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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玉貌绮年 作者:朱砂(晋江vip13-08-25正文完结)-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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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鸳轻轻咳嗽了一声:“是七太太。”周七太太是周立年的生母不假,但既然已经过继,对周立年来说七太太就只能是伯母了。这些年周七太太一直跟着周立年住着,绮年体谅他们母子之情从没说过话,可是如莺话里也该注意些。
  如莺涨红了脸:“是婢妾失言了。”
  绮年点点头:“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嫂子那里就要注意些,这里头的事儿你本是明白的,理应言语里更避讳着些,别因小小一个称谓反搞得家宅不宁,那就是你的疏忽大意了。”当然,究竟是大意还是有意,她也不想深究,但看如莺现在这样子,显然是吴知雯占了上风。
  “婢妾从来不敢的……”如莺眼圈又红了,拿帕子按着眼角,“只是不知怎么了,少奶奶总是看婢妾不顺眼……”
  绮年没说话,只上下打量着她的衣饰。衣料说不上多么贵重,但也都是绸缎,耳朵上戴一对米珠坠子,头上还插了一枝赤金雀头钗,虽然不大,却也是光灿灿的。绮年把她从头到脚看完了,才慢吞吞地道:“嫂子可有克扣你衣食之处?”
  如莺又涨红了脸。头上身上穿成这样,她怎么说得出吴知雯克扣了她?固然她的衣饰不多,比如说这钗子吧,就只有两枝,另一枝是青玉莲花头的;再比如说家常的衣裳绸缎的少棉布的多。但若说比起高门大户的姨娘们是远远不如,可以周立年的官职和家业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就是这几件值钱些的首饰,还是吴知雯从自己嫁妆里拿出来赏给她的。
  “哥哥如今才做几年官,就能让你这样穿戴,已然是难得的了。”绮年皱着眉,“家和才万事兴,你得记得这句话。哥哥在外头不易,不能相助,也切莫添乱。”
  如莺从没被绮年这样教训过,顿时委屈得眼泪直流,抽噎道:“姑娘——”旁边如鸳看着这样子不大成个体统,只得开口道:“如莺姐姐,王妃这怀着身孕呢,你别这样哭哭啼啼的……”
  如莺憋得要命,有苦说不出。她对周七太太伺候得无微不至,实指望周七太太开口让周立年抬举她。结果周七太太倒是开口了,吴知雯也十分爽快,立刻就抬了她做姨娘,一应份例都跟着往上抬,可就是不让周立年进她的房。如今吴知雯有了身孕,她本以为终于轮到自己了,可吴知雯又直接将她带回了京城,反留下了她已经配人的大丫鬟听琴一家子在那边伺候。她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只好借着来王府请安的机会求绮年说句话了。
  “婢妾只是担心少爷——”如莺绞尽脑汁地挤出几句话,“如今少爷在那边,没人伺候呢。少奶奶回了京里并不少人伺候,却把少爷一个人抛在那边……”
  “哥哥身边没有丫鬟小厮?”
  “不是……”如莺说不出来了,半晌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倒,“求姑娘跟少奶奶说说,让奴婢去伺候少爷吧。”
  绮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当初做妾,可是哥哥强逼你的?或是他许过你将来要娶你为妻?”
  如莺惊慌地摇头:“没有!奴婢也断不敢有那样妄想的。”
  “既然没有妄想,那如今少奶奶的安排,你又为何这样不情愿呢?”
  “可是少爷那边无人伺候……”
  “哥哥由谁伺候,是当家主母该操心的,不是姨娘妾室该想的。”
  如莺颓然坐倒在地上:“姑娘好狠的心,就不肯替奴婢说一句话……”
  如鹂在一边听得不悦,拉着脸道:“莺姨娘这话说的真是好笑,王妃当初连身契都放了你的,还要怎样?如今倒怪起王妃心狠来了,难道还要王妃做主让立年少爷娶了你不成?”
