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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养成计划-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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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得到她了……

梦中一日,人间三世。

她依在我的怀中,安卧如猫,唇角含笑,勾起无限绮思。青丝仿若流泉,自枕上泻下。春藕般的右臂上,洁白如玉,守宫砂,已没有了……

她素来畏寒,我便用毛毯将她裹的严实,而她并未醒来,仍是慵懒地睡着。当我苦苦期盼时成泡影、无心观望时,她却忽然停靠在我怀中,深深驻进我的心海。

似有若无,若即若离。

为何会如此,分明得了心,也得了身,这个女子已完全属于我了,为何却比以往更加不安?每日清晨醒来,我便会寻找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我的手中,知道她就躺在我的身边,触手可及,这是我已经确认的幸福。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假。

我更紧地拥着她,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占有。而后自嘲地一笑,古之多少英伟的帝王,若他们躺在了如此温暖的榻上,又有谁舍得离开?看谁又比我英雄了多少?

“世民,你笑什么?”她仍紧闭着眼,却忽然发问,清音如水,只是疲倦依然。

我忽然觉得有些窘迫,干咳两声才回道,“你双眼紧闭,怎知我在笑,我没笑。”

“哦?是么?”她微笑淡然,依旧没有睁眼。

这个女子,我与她屏烛夜游,说彼平生,不必言尽,已知悉心意。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瞬时,我有种家的感觉,如此的心有灵犀,我的喜怒都逃不出她的眼眸,当真是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洛阳一战尚未完全了解,我却抛下军务大事,带她来到这原村。

玉带锦袍弃于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布衣草鞋,此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汉,安逸地在原村生活,与村中的男人们在田中忙碌。

明,秀发初绾、低眉浅笑、姿态温婉、步步莲花、惊若天人,从那簇斑斓摇曳的千娇百媚中翩然而来。只轻轻一抬眸,顷刻便颠倒了终生。

众人都停下手中之事,忍不住发出了惊叹,皆沉迷于她。

我却心生不悦,终于明白心底的不安来自何处了。

眼角生媚,神情迷离,香肩微露,身段风流,她是为妩媚二字而生的女妖。上天便是用如此一个集清纯和妖冶于一身的女子,来做倾国倾城的注脚。

这个妖惑人心的女子,既能引得我甘愿为她堕落沉沦,其他男子就更是轻而易举。

爱上如此一个女子,是沉沦的美丽,或是清醒的罪恶?

流光飞舞,锦色年华。

我拥着她坐在桃花树下:“往后我便在此处为你建一座行宫,宫中只有你有一人,也只有我能来看你,如何?”逐

“好啊……”她展眉一笑,“你便与我一同住在此处,你在,我便在,你走,我也走,如何?”

闻言我顿觉恼意,紧紧搂住她,有些愤愤地说道:“你为何不能如普通的女子一般,只想着我,只等着我么?!”

她只淡淡笑着,神情平静:“你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么?你会爱上一个普通的女子么?”

见惯风月的人不轻易动心,眼光高傲而独特,但若动了心便很难回头。如此高贵美丽的女子,普通男子要不起更不敢要,因为给她珠宝豪宅是一种责任。

“连我自己都十分讶异,为何对你如此在乎?甚至丢下尚为结束战事,与你来到此处……”我低头轻吻她雪白的脖颈,“若我是皇帝,那岂不是昏君?”

“谁敢说你是昏君?我第一个不饶他。”她缓缓仰首,直视我的眼眸,“说出如此消极的话,倒不像你了。”

