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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养成计划-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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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略怔,唇角一挑,看着像是要笑,只是他的声音却低弱如一缕轻烟:“媚娘,我该怎么办……”
犹记得少年时的李治,睁大的眸中尽是怯意,只是紧紧地拉着我的衣袖,轻轻地问这句话。
“唉……”我深叹,欲转身收拾满屋狼籍,他却从后紧紧抱着我,力道之大,险些令我窒息。
“阿治……”我侧头在他耳畔低低私语,握住了他不停发抖的手,而后两人相拥坐在后面的榻上,我任他将头枕在自己屈起的腿上。
李治靠在我的怀中,如耳语呢喃般,轻软得如同棉絮:“媚娘,如今只剩你了……你会帮我的是不是?就如先前那般……”
我梳理着李治的发,温柔地望着他:“是。”
李治不再想做一个如同傀儡的皇帝,朝臣大都听命于长孙无忌,而后宫之中,王皇后、萧淑妃是绝无可能给他帮助与支持,内侍宫人更无实际权利。朝臣、外戚、后宫之中,他最后能借重的只有我——武照。苍茫天地间,我是他唯一的同谋,只剩我与他相依为命。纷繁复杂的局面蓦然间变得异常简单而清晰,同仇敌忾,如今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长孙无忌。我与他不再只是男女**,更关系着自身的生死浮沉,我与他都背负着极为沉重的东西。无论是帝王、妃子,还是男人、女人,在男欢女醉生梦死之后,都是一桩桩不对等的关系,而在那之上,建起的仅仅是一个又一个谋求权力的**。
紧搂着他,我们相互偎依,仿佛过了很久,我才开口道:“阿治,欲速则不达,我看此事先缓一缓,以硬碰硬,只会玉石俱焚,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李治握紧了我的手腕,他的气力很大,握得我隐隐生疼。他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问道:“媚娘,逼不得已时,只能委曲求全,是么?”
我一怔,因为就在多年前,争夺太子之位时,他也曾问过我相同的问题。
我缓缓颔首,依然给他那个与多年前相同的答案:“这世上只有成败,没有荣辱。一时的委曲求全,才能求得最后的胜利。”
李治轻轻松了口气,紧抓着我的手终于松开一些,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朕不会败的,绝不会!”
他似在说服我,更似在说服自己,他的余音在空荡的屋中悠悠回响,良久不绝。
“此路既不通,那便另辟新径。”我看着李治疲惫的双眼,淡淡说道,“既然长孙无忌与褚遂良反对废后之事,那朝中总有其他大臣是赞同的吧?
“你的意思是?”李治双眸瞬间变得沉郁。
“陛下,此次我们遭到群臣反对,可得到两个教训,一是绝不可用卑辞下体拉拢、贿赂辅助大臣。二是后宫斗争的每一步都与外廷紧密相连,王皇后虽身在后宫,但她的家族、以及她拥有的头街,令她在外廷有很大援助。”我微思忖,谨慎地开口,“朝中并非只有长孙无忌、褚遂良,而是还有李勣、许敬宗、李义府等人。”
李治沉默不语,只是含笑将手压在我手背上,静静地听我说下去。
“李勣是先帝为陛下留下的辅助大臣之一,他在朝中亦是举足轻重。而李义府素来与长孙无忌不和,许敬宗则是受长孙无忌排挤,郁郁不得志……”我垂首与李治想望,安然说道。
李治面上浮起闲静的浅笑:“说下去。”
“陛下,如今朝中对废后一事议论纷纷,我们亦无胜算,不如先离开一阵。”我早已成竹在胸,知道如何打好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不久之后便是先帝的忌日,陛下不如离京师谒昭陵……”
“朕明日便下旨,命李勣等人随驾前去。”李治亦是聪明人,听我如此一说,便也明白了,“李勣为人朕十分清楚,只是那李义府却是笑里藏刀,谄媚小人,在朝中名声不好,恐不能用之。”