  绮年摆摆手止住如鹂:“你若还是我的人,我自然可以说话。可你如今是哥哥嫂子的人,我一个做妹妹的,断然没有管到哥哥房里去的道理。你回去吧,记着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如莺茫然地站起身来,随着如鸳往外走,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今早她请缨要来郡王府问安时吴知雯眼中微微的讥笑,原来她早就料到自己想来说什么,又早就料到绮年会给什么样的回答了。
  绮年看着如莺有些踉跄地走出去,叹了口气。如鹂快人快语地道:“王妃别多想,这是自己不知好歹!当初王妃不是没劝过她,自己情愿做妾,如今又来说什么呢!也不想想,王妃若说了话,可怎么跟少奶奶交待呢。”
  绮年苦笑了一下:“表姐早料到我会说什么了,否则也不会让她来。也不知这些年表姐变成什么样儿了……”想必是与从前那个心比天高的少女已经大相径庭。
  绮年在这里想着吴知雯的时候,吴知雯已经跨进了吴府的大门。月白色的袄子,蜜合色锦裙,在腰部只是微微丰满了些,尚未有太明显的轮廓。头上戴一枝白玉如意钗,鬓边几朵蜜蜡绿松石的珠花,再不复从前那样艳光照眼的打扮。
  李氏在兰亭院里看见这样的吴知雯走进来,不由得也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果然是跟从前不一样了。
  “给母亲请安。”吴知雯拜下去,早有丫鬟们上来扶起来了,“这些年不在京中,没能来探望母亲,是女儿不孝。”从前在家中做庶女的时候,心里只埋怨嫡母不贤不慈,不肯宽待自己和姨娘,如今自己嫁了人,家中也有了妾室,才知道当初嫡母已然是足够宽厚了。
  李氏听得怔了怔。套话人人会说,说得是否真心却是能听出来的,倒弄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是跟着姑爷外放,哪里说得上不孝。快坐下,双身子的人处处都得小心些。”
  孟涓上来见礼,吴知雯看着这个弟妹,转过身去真心真意向李氏道:“母亲对我们兄妹的恩情,没齿不忘。”一般人家的嫡母,有几个肯替庶子结这样好亲事的?
  李氏略有几分不自在地笑了笑:“你们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要尽心的。”说了几句家常寒喧的话,问到周立年,“上回来信说姑爷升了官,你父亲很是高兴,只是你这样带着身子千里迢迢的回来,实在不大谨慎,万一路上累着了如何是好?”
  吴知雯笑笑,不肯说自己是为了什么,只道:“相公升了官固是好事,但因升得快了,颇有人不服,如今一举一动都有人瞧着呢,我怕在那里反给他添了累赘,便回来了。”欠身道,“相公还有一封信,让我带给父亲的。”
  “你父亲在外头指点雱儿和你表弟的课业呢。”李氏一边说一边叫人去请吴若钊等人,“既回来了,在家里多住几日也好。”
  吴知雯歉意地一笑:“多谢母亲,只是——相公的生母是一起回来的。”说是没婆婆,其实还有个应该叫婶娘的婆婆。
  李氏不觉皱了皱眉:“也罢,总归是姑爷的生母,你好生孝敬着,姑爷也念你的情份。”不过这位生母确实有点不大省事,跟着已经过继出去的儿子过日子算怎么回事?到底周立年这算是二房的儿子呢,还是仍旧算七房的儿子?这搞得称呼上都没法算。
  吴知雯点头受教,又说了几句话,吴若钊等人已经回来,见了一番礼。吴知雯看弟弟比从前高了好些,眉宇间已经是成家男人的模样,不由得心里大慰,说了几句话,便拿出信来递给吴若钊。
  吴若钊略略有些讶异。按说周立年若是有什么事,前头写信来的时候就可以说,或者让吴知雯捎句话也成,何必再特意让她带一封信呢?想着大约是女婿有什么要求不好对吴知雯启齿,便特意拿了信到旁边厢房里去看,只看了几行,他脸色就变了。
  信里并不是对吴家有所求,甚至根本没提到吴家,信里写的是他怀疑齐王已经不在封地,并列举了一些蛛丝马迹。齐王的封地在成都府,周立年却不仅在成都长大,更因为行商走遍了整个成都乃至近旁的渝州,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根据他所列举的线索来看,齐王确实可能已经悄悄离开了封地。
  除了这些线索之外,信中并没提到别的话,甚至没有要求吴若钊将这些线索告知朝廷,但吴若钊捏着这信,手却微微有些发抖。他为官多年,如何不明白这封信的厉害?吴家素来是不参与立储之争,只忠于九龙宝座上的那一位。即使吴知霞被点为太子妃嫔,吴家已经是太子一党,那也是因为皇帝做出了决定,将吴家送上了太子的船。但周立年——他的这个女婿却是主动参与了进来,大胆地向太子示好,将宝全压在了太子这一边!
