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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玉貌绮年 作者:朱砂(晋江vip13-08-25正文完结)-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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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院里住着的话?我这里费了半天的力气厚着脸皮求了世子妃,你倒好,险些一句话就把事搞砸了!”
林悦然被她戳得向后仰了一下,嗫嚅道:“我,我觉得这样不好……”林老爷从前也是有妾室的,虽然没有生下庶子女来,但林夫人也不怎么喜欢她们,林悦然自然也不喜欢。
“哪里不好!”苑氏快要被她气死了,“我晓得你想什么,可你想想,世子马上就是郡王了,按制是可以有两名侧妃四名侍妾的!你不去,自有人去。若是公公婆婆还在,你哥哥还在,那嫂子是万万不能让你去做侧室的,可如今怎么样?咱们三人就靠世子妃每个月接济的银子过日子,将来不说宝哥儿要读书上进的事吧,就说你总要出嫁的,嫁妆哪里来?就是不提嫁妆,你要嫁个什么人家?妹妹哟,如今不是你在家做千金小姐的日子了,你得好生想想!咱家这样子,好人家哪里肯结亲?难道你是要嫁到乡下人家,还是在京城里找个掌柜伙计的嫁了?不是我说,咱家现在这样子,能嫁到郡王府里那还是高攀了。若不是现在的郡王爷两个侧妃出身都不高,恐怕你想嫁人家都不要!”
林悦然被她说得眼泪汪汪的。苑氏看她这样子,又嫌她没出息,又觉得她可怜,叹了口气道:“咱们姑嫂两个都是苦命的,我这辈子,既然有了宝哥儿,也就守着他过一辈子了。可是我娘家什么样你也是知道的,将来能帮上宝哥儿什么?宝哥儿可是咱林家唯一的根苗了,将来就指着他有出息,顶门立户,光大门楣呢。可是这光大门楣是那么容易的事么?就说你大哥吧,若不是有公公提携着,哪里年纪轻轻就能得了官职?可是宝哥儿如今有谁提携他?且还顶着个罪官之后的名声,你说,谁肯提携他?”
林悦然看着正在一边抓点心吃的宝哥儿,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走的时候,绮年给她们包了好几样细点心,宝哥儿一样也没吃过,正吃得开心呢。苑氏看着儿子,不由得也滴下泪来:“没爹的孩子,长大了都要受人欺负。”
“嫂子你别说了,我去。”林悦然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苑氏拍着她后背道:“别哭。若是别人家,嫂子也舍不得你去。可是你跟世子妃是许多年的交情,婆婆生前又对世子妃好,你去了,不吃亏!”
☆、175 寻出路各自筹谋
周镇抚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将黑了。进了三春山房;看见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他当即搓了搓手;一副食指大动的模样:“听世子说这都是世子妃亲自下厨做的;今儿可是托了世子的福了。”
绮年抿嘴一笑,有意打击他:“其实不是。我只做了两菜一汤;其余的都是白露做的,她手艺一向好,比我强多了。倒是这梅子酒是去年冬天我亲手酿的,今儿头一次开,也不知道好不好,大人尝尝。”
“可别叫大人了。”周镇抚嘿嘿一笑,两眼就瞄着白露手里的酒壶了,“如今我已经辞官;过几日就动身,回乡做田舍翁了。世子妃不嫌弃,随着世子叫一声汉辰就是赏脸了。”
绮年从善如流:“汉辰若是喜欢,那梅树底下还埋了几坛,到时你一并带走。世子说过,你是最爱这些果酒的。”
这话说得周汉辰有点汗颜了。说起来他素来自诩为豪气男子汉,喝酒居然喜欢这些果酒,实在是个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爱好。当下嘿嘿了两声,一边伸手从白露手里接了酒壶,一边干笑道:“世子倒是什么都告诉世子妃。”
赵燕恒含笑接口:“这是自然,我们是夫妻。”
周汉辰翻个白眼,感叹:“这是炫耀!乃佛门诸戒之一啊,世子慎之。”
赵燕恒笑而不语,一派自得,看得周汉辰直翻白眼。绮年抿嘴一笑,随便指了件事带着白露退了出来,让两个男人在里头发感慨去。毕竟有她在,周汉辰说话终究不那么痛快。
白露一直低着头跟在绮年身后,直走到院子里才忽然低声道:“世子妃,周大人是要辞官回乡了么?”