“陛下,举才,勿拘于品行,不求此人品行不污、天性无缺,只要他有济物应世的本事,为帝者便敢用。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这个‘御之’之‘道’,并无玄虚,不过是用人方法,亦即前述之高明手段。”我静了神色,唇角却浮起不自觉的笑意,“譬如,好名的轻利,重利则不恤于名,敢做风流鬼的也不怕马革裹尸还,这样的人,便可分别委诸讽谏、征税与治军之事,或能大收其效。用人之道,本无定法。知人善任是用人之道最重要的一点,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媚娘,我还是喜欢如此的你……如此多年过去了,你却仍是这般睿智。”李治忽地起身抚着我的眼睫,“总能应对自如,侃侃而谈,眸中绽露出流丽的金光,美艳不可方物……”
我敛了迷惘的神色,按捺住跌宕的心情:“陛下说笑了,臣妾失口乱语……”
李治浅笑着将我搂进怀中:“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自信、聪慧、果敢,从不会令我失望。”
“陛下,我们绝不会败。”我笃定地说着,那件淡金的衣袍映入眼帘,燃起我心中的熊熊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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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李治便下旨,他要离京师谒昭陵,而长孙无忌等人当然无任何反对的借口。
王宫正殿宫外,金黄的仪仗与深色锦衣的侍卫森然布列,如两条蛟龙交相对峙。钟鼓齐鸣,在大乐激昂的曲调中,李治进入殿外广场,登上龙辇。
春光正好,长安城却异样地沉寂着。马车内,我透过车帘向外望去。筛过的阳光,像一场金色的细雨,轻轻打落在我的身上,奢华、暖意。
“哒哒哒”一阵规律而稳定的马蹄声传来,我素来对马匹有好感,也略有研究,所以只闻其声,便知这是匹好马,于是挑帘探头去看。
正文 你一生都不会厌倦的女人
果见后方奔来一匹枣红大马,缎子似的皮毛发亮,煞是威风。马上之人一身玄袍,留着三缕长须,面容刚毅,正是李勣。
我望着他轻笑起来:“司空跨的这匹可是难得的好马啊!”
(注:李绩官职先是为尚书左仆射。永徽四年,册拜司空。)
李勣见我忽然探身出来与他交谈,显是惊诧,刚想下马,却被我拦住:“司空不必多礼。”我仍笑着,声音却如常平静,“此等好马,连我都忍不住想试试。”
“此马性烈,昭仪尊贵,若想驰马,还是挑匹温顺些的劣马吧。若是摔着了,臣可担当不起。”李勣虽态度恭敬,语气却有些轻视。
我亦不恼,不顾马车的颠簸,继续与他攀谈:“早就听闻司空南征北战,对马匹极有研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勣并不答我,只放慢了马匹的速度,跟在我的马车旁边。
“小女虽不才,却也喜欢驭马,只是远比不上司空。一匹马,是为将者的生命依托。倘若要看一个武将能否有所成就,便要看他的马。烈马难驯,只忠于英雄豪杰。”我望向李勣,微笑淡然,目光里却无笑意,“比如赤兔宝马,先从吕布,后随关羽,此二人皆为俊杰,也只有他们才配得上如此宝马。而劣马易驾,却任人驱使,难以成功。所以欲成大事者,必要有胯下良驹来扶持。”
李勣沉默片刻,才又应道:“那也要看谁能驯服此等烈马,否则一个闪失,或许便从马上跌下来了,得不偿失。”
我扑哧一声笑了,方才的凝重神情全然释去,“若不放胆一试,又怎会知晓?千里驹若是安于卧槽不出,那便只是匹毫不知世的劣马了。我对马匹实是一知半解,若有说错,让司空见笑了。”
李勣又沉默半晌,目光微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唐突地问道:“你的母亲……是风明么?”
我瞬时呆怔,而后沉重地颔首。
李勣这才喃喃道:“难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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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说天有不测风云,果是如此。晨时晴好,此时暮色刚昏,西边却隐隐压上几团厚云,有些许潮湿的凉气,怕是要有雨水过来。
林锦探出头望了望,关切地道:“昭仪,起风了,我给您拿披风来?”