  目前来看,太子似乎是稳操胜券了,但他一日不登基,一日就不能算尘埃落定。可是翻过来说,毕竟齐王已经就藩,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太子也不能主动挑起争端。现在有了这封信,太子就有了动手的理由。可是以吴若钊的眼光来看,太子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对付齐王,而是尽快继位。此时若起争端,万一皇帝觉得太子对兄弟不慈,那反而要弄巧成拙。周立年这封信,成则有从龙之功,将来飞黄腾达皆自此信始;反之则是一败涂地,若将来齐王登基,治他一个满门抄斩毫无问题。自然,倘若真到了那一天,吴家也跑不了。
  吴若钊紧紧地握着那封信坐着,直到吴知霄悄悄走了进来:“父亲——”
  “你看看这个。”吴若钊深吸口气,将信递给了儿子,“依你看怎么办?”
  吴知霄看完信也皱紧了眉,半晌才道:“依儿子浅见,须将此信呈交太子。”若是不交,吴家是两头讨不到好,万一因此使太子缺少警惕失去大位,那吴家就完了。
  “为何不是呈交陛下?”吴若钊抬眼看着儿子。
  吴知霄苦笑:“若呈交陛下,妹婿私自窥探齐王,居心叵测的罪名是跑不掉的。”若不是有心窥探,如何能得到这些线索?皇帝再怎么为了天下安定着想,也不会喜欢有人去揣测怀疑他的儿子。即使最后证明这些怀疑都是对的,皇帝心里照样不舒服。皇帝不舒服了,你还想舒服吗?
  吴若钊深深叹了口气:“这封信,还是送去郡王府吧,让郡王给拿拿主意。”


    ☆、186 山雨欲来风满楼

  对于周立年;绮年有类似的担忧。并不是担忧他站错队;赵燕恒与太子是牢牢绑在一条船上的;当然是越多人支持太子越好。她担忧的是周立年这种激进的态度;就像当初他不顾吴若钊的反对一定要去参加春闱一样。甚至吴知雯回京城养胎,还把家里人都带了回来;未必不是他的一种态度。
  不过这些话她都没跟赵燕恒讲,因为赵燕恒现在要担负的压力比她重得多,她能做的,也就是把王府里管理得井井有条,让他不必为了后宅的事烦心罢了。
  “丹园那里没什么动静?”将到产期,绮年觉得腰是越来越容易酸,但为了生产顺利,她仍旧坚持每天在院子里走一圈。
  豆绿垂手跟在她身后;恭恭敬敬地答道:“那边倒是说过让奴婢伺机给王妃下个绊子,但奴婢说王妃身边的人跟得紧,找不到机会下手,那边只骂几句奴婢没用,也就罢了。”
  “也就罢了?”绮年重复了一下,有些怀疑。秦王妃真的死心了?还是因为被禁足确实有本事也无处施展?想想大长公主,想想秦家,绮年觉得没有那么乐观。
  豆绿有些惶恐:“奴婢不敢撒谎。”
  “也罢,院子里看紧些,到了那天,除了稳婆之外,其他各院丫头们统统不许入内,你们必须有两个人紧紧跟着我。至于你——”绮年看一眼豆绿,“在我生产之时惊慌失措险些弄错了药,打发到庄子上去就是了。”
  这就是给了出府的理由,豆绿大喜,扑通跪下来给绮年磕头:“奴婢谢王妃恩典。”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绮年是天快亮的时候发动的。一早晨节气居是如临大敌,赵燕恒没出去,连昀郡王都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只有肖侧妃管着府里的杂事,还要隔一会儿往外书房传传消息,忙得不可开交。林悦然跟着她帮些小忙,见肖侧妃终于得了闲坐下来,忙捧了杯茶过去。
  肖侧妃接了茶喝一口,笑道:“一家子都是这样,要生孩子了就阖家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苑氏这些日子也住在荷园里,身边跟了几个丫鬟婆子,说是伺候,其实也是监视,除了能带孩子出来走动走运,极少能出屋子的。今日借着机会也出来透口气,听了肖侧妃的话便道:“王妃是尊贵人,肚子里是小世子,自然要仔细着。”看了林悦然一眼,心想若是小姑子能留在郡王府,岂不一样是这样尊贵?