我微微垂眸,再不言语,轻解她的衣带,深吻着她,惟有如此,才能平复这永无止境的贪恋。

四周无声,光阴暗转,碧水溶溶,水雾愈浓,柳絮濛濛。娇艳春花,韶光已至,吐露芳华,倾情绽放。

只是不知是否是优昙一现,刹那璀璨,终将湮灭无迹,终是要消失在云烟深处,只留一阕清歌在月色下渐行渐远。

我们便如此相依相偎,从不提及外面的世事变迁,因为我们都深知,这只是对如今静美时光的浪费,我们都舍不得那样做,一刻也舍不得。

那朵最美的花,衬着暗沉夜幕,花色清明,邈然如云,遥遥挂在悬崖峭壁上,人间没有天梯可以攀越。

美得不真切的,常是危险的幻觉。

我将花送到她的面前,插在了她髻上。

她原本不染轻尘的眼眸,倏然弥漫着一层灰暗的苍茫。

我望着她,那在她鬓上的花,忽然失去了水润,已不复方才的美艳光彩。我原是为它的美而摘下它,而今却是将它摧毁了。

尉迟敬德等人终于找到了我,他们劝戒我莫沉迷女色,将大业抛之脑后。

斥退了他们,却说服不了自己。

生命若开始知足,本身亦是一场浪费。我终记得,自己是昂藏七尺的男儿。

我的梦中有她,但也张扬着大男人的野心。如鹰击长空,霸气决绝,拼尽一身男儿血,绘成人间万世名,无负于男儿傲性,何计笑骂?

在原村的最后一夜,我将她狠狠地压在榻上,剧烈而沉默、甚至是粗暴地与她欢爱。

“世人都说男人一生曾爱过许多女人,他们也说女人一生可以钟情无数个男人,”她如瀑青丝乱在风中,放肆而妖娆,纤指紧抓着身下的锦稠,身子更加依附着我,喘息着说道,“但我不屑于此!我风明,今生所爱,只有你李世民一人!”

她的话,已似梦呓,却一字一句,浸入我的血液,占领我的记忆,摧毁我的意志。

拥住她的刹那,她的泪落在我的颈上,冰凉如霜。我知道,她心中有多么害怕惊惶,却从未流露出一丝一毫。

如此一个女子,即使我是佛,我依然甘心被她诱惑,向她俯首称臣。

韶光易逝,怎道闲情几许?

我得胜班师回朝,回到长安,将东征军元帅节旗交还父皇,兵符交还兵部。父皇在太极殿内为我举办了盛大的庆功酒宴,并封我为“天策上将”,位在亲王公爵之上,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增邑二万户,准我开立“天策府”,自行设置官属,令大哥与元吉十分不满。

我用天策府的特权,开设文学馆,网罗天下人才。一切平静得看似不露声色,却是潜流暗涌,转眼间就可风云突变。

父皇宠幸的张婕妤因些琐事,早对我心生怨恨,常在父皇面前数落我的不是,令我疲于应付。

不久,窦建德的旧部刘黑闼等人以报仇为名,举兵起义。

我此时手握重兵,又广结天下英雄豪杰,大哥已觉察到我对他的威胁,担心自己的储位不保,此次他必要抢夺战功,拉拢人心,所以他主动请缨去攻打刘黑闼。

而父皇此时对我已有些许不满,所以他命大哥领兵前去剿灭刘黑闼。

这刘黑闼已主动向突厥示好,而颉利也派兵马增援他,所以要攻下他并不容易。若要击败他,突厥是关键,必定要借助与突厥的这层关系。大哥必要联结突厥,不能让他们在他攻打叛军的时候加以阻拦。所以大哥想要拉拢阿史那燕,因为颉利对这宝贝女儿投鼠忌器,如此一来,就不会与他作对了。

我又怎会让大哥得逞呢?与突厥联姻势在必行,阿史那燕,我志在必得。

只是,我不知该如何与明开口。

生死关头可以漠视的爱恨纠缠,在大难过后,却渐次浮起,无法避过。

明只是沉默以对,竟无一语嗔怪,目光静如潭水,只是眉间浮出一丝清倦怅惘。

我知道,从此再难看见她展露无忧无虑的笑颜。

月色依然静美,夜风却愈加寒冷萧瑟。第二日,我便开始筹备与阿史那燕婚事。

“世民!”长安的冬日,寒气颇重,在一个午后,明拦住了我的去路。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躲避着她,不料在此相遇,目光相接的刹那,我有瞬间的讶然,旋即恢复平静。

我不能见她。

哪怕我的心已硬得可触手成冰,也抵不住她一声淡淡地哀求,她若恳求我不要迎娶阿史那燕,我怕自己会立即答应。

但,不行!阿史那燕是我必要到手的一枚重要的棋子,我绝不能放弃!