我抬头望天,想着下榻之地已不远了,便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香炉内焚着沉麟香,淡青细烟袅袅升起,入帘冷风悠悠淡淡,带来草木清香,吹得我长袖轻拂,微露枯瘦的手腕。
李勣最后喃喃自语:“难怪了……”
他是何意?他与母亲原本是相识的么?他们是敌是友?若是敌,他将会如何对我?若是友,他是否会助我?
我只觉心烦意燥,略微侧了侧身,天空依然乌云盘桓,隆隆翻滚,如此望着,我心中不觉有些微寒。
忽有一道刺目的亮光闪光天幕,撕裂了苍穹。雷鸣之声不绝,裂石崩云般,震得马车一阵乱颤。狂风大作,卷起满天尘埃,满天沙石乱飞,咆哮而过,声势甚是骇人。凌厉的暴雨宛如天水倾泻一般,向地上恶扑而来。
队伍立时有些混乱,宫人侍卫们急走避雨,一时山峦吼啸,草木哀鸣,天地万物皆迷朦在重重雨帘之中。
我正想放下帘子,耳边却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那蹄声急切异常,似盖过了眼前的狂风骤雨,震得地面都在隐隐颤抖。
我立时心生警兆,手方才触到身侧的长剑,马上的黑衣人却忽地探身过来,将我扯到了马背之上。
“啊……”我还未来得及呼救,已连人带剑被拉入他的怀中,豆大的雨滴连接成柱,不断地冲击在我身上。
“怒战!”马匹颠簸异常,我被他裹在黑色斗篷中,挣扎着高唤一声。而他在暴风骤雨中,驾御着骏马,不发一语,迅疾而沉默。大雨滂沱,乱军中无人留意我们这一骑飞驹,只见他黑发飘拂、刀刻般的轮廓,显得那般从容镇静、信心十足。
我一时望得有些痴了,立即摇摇头,摒弃脑中这不可掌控的纷乱,如常自若地问道:“你这是明目张胆地胁持大唐皇帝的嫔妃么?”
“哈哈哈哈……”怒战仰天狂笑,丝毫不在意瓢泼大雨,“我只是来带回逃妻而已!”
似受他感染,我亦轻笑起来。骏马驰骋,狂风呼啸,刹那间,我竟有一种欲飞的错觉。
我从斗篷中探头凝目望去,数点雨水疾射飞过,怒战专心致志地驾驭着马匹,他腰佩弯刀,身姿稳如山岳,漆黑斗篷飞扬,仿佛鹏鸟之羽翼,直欲融入苍茫的夜色中去。
“吁——”脱离了唐军的大队人马,怒战驰马上了山顶。这时骤雨已停,我们身后,漫天星辰,绮丽流光。山涧深广,空静生凉。
“怎么不出声?”怒战抱着我跃下马背,“我可是将你硬掳来的。”
我只是仰首望着夜空,不发一语。
怒战解开斗篷,夺目星光下,他长身玉立,竟无一丝粗鲁之气,不像冲锋陷阵的盗匪,倒更似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
“我正想寻个机会透口气,恰好你成全了我。”我伸手轻抚他的脸,他额角处那一道隐约的刀痕,微掠过眉梢,隐隐有杀戮之气。
怒战明显一怔,他略加思索道:“你舍得那大唐皇帝?”
“他本就不是我眷恋之人,如何舍不得?”我垂眸侧开目光,淡淡说道,“你呢?突厥的王子,如何舍得那一身的荣华富贵?”
“我早说过,我只是盗匪,不稀罕当什么王子。再说如今我率领众兄弟盘踞一方,难保数年后不会卷土重来。若想要稳定突厥,专心对付大唐,光靠东突厥那些人是不够的。如今,西突厥也逐渐崛起,”怒战别有深意地望着我微笑,似对我的心思了如指掌,“他们不但收服了天山附近的零散部落,更探向了中北。我便让他们几个先自己折腾,而后闹得自顾不暇,无力再来掺合威胁。等我厉兵秣马,再来决一雌雄。”
我一挑眉:“如此一来,你就不怕虚等光阴,错失良机?”
