大姨妈来访,她一步都不想多走的。

    “走,赶紧回去吧。”绮年活动了一下坐得发僵的身体,刚一转身就看见阮语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过来,暗叫不妙,想绕个路走却无处可绕,且这里是皇宫,她还真不敢乱转,万一转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就糟糕了。

    “表姐!”阮语一头扑过来,眼圈就红了,抓着绮年的袖子就要哭,“表姐,总算见着家里的人了。”

    绮年看她是一个人过来的就知道不大好,这准是甩开了贴身伺候的宫女要跟她说话呢,而且要说的话肯定是招麻烦的话,否则也不会一个人来了:“表妹这是怎么了,今儿大节下的,太后皇上都高兴着呢,表妹这样可不大合适。”

    阮语这将近两年不见,个子长高了半头,却瘦了许多。原本一张微圆的小脸,现在竟成了瓜子一般了,因为敷了脂粉,看起来倒是红红白白的,头上身上穿戴得也华丽精致,可是眉间那两道细纹出卖了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眼里竟没点儿少女该有的鲜活劲儿,只有战战兢兢,说着话还不忘四处张望。

    “表姐,表姐我们到那边去,我有话对你说。”阮语的力气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扯着绮年就往旁边走,扣在绮年手腕上的手指瘦得青筋暴突。

    绮年不想跟她走,在皇宫里她可不想惹事:“表妹这是做什么。我出来得久了,得赶紧回去了。”如鸳也帮着上来,一边说着好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想把绮年的手拉出来。

    阮语扯不动绮年主仆两个,双膝一屈就跪了下来:“表姐若是现在走了,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如鸳脸都白了。出来上一趟净房,皇子的侧妃撞死在眼前,这叫个什么事!绮年暗暗叹了口气:“表妹起来吧,有什么话快点说。”

    阮语扯着绮年往旁边走了走,净房旁边有条小路,只是生满了青草,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不注意很难发现。阮语拖着绮年在草丛里走了几步,钻进几棵并生的矮松后面,却有一块小小的空地,暗夜之中从外头根本看不见。阮语掐在绮年手腕上的手指几乎陷进肉里,哆嗦着道:“表姐替我给家里传个信吧,我想出宫,我想出宫!”

    “表妹慎言!”绮年一把捂住她的嘴,“这话可不能说。再者外头的皇子府马上要竣工了,到时候表妹也就跟着迁出宫去了不是?”

    阮语不停地摇着头,月光下连胭脂都掩不住她脸色惨白:“皇长子妃的胎不是我惊的,那猫是郑贵妃的,她赏了给我的,不知道怎么就扑到皇长子妃身上去了。”她几乎要哭出来,“表姐,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绮年默然。不管那猫是谁的,这错总归是阮语担了。

    “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表妹还是抛下前事,好好伺候三皇子吧。如今小郡主好好的,皇上也就不会再怪表妹了。表妹毕竟是国公府的姑娘,只要行事规矩了,三皇子也不能薄待你。”

    阮语仍旧摇着头,浑身发抖:“爹爹不管我了,他不要我了!我想见见家里,可是他们都不来……”

    绮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阮海峤是外臣不能进后宫,能进后宫的只有阮夫人,可是要想让阮夫人来探望阮语?那真是……白日做梦!

    “表妹别这样,出嫁的姑娘都没有时常回娘家的,何况你这是入宫呢。将来三皇子出宫开府,那就——”

    绮年的话被阮语打断了,她死掐着绮年的手,声音压得很低:“皇长子的生母是郑贵妃害死的!有一次我听见他们母子说话来着,他们,他们想让三皇子当太子!他们还联络了永顺伯,在外头养什么兵!表姐,他们这是不是谋反?将来万一皇上发现了,会不会连我一起杀了?”

    绮年恨不得用两只手去捂住阮语的嘴:“你不想活了!”

    阮语哆嗦着要跪下来:“表姐,表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赶紧站起来!”绮年一把将她拎起来,“伺候你的宫女呢?我看着不是你从前在家里用的丫鬟,是不是来监视你的?”