“是啊。”绮年随口答了一句,半晌没见白露再说话,便停步转身,“怎么了?你有什么话想说?”
白露咬了咬嘴唇,忽然跪了下去:“奴婢想求世子妃让奴婢去伺候周大人。”
“周——”绮年懵了,“你想,你想跟他走?”
“是。”白露低着头,声音低而清晰。
“为什么?”绮年皱起眉,“你是因为清明?你觉得周汉辰他不会计较你的身份?可是你要想明白了,他喜欢清明,未必就一定喜欢你。”
“所以,所以奴婢想,让世子和世子妃跟周大人说……”
绮年慢慢皱紧了眉。由她和赵燕恒开口,白露之于周汉辰,就不可能只是个普通丫鬟了。白露见她良久不开口,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来:“求世子妃成全奴婢。”只有离赵燕恒远些,她才能断了心思。别的人家,若门第略好些也不会要个丫鬟做正房,唯有周汉辰这样的人不将这些放在眼里。
“成全不是这样说的……”绮年轻轻叹了口气,“你起来吧,我会去跟世子和周大人商量,但成与不成我却不敢打包票。即使你跟他走了,日后是个什么样子也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世子可以送你去,却不能强要周大人做什么。”
周汉辰一直到天色黑透才离去,一坛子酒全被他干掉了,走时脚步都有几分踉跄。赵燕恒摇着头,叫立秋将他送回去,自己在角门目送他离开,才叹了口气:“家里也没个人,回去就是清锅冷灶,他也实在辛苦。”
“世子送个人去伺候他怎么样?”绮年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赵燕恒苦笑:“当初可不就是想送清明去,谁知道……”
“那是清明自己不愿,如今可有个愿意去伺候周汉辰的。”
“谁?”
“白露。”
赵燕恒转头看着绮年,目光中惊疑不定。绮年弯弯嘴角:“世子不用这么惊讶,是白露自己提出来的,求着我成全呢。”
赵燕恒的眉毛渐渐地拧了起来,良久,才略有几分失望地笑了笑:“白露的心,也很大。”
绮年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淡淡地说:“人各有志,倒也不能强求。”白露始终看不上小满如鹂那样的生活,她想要的更高一些,这倒也不能说是对是错。
“那你打算怎么办?”
绮年挑挑眉毛:“她可是世子您的丫鬟。”
赵燕恒笑了,抬手在她脸上捏一下:“后宅的事是你做主,我都得听你的,何况我的丫鬟呢。”
绮年嗤地一声笑了:“那妾身可就做主了?”
