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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嫂难为 作者:纸扇轻摇(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7正文完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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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妞跟方怡是同年,两人性子又有些相似,都是比较软绵的人,平日里很是聊得来,算是闺蜜了,她害羞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跟方怡分享了自己的情窦初开的心情:“我娘是给看中了一个,是东面儿刘寡妇的儿子,你也见过的,叫赵瓦。”
方怡很努力地回想了一番,却还是没想到有叫赵瓦的,之前的方怡对村里头那些人印象确实不怎么深刻,很多人都是模模糊糊的:“额,好像没什么印象。”
三妞似乎并不意外,只瞪了方怡一眼:“就知道你不记事儿!你这样可不行!”
方怡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就乐了:“哎哟,你被杨婶儿教的,越来越有小媳妇的架势了。”
三妞又瞪了她一眼,自己却也跟着笑了起来。
方怡问:“看中了,有提过吗?你才十四岁,会不会太早了点儿?”
三妞红着脸小声地说:“不早了,等过两年,那有耳的锅就都被人抢光了,村里头有不少十岁就先跟人说好的呢,你自己不也是一早就跟立夏哥定下了。”
眼见说着说着又说到自己头上,方怡颇有些无奈,立刻不动声色继续转开话题:“这么说,杨婶儿跟刘寡妇已经说好了吗?那什么时候成亲?”
这一问,三妞的脸更红了,伸手就去捂着方怡的嘴:“你净瞎说!亲都没订呢,就说成亲,给人知道还不定怎么说我呢!”
方怡:“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早告诉我我也有个心里准备。”
“你还要准备啥!我娘跟刘婶儿盘算着先缓两年,等把这次的灾熬过去就定亲,应该还有个两年吧。”三妞说完,又看到方怡身上去了,那眼神儿,活像是方怡就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似的:“倒是你,孝期还有三年呢,到时候你都十七了,虚岁都十八了!”
方怡被三妞这眼神儿刺激了一把,不是吧,不会要她十七岁就结婚吧!人都还没发育完全呢,这怎么行!
瞧着方怡的脸色不对劲儿了,三妞连忙又安慰她:“不过你也不用着急,那立夏哥到时候得有二十了呢!他是不会嫌弃你的。”
这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好么!方怡很无语,难道真的要她十七岁就嫁给那个阳光小少年吗?不对啊,问题不是她三年后要以十七岁的年龄嫁给她好么!问题是她堂堂一个二十八岁的“剩女”要嫁给一颗十六岁的小嫩草好么?这姐弟恋跨度也太大了!都能赶上姑侄恋了喂!
方怡觉得自己被三妞这个小妮子给绕晕进去了!
鞋子
方怡果断告别三妞这个春心萌动的小妮子,成功制止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嫁人什么的,不还早着么,到时候再想法子也不迟,再说了,如今家里头都没了长辈,也不用担心父母之命,转圜的余地还是很大的。
想通之后,方怡的脚步都轻快起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只想着早点儿把鞋子做出来,也省的这些孩子们天天穿着破鞋。
赵立夏的母亲以前也是个手巧的,做出来的鞋子针脚密实整齐,因为病的突然,有些甚至只弄了一半儿就搁着了,之后就全被赵立夏仔细地收到了一个干净的箱子里放着。按理说,这些东西本该是都要和衣服一起烧了的,只是这家里头没个大人提点,一群半大的孩子又都不懂这些,只觉得自从有人病了母亲就没再碰过这些针线,应该是没事的,所以就胡乱地收起来了,想着留着做个想念也好。
方怡拿着那两个缝好的鞋垫儿翻来覆去仔细地看着,手工果然不错,正要问这是给谁做的,却看到身旁的赵立冬眼角发红,想必是想起了去世的娘亲。方怡心下一软,打消了直接把这鞋垫子拿来用的念头。
半成品不能用,工具和材料还是能用的,方怡把东西都拿出来,又去厨房里熬了点儿黏稠的糊糊,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把拆开了的旧衣服估摸着赵立夏的脚剪成长方形一片片的,拿了块平木板,先往木板上刷一层浆糊,再往上面贴一块布,这布得贴平整了,然后再在布上面又刷上满满一层浆糊,再贴上一块布,所谓的千层底儿就是这么一层层的布料铺起来的,也难怪软绵舒适,这是现代无论多好的工艺材料都远远比不了的。
方怡粘了五层就放下了,把板子连同布料一起放到太阳底下晒着,转身把旁边的棉花种子整个儿翻了一遍,才又回身继续做鞋子。瞧着木板上的浆糊都已经干了,方怡把布从上头撕下来,放在一边,又往上糊了几层,继续晒着。赵立年和方辰蹲在她身旁,一个递刷用的浆糊小木片儿,一个递布料,可殷勤了。
赵立冬本来情绪挺低落的,这会儿看着方怡来来回回的忙活,也忍不住凑过来:“方怡姐,有啥子我能做的么?要不我帮你糊浆糊?”