“传说突厥人的祖先是与狼结合,生下十男,十男长大后,各娶妻生子,各为一姓,阿史那就是其中之一,历经数代,其他族皆败,阿史那便成为皇族姓氏。”怒战垂头望着我,手腕一翻,虚空一鞭抽向远方,朗声大笑,“在草原上,没有对错,只有强弱,强者为王,头狼只能有一只。颉利与突利若是草原恶狼,我便是那高山猛虎!若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我还谈什么统一突厥,统一天下?!”
天边一痕浅淡微光,照着怒战年轻自信的脸庞。十几年戎马生涯,刀头舔血,出生入死,白骨如山。一路趟着鲜血走来的他,如今想得到这天下,并不为过。我却在心中无声地笑了,他若是猛虎,我便是擒虎的猎手!
这样想着的时候,怒战忽然捏住我的下颚,抬起我的头。
“恩?”没等我反应过来,炙热的吻便落了下来,有力的臂膀紧搂着我,他的力量在这个瞬间征服了我。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他的吻。沉溺的同时,我又觉得失控与无措。
我们的吻激烈而沉迷,久久不愿分开。世上,总有些东西令人渴望,却总是无法得到。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令人几欲发狂,但短暂的激情,通常换来的,只是一场地狱般的恩仇!
我猛地推开他,喘息着说道:“你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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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苍山,空寂大漠,风沙起舞。天际山峰上,似有天池碧水浩淼,怒战拥着我同乘一骑,在大漠中奔驰。
轰隆!轰隆!远处突兀地响起一阵天摇地动的马蹄声,十分清晰,雄壮无比。
怒战一脸阴郁,握紧了腰上的长刀。我亦紧抓着手中的长剑,因为我们都知道,如此深沙漠海中会有马蹄阵阵,只能是一种情形!
“大盗遇见马贼,也算是同家吧?”我强做镇定,打趣道。
我的话音刚落,埋伏在这片沙地中的神秘的突袭者,便带领着大队人马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看得出,这是一群训练有术的马贼。
“在马上等我。”怒战低沉地说着,我一愣,回头看去,他眸中一片暗沉,没有半点柔情,倒竖着剑眉,杀气腾腾。
“喝!”怒战清喝一声,倒提弯刀,飞身跃下马,他压低的身躯如利箭般向前方疾射而出!
持刀冲过去的怒战,唰的一声,他面无表情地砍下第一个马贼的头颅,锋利刀刃上,血滴如注。
他犹如恶鬼重生,见人就杀。血肉横飞,红眼白光,顿时嚎啕声此起彼伏。呼啸的风沙在怒战的周围凝结住,他已发狂,已成魔,踩在他脚下的,只剩尸骨一片,血染如残阳的黄土。
杀无赦!
马贼们四散奔逃,他们飞着逃、掠着逃、滚着逃、跳着逃、爬着逃、拖着逃、趴着逃,却无一幸免。
瓢泼大雨在这一刻欣然而下,顷刻间地面上的血和雨水混合汇延成汩汩流水,四处蔓延。
这一场厮杀很短暂,却很激烈。
风已成腥,雨已成血,怒战站在遍地尸骸中,琥珀色的眼里只剩无情。他弯身从尸堆中拾起一袋食物,一步一步走回来,递到我面前:“吃吧!”
我呆怔着看着那袋染血的食物,无论如何都不能下咽:“其实你不必把他们都杀了……”
“愚蠢!”怒战抓起袋中的食物粗鲁地啃咬起来,他的声音冰冷至极,“放他们一命,只会给他们机会回来杀了你!人只有在死后才会彻底罢休!”他擦了擦嘴角,递给我一块饼,“你不饿么?吃吧!这餐不吃,下一餐必须到明天晚上才吃得到。这次出门,我没有带多余的食物来!”