赵燕恒被她拿腔拿调的语气逗得笑了:“说吧,听听你有什么好主意。”
“妾身可没好主意。”绮年摇摇头,“白露既然自己说要去伺候周汉辰,那就把她的身契送过去吧,另外给她准备五百两银子傍身。将来怎样,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白露想着借赵燕恒和周汉辰的交情,让周汉辰另眼相看,应该是想着去做正妻的。可是赵燕恒无论如何不能开这个口,从前送清明是周汉辰自己看上的,如今若是再送一个丫鬟过去给人家做正妻,是觉得人家只配娶你家的丫鬟不成?不过只要是赵燕恒给的人,周汉辰也不会亏待了,将来他是愿意纳了白露,或是娶了她,或者还她身契放出去,就看白露跟他的缘分了。
赵燕恒低头想了想,叹了口气:“也只有这个主意了。”横竖有五百两银子在,就是放出去白露也能过日子。
“对了,还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来着。”绮年把苑氏和林悦然来访的事儿说了,忍不住也想叹气,“我想过给她们置办几亩田地过日子的,可是总得把悦然的亲事定了才好,林娘子虽是她长嫂,却是守寡之身不好出去的。”
赵燕恒温和地看着她:“那就接她进来住两天也无妨。林家实属冤枉,林夫人生前又对你亲热,我知道你也不能扔下不管。父亲那边我去说,无妨的,当初父亲既允许你救济林家,如今把人接进来住几日他自也不会反对。”
绮年抱着他的手臂,头靠着他的肩,看着天上滚圆的月亮,叹了口气:“皇上明明知道冤枉,可是杀起人来仍旧毫不手软。”
“帝王心术……”赵燕恒轻轻说了一句,“伴君如伴虎。”皇帝不想动郑家,可是又不能容许郑家继续扩张势力,就只能杀鸡儆猴。很可惜,林家就是这只鸡。
三天之后,林悦然提着一个小包袱,坐着马车从后门进了郡王府。这会儿正值仲春,王府中花木齐发,虽还未到百花齐放之时,但早开的迎春之类也是生机勃勃。更有边角上的小草花,五颜六色的点缀着刚刚葱绿的地皮。
林悦然有些拘谨地坐在马车里,只是偶尔有风卷起车帘的时候,才从缝隙里向外看一眼。虽然只是寥寥几眼,却也能看得出郡王府园子的精美。不由自主地,她想起从前住在广西时家里的宅院,不如这里精致,却也是极大的。那时候父亲还是广西总兵,她和母亲出外,所到之处都是逢迎的笑脸和夸赞。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最好的,甚至有些姑娘盯着她的衣饰模仿……
“林姑娘,到了,您下车吧。”小丫鬟有点笨拙地掀起车帘,外头两个穿着水红比甲的大丫鬟带着一顶轿子笑吟吟地在等着:“世子妃在院子里等着姑娘呢,姑娘请上轿。”
单人竹轿,四面用的是透气的薄纱,既挡住了日光又能透风。林悦然轻轻摸了一下那纱,手落下来落在自己的薄棉布夹袄上,苦笑了一下。如今她穿的衣裳料子都不如这轿子上用的纱了。
绮年等在节气居门口,见林悦然下了轿子,刚露出笑容就微微皱了皱眉。林家没落至此,当然不能还是锦衣玉食,她也就是每个月让人送十两银子过去。但是每季都会另送几匹中等料子去给苑氏和林悦然做衣裳,可是这会儿林悦然身上穿的却是普通的棉布,并不是她送过去让她脱孝之后做春衫的茧绸。
“妹妹过来了?”绮年挽起林悦然的手,“今儿天气格外暖和,妹妹穿这个不热么?我记得叫人送过一匹水红色的绸子给妹妹裁春衣的,这时候该穿那个才是。”
林悦然低下头:“那个……那个……我去年的春衣还能穿,那个嫂子替我先留着了……”苑氏说了,能节省一点就节省一点,后头花钱的日子多着呢。
绮年又皱皱眉:“去年的衣裳颜色素淡了些……罢了,这几日再给妹妹裁一件便是。”去年的衣裳那是守孝穿的,恐怕非白即青,如今出孝了还穿这么素淡就不大合适。
小雪笑嘻嘻上来:“世子妃,给林姑娘准备的屋子都收拾好了,林姑娘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绮年把林悦然安排在夏轩。那里的房屋自打最后一个采芝去后,就全部修缮了一遍,格局也改了,如今正好林悦然住。绮年带着林悦然过去看了看,又看一眼林悦然带过来的小丫鬟:“她大约也不熟悉府里,妹妹有什么事就寻小雪,或者我这几个丫鬟随便寻哪个都行,院子里另外有小丫鬟和婆子们伺候,日常的事儿她们也就做了。妹妹一路过来也累了吧,先歇一会儿,到了用中饭的时候让她们过来接妹妹过去。”
林悦然点着头送走了绮年,转身回到屋中,那小丫鬟梨儿已经站在房里看直了眼。她是庄子上长大的,头一回进京城就是去了林家的小院伺候,这还是头一回看见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不由得有些束手束脚,连床上的被褥都不大敢伸手去摸:“姑娘,这,这滑溜得像,像——”一时竟然找不出话来形容。
“这是软缎。”林悦然看了一眼,苦涩地一笑。软缎还算不得最好的,但拿来做被褥这样的奢侈也不是家家都有的。当初林家在广西的时候也能如此,但现在……何异云泥。
“难怪娘子说郡王府好,这些东西我连见都没见过呢。”梨儿咬着手指,不敢乱碰乱摸,“那个,那是镜子吗?怎的这样的清楚?”