    “是。”阮语抖得跟风里的树叶似的,“是郑贵妃给的。我,我刚才说冷,让她给我回去拿披风了。”

    “那你现在立刻回去!”绮年看一眼她裙子上刚才下跪沾上的尘土和草汁,“如果她问,就说你着急她怎么还没回来,自己出去看却险些跌了一跤。”

    阮语死拽着她不放手:“表姐你要救我!”

    绮年头大如斗:“低声!你现在叫嚷出来,立刻就死!我要救你,也得慢慢来,你得先活着才能等着我救你。听好了,今天晚上你根本没来找过我,更没说过这些话——不,你根本就没听过郑贵妃跟三皇子说过什么。以前你是怎么过的,以后还要怎么过,万不可让人起疑心!我,我回去跟世子商量,你老老实实地等着,听到没有?”

    阮语虽然恐惧,但还没有吓得失了神智,听了绮年的保证,终于抖得轻了些:“表姐,你一定要救我!”

    “赶紧回去吧,我一定想办法。”

    阮语跌跌撞撞又走了,绮年却觉得一阵腿软,扯了如鸳又回到净房:“我们略站一会再回去。”

    如鸳也觉得腿软:“世子妃,阮——”

    绮年狠狠捏了她一把:“什么?”

    如鸳瞬间明白过来:“没什么。世子妃怕是凉着了,有些儿腹泻,该回去要碗热汤喝才是。”

    “没错。”绮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角,上头也沾上了尘土和草屑,手腕上则被阮语掐出好几道血印子,“方才扭了脚,一步扑到路边草丛里去了,你这丫头拽我没有拽住,倒给我抓出几道血印子来。”

    如鸳会意:“都是奴婢手慢了。”

    两人回到大殿,绮年第一眼就是去看阮语,发现她已经坐到了三皇子身边,脸色还有些发白,正捧了一个乌银手炉坐着,神色倒是已经平静了下来。绮年暗暗松了口气,果然刚一坐下,秦王妃就转头看着她,低声道:“怎去了这许久?这里是皇宫,可不能乱走!”

    绮年低头道:“并不曾乱走,只是大约凉着了,在净房里耽搁了些时间。”

    旁边安静了一晚上的赵燕妤嗤了一声:“是衣裳穿少了吧?丫鬟们怎么伺候的!”

    “与丫鬟们无关。”绮年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小日子来了。”

    “哦——”秦王妃不着痕迹地瞪了赵燕妤一眼,向身边的宫女含笑要了一碗红糖姜汤,引得昀郡王温和地看了她一眼。

    太后浑没注意到有人出去过,正在欢喜地与皇帝说话:“哀家看着大长公主那个孙女秦枫是个好的,虽说是庶出的,但看着好生养,年纪已经十八了,给辕儿做二房倒也合适。”

    皇帝瞥了一眼永顺伯,笑道:“前儿永顺伯还跟朕说想娶林家的姑娘,怎么这才几日就改了呢?”

    永顺伯脸色微微变了变,看着太后的眼神十分复杂,起身道:“太后,臣说的确是林家女……”

    太后不以为然道:“林家姑娘年纪尚幼,才不过及笄之年。你娶妻是为后嗣,年纪如此幼小,如何能生儿育女呢?”

    皇帝点头笑道:“太后此言甚是。既是大长公主的孙女,便是庶出的也比一般人家嫡出的女儿尊贵。朕就成全了这桩美事——来人,传朕旨意,赐东阳侯府秦氏女和合玉如意一柄,封正三品诰命,择吉日成亲罢。”

    永顺伯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却也只能谢恩:“臣谢陛下恩典。”

    太后十分高兴,又道:“这三皇子还没有正妃呢。皇帝瞧着谁好?”

    郑贵妃忙欠了欠身道:“皇上,臣妾看着皇后的侄女儿实是个好的,三皇子性情跳脱,正要个稳当的正妃才能压得住呢。”

    皇帝皱眉道:“皇后已经与朕说过了,陈滢虽好却是庶出,三皇子的正妃怎能是庶出呢?”