  肖侧妃淡淡一笑:“林娘子有句话说对了,王妃是尊贵人,自然要仔细。为何这样尊贵?皆因王妃就是王妃,是郡王正妻!若换了是别的侍妾通房生产,可没有这样兴师动众。这个道理,高门大户也罢,小门小户也罢,都是一样的。”
  苑氏低了头不敢再说话,林悦然心下明白,轻轻拉了肖侧妃的手低声道:“多谢侧妃,我都明白的。”在郡王府住的日子也不短了,难道还看不见郡王爷的态度么?前些日子云姨娘过世,郡王这里就连一个侧室通房都没有了,却也从没见谁提过要给他房里添人的话。可见肖侧妃说得对,王妃是不愿给郡王添人的,若是自己当初鬼迷心窍非要凑上去,哪里会有好处?还不是把当初的姐妹情份都给毁了!
  肖侧妃含笑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句话刚说完,丁香气喘吁吁冲进来:“生了生了,侧妃,王妃生了,生了个儿子!”
  “这么快!”肖侧妃大喜,“这才刚过午呢。快,快去给王爷报喜——不,我亲自去!还有,阖府都放赏,各赏一个月的月例!”
  外头这通忙乱,绮年都不知道了,说起来这次生产时间也不是很久,她却觉得特别累,只是支撑着听稳婆说了一句“大喜,是位小公子”,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上灯了,床边上坐了个人,正是赵燕恒,一见她睁眼便喜悦地道:“醒了?可想吃点什么?还有哪里不舒服?”
  绮年觉得哪里都挺好,一生完孩子好像通身都舒服了:“孩子呢?”
  “这儿!”赵燕恒从旁边小床上抱过一个襁褓来,洋洋得意,“这孩子,哭起来的声音极响亮,中气十足,父亲看了直说将来是个学武的料子!”
  绮年知道他是摔断腿后被迫弃武的,心中总有份遗憾,儿子若能习武也是圆了他的心愿,不由伸手摸摸他的手才侧头去看孩子,只见一张红红的小脸儿,睡着了也拧着淡淡的小眉头,小拳头更紧紧攥着,不由得失笑:“怎么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品姐儿刚生下来的时候也不这样啊。”女儿那时候乖乖的才不是这样子。
  赵燕恒表示反对:“说的什么话!这是儿子,自然跟女儿不一样。”
  “哟哟哟——”绮年看着他笑,“果然儿子就是不一样,这才生下来呢,就不待见女儿了?我这就去告诉品姐儿,她爹不疼她了。”
  “胡说!”赵燕恒哭笑不得,“谁说我不疼品儿,你这做娘的,怎这样挑拨离间,哪里像做娘的样子!品姐儿早就嚷着要来看你,莫不是来了就听你说这些胡话?”
  “乱糟糟的,没把品姐儿吓着吧?”绮年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儿子的小脸,“品姐儿看过弟弟了?”