“那是玻璃镜。”林悦然瞥了一眼,“这样大的就贵重了,又容易打碎,你平日里千万小心些。”从前在广西的时候,她也有的,虽然没有这个大,但做工也很精细,后来还带进了京。只是抄家的时候,也不知是被抄走了,还是被打碎了。
梨儿啧啧赞叹,林悦然听着她一惊一乍的,心里不知怎么就烦躁起来,将她撵去了外头屋里,自己借口累了便躺了下来。床上挂着的是杏色绫子绣墨兰花的帐子,两边的帐钩是打成鸿雁形的银钩,□样样都十分精致。林悦然呆呆地看着,手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衣裳,想起方才绮年身上穿的织锦衫裙,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渐渐地迷糊了过去。
也不知躺了多久,门外的悄语声将林悦然惊醒,稍稍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梨儿就跑了进来:“姑娘,世子妃说不能跟姑娘一起用中饭了,让姐姐们把饭菜送过来。”顿了一顿,悄声道,“好多菜我都不认得是什么。”
“行了,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林悦然皱眉轻轻喝斥了一声,走到外头,小雪已经带着两个小丫鬟将菜摆上了,笑盈盈道:“林姑娘,我们世子妃有些事情实在不能陪姑娘了,委屈姑娘随便用些,晚上再请姑娘到那边去。”
林悦然连忙笑了笑道:“周姐姐管着这样大一个郡王府,自然是忙的。”往桌上看了一眼,虽然是她一个人用饭,却也是二凉四热六个菜。两个凉菜是胭脂鹅脯和青鱼鲊,热菜分别是芙蓉鸡片、金煎豆腐箱里头塞了新鲜青虾仁、清炒山菌,还有一个酸笋青豆汤,外加一碗碧糯梗米饭。那金煎豆腐箱和青鱼鲊都是她爱吃的,但自家里出事,已经有好久不曾吃到了,如今端起碗来,真是百味杂陈,吃到嘴里竟有些不辨滋味。
小雪含笑伺候她用了饭,又端上茶来漱了口,再端上一杯来笑道:“世子妃说您爱喝银针茶,只是饭后不好用浓茶,特意冲得淡些,姑娘慢用。”
林悦然接了便道:“有劳姐姐了。姐姐跟在周姐姐身边,想必也忙得很,如今我没什么事,姐姐只管去忙罢。”
小雪确实有好些事,还得帮着小满准备嫁妆里的零碎东西呢,闻言也就笑道:“那奴婢就大胆了,这两个小丫鬟在外头候着,林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她们去传我。”退了出去。
梨儿在耳房里吃了林悦然剩下的饭菜,眉开眼笑地进来:“姑娘,这饭菜真好吃!”
林悦然看了她一眼,勉强一笑:“郡王府的饭菜,自然都是好的。”
梨儿才得十三岁,又是庄子上来的,做活儿倒还有些力气,人也勤快,脑子却就不大精明了,只知道有什么就说什么,咧着嘴笑道:“难怪守院子的妈妈听说我跟着姑娘来,羡慕得很,王府里就是好。那姑娘,咱们能在王府里住多久啊?”