    郑贵妃笑道:“这有什么,只要承文伯开祠堂将她记在承文伯夫人名下也就是了。”

    皇后微垂着眼睛,徐徐道:“这是承文伯的家事。陈家素来嫡庶分明,开祠堂这样的大事,是要族里都同意的。”

    郑贵妃仿佛没听出皇后的意思,仍旧笑道:“皇上若看着陈家姑娘好,一道旨意就是了,难道承文伯还会抗旨不成?”嘟起红唇,“难道皇上不心疼三皇子?娶妻娶贤,何况陈家姑娘本就是养在承文伯夫人膝下的,若为嫡庶的虚名失了好姑娘,岂不是可惜了。”转头拉了太后的衣袖道,“太后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太后本心也是喜爱陈滢的,只是觉得庶出的不好听,只是这些日子被郑贵妃缠不过,便笑道:“虽说是家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且这也不是坏事,哀家也看着那姑娘实在不错。”

    皇后的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皇帝瞧了她一眼,终于松了口风:“且待朕问一问承文伯罢。”转头便向永顺伯道,“说起亲事,想来永顺伯夫人在家中也惦记着。待朕叫钦天监择了好日子,你娶了人便立时带回去让她瞧瞧,没准身子就能好些。”

    这下太后脸色又不大好看了:“也不必这般急——”

    “只怕永顺伯夫人——”皇帝轻咳一声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太后无话可说。当初永顺伯求了可扶二房为妻的旨意,就是打着永顺伯夫人不久于世,急着想看见子嗣的幌子。如今皇帝又拿永顺伯夫人的身子说事,催着永顺伯快些离京,也是顺理成章的。

    因有外臣在座,这所谓的家宴也不会太久,大体上各式菜上齐之后也就可以了,绮年连那碗红糖姜汤都还没等到手呢,宴会就结束了。皇上带着后宫的嫔妃还要与太后一起去拜拜月,郡王府众人也就出宫回府。

    绮年和赵燕恒坐着一辆马车,赶车的是立秋,一上车,赵燕恒就握了她的手:“这伤是怎么回事?谁给你掐的?”

    绮年压低声音把阮语的事说了一遍:“怎么办?”阮语还怕她不救她,其实现在她们两个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了,一旦被郑贵妃知道阮语跟她讲过这些话,肯定也不会放过她的。

    “果然是郑贵妃……”赵燕恒缓缓地道,“皇长子一直疑心自己的生母死得蹊跷,只是没有凭证。”

    “这个账以后可以慢慢算,可是阮语怎么办?”

    赵燕恒手指轻轻抚摸着绮年的手背,半晌才道:“一时想不出办法。她是正经的侧妃,没有理由出宫。就是将来三皇子出宫开府,阮家也不过能偶尔去探望她一次。”

    “我那位姨母是绝不会去看她的。”阮夫人恨阮语简直恨到骨子里,若不是如今阮盼嫁了孟烨,只怕还要恨得厉害。

    “若她当初不曾被记为嫡女,也就无今日之祸了。”

    绮年默然。不仅仅是被记为嫡女,阮语是自己想尽了办法才当上这个侧妃的,如今想要再从这樊笼里脱出来,谈何容易!

    “若是,若是将她说的话报给皇长子,皇长子能否——”

    “怎么救?”赵燕恒苦笑,“皇长子限于出身,至今朝堂中郑党仍以此攻讦他,哪里能去沾惹三皇子的侧妃。便是日后——除非三皇子有谋反之罪,满门或抄斩或圈禁之时,倒能想办法将她弄出来,不过也只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了。那日子还远着呢。”

    两人都不说话了,半晌,绮年才缓缓地道:“路是自己走的,此时想要后悔,怕是难了……”忽然觉得一阵疲惫,不由得靠在赵燕恒身上,喃喃道,“以后,你会不会让我也后悔?”虽说明知道紫菀是在挑拨离间,但确实的有那么一根小刺儿扎在那里,虽然说不上疼,可也微微的有一点儿难受。

    赵燕恒一扬眉:“什么?”

    绮年靠在他肩上,偏头看着他的脸,轻声道:“你知道紫菀为什么被父王处置了?”

    “知道。”赵燕恒也侧头看着她,“我当你还要过些日子才会问,或者永远都不问……”

    “为什么不问?”绮年也扬起眉,“我早就说过,有话我就要说的,藏着掖着只会误会。说说罢,你跟金姑娘——”

    “青梅竹马。”赵燕恒很干脆地回答,“我一直当她是妹妹一样。”

    “可要是当初父王给你聘了她呢?”