方怡失笑:“这做鞋子是我们女儿家做的活儿,你凑什么热闹。”
赵立冬本想说如果方怡姐不做,过几天没准儿大哥就得自己做了,都快没鞋子穿了,还管这是男人还是女人做的活儿啊!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当即就抿了抿唇,嘿嘿笑了两声。
春日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小小的院子里时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
“姐姐,这两只是给立夏哥的吗?”这是方辰的声音。
赵立年也挑了两个:“那这两个就是二哥的。”
“嗯嗯,这是我的了!”赵立冬也捡了两个刚从木板上撕下来的布放到一边。
赵立年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这一刻:“那接下来就是我和辰辰的了!”
方辰的小脸儿红扑扑的,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期盼地望着方怡手里的木板,脸颊上荡起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嗯,马上就是我们的了,我的鞋子还没破,立年你先拿吧。”
方怡听着他们略带稚气的话语,微微笑着,没有告诉他们,这种天气,一双鞋子得要弄两三个鞋底子缝一起才好,所以这看着有三双了,实际上做出来也就够一双鞋的。不过不要紧,横竖她整天的都没什么事儿做,全拿来做鞋子应该速度也不会太慢。
几个人边干活儿边说笑,这时间不知不觉过的飞快,直到屋里传来赵苗苗睡醒的声音,方怡这才惊觉,都快到傍晚了啊!晚饭还没弄呢!当下把手里的木板子一丢,转身就往厨房跑,嘴里叮嘱:“立年辰辰,把东西收拾一下放屋里去。”
果然,等赵立夏他们回来的时候,方怡的晚饭还没做好,赵立夏刚朝厨房瞄了一眼,就被赵立冬拉到了后院儿的后门边儿,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忍不住就问了:“怎么了?”
赵立冬嘿嘿一笑:“大哥,你猜方怡姐给你做什么了?”
赵立夏这些天下地有些累着了,这会儿没多少心力跟赵立冬打哑谜,当即问道:“做了什么?你们白天在家里做什么了?”
“方怡姐给你做鞋子了!”
赵立夏一愣,方怡给他做鞋子?
赵立冬还在一边嘀嘀咕咕:“可不止给你做了呢,给二哥和我还有立年辰辰他们都做了,苗苗也有。大哥,我觉得方怡姐真的变好了,以前她可不会给我们做这些呢。大哥,你说是……咦,大哥?”