  “看过了。”赵燕恒把儿子放到妻子身边,俯□来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想着那边房里还有一个小的,那心里满满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亲热得很,还想抱呢。把乳娘吓坏了,好歹拦住。到底是亲姐弟,这么小就亲热了。”
  绮年抿着嘴笑,抬手摸摸自己胸前:“一会儿等他醒了,我给他喂回奶。”
  赵燕恒皱皱眉:“你这回别看生产还顺利,可是太医说身子却有些虚,乃是劳神太过的原因。若再给孩子喂奶,怕是身子更要虚了。”
  “只喂一次罢了。”绮年觉得不大相信,“说来我觉得这次养得很好,家里又没有什么不省心的事,怎么会反而虚了?别是太医诊错了罢。”
  “说是没有不省心的事,也没见你少劳神了。”赵燕恒替她掖掖被角,也幸好在她有孕之前秦王妃就被禁足了,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只是,我得出京了。”妻子刚生产完毕,自己又不能守着她。
  “这么急?可是事情有什么变化?”齐王只是疑似离开藩地,难道是抓到实证了?赵燕恒之前就说过出京的事儿,但没想到会这么急。
  “你生产那会儿,我接了封信,是汉辰送来的。他手里有郑家私自募兵的实证,需要我去取。”
  绮年敏锐地觉得不对:“周汉辰?他为什么不自己送回来,却要你去取?”
  赵燕恒略略迟疑了一下,绮年已经警惕起来:“说实话!否则我心里不安。”
  “汉辰被人盯上了。”赵燕恒很想撒个谎,但又怕将来绮年从别处听了实信,毫无准备之下更要慌张,不得不道,“白露已经伤重,怕是不治。”
  “所以你要去援救他?”绮年忍不住要撑起身子,被赵燕恒轻轻压了下去,“不,我只是去一趟,将那些人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来,然后让汉辰回京。有些证据,只有汉辰亲自呈上来,皇上才会相信。”周镇抚不是任何皇子一党,他是皇帝的信臣,他说的话才最为有力。而他亲自回京呈上对齐王不利的证据,将来就是在新帝面前立了大大一功。
  “所以你是去做幌子的?”绮年恍然大悟,“就像那一年你也是借口去祭外祖父,却传出消息说是遇了山匪!”做幌子,应该比当真拿了东西要安全一点吧?但也未必,幌子就是要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到他身上,如此才能让周镇抚安全回京。一时间,绮年心里跟滚油煎的一样。
  赵燕恒握了她的手,低声道:“你放心,我带着侍卫,必定无事的。”
  “你那年也带着侍卫,还不是——”绮年想想当初在青云庵看见他的模样,就觉得心里发紧。
  “你刚生了孩子,可不能哭!”赵燕恒手忙脚乱地替绮年拭泪。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可从前并没有人这样地为他担忧。
  “我不哭。”绮年把眼泪吞回去,“只是你一定要小心,我和孩子们都等着你回来。”
  赵燕恒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平安回来,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相信,你也要一切小心!”
  
  新郡王的嫡长子洗三,自然热闹非凡。虽然孩子还这么小不能请封世子,但谁都知道,只要不是少年夭折,这个孩子将来稳稳的就是王府世子,未来的郡王。
  赵燕好跟着张大夫人一起来道贺,借小姑子之便溜进绮年房间里,眉开眼笑:“恭喜嫂嫂!”拿出两个肚兜,“这个是我绣的,嫂嫂别嫌针线不好。这个是我嫂嫂绣的,托我给嫂嫂带过来——哎哟,都是嫂嫂,我都叫糊涂了。”
  绮年也笑,接了肚兜:“我也有东西要送你嫂嫂,明儿洗三我不能去,你替我带过去罢。”冷玉如比她晚一天生产,也生了个儿子,“哥儿可好?叫什么名字?”