    “王妃不会允许我娶这样一个世子妃的。”赵燕恒淡淡一笑,“我一早便知不可能,所以一直当她是妹妹。”

    绮年为难地绞起眉毛,不知道该怎么问了。赵燕恒这话说的实在不能不让人误会:“若是,若是没有王妃呢?”若是没有秦王妃,你还会把她当成妹妹吗?

    赵燕恒略微有些不解:“如何能没有王妃?”

    “若是没有王妃,怕是你和金姑娘早就订下亲事了吧?”

    赵燕恒低头想了一会儿,失笑:“这如何能做数?”

    绮年叹了口气。确实,这问题未免有些太纠结了。赵燕恒展臂搂住了她,沉吟道:“你与国秀是不同的,王妃就是在挑拨,你难道真要上当不成?”

    绮年撅了撅嘴,纠结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蹭得赵燕恒有几分心猿意马起来,搂着她悄声道:“今儿晚上——”后头的话一下子消了音,绮年抬头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今儿晚上没法伺候爷了。”

    赵燕恒也想起她方才说小日子来了,不觉有几分悻悻,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绮年嘻嘻地笑,靠在他怀里,随着马车慢慢晃悠。

    郡王府离皇宫并不甚远,没一会儿也就到了。绮年和赵燕恒刚走到节气居院子门口,后头秦嬷嬷就匆匆赶了过来,躬身笑道:“王妃怕世子妃的奴婢们疏忽,吩咐老奴赶着过来,叫小厨房给世子妃熬了红糖姜水,喝过了再睡不迟。”

    绮年直觉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微微笑了笑:“劳烦嬷嬷跑这一趟,我记得了,嬷嬷请回罢。”

    秦嬷嬷跟着他们走,笑道:“王妃叫老奴务必盯着熬的,老奴不敢懈怠。且王妃说了,世子妃年轻,怕有些事不曾安排,叫老奴过来看看,世子爷今夜在哪一处安置,别底下的奴婢疏忽了,再伺候得不周到。”

    绮年一怔,脸色终于难看了。重点在这儿呢,她来小日子,这就要把赵燕恒往别人的屋里赶了。

    “这不必嬷嬷操心。”赵燕恒一手扶了绮年,淡淡开口,“这节气居里有的是屋子,难道我还没地方安置不成?”忽然提高声音,“清明送嬷嬷回去,白露去熬红糖姜汤,熬好了就送到世子妃屋里来,我瞧着喝。”说罢,扶着绮年就走。清明上来虚虚一拦:“我送嬷嬷回去。”

    秦嬷嬷嘿嘿一笑:“不劳清明姑娘,老身自己回去便是了。”

    绮年回了屋子,居然觉得自己气得有点发抖。赵燕恒握了她的手皱眉道:“怎么这般冷。”一边替她搓着一边叫如鸳去拿个手炉来。

    绮年知道自己不是手炉的事,看着屋里无人,咬着嘴唇道:“你要去别处安置么?”

    赵燕恒怔了怔,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曲起食指刮了一下绮年的鼻子:“去哪里?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绮年抿抿嘴,一半得意一半不好意思地笑了。赵燕恒搂了她走到窗口,外头的月亮正圆得跟面镜子似的,夫妻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看着外头,赵燕恒轻声道:“明年若有机会,我带你去外头赏月。有一处庄子是临水的,水上赏月别有一番情致。”

    “嗯。”绮年在他肩头上蹭蹭,“我等着明年。”


☆、100 我以不变应万变

   “外头风还凉;披风还是披着;到了衙门里再脱。”

    “知道了;时辰还早,你再回去靠一会儿。”

    “嗯;你走吧;下了衙早点回来。”

    “外头凉;别出来。”

    屋子里喁喁低语;外头两个大丫鬟低眉敛气地听着,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后头那个还给前头的轻轻拉了拉披风;目送他出了院子;这才回到屋里。

    如鸳看了看窗台上的沙漏:“时辰还早,世子妃再睡一会儿?”