方怡正在厨房里忙着,额头都冒出汗了,只恨不得能有个高压锅,几分钟就能把糊糊给弄熟了他!手忙脚乱地把烙好的黑面饼装到盆里,打算先让短工门垫垫肚子也好,一转身差点儿装上赵立夏,方怡不由瞪了他一眼:“怎么进来也不出个声,正好,先把这个端出去给他们垫垫,这糊糊马上就好了。”
赵立夏端着那盆子面饼没动,黝黑的眼定定地望着方怡,见她额上细密的汗水打湿了几缕发丝,紧紧地贴在脸上,更衬得那张小小的瓜子脸有些苍白,眼睛却是亮亮的,明明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的样貌,感觉却完全不同,原来以前方怡的柔弱并不是因为她的模样,而是性格。这一刻,赵立夏突然有点儿感激那天拉方怡去挖野菜的人和那场突然的春雨。
方怡心焦地等了半天,糊糊终于是熟了,她舒了口气,转身去拿旁边的大海碗,赵立冬蹦蹦跳跳地进来了,麻利地接过盛好的糊糊端出去分给短工门。
解决完短工门的伙食,方怡又开始忙活自家人吃的东西了,把揉好的红薯面滚成一片片的,拿刀子切成一指宽的面条,下到了之前熬了一天的骨头汤里,再添点儿菜叶子,放上几片肉片儿,能让大家吃得肚儿滚圆。
吃过饭,方怡拿出下午做的鞋底,让赵立夏把鞋子脱了给她,赵立夏有些羞赧,这鞋子穿了这么久,味道可不小的。方怡可不管他的纠结,这会儿正在找赵立夏鞋子上的窟窿,果然尖头已经破了一大块,不过好像里头又用布挡着了,所以没有脚趾头露出来,不仔细看还看不到。
“快脱了啊,我好照着你的脚大小来剪。”等了半天没等到赵立夏动弹,方怡忍不住出声催促。
赵立秋和赵立冬两个毕竟年纪大些,面子也看得重些,瞅着自家大哥那不好意思的模样,嘿嘿直乐,赵立年和方辰则是抓耳挠腮地替赵立夏着急,恨不得自己上前帮他脱了,快点儿剪了才好轮到他们啊!
正僵持着,外头传来杨婶儿的声音:“老远就听到你们笑呵呵的,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赵立夏大大地松了口气,连忙从方怡身边儿绕过去,几乎是用跑的逃到院子里去接杨婶儿,赵立秋和赵立冬在后头看着,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哎哟,看你这高兴的,遇着什么喜事儿了?”杨婶儿说着也笑了起来。
赵立夏恼怒地瞪了两个弟弟一眼,摆摆手:“没事儿呢,婶儿快屋里坐。”
杨婶儿往里头一瞄,看到方怡手里的鞋垫子:“哟,才听三妞儿说你要学着做鞋,你这就弄出来了?给我瞧瞧,哎,这贴的还不错,怪平整的。”
方怡笑了笑:“都是按三妞儿教的做的。”
杨婶儿放下手里的小篮子:“三妞儿都跟我说了,她自己做事儿都马马虎虎的,还教你呢,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瞧瞧,你这还没剪样子吧,来,剪刀拿来,婶儿给你做个样子。”
“谢谢婶儿。”方怡连忙把剪刀递上去。
见杨婶儿的目光又落到了赵立夏的脚上,可怜的小伙子才喘了口气,还不到三分钟呢,这又要脱鞋子了!不过这回的对象是杨婶儿,让赵立夏多少心里踏实些,慢吞吞地脱了鞋递过去。
杨婶儿自然不会嫌弃,更何况也没什么怪味道,只是在看到鞋子磨损成这样还在穿之后,这位心善的妇人露出了一脸疼惜的表情,嘴上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麻利地开始剪了起来:“你这鞋子紧不紧?”
赵立夏想了想:“前头有点儿挤脚,后面还好。”
“那我给你放点儿。”
杨婶儿剪完了赵立夏的,瞧见这鞋底还有多的,就让其他几个也把鞋子给脱了,这下子赵立秋赵立冬笑不出来了,扭扭捏捏地脱了鞋递过去,倒是两个小的很欢腾,还没轮到他们呢,就早早地把鞋子拎在手上了,弄得赵苗苗也有样学样,翘起脚想要脱鞋子,结果一屁股坐在地上,撅了半天的小嘴儿。
方怡两眼放光地看着杨婶儿三两下地剪好了好几双的鞋子底,心里佩服得不行,仔细地收好,准备回头就把这个做样子好了,省的每次都要比划,她可没杨婶儿这种功力。
杨婶儿看着方怡小心翼翼地样子不由失笑,揭开小篮子上盖着的布,端了一盘子豆腐豆干出来,露出下面两双新鞋子:“这是我过年给你们叔做的,还没穿过,我估摸着立夏穿应该可以,所以就给你带过来了,来,试试。”
赵立夏连连摆手:“这咋行,你给叔做的我怎么能穿!”