林悦然低下头,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
梨儿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还在回味着刚吃过的好东西,羡慕地道:“要是姑娘能一直住在王府就好了。”她年纪虽小,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林悦然的人,只有林悦然住在王府,她才能也住在王府。
林悦然苦笑一下,摆了摆手道:“你自个儿去外头玩吧,我想静一静。”
绮年没跟林悦然一起用饭,是因为她有别的事儿。
“世子把你的身契已经给周大人送过去了。”绮年示意如鸳拿了个小盒子上来,递给站在眼前的白露,“你平日的东西都可以带走,这盒子里是五百两银票,是世子额外给你备的,你拿着吧。今儿收拾一下东西,午后有轿子送你过去,明日跟周大人启程。”周汉辰还是收了身契,只是并没有表示过要给白露什么名份。
白露听见身契二字,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绮年:“世子——送了奴婢的身契给周大人?”她以为周汉辰即使不会看在赵燕恒的情面上娶她,赵燕恒也至少会除了她的奴籍。
“是。”绮年看了她一眼,把盒子往她眼前推推,“无名无份的,你跟着周大人也不妥当。不过周大人说了,将来至少也会放你良籍的。”倘若他觉得白露实在不可留,也会放她出去。
白露有些懵了,这跟她想的不大一样:“可是,可是奴婢不是……”
“不是什么?”绮年皱眉看着她,“不是你自己想去伺候周大人的吗?”
白露眼圈红了:“是世子这样安排的么?世子怎么会——奴婢伺候世子这么多年了……”
“倘若不是有这些年的情分,哪里是你想去伺候谁就去伺候谁的?”绮年叹了口气,白露到最后还是没想明白,“周大人也不缺人伺候。”
白露捂着嘴,却忍不住还是哭出声来:“奴婢,奴婢要见见世子!”
绮年摇摇头:“世子晚上才会回来,你下午就要走了,怕是见不着了。”
“不!我要见世子!”白露有些失态地叫了起来,随即明白过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世子妃,求你让奴婢见见世子吧!”
“身契是世子亲自送过去的。”绮年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无非是怀疑她周绮年私下里操作了这件事而已。
“为什么?”白露失神地坐在地上,“世子为什么……”
“世子怎么了?”绮年低头看着她,“是你说想跟着周大人走,世子不但准了,还给你额外备了五百两的银票。就是小满,世子给她备的嫁妆银子也没有这么多。”
“可是——”可是小满是去嫁人的,是嫁给立春做正头夫妻的,而她,身契送过去,她就是周汉辰的奴婢,身份上没有任何改变。
“世子只能成全你,却不能左右周大人。”绮年静静地说,“不过周大人已经说了,至少将来也会放你良籍,跟现在就销了你的奴籍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白露答不出来,心里却明白那是不一样的。如果赵燕恒现在销了她的奴籍将她送到周汉辰身边,那她的身份就不同了,至少那等于是告诉周汉辰,她不是个奴婢,周汉辰看在赵燕恒的面子上也会对她格外优待。可现在,现在他就是收了个丫鬟而已,纵然是郡王府送的丫鬟,那也只是个丫鬟。
“你去收拾东西吧。”绮年摆了摆手,看白露不动,她又补充了几句,“你要知道,世子跟周大人是朋友,既是朋友就是平等的,我早说过世子不可能以势压人硬塞给别人一个妻子。”
“可是清明……”白露不觉得赵燕恒跟周汉辰是什么平等的。周汉辰再是皇帝的近臣,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家里又毫无根基,更不必说如今还辞官归田,只挂一个虚衔。赵燕恒可是世袭罔替的郡王世子,马上就是郡王了。只要他开口,周汉辰怎么会不卖这个情面呢?之前世子把清明送过去之前,不是已经销了她的奴籍么?
“那是周大人自己挑中的。”绮年不想再说什么了,“你去吧,好生伺候周大人,他也不会亏待你。”纵然是做个丫鬟,周汉辰也不会对她苛刻的。
白露被小满扶了出去,一关上门,如鹂就忍不住了:“说的都是什么话!她是想着给周大人做正头娘子呢?”