    “不用了,一会儿也要去给王妃请安,我靠一会儿就好。”绮年看看外头的天色也才蒙蒙亮,不由得叹息,当官也是件很辛苦的事,天天点卯都要早起。

    如鸳拿了个手炉过来,让绮年捂在小腹上,小声道:“世子爷都说了不让您起来伺候,您这小日子呢,做什么还要起来?”

    绮年捂着手炉笑了笑,悠悠地道:“如鸳啊,你家姑娘昨天犯错了。”

    “犯错?”如鸳完全不解,“犯了什么错?”

    犯了什么错?女人的通病!沉不住气啊。绮年看着帷帐上绣的草虫有点儿出神,不得不说,秦王妃舍了一个紫菀,却真是一步成功的棋。加上昨天小日子有些心情烦躁,秦嬷嬷那么一提通房的事,居然这火气就直蹿上来了。枉自己还是个写宅斗小说的,写文的时候把女主塑造得各种理智,这轮到自己头上就不理智了。

    如鸳瞅着屋里没人,凑上来小声道:“世子妃是说昨儿跟世子爷提金姑娘的事么?奴婢也觉得,世子妃不好问那些话的,万一世子爷觉得世子妃是妒——”这可是七出的大罪。

    绮年倒不觉得赵燕恒会那么想。一来,适当的吃醋可以表示出你对他的在乎,没哪个男人不愿意女人把他放在心上的;二来,好歹还是新婚,只要把握住了分寸,赵燕恒不会真把她当成妒妇。她担忧的是被外人指摘。

    一直以来,绮年都觉得自己命还是很不错的。穿越到了周家,虽然母亲不大着调,对自己却不错,又并不拘着自己;到了吴府,李氏又待得好,做表小姐的,虽然是寄人篱下,但相对的规矩也不那么严。除了周家三房那回逼着立嗣的事之外,绮年并没觉着这个时代给她带来了多少的压力。

    最幸运的大概还是她遇到了赵燕恒。因为自己吃够了苦头,赵燕恒虽生在这个时代,却难得是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丈夫这边同心同德,真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于是福气太多了,绮年发觉自己轻敌了。

    “如鸳,你说王妃在外头贤名远播,这个贤字儿是怎么来的?”

    如鸳眨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听说王妃孝顺,前头老王妃特别喜欢她。”

    “还有呢?”

    “王妃对侯府的亲戚都十分照顾,都说她是善心之人。”

    “嗯。还有呢?”

    “她对郡王爷体贴,对侧妃们宽厚,对庶出子女一视同仁,是贤妇。”

    绮年捂着嘴笑了一声:“那你说,你家姑娘有什么?”

    “啊?”如鸳更糊涂了,“您,您——”

    “你家姑娘可不是贤妇啊——”绮年悠悠叹了口气,“是不能让世子爷立侧妃纳侍妾的,更不想有庶出子女……”

    “姑娘!”如鸳急得连旧称呼都出来了,险些上来捂住绮年的嘴,“这话您可不能说啊!就是王妃,奴婢看着也未必就真的喜欢侧妃们,可是不能说出来啊。”

    “是啊。”绮年乐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就是不能说出来。上头有王妃这样的贤人比着,你家姑娘压力很大啊。”

    自打她嫁进来,上头有秦王妃,下头有清明白露这些大丫鬟们,左右还有通房们虎视眈眈——绮年暗暗唾弃自己,对严峻的形势估计不足啊!

    如鸳迷惑地看着自家主子,绮年已经站了起来,拍拍衣裳:“走,去给王妃请安。”没关系,她才刚成亲一个月呢,还有时间。

    如鸳跟在她后头急道:“若是王妃再提通房的事,您可千万不能说这话啊!”

    绮年噗嗤一声笑了:“放心好了,王妃这个月是不会提这事了。”

    秦王妃心情很好,每月初一十五,昀郡王必定在她屋子里过夜。虽说别的时候也是大半时间都在她屋里,但初一十五是正妃的体面,尤其是中秋这天,说是阖家团聚,两个侧妃却只能守着空房。每年八月十六魏侧妃来请安的时候,那脸色都会让她觉得很愉快。秦嬷嬷凑着她的耳朵小声笑道:“昨儿晚上一提通房的事,世子妃那脸色立刻黑了。”

    秦王妃轻笑了一声,心情更好了:“瞧着世子待她好,大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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