“有什么不能穿的,你叔他鞋子多的很,不缺这一双两双的,快来试试。”
赵立夏推脱不得,只得脱了鞋子试了,鞋子有些大了,不过也好过他脚上这双小了的,赵立秋也试了一下,却穿不了,一抬脚就掉了,最后,赵立夏跟杨婶儿推脱半天,最终留下了一双。
送走杨婶儿,方怡道:“立秋,你再忍几天,我尽快给你做一双出来。”
赵立秋倒是不怎么在意,笑眯眯的点头:“好,我等方怡姐给我做新鞋子穿。”
那头赵立夏听了,抿了抿唇角,落在新鞋子上的目光顿时带了些许纠结。
心疼
这一晚注定是个忙碌的,杨婶儿前脚刚走没一会儿,里正又带着他的两个儿子来了,这会儿天已经快要黑透了,月亮和星星却很亮,方怡很喜欢这里没有污染和霓虹灯的夜晚,可以就着月色做各种事。
里正进门的时候看到方怡和方辰也在,下意识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他们怎么还不回自己的屋里,这要给别人看到,岂不是又要说闲话了?
也是里正来的不是时候,如果里正换了平时这种时候来,一定不会怪方怡这么晚留在赵家。方怡今儿是为了做鞋子折腾晚了,不然这会儿应该是一屋子人背书的时间,人记忆力最好的时间是早上和晚上。
不过当着方怡的面里正也不好说什么,只闷头进了院子,让身后两个儿子把手里的东西放一边上:“趁着天黑,我给你送了些种粮过来。你家里的地种的怎么样了?”
赵立夏看出里正脸上有些不好看,虽有些不明就里,却还是连忙把他和他那两个儿子往屋里请:“这大晚上的还辛苦叔和哥跑一趟。已经种完麦子玉米和高粱了,明儿起就要开始种棉花和芝麻,最后来种红薯和土豆。”
里正走进屋里,看到了桌上摊开的那一双双鞋底子,眼角扫了方怡一眼,脸上的不满也淡了一些,知道做些鞋子,倒也不错。
屋里有些暗,方怡也不好大晚上的盯着里正脸上瞧,连忙走到桌边,把那些鞋底子都收到小畚箕里,抱在腋下就要告辞:“叔,这天不早了,我和辰辰就先回去了。”
里正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方辰身上,又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走路看着点儿脚下。”
方怡敏锐地察觉到了里正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不知道为的什么,难道是怪自己这么晚还赖在这里不回家?一面想着,一面牵着方辰回家去了。
等方怡走了,里正又问了赵立夏一些春播的事儿,随后也起身告辞,眼下大家伙儿都累得很,谁也没闲工夫唠嗑儿。赵立夏也没挽留,只把里正送了一段。
里正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拉着赵立夏小声地说:“那方怡天天这么晚都在你们家?”
赵立夏也是个精明的,当即就知道为什么里正脸色不好看了,小声地说:“叔,你之前不是让我跟辰辰多亲近吗,我就说让他教教立冬立年认字儿,方怡听了以后,说要学大家一起学,本来是早上学的,这不最近我跟立秋立冬忙着春播么,所以就给改到晚上了。”
里正一听,立刻抛开了对方怡的纠结,拉着赵立夏的手问:“真的?”
赵立夏道:“当然是真的。方怡如今性子虽然冷了些,但人还是顶好的,这两天看我们鞋子磨破了,正琢磨着要给我们做新鞋子。”
里正撇了撇嘴角:“做鞋子本就是她份内的事,她家那么多田地都是你在忙活,连双好鞋子都不做给你穿,这哪里说得过去?”