  赵燕好掩了嘴笑:“小名叫顺哥儿,好着呢。今儿早上固哥儿去看弟弟,被弟弟撒了一头一脸的尿,气得哭了一场。”
  绮年也忍不住笑:“这才生下来两天就这么精神,果然是张家的儿子呢。”
  姑嫂两个正逗着器哥儿,外头如鹂脆声笑道:“三奶奶来了?”打起帘子,柳逢碧走了进来。
  “三弟妹来了,快坐。”绮年欠欠身,柳逢碧便坐了下来,看着器哥儿欢喜道:“哥儿长得好精神!”忙忙地拿出一对赤金的小脚镯,上头錾着如意祥云纹,十分精致。镯子两头做成相对的莲花苞,里头各镶一块绿生生的祖母绿,虽块头不大,颜色却极好。器哥儿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了看,把小脑袋扭开了。
  绮年不禁笑道:“这傻孩子,不认得婶娘给的好东西。”
  柳逢碧闻言忙道:“嫂子可别这样说,哥儿还小着呢,怎认得这些东西。”
  绮年轻轻拍了拍器哥儿:“听见没有,你婶娘多疼你,都不让说你傻呢。”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柳逢碧将金脚镯交给旁边伺候的丫鬟,道:“怎么不见大哥呢?”
  绮年微笑道:“他呀,说要去祭拜外祖父,把生了儿子的消息报给外祖父听,忙忙的就出京了。”
  赵燕好也是才知道,忙道:“怎么这时候出去?好歹等器哥儿洗三过后也好。”
  “这不是天气渐冷了么,再往后路上难走。”绮年随口回答,“怕走得晚了,赶不及回来过年。”
  “这倒也是。”赵燕好点点头,“外祖父家里离京城远着呢。”
  “是啊,横竖只是个洗三,小孩子,弄得这样郑重其事的也怕折了福。”绮年边说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柳逢碧的神色,却见她只问了一句就只顾着低头去逗器哥儿了,并没再追问什么。
  一会儿前头就有仆妇过来说时辰到了,要把器哥儿抱过去。绮年还在坐月子不能出去,赵燕好便和柳逢碧一起到前头去了。洗三也不过就是那么些程序,纵然来添盆的人多些、身份贵重些,也不可能平白再生出什么新花样来,热闹了一时也就散了。
  柳逢碧本还想再看看器哥儿,自己的陪嫁丫鬟青儿却低声道:“方才三爷叫小厮过来,让奶奶早些回去呢。”柳逢碧闻言,心里虽有些不舍,也只能告辞。
  到了二门处上了马车,却见赵燕平已经在车里了,正闭着眼养神,不觉关切道:“三爷可是喝了酒了?”
  赵燕平睁了眼道:“没有喝酒。你可问过了?大哥为何不在府中?”
  柳逢碧将绮年的话转述了,便笑道:“大哥定是欢喜太过了,这样迫不及待。也难怪,大哥今年有三十了罢,才得一个儿子,自然稀罕得不行。我瞧着那孩子也生得精神,这才三天呢,就睁着眼睛——”
  话犹未了,赵燕平已经皱眉道:“行了,那是别人家的孩子,你这样亲热做什么。”想起妻子送的礼,又道,“随礼也不必太过了,二哥那里送什么,你也送什么就是了。”
  柳逢碧摸不着头脑,不晓得他这不满是哪里来的,分辩道:“这是大哥的嫡长子,将来就是世子,理应送得重些才好。”
  世子这两个字简直不啻在捅马蜂窝,赵燕平眉头猛地拧紧,一句呵斥已经到了嘴边,猛然想起外祖母对他说过的话——柳家是你要倚仗的岳家,定要待柳家姑娘好——硬生生又把那句呵斥咽了回去,只冷着脸道:“家都分了,何况我和大哥又不是一个娘生的,你不必这样殷勤!”