我硬起心肠,淡漠地甩开她的手,毅然离去。

“世民!”她的声音依然清定,只是多了一丝不安与惶恐,自身后遥遥传来,似近在咫尺。

但我依然没有回头,从院中到大门外,短短几步,我仿若赴刑场,走得异常艰难,险些被低矮的门槛拌倒。

长夜的夜深重而寒冷,而晃动的灯火又太过耀眼,所以我并未察觉是否有明月当空,赠世间撩人月色。

明,便这样不见了。

当无垢告之我这消息时,已是三日后。

她去了哪里?是我太过自信,信她从此会安栖于我的怀里,不会再离去。

我是忽略了她眼底的淡淡哀伤,但她并非世俗小女子,只一言不和,便赌气出走。

我谴人四处打探,却豪无结果,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而此时,前方战事紧急,天降大雪,大哥率领的唐军只能原地不动,也因救援不及,刘黑闼攻克洺水城,罗成战死。情势危急,父皇谴我领兵前去增援。

大哥领兵被困数日,见我前来,面上却无半点喜悦。

原来明随大哥出征,一直陪在罗成左右,她竭尽全力想救罗成,却最终负伤归来。

“世民,你好生劝慰明……”大哥看着我,欲言又止,“她的双腿受重创,恐怕日后都不能行走了……还有,她腹中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孩子?孩子保不住了?孩子?!那是我与明的孩子!

我茫然地走向明的营帐,似完全迷失了方向,心中只剩惊慌、恐惧。冻得冰凉的双手在袖中微微颤抖,我却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明静坐于榻,怔怔地望着我,眸中中只余萧瑟与空寂,如茫茫雪野,她的神色平静得仿佛凝固了。

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这不是无法面对悲痛的哀恸,而是麻木的空洞。

我只觉胸口有一片肌肤被生生地剥开,鲜血淋漓,哀痛无声,微微一颤,眸中已有轻微的恍惚如水雾弥漫。

正文 爱美人更爱江山

(李世民番外)

我伤了她,深深地伤了她,用我的自以为是,深深地伤了她。

我跪在她的面前,将脸深埋进她的怀中,首次放任自己的无能与懦弱。

明还是随我回来了,只是愈发沉默寡言。她的眉宇间依然带着游移的冷漠,乌黑清澄的眸中仍有些许疏离,她总是能令我看得着迷,却又无法看透。

大哥此时已与元吉联手,对我百般刁难、排挤。而父皇太过优柔寡断,也使朝中政令相互冲突,加速了我们之间的兵戎相见。

我自信能够扶天下之危,除天下之忧,救天下之祸,身处乱世,人人得以逐鹿中原,我既能为天下人谋福利,又为何不能得天下?所以这帝王之位,我必要得之!我若真拥有天命,为何却只生为次子?我上有父兄,又如何能得天下?天命,恐怕只能应验在父兄身上了。我若欲主天下,只能选择一条路走。

父皇此时将行废立,却仍是犹豫不决,他开始向身边的谋臣问取谏言,而他此时所宠幸的大都是隋朝的久臣,如封德彝、裴矩、屈突通、虞世南等人。

他们如今也都在观望,既不反对我,却也不支持,安于现状。而安于现状那便是支持大哥了。因为倘若他们走错一步,那可是要赔上性命,这亦是一种政治投机。

必须将他们全数拉拢过来,站在我这边,成为我的后盾。

但,应该如何做呢?