赵立夏陪着笑了两声。里正又叮嘱了几句,心情果然就好了起来,让赵立夏不用送了,带着两个儿子回家去了。赵立夏看着三人走远了些,这才转身回屋,这里正叔什么都好,就是重男轻女不太好,之前还提过让他把赵苗苗给送出去,这怎么行呢!那是他的妹妹,他当然有义务照顾着。
回到家里,赵立秋跟赵立冬已经把种子都给搬到屋里去了,里正送来的是洋芋,拎着有好几十斤呢!赵立夏想起方怡说起洋芋的模样,不由轻轻笑了笑,心里头对里正的感激又多了一分。
第二天,方怡又粘了半天的鞋底子,虽说要先给赵立秋做,但鞋底子还是干脆一次性多粘点吧,之前剩下的那些布料有些不够了,方怡回自己屋里翻了翻,把小了很多的衣服都找了出来,取了两件最旧的给拆了,再剪成片儿,继续粘鞋底子,然后趁着浆糊风干的功夫,照着昨晚杨婶儿剪出来的鞋底子剪。
等鞋底子剪好,再用细长细长的白布沿着鞋底子边缘一圈都包好,用浆糊黏住,最后方怡比划了下厚度,最终选了三个鞋底子叠到一起的厚度,把三个包好边的鞋底子叠整齐,然后取了针穿上麻绳,沿着边缘缝一圈儿,把三个鞋底子都缝到一起就好。
一直到这一步,方怡都是做的很轻松的,可接下来就是麻烦事儿了,针要换了大针,先用针锥把鞋底子整个儿扎透过去,然后再把麻绳纳紧。这玩意儿方怡还是第一次用,昨儿就看三妞儿比划了一下,心里头记下来了,瞧着挺容易,可等自己下手了才知道,这可真是不容易弄,方怡这具身体很瘦弱,没什么力气,可这纳鞋底还真就是个力气活儿。
一直在旁边观摩者的赵立冬瞧见方怡似乎很吃力,主动请缨让自己来,却被方怡推到一边儿去了,她怕这小子一身蛮力,回头不小心扎着了或是弄断了针可就麻烦了。
这鞋底子才纳了几针,方怡的一双白嫩的小手就被麻绳儿勒出一片红痕,看着怪吓人的。方怡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鞋底子上那歪歪斜斜乱七八糟的针脚,默默叹了口气,心里头琢磨着得再想个法子才行,这样下去,就算她不怕疼,这双没怎么做过事的手怕是也吃不消的。
想了想,方怡拿了布条把掌心和食指缠了几圈,等到拉麻绳的时候就在掌心和食指上都缠上两圈儿拉,这样倒是好了不少。只是这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等到赵苗苗再度睡醒过来,她才缝了半个脚掌的面积,这实在是太坑爹了!
有了头一天的教训,这天的晚饭方怡可没忘记,等到赵立夏他们回来时,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帮忙端碗的时候,赵立夏看到方怡手上红彤彤的,手指还有一圈圈明显的勒痕,差点儿没忍住伸手去碰,所幸伸出一半想起来院子里还有外人在:“你的手怎么了?”
方怡的手指头其实勒得挺疼的,不过总不好跟个半大的孩子喊疼,当即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什么,这是纳鞋底的时候草绳拽的,看着吓人,不疼的。”
听到是为了做鞋子弄出来的痕迹,赵立夏有些心疼,都红成这样了怎么会不疼?又一想到那鞋子是给赵立秋做的,心里没来由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滋味,有点儿酸酸的,又有点儿涩涩的,忍不住就说:“要不就别做了。”
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好的,方怡扭头冲赵立夏笑了笑:“没事,真的不疼,我这就是没做过这些不会弄,等过几天习惯了就好。”
赵立夏抿了抿唇,闷闷地端着碗出去了,背影似乎有点儿气冲冲的,这可真是难得。
等到短工门吃饱喝足各回各家去了,这一屋子大大小小才开始自己的晚饭,期间,赵立秋笑嘻嘻地问了句:“方怡姐,我的新鞋子做得怎么样了?”