经过一夜一日的奔波,我确实饿了,且饿得头晕眼花,听了怒战的话,我也顾不得许多,抓起染血的食物就疯狂吞噬。
怒战搂着我跃上马背,驱马前行,很快便离开了那片尸骸之地,他轻声说道:“总是很短暂……”
“你说什么?”我停了下来。
怒战仰头轻快地笑了,他伸手将我拉入怀中,薄唇有意无意地贴在我的脸颊,吐出的气息吹得我耳鬓发痒:“我所看见的你,惊慌失措的样子总是很短暂。比如现在,刚从杀戮中挣扎出来,你先是有些惊慌,但是你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复所有的慌乱。”
我整个人贴在他胸前,被他霸道的气息完全包裹住。大漠的夜森冷而寂静,只听到彼此的心跳。他的强而有力,我的平而稳定,缓慢地相容在一起:“你说,今晚还有马贼么?”
我没有听到怒战的回答,却被他以蛮力扔到了黄沙之上,我绯红色的纱衣如折翼之蝶般散开。
“知道么,丫头,我有过许多女人,女人只是用来寻开心,厌倦了就换。但是,”怒战解下腰间的刀扔到一边,俯下身子盯着我,“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是眼睛?总是如此的不屑与骄傲……还是嘴唇?总是带着冷漠与讥笑……”他的手开始缓慢地摩挲着我的身体,从胸口到腰部,一点一点,拨开了我的衣服,“如今你就在我怀里,你所有的一切,我已是唾手可得……”
我任由他抚着吻着,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浅褐冥暗的双眸,那里有着可以容纳一切的黑,人的**、丑陋、野心,都一一浮现:“你有没有想过,你会遇见一个你一生都不会厌倦的女人?”
首发
正文 使她耻辱地生下孩子
“有。倘若不厌倦,那就这一生都将她留在身边!”怒战忽然重重地吻上我,粗糙的唇舌似还带着血腥与沙砾,一次又一次地袭向我,空隙间,他贴着我的唇,气息粗重地说道,“其实想要占有一个女人,十分容易,月黑风高,只要力量够强就行!”
“呵……力量够强就行?”我忍不住狂笑起来,笑得轻蔑,笑得难以自制,“这只是男人想要占有女人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不需要!也不屑!”
怒战眼一沉,再次封住我的唇,我们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深得似可穿透彼此的灵魂。
我颤抖着,想推开他的双手终于落下来,反而圈住他脖颈,迎合着愈来愈紧窒无间的拥抱。
雨后的天空异常清澈,一弯新月,一痕浅淡微霜,愈发清明,照得我无所遁形,我无力地半合上眼,这便是宿命么?终究逃不过……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在问:武照,你当真想逃么?
怒战的手,粗糙非常,炙热的掌心,在我肌肤上所过之处均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带来一种酸楚的疼。
我猛地清醒过来,睁开双眼对上那双炙人的褐瞳。他满头汗水,似在忍耐,坚硬的炙热在腿间抵着我,蓄势待发。他紧紧抚着我的胸口,掌下,是一颗狂跳的心。他的眸中有着无法言语的**与激情,那是谁也无法熄灭的,是一种霸道的风流。
而我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从来就不想逃,转身而逃,不是我的性子,这与是否逃得了完全不同。这一刻,我选择暂时忘却李治,忘却曾经的豪情壮志。我绽开微笑,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唇,低喃道,“你要占有我?分明就是我要占有你!”
怒战一愣,旋即面上露出无比快慰的神情,他的手,拉开我的双腿,不费吹灰之力。我们的四肢纠缠在一起,甜蜜的颤栗流过整个身体,在瞬时,便将彼此推向了极致。
皎洁的月光下,我几欲昏厥。夜风深凉,刮了一宿,而我们却火热如初,似要到天荒地老。
人生如弈,落子无悔。
今夜,我永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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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阳光刺眼,怒战撑起一个简便的穹庐,初阳透过粗布,如一道道细密的金线,烙于地面。
“醒了?”怒战躺在我身侧,双目炯炯,仍不露丝毫疲态,灿烂的微笑胜似朝阳,“为何不多睡会儿?”