此时,我却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明,原是隋炀帝之女,是旧隋的公主。

想当年,我们李家在晋阳起事,打着的旗号不是公然反隋,而是要匡扶隋室后裔,重整河山。若我能和隋朝的公主成婚,就更显名得正言顺、胸怀坦诚。因为李氏与杨氏,实是同属关陇世家一脉,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过于镇压杨氏只会令关陇世家衰败,对李家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我在攻下长安之后便善待隋室子孙,任用隋朝旧臣,尽可能消除负面影响。而我,做为李唐的王爷,若能进一步与杨氏结亲,自然是锦上添花,也能拉拢那些仍缅怀隋朝的杨氏旧部,扩充我的势力。

且世人都知那宝藏如今在明的手中,若我昭告天下,已迎娶了明,那便等于向天下人宣布,我李世民得到了隋朝的宝藏,我便又多了一份胜算。

只是,明会答应么?我思忖再三,最终觉得先不告知她,暗中筹备。

但明很快便发现了,她厉声质问我迎娶她的目的。

我无从辩驳,一时,两人皆无言,只是相拥而坐,并不彼此试探,亦不掩饰所感,却仍是如临河倒影,恍惚迷离,总不真切。

我不想再伤明的心,却也不舍放弃这大好机会,进退两难间,我看见了元吉的新纳的齐王妃。

她竟生得与明一个模样,若不仔细辨认,怕是难以分出。

我脑中念头骤转,周遭的一切似已觉察不到,既然齐王妃与明如此相似,应可取而代之,如此一来,众人定也分辨不出。等事成之后,再将齐王妃弃之,甚至杀之。

只是,她如今已是元吉的妃子,此计若想达成,并不容易。

而齐王妃见我呆望着她,双颊嫣红,似晕染了胭脂,在迷离光亮中,艳若桃李。

晚时,齐王府设宴,请我与大哥同去。

我心知此乃“鸿门宴”却也不畏惧,坦然前去。

席间,齐王妃献舞,她在我身边舞动,眼波流转,极尽妩媚,似言如语,只望着我手中的酒杯。

我顿时心领神会,大哥与元吉定是谴人在我的酒中下毒。

但这酒我必须喝,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是李建成与李元吉先来毒害我,将来我所有反击的举动不过是自卫而已。

我只浅啜了一口,而后便全部倒入袖中:“大哥、三弟,我不胜酒力,便先告辞了。”我转头向身边的随行的李道宗施了个眼色。

李道宗立时会意,伸出胳膊撑起我,架着我往外走去。

走到府外,我才呕出一口鲜血。

好毒的心肠,手足相残,这是宿命的悲剧。抬头向晴空万里,却只能茕茕孑立,风未冷而心先冷。要历过怎样的寒冬,才能心寂如死?一笑间,是令人发冷的天真。

回到府中,御医灌雄黄酒,不停漱口,我呕出无数紫红液体。

我养病数日,更不敢让明知道,只在深夜时分,到她院外,看着她寂寥的影子映在窗上。

李建成与李元吉处心积虑,且又有后宫嫔妃为内援,已沆瀣一气,要置我于死地。他们整日在父皇面前煽风点火,说我拥兵自重,想要颠覆这大唐江山。

父皇下旨,强行将玄龄、如晦二人带走,撵他们回私宅之中。并且也下旨让秦琼及尉迟等将领明日必须到军中向李元吉报到,眼看我的四肢羽翼就要全部被剪除,而空留一副身躯又能存活多久?父皇信任我,只不过是因为我能打仗罢了。而此次突厥又来进犯,父皇居然派遣李元吉前去迎敌,他是再也不会信我了。

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一场功名,关键时刻,谁先动手,谁便为王!

既然世情如霜,便莫怪我心似铁,行悖天之事。若问谁敢与我争,问遍神鬼俱不答!只余一句:“若有阻挡,遇祖弑祖,遇佛杀佛!”

挥断宝剑,白骨尽弃,无以为敌!

明执意要随我去玄武门,我拥着她迎着夜风,立于城墙之上。

月光如水,落在古朴沧桑的青砖之上,清光霭霭,如银雪飞涌,似要泼溅起来。一抬手,天上星辰似可摘。

但,脚下的万顷灯火远比星空更璀璨,仿若月华倾落人间,银辉流泻,千里锦绣,万里繁华。

利箭呼啸而出时,人与天地俱为之失色,李建成尚睁着讶异的双眼,不信人间有此决绝,但弱者的哭号绝不会成为同情的理由。

既然犯下这杀孽,就担当这杀孽,最终不过是成王败寇,何需有怨?