绮年淡淡一笑:“倘若周大人自己愿意,倒也没什么不可以。”问题是,周汉辰显然并没有这个打算。
“奴婢瞧她是后悔了。”
“身契已经送过去,又是她自己提出来要跟着周大人走的,这时候后悔已经不可能,她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若是这时候后悔,赵燕恒也不会收她回来,很可能就直接销了奴籍放她出府。白露在这里没有亲人,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姑娘放出去,失去了王府这座靠山,又没有娘家夫家,她的下场只怕比做丫鬟还糟糕。既然如此,就只能一条路走下去,倘若她能赢得周汉辰的喜欢,自然风光无限,只是那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176 赴喜宴双双有喜
三皇子——如今该称齐王了——大婚极其隆重;京城内的高官勋贵们;除了英国公府上下都在孝期之内无人出席;其余尽数到场;将一座刚刚升级的齐王府坐得满满当当。
绮年进去的时候,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如今全京城谁不知道;昀郡王已经递上了折子奏请将王位传给世子,宗人府那边已经在改玉碟立金册了,再有几日,眼前这位世子妃就是正经的郡王妃!谁能想得到,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会这样的好命,比京城里多少贵女都风光呢。
众人投来的目光都是些什么内容,绮年懒得去一一琢磨,唯一的遗憾是今日喜宴上的座位是按身份排的;她没能跟冷玉如或者李氏坐一桌,倒是跟恒山伯府坐到一起去了,幸而旁边还有永安侯府的人,否则真是一句话都不要说了。
“怎么表姐今日没有跟夫人一起出来?”绮年先跟永安侯夫人讲了一通孟涓在吴家的生活近况,然后才问了一句。今日跟着永安侯夫人来的是公主,而不是阮盼。
永安侯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老二家的身子不大自在,这几个月是不好出来了。”
绮年先是一担心,随即听见“几个月”的话,顿时眼睛一亮:“莫不是——”
永安侯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才一个多月呢,这时候可不能出来胡乱走动。”阮盼生了儿子之后本来就有些虚,怀了第二个自然更要小心着。
“真是恭喜夫人了。”说起来永安侯夫人确实是全福,不但自己事事如意儿女俱全,就连娶两个儿媳妇也是左一个右一个的能生,无怪全京城的贵妇们说起永安侯夫人来都要羡慕。
永安侯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孟烨是小儿子,又素有才名,做娘的自然偏疼些,原先还想着只有一个孙子未免单薄些,如今儿媳妇立刻就怀上,真是瞌睡送来枕头,怎能不欢喜呢?再看看身边的大儿媳,贵为公主,性子却是难得地平和,又能生儿育女,也是满意得不得了。只等再给最幼的庶子寻个温和安分的媳妇回来,这辈子就真是圆满了。
郑瑾坐在恒山伯夫人身边,看着绮年跟永安侯夫人和公主相谈甚欢,心里就堵着一口气。按苏锐的官职,她是没有资格坐到这一席上来的,只是郑家是三皇子的外家,今日三皇子大婚,自然要给自家人面子,让她依了母亲同坐。
今日这门亲事,看着是郑家人都该欢声笑语,其实却是个个憋闷。三皇子被封齐王,说起来身份是高了,原是大喜的事儿,可是在如今这情形之下,封王、就藩,就意味着永远退出了大殿上那个九龙宝座的角逐,意味着三皇子已经是个失败者!从前郑家得意仗的是什么?并不仅仅是郑家的男丁能干,这京城里能干的人多了去了,郑家之所以能个个都得高位,是因为宫里有太后,有得宠的郑贵妃,更有一个可能继承皇位的三皇子!