方怡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那头赵立夏却一眼瞪了过去,语气带了点儿严肃:“吃你的饭!催什么!”
赵立秋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可太委屈了,既没新鞋子穿,还要被小气的大哥教训,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自从昨晚方怡姐说先给他做鞋子之后,他这大哥就爱训他了,光今天一天就训了他三回,以前一个月都没这么多呢!
赵立冬是个实诚孩子,不太会看眼色,当下老老实实地替方怡说话:“二哥你就别催了,这鞋子可不好做,方怡姐今天手都勒疼了,后来还是缠了布才好些的。”
方辰心疼姐姐,这会儿也皱起小脸儿用力的点头:“对,姐姐的手看着可疼了!”
这一说,赵立夏的脸就黑了,瞪向赵立秋的小眼神儿就更犀利了,赵立秋心里大声叫屈,却没一个人站他一边儿。
方怡被这一屋子半大小子给逗笑了,笑了之后却又有些想哭,心里像是在温泉里泡过一样,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坦,她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关心,不过是几道勒痕,算的了什么?
“看你们说的,真的不疼,我这手是没做过粗活儿,等过几天保管就没事了。乖,吃饭。”
方怡这番话的本意是为了安抚他们,谁知听在他们耳朵里,就成了她要干粗活儿了,于是这心里头就更心疼起来了,甚至连有新鞋子穿的喜悦都没法儿掩盖这种心疼了,纷纷乖巧地表示不要新鞋子穿了,这做鞋子的“粗活儿”就不要干了吧。只把方怡说的又是心酸感动又是哭笑不得。如果她这都算粗活儿,那赵立夏和赵立秋做的那叫什么?
最终把方怡解救出来的还是杨婶儿,这回连三妞儿也来了,一进屋就把方怡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娘真是的,要送也送小点儿的鞋啊!直接送给立夏哥了,那你做的给谁穿啊?”
方怡无语:“立秋的鞋子也破了,我这会儿先给他做着呢。”
三妞儿的眼神顿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却到底碍着还有别人在呢,没敢说出太惊骇的话来,只恼怒地瞪了方怡好几眼,这人真是没分寸!哪有跟自己定下的汉子还没穿上她亲手做的鞋呢,就让小叔子给穿去了!
方怡若是得知三妞的心思,怕是要更无语了。
这头,杨婶儿心里头也有些无语,对着面前这一双双严肃的眼神儿,她只能咬牙点头:“这纳鞋底儿啊,做熟了就好了,不疼的。你看村里这么多女人不都做过来了,合着方怡就做不来啊?她又不比别人差!”
这话终于将一众半大小子给安抚好了。
杨婶儿这回带了鞋面的样儿过来,她猜到方怡第一回做鞋子,又没个人在旁边手把手的教着,做出来的肯定不咋样,偏偏她最近又实在是忙,只能让三妞儿白天在家里多做些鞋面儿,晚上带过来给她帮把手。
方怡知道杨婶儿的来意,立刻把白天纳的鞋底儿拿给杨婶儿看了,杨婶儿看了之后,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手巧的,这第一回光听三妞儿说就能纳成这样,可真不错!”