方才破晓,金亮的光芒由黄沙与苍穹接壤之处流泻而出,赶走了的黎明前的冰冷与黑暗。我打了个呵欠,也不答话。
怒战却起身穿齐衣物,拿了弯刀,似要出去。
“你去哪里?”我终是忍不住问道。
“我去觅食,你再睡会,再醒来便有东西吃了。”怒战轻吻了下我的脸颊,便大步去了。
我翻了身,脚步声却近了,我只道怒战半途又折返回来,便转头问道:“可是漏了什么东西?”
只一眼,我全身的血液便逆冲而上!只因我见到了此生最不想看见的人——库摩!
今日是难得的晴日,一轮暖阳高挂空中,泻下金影万千。
我穿戴整齐,席地而坐,心绪早已经沉淀,我异常冷静,只是冷眼看着库摩。大漠干燥,一夜未饮水,过分的饥渴使我口苦咽干,抓过一旁盛水的皮囊,缓缓咽下几口,只觉舌尖苦涩的滋味。
我望了库摩一眼,心念一动,便将皮囊递于他,他一怔,却仍接了过去,浅抿了一口。
我们相对无言,阴风阵阵入帐,卷过一些轻尘往事。
半晌,库摩才打破沉寂,他昔日眉间跋扈已消去:“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我怒极反笑,唇角竟漫出一丝笑意;“若今日未曾见你,我会过得更好。”
“你仍如此恨我么?”库摩低眉顺眼,不看我的脸,“你想如何?”
“恨。”我望了他憔悴的脸,他已不复过去的意气风发,我心中痛快,不由露出玩味的神情,“你希望我如何?”
“我知道,你永不可能原谅我,更不可能认我……但是,”库摩缓缓摇头,眼中竟有一分倦意:“毕竟,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父亲?你厚颜到居然能将自己当做是一个父亲?!以强硬的手段占有一个女子,使她耻辱地生下孩子,你有资格说自己是一个父亲么?!”像是听到极可笑的事情,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一个父亲,会为了威迫我的母亲,而扬言要取我的性命?!一个父亲,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遭人践踏,而袖手旁观?!若说父亲,我的父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武士彟!”
库摩闻言浑身一颤,而后如同被抽光了全身的气力,他仍低垂着头,低哑地道:“是,我承认我并不够资格做一个父亲,我对不起你……只是,这是我无法选择的……杀手,原本要的便是无情,断情绝义……”
“什么突厥的第一高手,可笑啊……莫非你以为做不成一个合格的父亲,便能成为成功的杀手?色令智昏,曾经,你为了母亲,愿意牺牲自己的女儿。其实你早已知道,母亲心中无你,但你仍是装作不知,仍强行占有了她!”我再次大笑起来,语言里全是轻蔑,嘲弄他的兴致愈来愈高,“是的,作为一个陷入情爱的男人、一个杀手,你没有错。但如今,你要知道,你已经老了,再不复当年之勇。你从中原逃往大漠,仍无法落脚,你如今被逼得无处藏身,这便是你的报应!”
库摩目光微抖:“你……你为何知道……”
我已占尽了上风,仍不肯放松,故做惋惜地摇了摇头:“你确是老了,再也配不上突厥第一高手的名头了。多年的逃亡生活,隐姓埋名,想必是生不如死吧?”
库摩的目光忽变得茫然,神情里有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慌乱,“原来,你全都知晓……是啊,是啊,我已经老了,还能期望什么呢……只是,怒战他对你确实一片真心,你不该……”
“你已自身难保,却仍有心为他人求情?真是感人啊!不错,他是无辜的,但正如你方才所说,断情绝义,何况我对他原本就无情。”我淡淡地笑着,声调平稳,不受一丝触动,“你难道不知,我是一个即使手刃自己亲人也不会流一滴眼泪的无情之人?”