可如今呢?太后去了,郑贵妃年纪已经三十多岁,再怎么天生丽质、再怎么精于保养也比不上年轻嫔妃们了。何况,从前郑贵妃得宠,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身后有个手握军权的郑家。但如今——皇上于六日前,已经将柳总兵的幼女柳雪抬进宫去,封为贤昭仪了。柳总兵手中所握的兵权可是比郑家更甚,且郑家如今在京中的势力,已经逐渐在被那位从西北杀出来的张少将军蚕食了。
郑瑾对这其中的门道并不是很明白,但郑家如今失势了她却是很清楚的,无它,她在婆家的地位已经在下降了。苏锐上次因着走了郑家的门路升了一级,可近日来他回家也是双眉紧锁的模样,经她百般盘问才知道是在衙门里被同僚排挤了,因为苏锐顶了别人晋升的名额,而原本那位该晋升的却是在这衙门里呆了多年的老人,人既老实又得人缘,却因没有靠山而被苏锐挤了下去。同僚们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替他叫屈,却有意无意地联起手来排挤苏锐。
苏锐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有才华,只要交到他手上的事务必然尽力去办,但衙门之中又非他一言之堂,上下同僚皆要应对合作,这些同僚们,有些是为着打抱不平,有些却是嫉妒他有门路高升,嘴上打着哈哈手上推三推四,更有甚者还暗地里给他下个绊子,他的公务又如何能做得好?从前郑家势大,这些人还忌讳些,如今三皇子眼看着已经无缘皇位,他在衙门的处境就更难了。偏生郑瑾天生不是个能安慰人的,只会大骂这些人落井下石,并不能帮他出一点半点主意,有时还要埋怨他不中用,因此他从衙门回家之后,越来越不愿去郑瑾房里了。
丈夫不来自己房里,郑瑾自然不愿意,为此还闹腾了几次。但苏锐开始还安抚她,后来就渐渐不耐烦起来,每日下了衙第一件事便是去苏太太房里请安,且越坐越久,有时还在苏太太房里用了饭再回来。郑瑾免不了又要闹,然而这次苏锐直接翻了脸,说她身为儿媳不去向婆婆尽孝,他这个儿子自然要替她多做些,若是郑瑾觉得不好,可以回去请恒山伯夫妇评理。
郑瑾被说得哑口无言,儿子向母亲尽孝,到哪里都是说得开的,而媳妇拦着夫君向婆婆尽孝,那真是有多少张嘴也说不出口。她也曾回娘家哭诉过,只是恒山伯却毫不客气地斥责她糊涂,叫她立刻回夫家去,不许再往娘家跑。如此一来,她也只有把这口闷气咽下去,每日也去苏太太房里立立规矩,希图堵住丈夫的借口。
可惜她这一去立规矩,并没有把苏锐立回自己房里来,倒是又让苏太太重新把婆婆的架子摆了起来。郑瑾已经自在了两年,这时候哪里还能忍受天天的立规矩,没有几天就又跟苏锐大吵一架,再不去婆婆屋里了。可这总跟丈夫冷战也是不个事儿,她天天的发愁此事,真是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了。此时看永安侯夫人与公主言笑宴宴,心里只觉得天道不公,为什么别人过得如此顺心,她竟连丈夫都拢不住呢?倘若不是已经生了儿子,恐怕她现在就只是个空壳子的正室了,但是一个儿子终究是不够,至少苏太太就时常拿子息不藩这条理由来责备她,怎么也得再有几个孩子才好啊。
恒山伯夫人看着女儿两眼发直地坐在那里出神,心里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对于郑家如今的情形,她并不很放在心上。即使三皇子不能继位,可是郑贵妃仍在,恒山伯府仍然是恒山伯府,她仍然是伯夫人,并没什么改变,一样是过着锦衣玉食、呼奴使婢的日子啊。既然如此,又何必为此忧心呢?让她担忧的反而是女儿在婆家日子过得好不好,得不得丈夫的欢心。瞅着旁边众人都在说话,她压低声音向郑瑾道:“又在发什么呆了?不是娘说你,就给姑爷房里放个人就是了。毕竟当初你把香雪那丫头打死了,那肚子里也是姑爷的骨肉,姑爷怎能不生嫌隙呢?”
“娘,这是在外头!”虽然席间众人离得都远,不会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郑瑾听见房里放人的话就觉得烦躁。就连苏太太,也时常会隐晦地提起这事来,她为什么要让那个刻薄的老太婆得逞?
“娘还不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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