得到肯定,方怡也挺高兴的:“谢谢杨婶儿。”
杨婶儿笑了着摸了她一把:“傻孩子,乡里乡亲的谢什么呢!这鞋底你先纳着,这功夫得靠自己练,别人教不了,回头等你弄好了,我再来教你怎么缝,这鞋面儿就放这儿,等你手疼了可以照着样儿裁剪,下回就能自己做了。”
方怡一一点头应了,心下不由感慨,真是人生处处皆学问啊!要不是自己动了手,她哪里会知道,光是一双说起来简单的布鞋,真做起来会有这样多的巧功夫。
狐媚子
又过了几天,赵立秋终于穿上了新鞋子,这还要得益于杨婶儿,这双新鞋子,除了鞋底子是方怡一针一线纳出来的以外,其他都是出自三妞儿和杨婶儿的手。
饶是如此,赵立夏还是对他脚上那双新鞋子十分地不满,害的赵立秋一个劲儿担心自家大哥会趁着自己不注意把这双鞋子拿去烧了,或是藏起来不给他穿。
方怡架不住三妞儿这小妮子天天耳朵边儿的念叨,举手保证说下一双一定给赵立夏做,然后再给赵立冬做,这才让小妮子满意了,结果转眼就假装不经意地给说了出去,声音不大,却足够赵立夏听见。方怡十分的无语,这小妮子想的太多了吧,谁知一转身就对上了赵立夏阳光的笑脸,弄得方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的手艺还不行啊。
一旁的赵立秋偷偷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这双新鞋子可以保住了!旧鞋子实在是穿不下去了,都磨得只剩一层布了,脚趾头每天都生疼的。
这阵子,棉花和洋芋的种子都已经种下去了,最后剩下的就是芝麻和红薯豆子之类要混着种的。赵立夏一晚上都在琢磨着,明儿该怎么说服那些短工才好。
第二天,那些短工们一听,果然就纷纷说道起来,劝赵立夏不要“胡闹”,这么多样种子种在一块地里那怎么成,不说别的,光是浇水施肥什么的就不方便吧,不同作物的需求都是不一样的!这赵立夏也不是第一次下地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赵立夏道:“我是想着,芝麻竿子细,也遮不到多少日头,下头再种点儿红薯豆子之类的没准儿能成,都是不怎么吃肥的。”
又道:“我也不想,只是先前种粮少了,我又去买了些回来,这会儿又多了,这买回来的种子断没有放着的道理,那洋芋又是回头要给朝廷交税的,不种不行,剩下的这些个红薯豆子什么的,若不种了,口粮实在是太少,我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
听赵立夏这样说,短工门也是哎哎直叹气,再也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来,这孩子,是被去年的天灾给弄怕了啊,想着今年无论如何要多种点儿下去,能收多少是多少吧。这样的事儿,谁又能说一定就不成呢。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其实也是赵立夏心善,短工门心好,不然这东家要种什么只管说就是了,还解释个什么劲儿?那做短工的只管听话去种就是,管他收成好不好呢?横竖又不是按收成给他们工钱。
赵立夏家的田地是在村子边缘地方,起先并不多,是赵立夏的爹勤恳,自个儿开了不少荒地出来,这几年的时间过去,荒地也渐渐肥了起来,赵立夏不想让人瞧见他这混着种的地,之前特意留了最里面的那10亩,离别人家的田地远着呢,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给人瞧见。请来的这几位短工也都是嘴稳的人,不爱嚼是非,这事儿估计还能瞒上好一阵。
头几天儿还是好好的,谁知道过了几天,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风声,说赵立夏家的种子比别人家发的多,于是这一个两个的都找上门来看,这一看,洋芋多没多倒是没瞧出来,但是赵立夏家的种粮比别人家多倒是瞧出来了,你没瞧见那一大片的地里,种的好几样东西么?靠地吃饭的人,光是一眼瞄过去,就能知道这地里头种的是什么。这要不是家里种粮多得咯得慌,会这么糟蹋么?
赵立夏听着那些冷言冷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是他一早就料到的情形,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以为至少会等到长出苗之后。赵立秋知道这是方怡的主意,这会儿听到那些妇女越说越难听,心里有点儿担心回头这话要是传到了方怡耳朵里,她该会不好受了吧。
倒是那些个短工门,一个个都低着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在他们看来,没有成功劝说东家放弃这种浪费种粮的行为,也是不称职的,白白得了小东家那么多的照顾!
这天傍晚回家,每个人的神情多少都有些恹恹的。方怡一瞧就知道为的什么,今儿白天就已经有人来告诉她了,三妞儿听到那些难听的话气得直跺脚,这赵立夏要怎么种地,关方怡什么事儿啊?凭什么骂方怡是狐媚子!又不是方怡叫赵立夏这么种的!村里谁不知道方怡不会下地啊!
方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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