李元吉挥刀砍向明,我心胆俱裂,她却只轻轻一剑,便了结了李元吉的性命。

她的腿是何时痊愈的?她竟未告诉我,是对我的疏离,亦或是质疑?

我胜了,帝王之位唾手可得,隔着无数的争斗烟尘,终能冷眼观望这一场胜利。

玄武门之变获胜后,我便下令将李建成的儿子与李元吉的儿子全部斩杀,真正做到斩草除根。而齐王妃,她救过我的命,我答应她,不杀她的儿子——李承忠。

丫鬟锦儿却在此时来报,明在无垢的帮助下,已逃出太子府。

明,你也真是了得。无垢从不瞒着我做任何事、忤逆我,为了你,她一犯再犯。

我将明重重地甩在榻上,我宠溺她,只要是她想要的,我无不答应。但我错了,放任她便是伤了我自己。或许我该抛弃一切怜惜,不问她的意愿,只强取豪夺便是,如此她才能一生都留在我的身边!

她与我皆爱恶分明,血液中其实流的是相同的血,原该最了解对方。我们都会写“舍得”二字,却惟独不会写“屈服”二字。

在这个瞬间,我甚至想亲手掐死她,因为倘若她不在我的身边、得不到她,那她的存活便已豪无意义。

“你连自己的兄弟都下得去杀手,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她望向我,眸光依然如水清冷。

即使是在如此时刻,她仍是最了解我的人,彻底地洞悉了我的所思所想。

她的语言彻底击溃我的理智,是她的不屈成就了我的辣手,我俯下身,一把扯开她的衣,狂乱地吻着她,再不压抑心中莫名的恨与不安!

那一夜对我们而言,不仅有伤心,更加有耻辱。

曾几何时,我们确有得到一段平淡幸福的机会。虽曾意乱情迷,但其实我们却从未放下彼此的心结。

我愿意为她遮尽世间的一切风雨,唯独她心中正在肆虐的那场暴风雨,我无能为力。

我并不想如此狠绝地对她,但她只要有一分温情的表现,我便绝不会放手任这段情消逝,她若有一分软弱落在我的眼里,我便绝不会正视她的选择。

我对她说,我永不后悔,也永不道歉。但不后悔,是否也不心痛?不道歉,是否也不愧疚?

我终是登上了九五之位,身后却看不见明的身影。

明立于高楼之上,身着霓裳羽衣,一片红艳,灿若流金,在夜风中簌簌飘飞,似要振翅飞去,如天边云霞燃到了最绚烂的刹那,又似风中牡丹绽放到了极处,美艳不可方物,灼痛了我的眼。

我将她紧紧搂在胸前,傲然环顾,睥睨众生,脚下是无限江山,怀中是如花美眷,天地也为之肃然低昂,此生已是无憾了吧?

明静静地依着我的胸膛,眼眸宛若不染轻尘的琥珀。

她的身子倏地顿住,拉起我的手,将那柄当年在晋阳时我们定情的匕首深深刺入她的腹中。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她便这样倒在我的怀中,浅淡笑意,依然温暖平和,似有午后阳光倾了满身,有一种宁静的欢喜。

她抬手擦去我的泪,忽地璨然一笑,双眸亮如星辰,“世民,你将来还能得到很多,很多……任人以贤、虚心纳谏……贞观之治……千古……一帝……”