库摩脸上的肉微抖动一下,却异常镇静:“你要杀我?”
“我只是为母亲、为自己完成一个心愿罢了,你的存在只能证明我耻辱的身份,我不会认可你的,永远不会。”我微笑着站起身,拍拍衣袖,好整以暇地看着库摩,“你如今是不是觉得身子酸麻不堪,无法动弹呢?方才那口水,好喝么?亡命天涯多年,你该知道,有一种感觉比死亡更可怕,那便是生不如死。如今,就让我帮你解脱吧。”
我手中的长剑发出幽眩的黄光,阴冷有如来自鬼蜮,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长剑,是我未曾向任何人提及过的兵器,冰凉的剑身犹如我冰凉的手。
时光似已停顿。
长剑轻轻刺出,破空之声,刺中心扉。我没有武功,有的只是仇恨与勇气,只有事到临头豁出命来的决绝。
瞬时,殷红温热的鲜血,溅上我的衣袂。那是库摩的血,是与我的血脉相通之人的血。库摩倒下的身子靠着我,我可以感受到他暖热的体温。但我无意间碰到他的腰间的短刀,如此坚硬,如此冰冷。
库摩暗绿的双眸微睁,那是阳光再也照不到一片地方,他忽然笑了,笑意苍凉:“我原以为,你像明……如今我才知道,你似我多一些,且你必能超过我……但是,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永远不可能得到……这就是宿命……”他暗绿幽深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静如死水。
库摩的绿眸中清晰地照出我的样子,脸色苍白似鬼魅,双眸中闪烁着异样耀眼的神采,隐隐含着嗜血的光芒,我淡淡道:“你放心,你赢不了的,我一定会赢。你得不到的,我一定会得到。”
帐外马蹄声急,怒战回来了。
“义父!”怒战逆着明媚阳光,我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神情,“住手!媚娘,你,你在做什么?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他不是。”我冷笑,没有丝毫迟疑,手中的剑再刺入一寸。鲜血喷薄而出,如风呼啸而过。库摩似发出一声最后悠长的叹息,一切,终于落定了。
“铿”的一声,怒战拔出架在我的脖颈上,他不动,我不动,静默的对峙。
虽然近在咫尺,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四周极静,精芒点点,风沙肆掠,我的衣裙窸窣翻飞,他的弯刀泛着冷亮清光。
“为什么?”怒战咬牙再问。
“这是我能为母亲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我的声音温和如水,“其实是他看破了,了无可恋,自己断绝了生机,一心只知归去。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也是我最敬重的义父!”怒战握刀的手在隐隐颤抖。
“你若想要为他报仇,那便动手吧。”我并无畏惧,只是仰首望着他。
怒战眉眼一厉,刀锋微划破我的肌肤,却停了下来:“你对我可曾有一丝情意?”
“不曾有过。”我微闭眼,从容镇定,只因我知晓,他绝不会杀我。
“啊!”怒战大吼一声,刀光闪,斩断我一缕发丝,似结束了一段孽缘。
“我只愿此生从未遇见你。”怒战抱起库摩的尸体,他蓦地低下头,一颗清泪毫无征兆地坠落于地,他仰首,眼角却没有泪迹,一切恍若一梦,他抱着库摩的尸体跨上马,飞驰而去。
“我这一生都恨你。”风中似隐隐传来怒战的声音,并不真切,却如此清晰。
沙漠之夜欲如暗海,颈项缠绵似锦绸,激情一瞬,耗尽一生,即使来世,我也无法忘记,那夜他柔软的唇,刻骨的爱。
怒战是残忍无情的,但至少他是单纯地爱着我,他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爱恨,也比所有人都清楚,我不及他。
我走到帐外,黄沙漫天,远处一队马匹迅疾而来,转瞬间已到眼前。
“昭仪!”领头的侍卫飞身下马,伏地行礼。
“走吧。”我没有回头,没有留恋。
有信仰的女人脆弱到透明,没有信仰的女人强悍到无耻。
命若蝼蚁,往事如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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