  柳逢碧不能理解。在柳家,虽然儿女们也不是一个娘生的,但素来和睦,自打各人都娶妻之后,也是分产不分居。在柳逢碧看来,父亲和两位叔叔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是不是一个娘生的区别。
  当初东阳侯府在秦岩的成亲日闹出那么件事来,虽然只是后宅的女眷们知道,后来两家又息事宁人以东阳侯夫人失察的理由把这事糊弄过去了,但大家心里都明白,秦王妃为何偏偏在这之后就“病”了?当日她不等事情澄清就给了长媳一个耳光,这里头的事儿可多得很呢。但还是有人私下里把当年赵燕恒坠马的事翻了出来,说这继母子之间果然就不是贴心的,秦王妃分明是巴不得给长媳扣上个私通的名声云云。而她平日里有个贤惠名声,此类的流言蜚语才没有那么盛。
  柳夫人当初结这门亲事是看着郡王府门第好,赵燕平又素无恶行,秦王妃且出身高贵又有好名声,结果定了亲了闹出这么一桩事来,心里也有几分后悔,只是已经来不及。没办法,只好往好处去想,既然昀郡王分家之时并无偏私,想来这事也不算大事,嫁孙女的时候就格外叮嘱一番要妯娌和睦,尊敬长嫂之类。
  柳家虽是武将人家,但门风甚好,柳逢碧性情爽朗纯厚,听了祖母的话自然觉得理所当然。兄弟么,血脉相系,能有什么大仇恨?俗话说得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纵然有些小别扭,慢慢也都会好的。岂知嫁过去之后,逢年过节的丈夫都以分家为由不让自己登郡王府的门,只是送份节礼过去,实在离柳逢碧心里想的兄弟和睦差得很远。今日器哥儿洗三,在柳逢碧想来,香薰球一事本就是秦王妃做得不妥当,合该借这机会与大哥大嫂修复关系才是,因此着意叫人去银楼里定做了一副金脚镯送来,谁知道又会引发丈夫这样一番话。待要反驳,又觉得不该违拗夫主,只得低头不语。
  赵燕平却是一肚子的不快,并没注意妻子的神色,只道:“大哥是几时离京的?”
  这个柳逢碧却没有问,迟疑道:“想来该是昨日吧……”
  赵燕平皱眉道:“不是让你仔细问问么?他出京当真是去吕氏族地拜祭了?”
  柳逢碧真不知这有什么好问的:“大嫂是这样说的。”
  赵燕平眉头皱得更紧:“她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便是要拜祭,也根本不必这样的着急才是!”
  柳逢碧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责备,也有些忍不住了:“大嫂既这样说,我自然要信,难道还要说大嫂在骗我不成?若不是为了拜祭,大哥又为何要离京呢?”她在柳家也是极得宠爱的,并不是没有点小脾气,只不过嫁做人妇就尽量收敛罢了。
  赵燕平扬了扬眉毛,想起外祖母的话,把火气又压了下去,勉强笑道:“我这不是说说么。”看柳逢碧赌气地扭过头去,便道,“今儿时候还早,我们回去看看岳父岳母可好?”
  自从嫁过来,柳逢碧上头没有婆婆要立规矩,又时常能回娘家去看望父母和祖母,因而一直觉得赵燕平对她实在很不错。此时赵燕平这样一说,她方才的气也就都没了,露了笑容道:“好。顺便去鼓楼大街的苓香斋买几盒茯苓饼,还有你爱吃的金乳酥。”
  赵燕平笑着答应,马车就在前头转了弯,往柳家驶去。
  
  赵燕恒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到了十一月底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倒是流民来了。
  说起来,自打现任皇帝登基的这二十几年,开头那几年因为闹夺嫡的乱子,动荡不安是难免的,后头这几年都算是风调雨顺,虽然也有些旱涝之灾,但都算不上什么大害。每年的流民也并不多,便是冬日里有到京城来的,也不过是官府赈赈粥,熬过这个冬天就各自回乡去了。因此绮年到京城来六七年了,总共只听李氏说过一回捐款赈粥的事儿,至于流民还不曾亲眼看见一个呢。但是今年,她算是看见了。
  “听说京兆尹衙门已经下令不许流民入城了。”小满从郊外的庄子上赶回来报信,“我们在庄子上也放过粥,可是总觉得不大对劲儿。既是流民,哪里有东西吃自然就会留在哪里,可是这些流民中,好似有不少人只想着入京,在庄子上停下来的不多。”
  绮年不由得皱起了眉:“确实有点不对劲。”官府赈的粥也并不是什么大米白面,只怕还不如庄子上的粥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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