“今晚的夜色很美,我终于得到自由了……”她徐徐合眼,比花谢更残忍,冰肌玉肤一寸寸没了光泽,是扼腕也挽不回的痛。

无尽心伤滚滚而出,如有锋利的锥子在刺,抠得我疼痛欲裂,恨不能立即死去。不仅是那种椎心刺骨的疼,更是那种空虚到让人只想呐喊的痛楚。

动情了,爱上了,也同时失去了。

这世间有太多的哀愁,而我终不是神,不能随心所欲。

只手不能遮天,纵然我拥有再大的权力,也改变不了既定的无奈,有一些痛必定要承受。

**上的疼痛虽难耐,咬牙便过了,但心中的自我折磨却是种绵长且深层的痛,无时不刻地啃咬着我已伤痕累累的心。

我抱着明已逐渐冰凉的身子,露珠冷凝,初晨的阳光中,细小的尘埃漫然翩飞舞,斑驳满地,微微刺目。

许多时候,便是如此。仅仅一步之间,就忘了过去,忘了出路,忘了未来,忘了是如何相遇,忘了是如何离开,忘了自己为何流泪,忘了自己是谁……

我将明葬在宫中的梅苑里,因为我想随时去见她。

我开始全力治国,觉得旧国号“武德”不能代表我治国的志向。魏征从《易传》中取经典,认为“贞观”二字所表达的“中正”的意思,最能代表我治天下的胸怀。

贞观?

明的话语犹在耳旁:“世民,你将来还能得到很多,很多……任人以贤、虚心纳谏……贞观之治……千古……一帝……”

贞观之治?

我一抬手,改年号为贞观。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变幻无常。

无垢逝去,当年的齐王妃,也就是如今我的杨妃,负责管理后宫。

蒙上她的眼睛,我便可以全心宠爱她,因为她是如此地像她,几可乱真。

但为何我仍不满足?我的心没有再次狂跳,如同结了一层冰,冷冷的,无动于衷,空空荡荡。

新入宫的武媚娘,她与明更为相似,那斜挑的眉眼,一模一样。

什么是劫?轮回是劫。我不信世间有所谓的生死轮回,我知她不是明,所以我如释重负。她也确不是明,因为她的眼中多了一抹野心勃勃的光芒。

正文 皇帝也是凡人

(李世民番外)

但她与明过于相似,她们对事物相同的见解,驯马、书法、如出一辙。

我谴人暗中调查她的来历:父亲为武士彟,已逝世。母亲,如今住在长安的梅林巷中。

身份并无任何可疑,但我却仍没有放弃,谴人再去荆州打探。

武府上的人众口一词,并未见过武夫人,而那个摆在台面上的武夫人其实只是府中的奶娘。

那么,真的武夫人在何处?

莫非当日明未死,而是逃出宫去,嫁做他人妇,生下了武媚娘?!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起伏盘旋,令我几乎发狂。

我必须立刻解开这个迷团,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匕首、赤幽石两样旧物呈到我的面前,我再无顾虑,随即来到梅苑开棺。

看着并无骸骨的棺木,我心中有一丝恨。

我感到强烈的挫败,抬头向外注视着冥冥虚空,微微发亮的天色似乎在嘲笑我的无力与挣扎。

我为了她的离去,急遽消瘦,一夕苍老,仿若短短数日便历尽了世间巨变沧桑,承受了内心无数次的痛苦煎熬。

上天从来都不懂人世的哀愁,深情脉脉无处诉,只能绝望着等待梦醒。

我的痛,源于她;我的情,毁于她,而她却骗了我。

原来,我耗尽这半生的光阴,穷尽这半世的追求,到最后,换来的都是灰烬。

爱欲生忧,从忧生恨,如此的她,叫人怎能不恨?!怎能不恨?!

(以下开始正文)

夜深如渊。

厚重的夜云飘过,一弯冷月渐渐浮出,月华如水,幽光肃穆,冰凉如霜。

灯火飘忽,太极宫一半沉入如迷夜色里,一半浮在千丈月华中。婆娑树影,却如狰狞鬼魅,有转瞬即溶的冷意,不知在如此古朴庄严的宫殿中,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

前几日,我到两仪殿,发现其中许多内侍与侍女都换了人,不解之下私下询问内侍监,他才悄声告之,陛下已将他们全数斩首,原因却是不明。

原因不明?他们全是那夜曾见到陛下在梅苑失态的人啊……

人命如此脆弱、如此不堪,生死之距,不过须臾。

我只觉得心底发冷,身子已湮没在黑暗中,有些无奈与感叹。

陛下的眉眼之间常常闪动着凌厉狠绝,不需面目狰狞,便能令人从心头直冷到脚底,只能敬而远之。他可以不动声色地在幕后洞察甚至操纵一切,想来都使人不寒而栗。但有时他也只是凡人,他同样也会无奈。

母亲,便是他不得不承受的痛,他爱母亲其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母亲于他,近乎于一种救赎,也只有母亲能令他眼中凝结着生命里几乎全部的温柔。

但他知晓母亲未死的消息,除了那夜失态,我再未见他有任何不妥的行为。他没有刁难我,甚至没有逼问我母亲的去向。欲成大事,他有足够的自制力。或许,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很快找到母亲,所以不屑为难我。此中深意,恐怕只有陛下自己知晓。

我仰起头,树影飒飒纷扬,仿若无声光阴,终将以了无痕迹的飘忽,掩盖一切不堪过往。

我缓步走入两仪殿,悄无声息地跪坐一旁。

魏征方才病逝,陛下十分悲痛。

夜已三更,庭户无声,殿外风来暗香满,一点明月窥人,清明烛火,将斑驳的影子投在案上的奏疏上。

殿下时而在奏疏提腕勾画着,时而蹙眉凝思,神情专注,带着几分隔世的冷漠。

“魏征啊,这是你从前给朕上的‘十思疏’,用以劝戒朕该如何做一个圣明帝王。每隔几日,朕都要取出重读一次。”陛下忽地仰天长叹,似在对我说,却又更似自言自语,“但其中却没有告之朕,太子之争、手足相残该如何做?更未告诉朕,若有一日你魏征离开朕,朕又该如何是好?”

这些年我随侍陛下左右,看得最为真切。

魏征此人有胆有识,敢言他人所不敢言之言,且不畏死,不达谏之目的绝不罢休。他曾向陛下面谏五十次,呈奏十一件,一生谏诤多至“数十万言”,其次数之多,言辞之激烈,态度之坚定,古今怕只有他一人,无怪陛下对他刮目相看,器重有加,会为他的逝去而如此哀伤。

帝王者,一生若能遇此良人,何愁大业不成?

“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古为镜,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知得失。朕常以三镜提醒自己,以防过失。今魏征已逝,朕便失去了一面镜子。”陛下依然深深叹息,由远而近,漫过四周,“来人。”

“在。”立即有侍臣快步上前,跪伏于地。

陛下沉声下令:“传旨,魏征便葬在朕的陵墓地旁,朕要为他立碑,上头须有碑文。”

侍臣答道:“是,我立即去准备。”

“不,那碑文,朕要亲自写。”陛下微微摇头,“另遵从魏征遗志,薄葬治丧。”

魏征与陛下,与其说诚于人,不如说他们诚于己。明主难期空负高才,奸佞当朝报国无门,如此窘况,断然不会出现在他们之间。

两种人生,曾经相知,各有传奇。

*****************************************

因魏征的逝去,陛下抑郁许久,闷闷不乐,今日忽内侍来报,突厥的突利可汗已到长安。

突利乃陛下当年的结义兄弟,他的到来,自然使陛下欢喜,立即下旨,在太极殿内设宴款待。

风过穿廊,摇动树梢,碎花在清绝阳光中飞扬,我捧着一盅温好的酒,急步走向大殿。

我只顾低头赶路,并为留心,在曲径回廊处,一个人影从另一头闪出来,想来他也是毫无防备,两人便蒙蒙地撞在一起,他更是收不住去势,踩掉了我脚上的丝鞋。

“啊……”那人正是晋王李治,他见踩掉了我的鞋子,顿时臊得面红耳赤,竟弯下身子,拾起我的鞋,伸手便要来捧我的脚。

“你,你做什么呀?!”虽说我与他曾有过亲密之触,但如今见他如此,我仍觉得十分窘迫,一时方寸大乱,本能地往回缩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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